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邓秀珍接着问。
“以前我去她家，拿她家那些好吃的，她从来不说我，还让我随便吃。现在她不让我随便拿了，还打我！”刘兰兰委屈地低下了头。
“她打你？她怎么能打你？她为什么打你呀？你告诉大姨，大姨去说她。”邓秀珍摸了摸刘兰兰的小脸，安慰说。
“自从我妈不见后，张阿姨脾气就不好了，老是凶我们，还让我不要乱吃东西，说三个孩子吃，她买不起。
昨天，昨天我就抢了一下弟弟的饼干，张阿姨她，她就打我的手，还说，说我再抢，她就，就把我屁股打开花……”刘兰兰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兰兰不哭，兰兰不哭啊，大姨给你买好吃的，但是你不能抢，抢是不对的，知道吗？”邓秀珍心疼兰兰，但觉得还是要教她分清对错。
“嗯，我知道啦，大姨，这个牛奶不好喝，没有小英阿姨买的好喝。”刘兰兰举着牛奶给邓秀珍看。
“小英阿姨什么时候给你买的牛奶呀？”邓秀珍顺着刘兰兰的话说，对孩子，她一向有耐心。
“小英阿姨可好了，这几天每天都给我买，还哄我睡觉呢。”小孩子喜和乐都不会太放在心上，情绪变化也快。说到喜欢的人，聊到喜欢吃的东西，马上又露出了笑脸。
“那小英阿姨对你可真好！”邓秀珍竖了竖大拇指，突然转变话题问：“你为什么不跟着张阿姨，要跟着去我家呀？”
“是张阿姨让我说的，她说你是老板，有钱，能给我买好多好吃的。而她没有多少钱，家里人多，在她家就只能吃一点点……大姨，你会带我回家吗？”兰兰期待地看着邓秀珍。
想到文静她们都还在家里，要是把兰兰带回家，他们肯定会跟兰兰说话。
这么小的孩子，哪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公司里发生的事他们肯定会知道，而覃彦林失踪的事也有可能瞒不住。
邓秀珍笑了笑说：“兰兰，大姨暂时还不能带你回家。你看，大姨的手受伤了，不能做饭给你吃。也照顾不了你。
要不，你还在张阿姨家里住几天，等我好些了再接你，可以不？”
刘兰兰看了看邓秀珍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又吹了吹问：“大姨，这是谁打了的？是不是很疼呀？”
“有点疼，但我是大人，不怕疼。你先跟张阿姨住，好了我就接你去我家。”
“好吧。”刘兰兰垂头丧气地答应。
下午下了班，邓秀珍直接回了家。与孩子一起吃过晚饭后，孩子们都回学校去了。
邓秀珍给田国强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到公司去，她发现了一些新情况，想去查查，但晚上一个人不敢去公司。
田国强也没多问，直接答应好，说马上就去。
在公司汇合后，两人把公司派单和出工的情况整理了一遍，重点查看去西街老巷出工的有哪些人，以及出工的时间。
好一阵忙碌，收获却不大。
张六英没有去过西街老巷，颜文英除了这次跟邓秀珍一起，以前在公司从没出过工。
而去老人家里出工的人并不固定，都是根据公司出工情况随机安排。
出工的那几人完全不懂电脑，更接触不到电脑，电脑打印的纸条肯定不是她们打的。
在公司常接触电脑的只有颜文英和张六英。
由此推断，拿纸团砸李小梅的人不会是那几个人。只可能是张六英，或者颜文英。
可根本找不到张六英害刘友珍的动机，刘友珍出了事，她反而有麻烦。比如现在刘兰兰就是她带着。
而颜文英，就更没有动机了，她跟刘友珍没有矛盾，没有利益关系，甚至两人接触都不多。
“这个人是谁呀？怎么看着有些眼熟？”田国强拿起一张照片问。
“这个呀，就是小英，昨天跟我一起去老人家出工的那个。”邓秀珍看了一眼答。
“哦”田国强应了一声。
“那个老人的家属查得怎么样了？”邓秀珍边将东西还原边问。
田国强懒散地靠在服务台边，看着邓秀珍忙碌，慢条斯理地介绍情况：“老人儿子叫姚发林，做生意破产后，老婆跟人跑了。为了躲欠债，姚发林也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好几年了，没人看到过他。
他有个女儿叫姚晨晨，当时在深高读高一。
深高的老师回忆，当时那些讨债的找不到姚发林，就跑去找姚晨晨。
