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妗咽下一口米饭,“况叔叔,你们把我找来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朋友还等着我。”
况涛笑眯眯地说,眼角的褶子随着笑容扬起,“不急,我让你的室友们都先回去了,只要问清楚你也可以走了。”
林妗端坐身体,“你问吧!我一定都告诉你。”
况涛:“看你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你为什么要去干坏事呢?”
“坏事?我干什么坏事了?况叔叔你可别污蔑我,我今年还要拿奖学金的。”林妗满眼都是不解,甚至微微带上一点恼怒。
“砰!”
“你还装傻充愣是吧?你今天中午从学校离开后去了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回学校,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
不待况涛说话,他旁边的郑远洋便忍不住,暴脾气地一把摔了文件夹,其中几张照片落在林妗脚下。
林妗低头,照片中是她从学校离开的画面,以及乘坐出租车到达别墅区下车被拍摄的背影。
她心下未定,仍旧不明白地说:“这是我坐出租车的照片,怎么了,我难道不能坐车吗?”
“你!”郑远洋还欲发火,却被况涛一把拉住。
况涛一眨不眨望着林妗,还是那副和善的语气,“小姑娘,他是这样的脾气,你可别被吓着了。”
“主要是今天锦业别墅区发生两起命案,我们按照规矩,要对所有出现在现场的嫌疑人进行盘问。”
“你给我说说你下午去锦业别墅区干什么?在那里待了多久,有没有谁能够证明。”
林妗从把头偏到一边去的郑远洋身上收回视线,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才说:“我今天中午离开学校后打车去了别墅区,在那里待了差不多两小时,好像没看到人。”
“你为什么会去别墅区?”
“摘艾草。”
“艾草?”
况涛愣住,郑远洋也重新扭过头。
林妗点头,“是,后天是清明节,别墅区有野生艾草,我才会打车去挖艾草。”
“那艾草呢?”
“在家里,我放在厨房。”
况涛看了眼郑远洋,后者剜了一脸淡定的林妗一眼,拿着手机出门打电话核实。
过了几分钟他又走进来,对着况涛微微点头。
况涛心思一转又问:“据我所知很多山上都有艾草,你为什么会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别墅区?”
“而且真的只是为了挖艾草?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和人打了架或是放了火。”
林妗眼睛微微瞪大,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况叔叔,我?打架放火?你没说错吧!”
况涛认真盯了林妗好几眼,“当然没说错,不过为了案子我们必须得都怀疑一遍。”
说着他眼一凝,“可我听说你从来不旷课和请假,你在今天下午有课的情况下逃课去挖野菜,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林妗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可是冉冉给我托梦了,她说别墅区的艾草又大又香,并且还十分抢手,一定要我今天下午去挖艾草。”
况涛从文件夹里翻出一张合照,“你说的冉冉是不是许冉?”
林妗打眼望去,见到照片上搂着她开怀大笑的许冉,她心中一痛,眼里登时染上水雾。
“是,就是她。”
况涛明白了,把照片随手放在桌上,又拿出另外两张照片。
“今天下午别墅区发生两起恶性伤人事件,一件是曾经和许冉有过冲突的温思齐父母被烧死在家,另一件是一辆小轿车在路边自燃,车上三人不治身亡。”
“其中小轿车上的三人,你要不要猜猜他们身份是什么?”
林妗:“是什么?”
郑远洋正色道:“在今天下午我局接到一份匿名邮件,邮件证实你朋友许冉,也就是去年国庆节在花园汇小区坠亡的女孩不是意外死亡,而是他杀。”
“邮件内容是许冉被杀的证据,里面包括聊天记录和一段监控视频,这些东西能证明许冉出事当晚被人虐待身亡。”
“而杀了许冉的凶手,其中之一便是小轿车主人。”
“咚!”
林妗猛然站起来,双眼通红,胸口气得上下接连起伏。
“你说什么!他是其中之一的凶手,剩下的还有谁?”
