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这个时候，也才体会到，墨伊和齐王殿下的托举，对自家的意义了。
看丈夫出去看墨伊，她也急急的出门，去跟墨纹报信儿了……
376老而易妖
“爹爹，您怎么来了？”
“伊伊……”墨如海看到女儿，欲言又止。
墨伊无奈的摇头苦笑，自己这个爹呀，心里有事就挂相，现在，整个人就像是霜打了一样，这叫一个心事重重啊！
“爹，家里知道王爷的事了？”
“是啊伊伊，是真的吗？”墨如海一脸希冀，特别想从墨伊嘴
里听到否定、或者另有别情的答案。
墨伊拉他进屋，按着肩膀坐下，“您先别急。之所以没回家跟您说，就是想等情况明朗。可到目前为止，咱们自己的几条线，都没传回类似的消息。也没有听说，有正式的军情呈报给皇上。
有的，都只是私下里的传闻，做不得数的。冒然乱说，让大家跟着着急，就是女儿的不是了。爹您放心吧。王爷做事沉稳，又有赵家军的依托，不会有事的。”
“阿弥陀佛……万望如此啊。”墨如海松了口气，又看着墨伊：“爹爹主要也是担心你，你现在情况特殊，可着不得急，出不得意外。否则，王爷平安回来了，你却……病倒了，那不就坏了？”
“知道啦。女儿身子挺好的。每日做些事，也不会胡思乱想。家里让护卫和婆子日夜不间断的巡查，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爹爹，您和家里也要小心一些。”
“爹知道。你大伯也说了，最近闭门不出，也谢了客。等情况安稳些再说。”
“嗯，这样很好！女儿陪你吃饭吧？”
“真的？！”墨纹一下坐直了身体。
“是啊！”王氏一脸的纠结，然后她又反应过来，“哎呀，你别这么猛的起来呀。一行一动都慢着些。”她亲手帮墨纹垫着后背。
“……墨伊怎么说？”墨纹有些焦急的问。
“她？哼！一声不出！”王氏提起来就一肚子抱怨，“就这，还是从别处知道的。那个丫头……你还不知道她？一贯的蔫有准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回来跟你大伯和你爹爹商量商量。这个时候，不就得指着娘家人？！真是的……
这也就是把那个冯侧妃给收拾了。否则，得多悬？”王氏的表情极为丰富。
“人家冯侧妃可是生了长子的！王爷，万一有个意外……那孩子就是齐王府的独子了！冯侧妃又管着家，那收拾起墨伊来，不是手到擒来？！”王氏一聊，嘴就又开始瓢了。
“哎哟！说到这儿了，一会儿我回去，还得让人去提醒她。这个时候，冯氏可别趁机出来作妖。”
墨纹慢慢向后靠，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撇了一眼王氏，淡淡的说：“这么大的事，人家自己不说，就是有主意！要您跑去提醒？没得惹人讨厌，还嫌您管得宽！”
“倒也是……你爹刚刚去了，哼，她也就听你爹的。”王氏不是滋味。
墨纹心中冷哼……也让她好好的尝尝，丈夫踪迹皆无是个什么滋味！
想着，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哎哟，纹纹，你哭什么呀！娘来跟你说，还想向你讨个主意呢，怎么倒把你招哭了？！你婆婆要知道了，不得说娘啊，那以后这门我还好进嘛！”
墨纹胸膛起伏，显然情绪的失控：“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娘……我真是受死罪了。这些日子，把一辈子的罪都受完了。一动不能动，头发痒，八成快生虱子了。腰酸得跟有锥子扎一般，却一动不敢动……”
“娘知道，娘知道……大夫说，再稳定稳定，你就能下地了。”
“徐可，到底怎么了，至今也没人同我讲……外头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真是快把我逼疯了。”
“纹纹，再坚持坚持，你得吃胖些……”看着女儿形容枯槁的模样，还有股说不出的味道……王氏心里话：徐可不在家也好，否则，这样模样让他看到……
墨纹叹口气，擦擦眼泪：“那小周氏怎么样？”
