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文红棉看着二经理气喘吁吁地从绿荫拐弯处,冒出人影。
中年男子手掌撑着膝盖,喘完气,歇了会儿:“你们有她电话没?”
小帅看了眼文红棉,文红棉摇头,小帅跟着摇头。
二经理无语瞅了眼两新保安,迈着胖脚,继续奔跑。
等二经理走远,小帅噗嗤一声地笑,“白姐,这是做什么呐?”
文红棉耸耸肩,道:“在……遛二经理?帮助老年人锻炼身体。”
白有仪绕小区跑了一圈,心想这二经理为了训她还真有毅力。有这股毅力,他做什么都会成功。
白有仪打算装作遇上熟人停下来,二经理这身形一看便知亚健康,没她有精神,她不想太折磨人。
正巧,白有仪跑到卷毛别墅外,卷毛忙完展览的事,回来了。
他天天换几身衣服,跟个走秀模特似的,一天换三套,自家花园就是他的时装秀场。
他穿灰色卫衣,内搭天蓝柔质衬衫,及膝短裤,一双白球鞋和米黄色调的长袜裹住小腿。
脖颈还系着一条爱马仕方巾做领带,棕发在阳光的穿透下形成湖面熠熠生辉的浅金,架了只墨镜挂在额顶。
太潮了,太帅了。
白有仪一见他,潮人恐惧症犯了。
她本想招呼他,现在也不敢打招呼。
迟羽在拿防静电帕擦拭跑车前盖,他看见了白有仪。
白有仪跑步很滑稽,蹬着腿,耗泄力气地原地踏步,一只Q般小人般机敏可爱,看着便讨人欢喜。
“白有仪。”迟羽特意大声唤,怕她听不见。
白有仪停下脚步,“怎么了?迟先生。”
“今天谢谢你。”
开展没耽搁。
虽然迟羽的画作对整个展览来说,就像他在理论数学领域一样重要。但毕竟是双亲交给他的第一份工作,迟羽还是想做好。
“不客气。”白有仪掏出制服里的圆礼帽扇风,“迟先生,你好厉害,能开办自己的展览。你肯定是位艺术家吧。”
白有仪随口一说,迟羽脸色稍显尴尬。
白有仪见迟羽尴尬,继续问:“迟先生你下班还挺早。”
迟羽更尴尬了,跟这诚实直率的保安妹讲不清楚,他擦拭车前盖嘟囔:“也不早,四点就把展览结束了。没多少人来看,策展的钱都赚不回来,全当请客吃饭,爱看不看。”
“是嘛。您真豁达呀。”白有仪捧哏,也不安慰。
“不说展了。我回来的路上,鸟还在我车上落了脏东西,弄得我心情好烦。”迟羽嗲嗲柔柔地抱怨,嫌脏地把帕子摔进水桶里。
白有仪不敢多笑:“那很坏了,这鸟。”
二经理出现,大吼:“白有仪!”
白有仪没被突如其来的二经理吓到,迟羽却因那一声吼,皱起眉峰。
别墅区入住率低,不在住户晚归时间内,小区东苑通常幽静宁谧,绿荫如盖,只能听闻空灵鸟鸣。
迟羽从双亲手中要走这别墅,作为工作室,就是图这地带安静,不会打扰他。
白有仪像是不知道身后有人,她问:“迟先生,要不要我帮你擦车盖吧?今天早上你给我那么多钱,我都不好意思收下,我真感谢你给我这个赚钱的机会。”
迟羽摇摇头,彷佛钱对他毫无吸引力。
横竖不过是一盘品赏乏味的菜,可吃可不吃,他透出倦怠与惫懒。
“你拿着吧。一点小钱,以后有事还叫你。”
“诶!”白有仪狠狠点头。
如果她愿意做梦,迟羽每天叫她干点小活,赚个2000,不炒股都行。
二经理见有高级住宅的业主在道路上,形象顿时变得重要,他挺直腰板,踱步走来。
“白有仪,”二经理郑重地咬牙切齿,“你刚才怎么回事?没听见我叫你?职业规章没看么?没个形象跑了起来,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啊?”白有仪愣怔着回身,彷佛才听见二经理叫她名字,眼睛睁得大,又眨了眨眼。
她下意识用手指抚摸上助听器,“我……没听见你叫我。”
“你装!”二经理一下便破防,“你就给我装!”