负责记录口供的警察把她给强行按下,“坐好别动。”
林妗重新坐在凳子上,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杀人凶手真的死了?”
况涛颔首:“是的,并且还是以很残忍的方式死亡。”
“哈!”林妗忽地笑了,眼里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冉冉,你看到没,杀你的凶手居然死了。”
她脸上的眼泪喷涌而出,不一会儿便哭花脸。
后来呜咽声变成大哭,她哭着哭着便把脸埋在手里,肩膀一抽一抽,看起来伤心极了。
况涛和郑远洋默默看着她哭,一点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二人并没因林妗大哭便放弃对她观察,反而还更加仔细。
其中况涛的眼神更是犀利,对林妗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感到怀疑。
按照他从业多年以来的经验,凡是受害者家属听到加害者意外身亡后,虽然会为受害者伤心,可是更多的是怒骂加害者竟然如此轻松死亡。
他们都恨不得加害者身体落下残疾,最好以十分绝望的方式活在这世上,有时候死亡反而还是助力加害者解脱。
林妗今天的表现很不对,接受太快,完全和许冉父母不一样。
林妗独自哭了十来分钟才渐渐止住眼泪。
她万分抱歉地用手背擦掉眼泪,红着眼道歉:“对不起警官,是我没控制住情绪。”
况涛深深盯了她两眼,状若好奇地说:“你和许冉关系很好?”
林妗毫不迟疑地回答:“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况涛一脸深有体会地点头,“这样啊!不过我有一点不懂的地方,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
“什么?”
况涛拿出另一张报告,“唯一的朋友离我而去,还是通报说是自杀身亡,你在偶然间看到监控起疑,又因一封信确定朋友死于他杀。”
“在所有人都为一条生命离去感到可惜的时候,杀人凶手却在逍遥法外,你作为许冉的朋友,瞒着所有人偷偷调查,最终杀了赵文皓和温家夫妻对不对?”
他轻飘飘地松开手,手上拿着的报告随之落下。
【死者赵文皓,二十四岁,京市人,初步死亡结果为窒息而亡...】
【死者魏战,二十八岁,京市人,初步死亡结果为头颅碎裂...】
【孟怜容,四十九岁,安市人,死亡结果为火灾...】
【温泰康,五十一岁,安市人,死亡结果为火灾...】
林妗不懂,略带疑惑地看向况涛:“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我是凶手?”
况涛眼里的笑容一收,再也不复方才笑眯眯的样子。
“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你曾经威胁过许冉的经纪人,还扬言要和她同归于尽。一个对经纪人都能放话威胁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杀人凶手来到安市无动于衷。”
“我们探查过,杀人凶手下午刚好离开温家没多久便出车祸,车上三人前后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而且温家纵火案也和这个案子相差不到半小时,温家的管家说温泰康亲自发消息让他们离开,可等温家佣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别墅便起了火。”
“等到被邻居察觉火灾到消防员上门,温家夫妻早被烧得面目全非。你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说你无辜似乎没有证据能够说服我们。”
林妗嗤笑一声:“况叔叔,我发现你们很搞笑,我都说了我是去挖艾草,你们一副我是杀人凶手的样子,有证据吗?”
“林妗!你还在装是不是?”况涛一巴掌拍在桌上怒喝:“我们在现场采集到你的血液,距离事发地点不过几百米,你怎么解释这个?”