“还行吧！”王氏无所谓：“倒也不跟你大嫂争权，人家妯娌俩处得还挺好。你大伯母对她满意。小周氏倒是提了想来看看你，让娘给拦了。”
王氏撇撇嘴，就周九那新婚的小模样，来纹纹面前，八成会刺激到她……
“我跟你说……”王氏想到件事，立刻眉目灵动了：“墨伊啊，肯定是跟王爷说什么了。刚开始周九的嫁妆并不出彩。哼，还周家五房唯一的嫡女呢，嫁妆可名不符实！
可后来，补了不少。听那个意思，好像是齐王府给补的。那还不是墨伊的主意！？她跟墨帆最好，总为他谋划！这门亲事就是！周九，那么出挑的姑娘，嫁墨帆，真是眼瞎了……”
没人能控制王氏的嘴。
“哼！你爹，总怨我对墨伊不好。可你瞧瞧她干的事儿！你们可是有嫡亲大哥的！你大哥马上就要春闱了。可她送的，也就是些寻常的东西……真金白银，或者产业什么的，可没见过。”
“娘！您想什么呢？！当大哥的从出嫁妹妹手里拿财产？他脸还要不要了？！”墨纹大怒。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王氏脸微红的嗔怪，“这不是跟你聊天么！纹纹，徐可那儿，有没有新消息了？”
“您怎么总问哪？有我还不跟您说？！”此刻，墨纹的不耐烦，语气，表情……深得王氏真传。
面对最宝贝的女儿，王氏却一句硬话也说不出，只讪讪的笑，“娘就是关心你嘛！”
然后，又叹口气说：“……纹纹哪，王爷的事，母亲心里真慌了……你算算，咱们家有这样的日子过，都是仗着王爷呢。接下来，很多事又到坎节上了：你大哥，要是中了进士，马上就面临选官了……有没有撑腰的，那可是千差万别！
还有墨宝……原来说，他马上就要去白鹿书院上一年学，这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王氏忐忑的用右手拳砸左手掌心：“娘的这个心哪！”
“这些，女儿可是帮不了的，您也别跟我说！”墨纹，又生气了。
皇后得了嫡亲的大孙子，真是打心底里高兴，亲自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皇上。
到了养心殿，刘总管连忙迎接上来，低声说：“皇后娘娘……
“刘总管，皇上这会儿怎么样？”
通往里间的门，关着。
“万岁爷刚用了药，正省药呢……”
“吃了些什么吗……”
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皇后才说：“太子妃生了个儿子，皇上新添一名嫡孙！”
刘总管满脸是笑，连连的恭喜，“老奴进去，同万岁爷说一声。”
“劳烦了……”
刘总管进去后，皇后的笑容都没放下来，她的心情好好，可不会被某人某事影响！
过了一会儿，刘总管：“娘娘，奴才把这个好消息转告了皇上。皇上很高兴，令老奴带赏赐去东宫呢！”

并没请皇后进去。
皇后笑容真诚万分：“万望这个好消息，能给皇上冲冲病气。太子还说，恳请皇上得了空，给起个乳名呢……”
她出了殿，往后宫走。
这么多天过去了，李倞还没消息！虽然不能确定他一定就死了，但元气大伤是肯定的。这个时候，若是皇上再咽了气……呵呵！
上天已经降了很多好运给太子了，就再多怜惜他一些吧。
回到殿里没多久，一个太监悄悄的过来，“娘娘，太后娘娘去看皇上了！”
“让她进去了？”
“是。”
皇后抿紧双唇……她是越来越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真是……老而易妖。也不知道他捣鼓什么呢？！还有那个死老太婆……也不知道那东西找到了没？”她凌乱的想着事……
377夜黑风大
“瞧着，皇帝比之前要好了不少。面色都带了红润，郑太医医术就是好！”
皇太后坐在皇上对面，正一脸关切的上下打量着他。
皇上温和的笑着，并没说话，他自己的感觉可不大好！
“您哪，要说打小……身子是比他们弱些。可话又说回来，比您身子强的老六和老十三，如今呢？”
那是皇上兄弟，老六病死了。老十三现在勾着手、腿划圈儿了……
“您肩负了整个天下，每天处理那么多朝政，身子却比他们强多了！您得自得些才是！”
这话，皇上爱听，他叹道：“但儿子也累啊！这一病，倒是休息了几天。”
