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两个孩子是……”
“带走吧,都是孤儿。”
两孩子抱住云苍,哭着不肯走,云苍此时头疼得厉害,脑袋里一片混沌。
三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手刀落下,不然无法带出城。影一让影五速去租辆马车,他和影六进屋收拾一下,其实根本没啥收拾,云苍这些年日子过得苦,曾经的云影卫统领啊,影一影六红了眼眶。
影五在路上遇到了云翊,简单地交待了下,云翊几个激动地赶往小院,待见到昏倒的云苍,齐齐落了泪。
“主子,只有云苍一人。”
“嗯,已然是好消息了,他能活着,父亲和云诀就有可能活着。”云翊想起林子汐说过的话,父亲很有可能也如云苍这般受了重伤,在等着我去救他。
一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船上,船头挤满了人,江流云听说云锦出事,吓得瘫坐在船头,这会子看到人好好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云母和云洛看到云苍也是热泪盈眶,林子汐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捡到了云影卫曾经的统领,今天的早饭阿娘做得好啊。
人安置下来,薛郎中赶紧把脉,一番检查之后,他叹了口气:“头部受过重伤,这右腿骨折后也没有恢复好,幸好底子不错。等他醒了,我问问情况,再行医治。”
“云翊,你父亲他……”云母看到云苍,心底有期冀。
“云苍似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现在也不清楚父亲和云诀的情况。不过我相信父亲一定在哪里等着我们去救他。”
“嗯。”
云苍没过一会就醒了,他们三人本就没下重手。看着床边那一排人,云苍坐起身,“你们是谁,为何带我来此,我的孩子了?”
林子汐将两个孩子带进来,已经换洗一新,“义父,我们在这里。”
“小时,小云你们都还好吧?”
“好,我们都换了新衣裳。”两孩子指指身上。
众人一听这两孩子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尽管云苍失忆了,但记忆深处的东西还是抹不去,云时小时候就喜欢缠着云苍,故而云苍待他更为亲厚些,这出了事还是记得云时的名字。
“云苍,你可还记得我?”云母走上前。
“你是……”
“夏侯沁,云行之的夫人,云翊的母亲。”
“云行之,云行之,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云苍又扶住了头。薛郎中忙走过来,让众人先散开,他坐了下来,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你头部受过重伤,一时可能忘了些事情,你可还记得是如何受得伤?”
“我有时会想起一些事,我之前好像被卷入了泥沙里,还不断被石头砸在身上,后来好像又掉进了水里,再后来就又没印象了。”
“那你怎么会在节庆县城?”
“我在一处河滩上醒来,醒来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对以前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印象,头还会时不时的疼痛难忍,腿也折了。我自己接了骨,便在那里养伤,之后便往外走,就这样一路来到了这里。”
“那你平时靠什么维持生计?”云母很心疼。
“虽腿脚不太方便,我打猎还是可以的,似乎以前练过武。”
“唉,你岂止练过武,你的武艺在云影卫里是最好的。”云母抹了抹泪。
“云影卫……”云苍又陷入了沉思。
“行了,这腿我要重新给你治,跟燕大侠一样,先喝药,不过这头上的伤嘛比小汐那次要严重许多,这针得扎上一段时日。只要与云苍相熟的人,没事都过来陪他聊聊天,多说点以前的事,这样效果会更好。”
众人纷纷点头。
云苍只是失忆,生活自理是没有问题的,两个孩子便与他住在一个舱房里。从下午开始,影卫们便排队找他聊天,小时和小云就被林家村的孩子领走玩去了。
云翊自云苍回来后,情绪便有些低落,自然是想他的父亲。林子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带他来到空间,打开音响,一首轻柔的钢琴曲缓缓响起,两人坐在沙发上,林子汐挽住他的胳膊,温声说道:“云翊,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云翊望向某处,似是陷入回忆中,好看的眸子里像是有泪光泛起,“自我记事起,父亲他就对我疼爱有加,每日下朝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我,逗着我玩会之后,便检查我的课业,我早慧,他便挤出一切时间亲自教导我,待我大了些,便又为我遍访名师。云影卫也是他从各地带回来的孤儿,与我一起受教,陪我一起长大。父亲他很忙,与我呆一处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不会像林叔与你相处的那样,但对我也是极其用心的。我好怕时日久了会记不住他的样貌。”
“要不你与我形容下你父亲的容貌,我试着画出来。”
“可以吗?”云翊有些激动。
“试试吧,可以先将你印象中的父亲画出来,再慢慢修改。我并不是刑侦画像师,只能尽力了。”
“好。”
两人午饭都没出来吃,一直在作画,待他们从空间出来已是傍晚,云翊看着手中父亲的画像,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这幅画像已有九分相似,缺的不过是父亲的那股神韵。他想拿去给云苍看看,或许能让他记起来些什么。二人正要出门,花非雪在外面敲门,“林姑娘,你在吗?”