迟羽眉头拧得极深,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厌男情绪又犯了,这中年男人怎么跟他哥一样利己刻薄。
小白的助听器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见,迟羽怀疑这男的恐弱,厌弱。
“早上做操/你不在,下午巡逻你不在。走,回办公室处理一下。”
白有仪抬头看向迟羽,眼珠挪移示意:卷毛解释。
卷毛看了眼白有仪,以为那是求救,说:“我早上请她帮忙办了点事,搬运东西,那会儿你们还没上班。她中午回来有点晚。”
这次轮到二经理啊了一声。
“迟先生,你们认识?”二经理把入住小区别墅的高端客户资料通通看了一遍,溜达时,看一些有顶级豪车的住户,单独熟记业主姓名。
“嗯,”卷毛点头,“小白挺好的,是我见过最负责任的员工。早上六点就上班巡逻了。”
白有仪抬头睨着卷毛,这话好刺耳,不应该尊敬点叫她白姐吗?
她比他大很多。
“哦。这样啊,帮业主办事是我们敬诚物业所有员工的义务。”二经理合十掌心在胸前,微笑,“那没事了。小白,你怎么不早说和迟先生认识?”
“唉,都是误会。”不等白有仪解释,二经理圆滑出借口。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迟羽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你哪位啊?”
“我是这里的经理。”二经理笑到合不拢嘴。
“副的。”白有仪歪头提示,“嘿嘿。”
“白有仪。”二经理咬牙。
“我名字怎么被你知道了?”迟羽很在意隐私,他厌恶地看向二经理,“你查我?”
“我们对每一位业主都会用心关注,像我们岗前培训,有规定,会把苑内每位业主的资料记住,放在心窝上。以免需要服务时,叫错名字。”二经理腆着脸笑说。
白有仪冷嗤:她怎没被二经理放在心上。
不过她被物业认识很正常。她是炒股宅,白日买菜吃饭都叫外卖,收市后她才有机会从家里出洞,一般出门都在夜间和周末。
二经理都下班了,而且他才调过来不久,没有经理姐老道,不认识她挺好的,白有仪不想暴露身份。她现在的身份是经理姐老家找不到工作来白城就业的听障人士。
听了二经理的解释,迟羽神色稍微缓和,他看向白有仪,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成熟处事,说:“白有仪,今天早上谢谢你,还有点事。你到我客厅等我一下,可以吗?”
白有仪点头,踏进卷毛别墅院子,摸了下陨石边牧的头,蹲下。
二经理没敢问是什么事,感觉业主和白有仪熟稔过度。
他自认是会服务客户的角色,很会看人下菜碟,迟羽先生一看便是不想他多问,二经理便不多问。
二经理想等着有空,再堵住白有仪问清楚。
迟羽推开铁艺栅栏的门,走进别墅内。
白有仪半跪在地上,正抱着陨石边牧的脖颈揉弄嬉闹。她好像自带“四海之内皆朋友”的buff,跟谁都可以迅速熟络,成为好友。
早上的工人们会对她笑,现在狗哈着舌头,也不例外。
迟羽见着白有仪和边牧额头碰着额头,两个傻瓜像甩着脑袋,在顶牛角。
迟羽腹诽,笨狗才不会和他这样。
白有仪见边牧主人过来,恢复正经,站起身,“迟先生,刚才谢谢你。”
迟羽扬了下巴,不屑道:“没什么。是你们经理太烦人了,我最讨厌这种男人。”
白有仪淡笑了下,迟羽什么都爱扯到“男”这个字身上。她怕交浅言深,看向迟羽的花园,把话题扯远。
白有仪指着院中的盛放花卉,真心羡慕:“迟先生,这些是你养的花?”