一张周围全是绿色,只有泥土地面是暗红的血液照片被拍下。
林妗看了眼,抬手撕掉脸上的创可贴。
脸颊上的两条伤口已结痂,但还有一条没完全愈合,随着被撕掉,血珠登时从伤口里涌出。
“我下午不小心在山上摔了一跤,被树枝给刮到脸,如果你们说在现场发现我的血液,我想可能是这个。”
她说得无比坦然自信,对扑面而来的指责完全不慌。
血珠啪嗒一下滴在桌子上,况涛和郑远洋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
他们手上确实没有直接指定林妗是杀人凶手的证据,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想炸炸她。
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还没有出过社会,最是藏不住事的年纪,说不定交谈中便会有什么意外之喜。
可是林妗这人,嘴风实在是太密,不仅在回答上滴水不漏,还被他们找不到一点挑错的地方。
况涛都有点怀疑林妗是不是真是倒霉蛋,恰好在山上打野就遇到凶杀案。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一瞬间便被摒弃掉,况涛还是相信自己直觉。
从业二十多年,他靠着直觉不知破了多少案子。
这次的案子活生生把人大脑搅碎,还利用玻璃当作伪装。
这个凶手属实有手段也大胆,可伪装技术不到家,一眼便被识破。
况涛从看到林妗照片第一眼,便明白这人不是凶手也会是重点嫌疑人。
如今接触一看,她为凶手的概率在他这里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找不到的凶器。
审讯暂时结束,况涛和郑远洋离开,连负责记录的小警察也抱着电脑离开。
唯一的光源被关闭,只有林妗一个人坐在黑暗房间中。
审讯室没有窗户和时间,她也不清楚外面大概是几点钟。
身上所有东西都被收走,她瞥了眼空间里的钟表。
晚上十一点半,她是八点进来的,警方没有证据证明案件和她有关,最多二十四小时后会放人。
林妗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着痕迹地睨了眼墙上红点。
还真是有够不懈努力,不过,你们最终是白费功夫。
林妗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另一个房间,站在夜视仪监控器面前的况涛和郑远洋,齐齐盯紧屏幕上。
在发现林妗半点不为所动,甚至脸上都没什么害怕的表情,不免有点失望。
“师父,我看林妗是不是太自信了,真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是不是?”郑远洋不爽地说。
他也不算是第一次和林妗接触,上次李大彪被打案他了解了事情经过,当时还替林妗感到出了口恶气。
前脚自己被打,后脚李大彪便差点瘫痪,并且打人者都没找到痕迹。
后来第二次看到林妗照片,是闻名全国的温思齐坠楼案,之前和林妗有过交集的候宴也被发现死在现场。
最后一次见林妗便是现在,仍旧是杀人凶手不知所踪,其中的关键人物好巧不好又和她有关。
说林妗不是凶手郑远洋百分百不信,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即使拼积木也没有这么巧过。
况涛在林妗平静的面容上扫过,抬起手腕看了眼,“她很冷静,也清楚我们奈何不了她,这一套估计对她没用。”
“距离明天晚上不到二十个小时,她肯定也有所准备,要今天晚上我们找不到凶器,那可真是彻底打草惊蛇。”
他有些疲倦,这个案子上面给的压力很大,死者来头也不小,京市那边也让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死者的家属也陆续从京市过来,到时候三方压力一起来,况涛都能想象得到现场会是什么样子。
“咚咚——”
洛洛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走进来。
“况队,我们的人好像在现场找到凶器。”
况涛急忙拿过电话,电话另一头是视频通话。
一位脑袋上顶着头灯的小警察说:“况队,我们在事故现场的附近树林找到一把刀片,上面残留着可疑血迹,已紧急送往队里化验。”
况涛登时一喜,“好样的,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小警察继续说:“有,我们还在马路边上的小山坡上找到赵文皓的DNA,并且那个碎裂的地面,有经历过的同事猜测是打斗痕迹。”
“打斗?”况涛皱起眉,“什么样的打斗?”
“初步猜测估计是铁棍或者锁链一类。”
“行,我明白了,你们继续搜查,要有结果第一时间和我说。”
“是。”
况涛一挂断电话,便又看到一位警察拿着报告走进来。
“况队,现场检查结果出来了,除了死者的DNA以外,我们还在地面检测到火药残留,猜测别墅区附近可能发生过木仓战。”
况涛和郑远洋二人瞳孔一颤,连忙夺过报告一目三行地浏览完。
“这...怎么还和木仓扯上关系?”
