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建筑群后方是靠着白云山,片片森林,郁郁葱葱很是茂密,其中几条小路蜿蜒上山。想是此处上白云山路径已被药师谷弟子们开扩出来,便于上山采药。
白墙建筑群正中心是药师谷待人接物例行大会的正殿,司珏他们走近后看到上方牌匾上写的“坤泽殿”。
这名字取得很是霸气,与药师谷这避世修养钻心炼药的门风反而不怎么相符。
许是木清风已经传音药师谷众长老圣尊到访的消息,当司珏三人到殿时,一排穿着湛青色门服的人已经带着欣喜笑容在此等候。
这些人穿着与普通青衣弟子不一样,身上湛青色长袍一看材质柔软。是以上好蜀锦制成,长袍上秀着药师谷的徽记,以暗金线勾勒衣边,低调中带着几分奢华。
禹清池暗叹,这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比玄清门那丧服和太极宗那阴阳道袍高级了不知道多少倍。
“拜见圣尊!”
药师谷长老们见司珏缓步行进殿中,恭敬行礼,还指引司珏上座。
司珏毫不客气的走到正殿前方最高位置坐下,那架势倒像是一家之主,哪里有做客的样子。
禹清池与扶云舟因为跟着司珏进门,众人也不敢去问两人身份。
能被圣尊带出门的人,那铁定是不简单的,木青海:“两位仙师,这边入坐。”
落座后,很快就有小弟子上了茶水。
让禹清池意外的是,司珏向来是不喝外面的茶,但当小弟子端着上好白瓷釉金茶盏将茶奉上时,他却抬手接过,轻抿了一口。
司珏目光扫向木青海:“你们药师谷的茶,一贯是我喜欢的,这雾影是今年新茶吧?喝着口感不错。”
木青海笑着回:“还是圣尊会品,今年这上好雾影只产了五两,若不是圣尊您来,我们自己是舍不得喝的,想着什么时候再给您送到缙桁山呢。”
对于木青海的敬意,司珏还是颇为满意的。
木青海自知要不是看在他们常年往缙桁山送茶送药材,司
珏估计也不大多搭理。如今司珏愿意在药师谷坐上一坐,便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几人闲话了几句,禹清池的目光在众长老脸上一一扫过,在她对面左侧下方位一个身穿长老袍的女子忽然引起了禹清池的注意。
这个女子长发垂肩,头发半梳成椭圆状,又以一白玉冷金发饰冠住,其余再无任何饰品,这样的装束看着简约大方,却不失典雅高贵。她面容白皙,瓜子小脸,眉眼略微细长,朱唇微抿,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冷淡的疏离感,但坐姿却极为端正稳重。几位长老争相与司珏搭话,她却有几分游离,默默不语。
扶云舟看到禹清池一个劲的盯着人家看,用手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你干嘛总盯着一个女子看,虽然你也是女子,但这样也不太礼貌吧。”
禹清池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我总觉得这个姐姐在哪见过,面熟得很,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所以多看了两眼。”
司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些长老聊天,眼尾扫到禹清池在与扶云舟窃窃私语,眉头微蹙,抬手捻了一滴茶水,飞弹到禹清池脸上。
禹清池一惊,转过头看向司珏,眼底竟是疑问:打我干嘛啊,圣尊。
司珏挑了挑眉,像是在说:本座说话你岂可走神不听。
禹清池动了动表情,嘴唇虽没动,但眼眸里的变化似乎也回答了司珏:圣尊您说话我也插不上啊。
司珏:插不上也听着,本座不许你不看本座。
两人眼神隔空对话,扶云舟转过头扯了扯禹清池:“喂,你干嘛说话说一半就不讲了。”
“嘘,圣尊训斥我了,先不说话。”
扶云舟满脸问号,他明明并没有听到圣尊训斥她啊,难道两人传音?
被司珏眼神警告后,禹清池乖乖坐着,这会儿刚巧木青海说:“圣尊来得真是时候,我们药师谷正举行药师升阶考核,若是圣尊不忙,可否请圣尊坐镇观考。要是您能赏脸,想来那些弟子会表现得更出色。不知圣尊可否愿意?”