迟羽黏黏糊糊地嗯了声,胶着的质地,麦芽糖般黏在白有仪身上,“是啊,怎么了?男人不能养花?我一个人没事,就爱养养花,画点画。”
迟羽找到花园秋千,坐了下来,他一摇一晃,边牧就在他身边试图咬他短裤裤腿。
白有仪无奈,想扶住额头,真遇上厌男哥了。
她也没说男孩子不能养花吧,同他交流真累。
“没有啊,”白有仪喟叹,“谁都可以养花。喜欢花卉的人很有生活品味。迟先生养的这些花我都没见过。”
白有仪环视了一圈,蹲下,用手指点点其中一株橘红花瓣,扬起脸,冲迟羽笑:“好美。迟先生,你肯定是热爱生活的人。”
迟羽脸红。
白有仪盯着他说花好美,感觉土了吧唧的保安妹是在同他暧昧,蓄谋夸他好美。
迟羽掌心握紧秋千绳索,浑身突兀地发热起来。
细想:保安妹只是朴实憨直,有什么就说什么,没有玲珑心思。
白有仪手机铃音响了,五点五十八分,离下班还有两分钟。
白有仪关了闹铃,向迟羽道别:“迟先生,我要下班回家了。”
迟羽正想给白有仪讲他养的各类花卉,心情好就送白有仪一盆。但白有仪说要走,他处于茫然,内心涌出海潮般的失落。
还以为白有仪会在他的小花园待一阵,留下来吃晚饭。
不过以他的性子是绝不会在白有仪说要走,诉求她留下来陪伴。
“哦。”迟羽挪开猫儿眼,眼珠凝呆,“你跟我说干嘛?你要回家就回家,我又不会留你。”
白有仪同边牧招手告别,刚踏出门,迟羽从秋千上跳起,追了出来。
迟羽握住手机,喊:“喂,加个微信。”
白有仪先是愣了一下,不理解,但想着卷毛是个嗲少爷,擦个车盖都嫌弃脏手,一双嫩手不沾阳春水似的,加微肯定是有活给她干。
她弯着眼角笑说:“好啊。迟少爷。”
迟羽耳朵又泛起粉红。
怎么叫他少爷?好亲密的打趣。
两人扫了微信,白有仪便小跑离开。
白有仪上班的准则是:下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迟羽看着微信界面回头,坐回秋千,等了五六分钟,又在添加好友频道找到白有仪的微信号,再次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他皱眉:“怎么还不通过我?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觉得我性格不好,不想理我吧。”
“我又不是那种骚扰女性的男人。”迟羽心情沉闷。
想到白有仪刚才挂的那通电话,迟羽忍不住多猜:该不会是她男朋友打过来,下班一起去约会。
迟羽甩了甩头,我又不喜欢她,我只想和她做朋友。
我的人品绝不允许我当小三。
白有仪点了外卖当做晚饭。
外卖很难吃,只是比起她做的饭能吃一点。
白有仪先是同双亲打了问候电话,白温书接到女儿电话,白有仪问候几句,冬春换季,穿衣有度,叫双亲别感冒了。
比起母亲先问白有仪最近买的票如何,白有仪先发制人,问起母亲最近的工作。
白温书是医生。之前在三甲医院皮肤科做主治,病人很多,但职称升不上去,便出来单干,开了间主治皮肤病诊所。目前经营七年,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二十来平的小门面,变成每日都有固定流量的联排门面。
白城治疗皮肤疾病的优秀圣手中,便有她响当当的名字。本地人有皮肤疾病,第一时间便想到去她那里治疗,见效快,又不收挂号费。
白温书诊所的业务广泛,不只看疑难杂症,也帮人调理皮肤状态和祛痣美容,还自己出过专利,和本地小厂出品她做的冬季滋润补水防敏霜。
她贷款买了一些对标医院的仪器,让丈夫辞了工作,来她诊所做前台,聘请了财务,几名护士和曾经的学生也是升不上去的前同事来帮衬她,最近还想扩大规模,搞成两层楼的皮肤医院。
白温书说工作日不忙,唯独租赁门面的事,让她烦恼。
父亲在厨房洗碗,白有仪和母亲聊天,话锋一转,问起父亲今天做的啥饭。
白温书抽搐嘴角,知道女儿又饿了。
“烧了个啤酒鸭,青椒酿虾仁,还有个炒蓬蒿。唉,”白温书烦恼,“每天都是吃那些菜。吃都吃腻了,你爸爸说明天换成泰式口味,青柠烧烤,炸蝴蝶虾和冬阴功汤开胃。”
白有仪馋得流口水,流出吃自己做出猪食的眼泪:“妈,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好吧。”白温书习惯了。
习惯了她在家庭中的地位,便不会意识到拥有的可贵。白温书认为老公工作比她清闲,下班早回家带小孩做饭是理所当然。她下班早也会买点菜,做饭的话,还是老公熟练。
做饭这种事,当然是谁擅长,谁处理。再来都是一家人,谁能享受谁的福气,只能叫互助互爱。
可说到享福,白温书自然而然催促白有仪找个男人,“那你也去找个老公。”
“我看小景就挺好。人和你分手后,保持单身六七年,隔几个月还提东西,来看看我们。曲线救国,我那贷款都是他找关系帮我批下来。多好一男孩子,又会做饭,长得又帅,想帮扶着你,你却不要他。”
白父听到景邈的名字,也关心白有仪,从厨房探出头,“是啊。女孩子再怎么忙工作,还是得有个家。哪怕你不和小景结婚,你们俩在交往着,让他来给你做做饭,不好吗?白白啊,不是爸爸爱说你,你吃的那些猪食……诶,周末回家吃个饭吧。想吃什么,爸爸提前去给你买。最近需不需要爸爸上门给你把家打扫一下?”