郑远洋脑袋都要炸了,一件事情还没理清,这又掺和进木仓击案。
况涛内心也快要破碎掉,一直怀疑林妗是凶手,现在临到头又来个木仓,是林妗掩藏得太深还是真是倒霉鬼?
不等二人缓一缓,叒叒叒跑过来一位警察。
“况队,林妗的家里人来了,她们带了律师,要求马上放了林妗。”
“不止如此,专案组还来人,她们说要接手这件案子。”
“嘶~”
边上的洛洛嘶了一声,然后迅速察觉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捂着嘴小声嘟囔,“什么时候成立了专案组,怎么没叫我们过去。”
况涛也有点懵逼,专案组怎么会突然接手这个案子。
不过懵逼归懵逼,几人还是很迅速地前往办公室接待专案组,至于林妗家里人他们则是放在后面处理。
专案组一共来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位是他们曾经的同事。
洛洛望着埋头看报告的人一喜,瞬间提高声音:“何队,居然是您。”
何宓蕴放下报告,对着洛洛笑着说:“好久不见洛洛,这些年你还好吗?”
洛洛飞快地走到何宓蕴身旁,“我很好,倒是听说何队您高升了,还没来得及恭喜您。”
“运气好而已。”何宓蕴对着况涛伸出手,“况队,许久不见。”
况涛同样伸出一只手,“何队也是,还是如此精神。”
“一般一般。”何宓蕴收回手,指着其他凳子说:“坐吧,今天时间紧急,不和你们叙旧了。”
况涛瞥了眼对面一直盯着电脑的漆珂和黄宇,抽开一个凳子坐下,“话说上面什么时候成立的专案组,我们怎么都没接到通知?”
他所在的地方已是总局,局里成立专案组不可能不通知主要办案警察,除非他们犯了错才会被故意不告知。
可他刚接手这个案子,按理来说并没有什么地方犯错,如今专案组到来搞得他摸不着头脑。
何宓蕴忽略况涛眼里的不满,没有对她们为什么到来过多解释,“这你别管了,反正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何宓蕴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吧。人是在我们辖区发现的,杀人凶手也是我们找到的,我们的人这会儿还在外面寻找线索,你一句为我们好便要随随便便摘走果实吗?”
郑远洋气得面上涨红,说出口的话也不自觉重了点。
漆珂从电脑上抬起头,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对方便察觉到背后一凉。
“这位警官,我劝你还是不要问太多。”
“你!”
“好了好了。”况涛立刻让人坐下。
郑远洋又气又怒,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如无事人一样的何宓蕴,气呼呼地坐下不吭声。
何宓蕴打开面前盖上的文件夹,从里头翻出一份红头文件,“况队,我们是由京市公安部直接指派,锦业别墅区的两起案件全部由我们接手。”
况涛三人看去,见桌上的一张红头文件上确实盖了公安部的章。
并且里头的内容还指明在场三人的名字,勒令所有部门必须全力配合。
三人一惊,这可是第一次见到只有三个人的专案组,还是由公安部指派。
这个案件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何宓蕴收回文件,“你们说找到了杀人凶手,是谁?”
洛洛飞快看了眼其他二人,她刚才出去了不在,只看到审问林妗还没结束。
郑远洋气哼哼地回:“林妗,虽说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但她凶手的概率绝对没跑。”
“林妗?”
漆珂和黄宇互看一眼,后者飞快从电脑上找出一张照片。
“你们说的是这人?江大计算机系的林妗?”
郑远洋:“是她,她下午去了别墅区,我们还在现场采集到她的血迹。现在凶器也被找到,只要在上面查出她的DNA,这个案子便可以结案。”
说完他还小声逼逼一句:“明明距离破案只有一步之遥,你们偏偏这个时候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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