学校还为此报过警，警察当时做了处理。但那些人只是讨债，追问姚发林的下落，也没犯法，警察也不好给那些人处罚。
那些人等警察一走，就又找姚晨晨。再后来姚晨晨就不见了。
当时问过姚晨晨同学，几个跟姚晨晨关系好的说，姚晨晨找了个外地男朋友，跟人家走了，还留了一封信。
再后来也是音信全无。”
邓秀珍听后，一顿唏嘘，想了想问道：“那老人不是就自己一个人？她没有亲人吗？比如兄弟姐妹什么的？”
“亲人？”覃彦林身子绷直了，认真回想着。
邓秀珍把做事的动作放轻了，生怕打扰到田国强想问题。
“对了！刚才那张照片呢？拿给我再看看！”田国强一拍大腿，找邓秀珍要照片。
邓秀珍找到颜文英的照片递过去。
田国强仔细看了看说：“我是说怎么觉得眼熟呢！
今天去学校时，我看过姚晨晨的照片。这个颜文英的眉眼跟姚晨晨像！只是比姚晨晨皮肤黑些粗糙些，再就是胖些。
变化还是有些大的，要不是我干刑侦这些年，对人体轮廓画像熟，都不容易想到。”
“小英长得像姚晨晨？可小英只有十八……”想到颜文英那超显年龄的长
相，邓秀珍说不下去了。
如果颜文英就是姚晨晨，那她用的谁的身份？那些讨债的人早就不讨了，她为什么不回家？要在外面租房子，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邓秀珍与田国强对视一眼，心底有了相同的猜测。
田国强根据身份证上的信息，回去调查颜文英。
邓秀珍则负责接触观察颜文英，从老人嘴里探听消息。
他们一致认为，覃彦林的失踪绝对与老人一家人有关系。
“一定不要一个人过去！每次过去都先告诉我一声，发现不对马上给我打电话或发消息，千万千万要谨记！”田国强反复叮嘱。
邓秀珍连声答应。
为免节外生枝，田国强观察一番，没发现特殊情况后，先行离开。邓秀珍隔了几分钟后，谨慎地关门离开。
时间尚早，路上行人不少。邓秀珍走走停停，沿途还买了几样东西，感觉无人注意自己行踪后，这才放心回家。
来到门口，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感觉头脑昏沉，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随即有两个通身黑衣，戴着帽子，蒙着脸的人将邓秀珍抬起，扔上一辆三轮车迅速离去。
田国强带着何小海还有两个警察，便装出行，很快找到颜文英身份证上的地址：深城底下一个乡镇里面的一个偏僻渔村。
村民看到他们并不热情，只拿打量的眼神盯着他们，那目光让他们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请问，颜文英是住这里吗？”田国强笑着问一位老人。
“你们找她干什么？”老人警惕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她朋友，她托我帮村里人带点东西回来，感谢你们对她的帮助和照顾。”田国强满脸堆笑，从背包里拿出一些深城特产递给老人。
这是田国强听邓秀珍说起颜文英的情况时，想到渔村人的性格而特地准备的。
老人收了礼物，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带着田国强他们前往颜文英以前住的家。如今已是一堆废墟。
连物件都找不到一样，更别说找到颜文英的相片什么的了。
几人面面相觑。
老人讪笑着说：“这孩子走后，也没回来过。连下几场雨，这泥草棚子就垮了。”
“我们还有件事麻烦您，文英托我们帮他把乡亲们的钱还了。您能带我们去找村长，把那些借钱给文英的人都召到一起来吗？”田国强突然想到邓秀珍说的，颜文英欠村里人的钱。
“能，太能了！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找村长！”老人说着高兴地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像年轻人。
几人边走边悄悄打量：这是一个传统的渔村，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与海边隔着一段距离排开。屋旁有渔具和船只。
