用他的麻瓜笔记本。
用他因失误而扣留至今的,和他的人生格格不入的麻瓜笔记本。
康奈利,你为什么在哭。朱莉担忧地问,走过来蹲在他身边,魔法部发生什么事了。
魔法部发生了太多事,朱莉。福吉这样想,却没办法开口说,他的眼泪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他在名贵的银制柜门上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竟和彼得·佩蒂鲁如此相像,竟和通缉犯,假英雄,蜷缩在笼子里的,像个大号婴儿的彼得·佩蒂鲁如此相像。
那该死的佩蒂鲁在吐真剂的作用下涕泗横流地讲述着十四年前的真相,用忠诚的灵魂和无辜的生命做代价来掩盖的真相。
这本该是一个只关心晚餐,鲜花和纪念日的时代。
这本该是他的时代。
福吉走向魔法部的大厅,在魔法部正厅的喷泉前停下脚步,无数台照相机对准了他,记者有着模糊的面目和鬣狗的眼睛。
无稽之谈。福吉平静地说,邓布利多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星期一.
罗米睁开眼睛,和床帐上一块无害的霉菌对视,隐约的尖叫声正从里面传出来,她愣了一会儿,从床上跳下来用力搓了两把脸,拉开沉重的房门,尖叫声变得更加清晰响亮。
房主和一个戴着夸张礼帽的小个子正站在一楼门廊里,看动作像是在和一匹巨大的绒布搏斗,尖叫声就是从那后面传出来的。
罗米跳下最后两级阶梯,跑过去搭了把手,那帷幔抓在手里就像是有生命般烦躁地想从她手中挣动出去,三个人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合上,老妇人的脸在布料缝隙中一闪而过。
“真抱歉,小天狼星。”小个子男巫把大礼帽拿在手里,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汗,“我刚值完夜班就来了,昏昏沉沉着没留神,和门口的伞架撞了个正着。”
“不怪你。”小天狼星喘着粗气说,“她就是个疯婆子……你眼睛怎么了?”
罗米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抬起来凭感觉在虚空中画了个巨大的V字。
“整理一下。”她说,“露,露太多了。”
小天狼星拢起因为剧烈动作向两边滑开的晨袍,两襟的面料重新挡住了胸前大片的纹身,德达洛·迪歌噗嗤一笑,替有些难为情的房主说声穿好了。
罗米低头看了眼腕表,三点四十分。
“吵醒你了吧?”小天狼星领着他们俩往楼下去,边走边侧过身子来跟罗米说话。
“还行。”罗米说,“我在家也差不多这时候起。”
楼梯口摆着一颗家养小精灵的硕大头颅——早起的迟钝神经让她花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那是匍匐在地的活物,不是从二楼墙上掉下来的诡异装饰之一。
家养小精灵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向他们仨行礼,称他们少爷小姐先生,紧接着自欺欺人地偏过头去骂他们仨是败家子畜生贱货泥巴种,头顶和耳孔里稀疏的白毛随着颤巍巍的步伐抖动,同时还不忘拿他围在身上满是虫蛀的破布下摆擦着手里的小银杯。
原来他刚才是俯身去捡这东西。
“克利切,闭上你的嘴。”小天狼星不耐烦地说。
克利切鞠了一躬,浑浊的眼珠向上翻动,“克利切听小天狼星少爷的话。”说完这句他就没再出声,只是无声地嘟哝着和三个巫师擦肩而过。
罗米在地下室门前侧过身让小个子男巫先进,男巫落座前和她握手,“德达洛·迪歌,你也是——”
“她不是。”小天狼星接过话头,“罗米只是住在这里。”
“没错。”罗米省去了自我介绍,一本正经地说,“医生说我整个夏天不能见光。”
小天狼星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身去紧贴着墙的古老碗柜里拿出几个还算干净的银盘和酒杯,八成和克利切从楼梯上捡到的是同一套,小天狼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又把杯子扔了回去,换了三只高脚酒杯出来。
“反正也醒了,吃个早餐?”
罗米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昨晚根本没睡。
长桌上堆着几只大口袋,迪歌挥动魔杖,食物从里面飞出来落在桌子上。
“哦,土豆沙拉和烤面包。”迪歌快活地说,“我喜欢,你要什么,罗米?”