左右也是没事,司珏本也要留在药师谷查探黎川泽魂魄的线索,正愁没有由头,这会儿木青海提了,他也就顺势应下。
“本座在缙桁山无趣得很,带着侍女与小厮下来转转,若是你们的考核有趣,本座看看倒也算解个闷儿。”
几位长老一听,心中甚喜,一些恭维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崩。
禹清池以前觉得扶云舟狗腿,现在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以往这些在世人眼里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药师仙人在遇到二五八万的鼻祖时,一样啥也不是。
“圣尊,弟子已将住所安排好,圣尊可要先去休息一番,待会晚宴,我再请圣尊赴宴。”
司珏懒洋洋的撑起身子,淡淡道:“好。”
禹清池麻溜儿的起身跟上司珏,司珏走到禹清池面前,对于她刚才的走神依旧不爽,在她额头轻敲了一下。
禹清池觉得着实无语,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司珏这个动作过分宠溺,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本来准备将禹清池安排在其他地方,这会儿木青海立刻传音弟子,把禹清池的房间安排在了司珏所住的“云曦院”。
这云曦院修建精美绝伦,比起方家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比方家多了几分沉稳的内涵,将一些细节布置得更为妥当周密。
走进院中,以禹清池的眼力都看出这里种了不少在外间千金难求的名花名草。而屋内更是铺的金丝软绒羊毛地毯,踩上去似在云层中,绒毛透过鞋底又让人觉得格外舒适。
“扶公子,您的房间在隔壁院子,请跟我来。”
扶云舟:“为啥啊,这不是还有一间房吗?我为什么要住隔壁院子啊?”
引路弟子:这么没眼力见的跟班是怎么混到圣尊身边当差的?
禹清池见扶云舟在那抗议,而自己要是与司珏住一个院子显得有些奇怪,于是道:“扶云舟,我跟你去旁边的院子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跟主子住一起,这岂不是坏了规矩啊!”
扶云舟听到这话,心里有了些安慰,大大咧咧的揽过禹清池肩膀:“嘿嘿,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你陪我住,我们晚上喝酒!”
谁想,扶云舟手搭上禹清池肩膀刚刚一秒,一股猛力直接将扶云舟掀飞,司珏双手捅在广袖中,眼眸略沉的走过来:“钟寄灵要伺候本座,你自己住。若是不想,你也可以离开药师谷。”
这是下了逐客令,扶云舟是想跟着司珏学习东西的,一听司珏话里有要撵人的意思,他迅速爬起来,乖觉道:“圣尊莫恼,我自个儿住。我这就走了啊,圣尊您早点休息。”
“还愣在那干吗,还不快带我去?”扶云舟对引路弟子催促道。
禹清池:川剧变脸都没你这么快。
扶云舟走后,整个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假山上的流水之声,清透叮咚,潺潺而流……
这院子的布局本就美,司珏仅站在那就俨然是一副画,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冷然的表情增添了几分柔意。
禹清池缩缩头,准备回自己房间,才迈出一步,她便发现走不动了。
她转过头看向司珏,又是疑惑不解:“圣尊大人,您定我干嘛?”她发现最近司珏这个小脾气发作的越发频繁了,各种怪里怪气不说,还动不动就敲她,着实令人想不通。
司珏缓缓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你刚才为何不想与本座同住?”
禹清池理所当然:“以前是没有条件,圣尊才将就和我住一起。现在有条件了,我自然要为圣尊着想啊。不打扰您才是一个侍女该有的修养。”
司珏:“跟本座住一起还委屈你了?”
禹清池急忙摇头,那模样极为真诚:“不不不,我是怕委屈圣尊,我晚上梦游的,您知道.....”