房屋结构简单，墙体多用石头和砖块，屋顶常用瓦片或茅草，适应海边潮湿和盐雾环境。
屋顶倾斜，便于排水；窗户较小，减少海风影响；部分房屋有走廊或阳台，方便晾晒渔具和衣物。
来到一栋双层房屋前，老人伸手敲门，边敲边喊：“村长！村长！”
“老李头，你喊魂啦，这么大声！”一个五十多岁粗壮黝黑的男人推门出来。
看到几人，那男人一愣，脸色不愉地瞟了老头一眼，责怪意味很浓。
“村长，这不是外人，是文英的朋友，文英让他们回来帮忙还钱的。”老人笑呵呵地说。
“哎呀，是文英的朋友呀，快进来快进来！”村长颜顺堂听老头一说，立时挤出了一个笑脸，把田国强他们往屋里让。
“您这房子不错，格局好，又宽敞，特别大气！”田国强大声夸赞。
颜顺堂听得心花怒放，好心情地带他们参观。
房子一楼布局简单，但挺宽敞，有四间房，后面还有厨房、厕所，另带一个大院子，院子右边有个阁楼用于储物。
但也只限于带他们在一楼粗略转一圈，便回到了堂屋。
“文英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颜顺堂请田国强他们坐下，又吩咐他老婆去倒茶。
先前带田国强他们来的老头颜国保，看颜顺堂这么久了，还不提“正事”，忍不住碰了碰颜顺堂。
心说：赶紧说钱的事！
颜顺堂回碰了一下：我也想说，可不能表现得没一点人情味。再说了，人家主动来还钱的，跑不了。
颜国保又碰了颜顺堂一下：你倒是快点说呀！
颜顺堂又回碰了一下：我再问问情况……
看着两人手臂的动作，眼神的交流。田国强他们心里一个咯噔，瞬间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手都伸进了裤兜，做好了掏枪准备。
“你去跟大家说说，哪些人借钱给文英了，拿着欠条过来。”颜顺堂是想多搞清楚一点，再做决定。
可颜国保在这里碰来碰去地催，他实在没办法问情况，只能立即安排了。
很快大家拿着欠条来了，欠的人家多，几乎村里的人都借了，只是金额不大，全部加起来也才五百多块钱。
田国强把钱都还了，又把包里的礼物分给了大家。
这一顿操作下来，大家对他们可热情了，纷纷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打听外面的事，希望能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能不能请大家帮个忙……”
“能，肯定能帮忙！只要做得到，指定能帮！说吧，什么事呀？”村人太过热情，回答太快，以至于打断了田国强的话。
“颜文英现在上班挺忙的，听说我们来这边，特地拜托我们三件事：一是给大家带点礼物，二是还大家的钱，三是带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回去，比如她跟家人一起的照片，或其他什么东西回去，留个念想。”田国强也不着急，慢慢说。
“这……”
“这个……”
“文英家的棚子垮了……”
“哪里有什么留下？”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发话，却都是些没有用的话。
“有了！”村长颜顺堂站起来说。
“有什么了？村长快说！”大家异口同声，心情急切。
他们可想帮这几个人了，既因为自己原本以为没有了的钱被还回来了。虽然不多，但得到总比失去好。
更因为他们觉得这几个人有本事，见过世面。若是能帮到他们，或许能带他们出去。
“村里不是有小英和她奶奶的照片么？咱们给他们带过去。”颜顺堂说。
“对对对，上次下大雨，咱们把文英的东西搬到村里的杂物间了，可以让他们看看，能瞧上的都带走。”村会计颜水兵插话。
那些东西其实是颜文英走之前，跟大家说好话，才让放到村里的。颜文英怕自己房子垮了，回来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拆穿颜水兵的话。
看着颜文英的照片，田国强心里波动很大，照片上的颜文英很黑，皮肤也很粗糙，但明显年轻得多。
照片上的颜文英与身份证上的颜文英百分之九十九是同一个人。
粗看这个颜文英与拿着身份证，在邓秀珍那里做事的“颜文英”有一两分相似，细看，却有八九分不同。