“和你一样就好,谢谢你。”罗米接过盘子。
男巫对她眨了眨眼,“德达洛。”
“吃完再上楼睡一觉。”小天狼星边低头倒酒边说,罗米甚至没发现他手里的酒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简直就跟从裤腰带上取下来一串钥匙一样顺手,“等会儿我们要在这儿开会,别到地下室来……好吗?”
“别担心你的语气会吓到我。”罗米笑出声,“想想我刚才都听见了什么。”
“得想个法子把它弄下去。”迪歌从小天狼星手里接过酒瓶往自己被子里倒酒,一口下去剩半杯,他痉挛似的抖了抖身子,痛快地哈了几口气,“不然太麻烦了。”
“永久粘贴咒,那老太婆疯了还知道怎么在死后给别人找不痛快。”小天狼星晃着酒杯,看了罗米一眼,“别放在心上,放盆花在她画像面前她也照样骂它是贱货。”
“你真贴心。”罗米嘴角一阵抽搐,把迪歌推过来的牛奶推得更远,她倾斜杯口,“给我来点安慰饮料。”
两位男巫吃惊地看了过来。
“我成年了!”罗米说。
迪歌在房主兴致盎然的默许下给年轻女巫倒了浅浅一个杯底,“敬临时饭搭子。”他举起酒杯说。
“敬土豆沙拉和烤面包。”罗米跟着碰了上去。
“敬这个破烂早晨。”小天狼星咧嘴一笑。
星期二.
穆迪出现在地下室时罗米正在地下室翻书。
当你的床非常大的时候,卧室就不是个复习的好地方,其余的房间一时半会儿整理不完,小天狼星虽然对她在暑假还要看书的行为感到不解,但还是同意她在地下室没人时下来写作业。
木腿敲击地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米几乎是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抽出魔杖,前教授的花白头发长出来不少,随着他的步伐在脸侧飘动。
“警惕性还行。”穆迪在她对面坐下,手指在眼眶里抠挖调整着假眼的位置,“但别拿魔杖来盘头发,如果你不想它走火烫掉一大块头皮的话。”
卢平和一个姜黄色头发的矮胖巫师走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
“没关系,罗米,今天不开会,穆迪只是来帮忙打扫屋子。”卢平和颜悦色地说,“你可以继续待在这儿。”
但是我不想待在这儿了。罗米在卢平热情的招呼下坐回原位时,心里有个忧愁的声音说。
罗圈腿的巫师一屁股坐进罗米旁边的扶手椅,身上破烂的长袍堆叠着几乎把他淹没,罗米下意识往后一仰,也没躲过辛辣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我也一样。”他对罗米说,“我叫蒙顿格斯·弗莱奇,他们都叫我顿格,这位年轻的小姐……你的项链坠子是真钻石吗?”
“是我从楼上的大吊灯上敲下来的。”罗米不悦道。
“那可就是真水晶了。”走进来的小天狼星说,“别打女孩的主意,顿格,这宅子里有什么你看中的尽管拿走,我一个也不想留。”
门口传来一声响亮而痛苦的呜咽。
“走开!克利切!”小天狼星吼道。
“别拿黑魔法物品去黑市上卖。”穆迪粗声粗气地警告,蒙顿格斯瑟缩了一下,脑袋往下一沉,更像破布堆在椅子上,罗米趁小天狼星过来的时候连忙起身让位,抱起书坐到卢平另一边。
“变形课作业?”卢平问。
小天狼星好奇地伸长脖子,“麦格教授还留那么多作业吗?”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又说,“我们上六年级的时候作业留得最多的是黑魔法防御术课,当时的教授是个哥伦比亚人,学期末的时候他被发现是偷渡客,魔法部将他遣送回国了。”
他用怀念的口吻说,“加西亚教授是个有趣的人。”
“那你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作业多吗?”蒙顿格斯也探过脑袋来问。
罗米啊了一声,看着前教授小声道:“他没留作业。”
前前教授微笑,“真贴心,穆迪教授。”
“我总共就教了他们一个月。”穆迪说,地下室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老傲罗挠着后脑勺稀疏的头发又问,“听说冒牌货给你们介绍了不可饶恕咒?”