司珏打了个响指,解开了禹清池的定身,盯着她低沉道:“本座就喜欢看你梦游。”
院子里水流叮咚,禹清池看着司珏那张俊冷的脸,听着他低沉缓和的声音,不由地脸颊发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珏只要稍微离她近一些,亦或是说的话略微奇怪点,她就止不住心跳加快。
禹清池不敢去深想这里面的缘由,全当是她自己多想了,是她还不够道心纯正。
“圣...圣尊大人,您这种捉弄人看人出丑的癖好还真是奇怪呢。”禹清池撇过脸,不敢再直视司珏,状似轻松的说道。
司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从他第一次见禹清池时,他只觉得这个小丫头古灵精怪,后来他看到她实力不凡,沉稳内敛,再后来他发现她似乎背负着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沉重的包袱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司珏忍不住想帮她松一松。而现在他看到她难得娇俏模样,竟觉得很有意思,逗弄的心思越发有劲儿。
于是司珏又向前迈了步,使两人距离更近:“我不觉得那是出丑,是....好玩吧。”
禹清池:?
“回去修整一下,晚上随本座去赴宴,衣裳穿好看些,莫让别人说本座吝啬,亏待了侍女。”
说完这句话司珏转身进了房间,禹清池独留在院中,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素白色长衫,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这可比她刚开始穿的那些粗布衣裳好太多了。
夜宴开始前,药师谷弟子已经到了云曦院:“圣尊,师父师叔们已经在坤泽殿恭候您的大架,烦请圣尊移步。”
弟子恭恭敬敬在门口喊完,司珏很给面子的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刚巧禹清池也听到,便也自觉的出了她的房间。
两人对视一眼,司珏见着禹清池果然换了一身衣裳。
她身着一袭烟灰柔纱长裙,腰间以一根白绸锦带束起,显得小腰盈盈一握,外间柔纱透光飘逸,多了几分仙人之姿
。今日还重新梳了一个发髻,发髻以一根白玉兰花钗做装饰,素雅自然。
司珏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身打扮还算不错。”
禹清池松了一口气,幸好之前拿着司珏给的钱财多买了几件衣裳,不然还真没啥好衣服可以换的。
禹清池:“我去喊扶云舟……”
引路弟子道:“扶公子已有人去请了。”
既然如此,禹清池只能陪着司珏跟着引路弟子缓缓行至坤泽殿。去的路上途径一广阔内湖,湖面还有一些白鹭停留,景色宜人。
禹清池不禁道:“这里真是好看,要是能在这湖上游一叶小船赏月,岂不美哉。”
司珏挑了挑眉:“倒也不是不可。”
本就是随意一句话,禹清池没想到司珏会回应,她转头看向他,还未开口,引路弟子抢先插了一句话:“圣尊若是喜欢,待会弟子就为圣尊准备游湖小船,今儿正巧十四,想是夜间月光正好。”
司珏轻轻点头,三人再行一会儿便到了坤泽殿,木青海带着长老们再次出门相迎。只是这一次木青海特意将禹清池的座位安置在了司珏的旁边。
而扶云舟被安排得很远,司珏对于木青海这样有眼力见很是满意,在席间多与他喝了两杯,让木青海高兴坏了。
这一次禹清池又注意到那位女子,她疏离的样子与这热闹的场合格格不入,似乎有一只手在推动禹清池去了解。
于是,在间歇间,禹清池忍不住开口询问:“木谷主,我看那位长老一直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说完,禹清池将目光投向那名女子,木青海一看马上给司珏与禹清池解释起她的身份:“这是我的师妹楚宁安,现在是药师谷八大长老之一,我这师妹至小性子清冷,不善言谈。哎,自从十五年前惊闻未婚夫婿骤离世后,更是冷然,闭关了十年才出来。圣尊和仙师莫怪才是。”
禹清池感叹,这么巧吗?她的未婚夫婿也是十五年前去世。
木青海说这话的意思很明了,那楚宁安不来跟你们敬酒,你们也不要觉得她怠慢,是她本来性格就是如此,更何况还未从未婚夫婿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司珏不以为意,端起酒杯轻酌。木青海见着禹清池若有所思,目光还凝在楚宁安的脸上,便特意打断她:“仙师,你尝尝这酒,这酒是我们药师谷以二十八味药材入酒,经过九九八十一混合,沉于地窖三年才酿出来的醉生,你一定会喜欢的。”
既然谷主都这样说了,禹清池只能收回目光,端起酒杯饮下一杯,这醉生入口醇香清爽,带着淡淡的药香,却不苦涩,下咽后嘴里还会留些许回甜,很是美味。
“果然好酒,木谷主我敬你。”
司珏撑着额头,一手持杯,斜眼看着禹清池,也不阻止她这一杯接着一杯的,反而饶有兴致。
“仙师...仙师,这酒现在喝起来没什么感觉,可是后劲很大,你还是少饮些吧。”木青海好心提醒。
司珏懒懒的开口:“怎么,你心疼你这些酒了?”