田国强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一点异样。
第200章 、喊都喊不了，能跑哪里去
田国强他们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打算离开，奈何村民们热情挽留。
想着多呆一下，或许能知道更多信息，几人留下来吃饭。
靠海吃海，午餐满桌的海鲜，有海鲈鱼、扇贝、皮皮虾等，还有久仰大名的大盆菜。
几人馋得直流口水，可等到真正开吃，却发现那味道让人难以下咽，太腥了！
“来来来，多吃点，这可是新鲜货！”村长颜顺堂代表村里，热情地给他们夹菜。
一会儿把几人的碗都堆满了。
另外两个深城的警察倒是能吃下去。可田国强和何小海两人来自蒲城，有点不耐腥。
特别田国强，每次吃鱼都是放了姜、放了醋，还想放点酸菜去腥的主，完全受不了这腥味。
他吃不下去，又不好意思说，便假意肚子不舒服要上茅厕，想离席避一下。
颜水兵立马起身，带着田国强前往茅房。
“大哥，文英在那边做的什么事呀？”颜水兵小声问道。
田国强心里微愣，这是什么意思？这问题可以随便问，怎么要单独问，还这
么小声，搞得神神秘秘的。
田国强佯装内急，奔向茅厕。
在里面蹲了一会儿出来，却发现颜文兵竟然没走，而是坐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样？好些了没？”颜水兵接着又问起颜文英在哪里做什么。
声音比先前还小。
好在田国强耳朵特别中用，而目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他也很小声地回答：“在那里能做的事可多了，只是文英没读过书，认不了两个字，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她现在做家政，就是帮人打扫卫生、做饭什么的。”
“能拿多少钱一个月呀？”颜水兵语调如前，保持着小声，但田国强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
“不多，就几百块钱一个月……”
“几百块钱一个月？那里还招人不？”颜水兵急切，却保持小声地打断了田国强的话。
“招！深城现在正发展，缺人得紧。可是你不是会计吗？拿工资的人，也出去吗？”田国强疑惑地看着颜水兵。
“不是我，我想让我妹妹去找文英，跟她一起做事。”颜水兵笑了笑说。
“你们村不是有人出去打工了吗？跟他们出去也一样，我们才初次见面，带你妹妹出去，你放心？”田国强心底的疑虑更甚。
颜水兵苦笑了一下说：“村里是出去了不少，可多数在外面不回来了，有的甚至跟家里人没了联系。
我这妹子……不是亲妹子，是我家一亲戚，她爸妈出海遇难了，后来就养在我家。
我妈娘家侄儿说不到媳妇，我妈就想把妹子嫁过去。
我妹子不肯，我妈她……”
颜水兵说着叹了口气。
田国强却懂了，如果颜水兵没说谎，那这姑娘十之八九被关起来，等着被强行嫁人了。
“你想我帮你？可我怎么帮得到你？”田国强虽有疑虑，但作为一名警察，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只要你肯帮我们，我能想到办法，保证你们能平安离开！”颜水兵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喜悦的光。
“你怎么就相信我们不会把你妹妹怎么样？我们可是四个男人！”田国强问。
“你们带了那么多礼物，还帮文英还了几百块钱的欠债，这么多钱，在我们这儿，可以买个漂亮媳妇容易得很，用得着拐一个女孩么？”颜水兵反问。
田国强被颜水兵的言论整得有丝乱了：照他这思维，只要骗子会伪装，花点钱，假借带女孩出去找工作，那还不一骗一窝？
思虑再三，田国强同意了。
田国强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被颜水兵掺回来了。
“是不是肠胄炎犯了？”何小海关心地问。
“有可能是早上喝了不干净的水引起的肠胄炎。”田国强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