罗米点点头,坐在她旁边的卢平惊讶地看过来。
“卢平,别大惊小怪的!”穆迪不情愿地嚷嚷着,“他们早晚都得了解,更何况现在——”
退休傲罗发现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和大家闲聊。
罗米在又一阵寂静里起身,“我先上楼了?”
“去吧。”卢平温和地说。
走到门口时穆迪叫住了她。
“尽量别用。”退休傲罗说。
“什么?”
“我说——”穆迪提高了音量,粗短弯曲的食指揉着蓝色的魔眼,不甚轻柔的动作把他本来就疤痕遍布的脸弄得更加奇形怪状,“将来你万一真的和黑巫师决斗,能别用不可饶恕咒就别用。”
罗米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她小声说完谢谢后一溜烟跑上了楼,也不管穆迪听没听见。
星期三.
搬来第三天终于见到女巫的罗米背对着地下室的门坐在椅子上,爱米琳·万斯站在椅背后饶有兴致地给她编头发当消遣,海丝佳把手里的杂志翻得哗哗响,同是天生黑发的女巫非常理解买不到包装盒上预期效果相同的染发剂的心情。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小天狼星一连串的高声叫骂,措辞激烈表达流畅,很好地继承了他妈的口才。
“真高兴你们这儿不是个性别歧视的神秘组织!”
等到脚步声到门口,罗米头也不回地高声道。
气氛莫名凝固了几秒。
“操。”小天狼星笑着说。
罗米茫然地回头,房主身后走出黑袍巫师,削瘦蜡黄的脸上余怒未消,对迸发出一阵大笑的小天狼星视若无睹,斯内普径直走到长桌末尾,落座同时斯莱特林级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下午好,教授。”罗米干巴巴地说,在小天狼星的笑声背景音里,得到斯内普的回应,一个几不可察的点头,之后落荒而逃。
“你跳起来干什么?”小天狼星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问。
“他也教过我。”海丝佳紧绷地说。
星期四.
“去开一下门,罗米。”门铃响起时,约瑟夫说。
罗米连忙跑下楼梯,但并不是因为服务意识作祟,任何一个目睹过长时间的门铃声是如何吵醒整栋房子画像的人都会在下一次门铃响起时条件反射地奔向门口。
门铃响了一声就停下来,没惊醒沉睡的布莱克夫人,罗米放轻了脚步,同时尽力忽视克利切在她跑下楼时说她是个“不识好歹,有辱门楣的没教养丫头”这个事实。
门后是位第一次来访的客人,罗米一开门就被她的亮粉色短发晃了一下,女巫苍白的桃心脸上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唐克斯。”她用气音说,“你一定是罗米。”
罗米点了点头,也跟着微笑了一下。
“穆迪说来这儿不能闹出大动静,是真的吗?”唐克斯的魔杖亮起小小的光点,她谨慎地低声问道,“这对我来说有点棘手,哦!”
罗米及时地伸出手拽了她一把,另一只手扶住壁龛里那座摇摇欲坠的神像。
“没那么夸张。”她对扶着脑袋的唐克斯说,“其实我们不用小声说话,我这么说只是因为觉得挺有趣……但前面还有个伞架你得小心点,好几个人都在那儿吃了大亏,就在——”
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又一个吃亏的人出现了。
“捂住耳朵。”罗米善意地提醒道。
“败家子!畜生!叛徒和脏血的杂种!你们怎么敢霸占布莱克的家宅!肮脏的渣滓!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受到惩戒!不得好死!”
另一个能与布莱克夫人分庭抗礼的声音出现了,穆迪从地下室一瘸一拐地跑上楼梯,“唐克斯!”他怒吼着责怪道,“我告诉过你要小心!”