“不敢不敢,这酒本就是用来招待贵客的,贵客喝高兴了,那便是这酒的福气。我只是看着仙师年轻,身子单薄怕不胜酒力。”木青海慌忙解释道。
司珏轻笑说了一句:“她喜欢喝就让她喝个够。”
禹清池现在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没有仔细去听司珏说了什么,这酒是确实好喝,喝下肚暖乎乎的,似乎对身体灵力还有一丝丝滋养的效果。禹清池不想听他们相互客套,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扶云舟。扶云舟这个自来熟和药师谷的弟子吃吃喝喝,相谈甚欢,根本顾不上理她。无聊之下,禹清池不一会儿就一个人喝了一小壶。
酒过三巡,司珏也觉着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好了,今儿到此为止吧,明日你们药师谷药师考核,本座会准时来观考。”
圣尊发了话说差不多了,自然没人敢再留,木青海马上派一个弟子准备送司珏回去时,司珏抬手阻止:“药师谷风景不错,本座待会去转转,你们不必送了。”
司珏起身,他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桌面的禹清池,眼尾的笑意散开,接着司珏当着所有人的面,俯身将禹清池打横抱了起来。
禹清池乍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觉得是到了床上,脑袋往司珏的颈间拱了拱,小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衫。
木青海见着他们这样亲密,自是不需要再说,带着众长老一起躬身相送:“圣尊慢行。”
扶云舟很想上前讨好,帮司珏把禹清池送回去。可是一想到白天的事情他还是有点后怕,担心自己不小心再说错话惹司珏不高兴,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内心纠结着,迟迟不敢凑上前去,直到司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司珏抱着禹清池慢悠悠的在夜间的药师谷走着,清风阵阵,带起草木香气,让禹清池醒了半分,因为喝了酒,这风一吹就觉得格外冷,禹清池悠悠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人抱着,一股冷檀香气包裹着她。
绕是她再醉,她也知道现在是司珏抱着她在走,她手松开司珏的衣衫,头也离开了司珏的身子,有些僵硬的说:“圣...圣....尊,我还是自己走吧,不劳...劳烦您。”
司珏丝毫没有要放她下去的意思,只道:“你现在站都站不稳,别逞强。”
司珏说着还将手臂收紧了一些,禹清池有些贪恋司珏身上的温暖,因着夜风很凉,身子又实在绵软没力,只支撑了一会儿,又软绵绵的靠在了司珏身上。
司珏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禹清池觉得司珏这样摇晃的力度十分催眠,眼皮很重,就想睡觉。
“酒量不行,因为好喝就喝成这样,馋猫。”
禹清池听到司珏这样说她,即使脑子浑浑噩噩,还是忍不住嘟囔还嘴:“这药师谷....抠搜....抠搜得很....以前他们每次来.....带的东西都不好.....这次见着圣....圣尊来,他们才拿好东西出来.....这群人...群人,看人下菜碟....我...我要喝回本....”
喝醉了的禹清池说话慢吞吞的,虽没有结巴却断断续续,司珏也没打断,很耐心的听她说完。
“噢?你以前见过他们啊?他们去哪啊?还给你们带礼?”
禹清池迷糊得厉害,怎么问她就想怎么答:“以前...以前....师父过寿...他们都会来……”
司珏蓦的停下脚步,认真看向禹清池,眼眸深邃,里间有暗流涌动:“师父?你有师父?”
感觉到司珏的停顿,禹清池瞬间唤回了几分理智,她缓缓睁开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司珏的话,好像刚才自己已经暴露了很多。
现在禹清池脑子乱的很,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她灵机一动,借着酒劲开始装:“啊...我师父是太白金星呢,我还想拜太上老君为师,他不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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