“太子……若是能行，您就让他多分担些。”太后小心的看着皇上脸色。
皇上冷哼了一声，“他刚刚有了嫡子，是件大喜事。可您不知道，这些日子，上来的折子，好几件事都扯上了他。私底下，他可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唉……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正常。您好好教他！”
皇上没说话。
太后又叨叨：“这回入冬，哀家感觉着也与往年不同了。车辇停在院门口，就走进来这几步，还得人扶着呢。
跟着皇帝，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也足够了。现在呀，除了惦记着皇帝的身子，和向清的亲事，别的，也不作他想了！”
“向清……她不还是个小姑娘吗？”皇上不以为然。
“皇帝，还以为她是揪着您的衣襟要糖吃的小姑娘哪？那个头，快超过哀家了！”
“是吗？”皇帝恍了下神，“也是，只几年，小姑娘就成大姑娘了。有看中的人家儿吗？”
“……哀家提一个，皇帝若不情愿，就当老太太年岁大了，信口胡说！”
“您还跟儿子客气？说吧……”
“小十五！”
“他？！”皇上心中一顿，脸上带着笑：“瞧儿子这脑子！十五和向清是一道长大的。”
“可不是！？哀家头一个想的就是有青梅竹马的情份。再一个，小十五……他长得好看！”皇太后咯咯的笑了。
皇上也笑了一通，感觉精神都好了。
“只是……小董那儿，朕还得再问问。她呀，要是不乐意，向清可没好日子过……”皇上摇头叹息
“那是自然！都听您的！”
京城形势有些诡异了。
太子的高兴并没维持多久，就被一系列的事打断了。
好几个折子直指他……
皇上，前脚刚把给太子妃的丰厚赏赐送过去。
后脚就病中坐起，大怒，指着太子好一通的骂。
太子都有些懵了，看着摔在自己身上的折子……没错，这些基本上都是他做的。但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而且，有些也根本不算事儿吧？
“放下手里的事，给朕闭门思过去！”
这处罚虽然不算什么，甚至根本算不上处罚，但对于太子，却是头一遭。
皇后赶忙跑到养心殿外，替太子求情。
皇上却不见。
宫里，自然也有齐王府的眼线，墨伊听着赵嬷嬷说着：太子的禁足；皇后探病、求情，皇上不见；太后娘娘去却见了，还让人把钱向清叫了过去……
墨伊听完，才摇摇头：“这下，对太子的打击，不可谓不重。皇上重病，王爷失踪，他又得了嫡子……再加上之前几件事做得漂亮。恐怕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禁足吧！”
赵嬷嬷点头。
“怪不得徐家捅上去的事，皇上没有回应。原来攒一块来打压他了！王爷那边一有不好的消息，太子立刻也出了问题。这就是帝王的制衡之术吧？”
“娘娘，其实，身居高位的人，并不像寻常百姓家那么爱重子嗣。就算有，也只是为了自己。当初，皇上最爱重李珍，可事出紧急要立太子时，他也不敢不立咱们元哥儿！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最看重自己的位子？那个时候，他就存着坏心思呢！”
屋里就两个人，赵嬷嬷说话也没顾忌。
“当时，咱们娘娘可是恨得厉害。这会儿立元哥儿为太子，将来他想换人了怎么办？危机解除后，也亏得咱们明安公主，敢争能退。皇上对她，也格外的给面子。她小小年纪，就替哥哥挡枪……”赵嬷嬷眼圈都湿了。
“还有咱们王爷，一心为念哥儿，这是整个天下啊娘娘！王爷的心性，非寻常可比！”
墨伊笑道：“这也是我佩服王爷的地方。还有念哥儿，生下来就没了父母。又在柳夫人跟前，能保持心思纯正，又不拘泥……可见心性纯良！”
“是啊！”
“山雨欲来……皇上这一步，走得急了！他就不怕皇后和太子的反扑吗？”墨伊叹道。
过了三九，天气开始转暖了。
春天风大，这天夜黑。
京城，有几处起火。
满城的官兵，跑来跑去的救火。好在并不是人口密集区，倒也没出太大事的。
就连齐王府前门边上，也着了。