“不是我!”唐克斯为自己叫屈,倒下的巨怪腿伞架边爬起来一个瘦高的人影,扑倒那画像前和天鹅绒帷幔搏斗,罗米和唐克斯也跑了过去,再加上从楼下跑来的小天狼星,总算是把帷幔重新盖了回去。
“真不是我。”唐克斯吐了吐舌头,在穆迪严厉的注视下说道。
卢平举起右手,他满头是汗,脸色通红,鼻子上还有一块蹭上去的污渍。
“呃,是我。”他拘谨地说,“我绊在了伞架上。”
“你没事吧?”唐克斯热心地问。
“闲聊留到晚些时候吧,你们俩。”穆迪皱着眉头催促,“卢平,把伞架扶起来,其余人先回地下室里去。”
“我马上上楼。”罗米没等他继续发号施令就说道。
小天狼星第几十次试着把他母亲的画像从墙上扒下来,第几十次失败后对着满是虫蛀的帷幔冷哼一声,抛着临时的魔杖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罗米留下来和卢平一起把巨怪腿伞架整理好,“你在笑什么,罗米?”卢平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问道。
“哇哦,莱姆斯。”罗米轻轻地说,“哇哦。”
“不管你在想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卢平不自在地说,“我和她是第一次见面……快点上楼去!”
罗米第二次下楼是为了晚餐,长桌边难得看起来不那么冷清,唐克斯正和约瑟夫介绍自己,“尼法朵拉·唐克斯,嗯,但别叫我尼法朵拉,唐克斯就行……嘿!别笑了!”
后半句话她转向了正捂嘴偷笑的蒙顿格斯。
“蒙顿格斯,这很没有礼貌。”卢平出声斥责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唐克斯懊恼地说。
“我的全名是罗丝玛丽,在我五岁的时候,约瑟夫试图把我的中间名改成烤小羊排。”罗米拉开唐克斯旁边的椅子坐下,“所以我能理解一个坏名字有多让人烦躁……但尼法朵拉有什么问题?”
蒙顿格斯又开始吃吃发笑,同时试图和在座的男士交换眼神,结果是没有人理他。
“我们换个话题吧。”约瑟夫说,“但你得承认迷迭香烤小羊排很美味。”
“你下来之前我们在研究我母亲的脏话,结论是她每次都不是胡乱叫骂,很方便我们对号入座。”小天狼星转着餐刀说,刀刃一一指过卢平,蒙顿格斯和自己,“怪胎,贱货,我一般是孽子,畜生,败家子,家族的耻辱。”
“我们俩应该是有辱血统的叛徒,和败家子鬼混的孽种。”约瑟夫对罗米说。
“所以你是完全不顾及被监护人的心理健康喽?”罗米撇了撇嘴。
“她说我是叛徒和脏血的野种。”唐克斯满不在乎地耸两下肩膀,“今天晚餐真的有烤小羊排哇!”
“唐克斯的母亲是我堂姐,家族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小天狼星补充背景,“和泰德·唐克斯,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私奔了,我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不要防风草根酱,谢谢你,月亮脸……那真是段不错的回忆,除了泰德在婚礼开始前把自己的领结弄丢了。”
“我爸现在出门前也会找不到袜子。”唐克斯一抬手,一杯橙汁应声而倒,她手忙脚乱地料理好桌面之后说,“某种意义上的青春永驻。”
卢平微微一笑。
“先生们,你们是真的没发现唐克斯的名字好笑在哪儿吗?”蒙顿格斯为他无人响应的黄色笑话不甘心地二度发问。
“这儿还有女士呢!”罗米举起手说,通过他的笑容大概猜到了原因。
“有没有都不应该。”卢平用温和而不容置疑的口吻再次结束了这个话题。
“安多米达起名字一直很烂。”小天狼星别出心裁地安慰道,“你知道她小时候给自己的娃娃起名叫什么吗?”
唐克斯扬起眉毛。
“玛丽安·阿芙洛狄忒·罗曼蒂克。”小天狼星说。
星期五.
比尔出现在二楼客厅时唐克斯正在给罗米展示她的易容能力。
“嗨唐克斯!”红发青年热情地说,“加斯帕德的小妹妹也在?”
罗米僵硬地打了个招呼。
“这颜色很适合你。”他看了看顶着罗米的脸的唐克斯,粉色短发还没来得及变换,时髦的古灵阁雇员对这种新奇的搭配表示赞同。
“我有空的时候可以来这儿带你出去,穆迪他们也同意了。”唐克斯对罗米快一周没出过门表示震惊,她热心肠地提议道,“我还不适应自己能力的时候买过一顶假发日常用,下次开会时我给你拿来,伪装一下,就在周边的街区晒晒太阳,吃点冰激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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