白有仪等的就是回家吃饭的话。
“不用爸爸,我家很干净。你平日就很忙了。”
白父欣慰:白白从小就独立,对他也体贴。
目的达成,白有仪就以自己的工作性质和别人不同推诿。她是在家工作的女人,家就是工作场合。要是在家里谈起了恋爱,有了老公,那和办公室恋爱有什么区别,会很干扰她。
白温书懒得搭理女儿的歪理,知道她目的得逞,谈不谈恋爱之类,让她看着办。
挂了电话,白有仪又眯起眼,心道:某些男人还真是狡猾。
她发了条两个字,问候前男友。
【烧鸭】
景邈正和客户见完面,他和白有仪是大学同学,和白有仪分手后,才学会独立,向母亲借了点资源,开了家私募基金公司。
一看顶置发来消息,景邈偷偷压住嘴角的上扬,发了张准备好的健身果照给白有仪。
八块腹肌,竖肚脐,薄肌,冷白皮。
肤感最近保养得好,珍珠似的雪白,想去做美ru项目,小韩新出的男性微整手术,会扩大花晕和粉红。
景邈和白有仪纠纠缠缠很多年,知道她的狗脾气和XP。
白有仪忙炒股,作息节律,身边没其他男人,除了找他解决,找不到别人。
但白有仪对这方面需求不大,特别能憋似的。景邈等她翻牌子,每次都得等上四五个月。除非她那段时期在熊市,亏损严重,才会日日把他约出来发泄。
景邈问:【又亏了?】
【放狗屁。闭嘴,又在辱骂你姐。倒霉男人,想我发财不成。】
景邈太懂如何钓鱼白有仪,说她绿,亏,买错票,没钱就成,保准能从白
有仪嘴里多套出几个字。
果然白有仪急眼,【天天盼着我亏,盼点好的不成。懂不懂避谶。】
景邈:【不亏不找我呀(摊手)】
【有了股票,就没有我的地位】
【唉,我谈了五年,又没什么死男人搅合,青春和□□都奉献给了你,最后还是把我给分了】
【分手那夜,我都想跳河算了。眼睛哭肿,没人来心疼】
说起分手,景邈便酸楚到包不住眼泪。
他做那么多,本以为毕业再谈一两年恋爱,等白有仪事业有成就买房结婚,之后生子结扎,这辈子和白有仪就算圆满了二人世界。结果,等来白有仪嫌弃他耽误她早上开盘,断情绝爱。
白有仪:【别搞抽象,聊废话没意思。信不信我把你拉黑。】
白有仪不喜欢沉溺过去的男人,这就是和爱看均线买票那帮人是一个道理。均线只代表过去,预测不了流动的未来,得向前看,拥抱云谲波诡。
景邈又发了张果照,白有仪骂骂咧咧地点了保存。
景邈问:【下半身饿了?】
白有仪不悦前男友对她冷嘲热讽:【总觉得你太恨我了,说话好难听。】
又是一张直拍胸肌动态果照蛊住了白有仪。
图发的越多,景邈说话越硬气:【我没有恨你,我就是爱你。我爱你,才下贱到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跟个男伎似的,你只是穿上裤子,嫌弃我了。】
【昨年12月28号那天,做得那么猛,吃了好多药,在床上还夸我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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