吵吵嚷嚷的，连府里都出去人救火了。
王府后面的小侧门外，十几个黑衣人，悄无声音到贴墙而立。
脸上蒙着布，腰间别着刀。
这个小侧门，是府里走泔水和夜香用的。每天早晚各开一次，平时都在里头上着锁。
刚刚，由护卫和婆子组成的小队，又检查了一遍，刚离开。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摸了过去，把锁打开了。
十几个人悄然进来，奔着墨伊住的主院而去。
，就有冯丽娘。
之前的害怕，后悔，为难。现在，都变成了兴奋。
她也知道李倞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
只要把墨伊收拾了，甚至，只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自己就还有胜算。
关键是，拼一下或者还有可能。若是不……立刻就得死。
背水一战了。
刚走到中间花园，一行人立刻被人发现了，灯笼火把照亮，周围开始叫嚷起来。
“该死！”黑衣人里有人说：“速战速决！”
有人留下跟护卫缠斗，其余人继续往正院进发。
事先，他们看过王府的图纸，又有冯丽娘的讲解，所以虽然天黑，但目标非常明确。
到了主院，院门锁着，这会儿也不怕闹出动静了，很快就把门打开。
冯丽娘有些紧张，没敢往里走，周东站在她旁边。
如今的周东，就跟傀儡一样，什么精气神都没了，只闷头跟随。原本，他说自己能找人把门打开，其余的并不想参与，但他说了不算。
“屋里没人！”进去的黑衣人马上出来了。
“她有准备了？”冯丽娘听了更紧张了。
“地库！”她一咬牙，“跟我来！”
周东闭了下眼，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后面。
地库就是书库那里。面积很大，一面是装着贵重又不怕潮的宝物。另一面，是可以暂时藏人的地方，有出气孔，还有简单的设施。
不用钥匙，冯丽娘知道如何打开。
到了这里，漆黑一片，“照着点亮！”冯丽娘面带冷酷，对着周东说：“事到如今，你就别摆这副面孔了，你死我活知道吗？！”
周东把脸遮了一下，举起了火把。
冯丽娘上前，果断的伸出手。不知道她拨弄了些什么，只听隆隆几声。
石墙往边上缩回去，露出了铁门。
然后，铁门又很快的被打开了。
里面有灯光，以墨伊为主的王府众人，就在里面……
378与虎谋皮
密室里，烛光闪烁。
王府的妇人们，穿着家常衣裳，包裹着大斗篷。
头发披散在身后，妆容和首饰皆无，显然刚才都睡下了，披衣赶过来的。
王府前门附近着火，就有人报进来。
墨伊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连忙起身，通知众人躲到密室。
好在之前都有准备，大家虽很紧张，倒也没慌乱。
湘湘一下子被弄醒了，自己走来的。芊芊和绍哥儿睡着了，被奶娘抱着。密室里有小床，他们在上头继续睡呢。
门隆隆的打开了，响动很大。
芊芊和绍哥儿被吵醒，惊着了，瘪着嘴要哭，奶娘连忙低声哄。
湘湘吓得小脸都白了，墨伊紧紧的拉着她。
身边有八九个护卫，有男有女。
门开的时候，他们齐齐的拦在了墨伊前头。
这个门，并不是寻常的锁和钥匙，既然这么轻易的被打开了……墨伊就知道，来人里有冯丽娘。
暗叹：这个女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密室里灯火挺亮，黑衣首领站在大门外，环视着里面众人。里头，连主子带丫头，还有奶娘什么的，也几十号子人。
这些黑衣人本来就不认识墨伊，现在又无法从装扮上识别，转头问冯丽娘，“哪个是齐王妃？”
冯丽娘手哆嗦着指向墨伊，但并未出声。
“冯丽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墨伊淡声的问。
她平淡，但身边的人却一阵的骚动……冯丽娘？是她？想到平日里温和、文静，做事有条不紊的冯侧妃……她怎么能干这事儿？她儿子还在这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