“花女侠,请进吧。”
“林姑娘,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昨日你给我送了许多衣裳首饰,我和夫君都非常感激。”
“不必客气,这些小事不必介怀。”
“大恩不言谢,我夫妇二人必当厚报。”
“咦,这画像上的人是谁?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花非雪转身之时眼角扫到了桌上的画像。
云翊猛得抬起头,林子汐赶紧问道:“在哪见到的?”
“我这一年多和夫君东躲西藏,去过很多地方,这一时却想不起了。”
“燕夫人请您务必仔细想想。”
“这样,你们将画像拿与我夫君看看,或许他也有印象。”
云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来到燕如荆的住处,“燕大侠,这画上之人你可识得?”
“这人,与你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难道是……”
“正是家父。”
“哦,难怪。我与夫人这一年多未出这巴蜀之地,见过的人应该就是在这片地界,要不你们先将画像留在这里。我与夫人仔细捋捋这一年多去过的地方,一旦有线索会立即告知。”
“好,有劳。”
林子汐没想到一幅画像竟然让云行之的下落有了眉目。“小汐,上香去。”“好。”
两人虔诚地上完香,云翊喊来影一:“父亲可能就在巴蜀,召回二十影卫待命。”
“主子从何得知?”影一目露惊喜。
“燕如荆夫妇可能见过父亲。”
“下个码头我便送出消息。”
去往洛合的仵作也在下午到达张御医家祖宅,影四隐在暗处,果然不出所料,这仵作应该是得了吩咐,验尸也是随意得很,最后结果就是张御医一家死于山贼的乱刀之下,并无其他异样。县令明显松了一口气,立即差人让张家族亲过来主持落葬事宜,大家皆觉得这宅子阴气过重,便决定第二日做场法事,超度亡灵,之后便下葬。
影四回去后便与张姑娘说了事情经过,张姑娘一脸悲伤之色,“这样的结果本在意料之中,明日去坟上祭拜后我便同你离开。”
“你考虑好了?”
“嗯,先离开这里再说,报仇之事须徐徐图之。”
第88章 云父线索
云翊焦急地等待了一晚上,云母得到消息也是坐立不安,云洛都没有了学习的心思,大家都在林子汐的舱房里,林子汐只能安慰道:“你们若是着急,不若去房间里上香去,跟那位聊聊天,就家常聊天那种,说说云翊父亲的过往,说说他为大衍都做过什么,说不定聊着聊着他们就想起来了。”
“小汐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云母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云洛也紧随其后。
“父亲对母亲情深义重,母亲这几年过得也很辛苦。”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且耐心等待。”
燕如荆和花非雪此时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们从一年前的逃难经历回忆起,沿途到了哪些地方,每写到一处便仔细回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拼凑着记忆里的画面。
花非雪叹气道:“夫君,我们这先头大半年过得太不易了,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客栈不敢住,只能找山洞破庙还有那犄角旮旯的破烂地方躲着,又没有药,你那腿每日里痛得厉害,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都过去了,我现在就是放心不下菲儿,她不知躲在了何处,以她的本事自保应该没问题。”
“她八成以为我们俩都去了,还不知道如何伤心难过了。”花非雪眼眶湿润,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每天一想起来就难受得紧。
“她性子随你,表面看着柔,实则有韧劲的很,应该无事。”
“嗯。”
“夫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倒着推,我总觉得这张脸不像是许久以前看到的,那会子的印象没这么清晰。”
“这后头半年我们主要在这一块,没想到离青城这么远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若不是为了治腿,我们不会进城,他们也不见得能发现。”
“是啊,对了,治腿,夫君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我俩躲进了山里,然后夜里你腿疼得厉害,第二日我便背着你下了山,在那个山脚下,有一个人推着一个板车,上面睡着一个人,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那人面色苍白,虽闭着眼,但可以看出长得很好,我当时就在心里想,若是他睁开眼和你比起来,不知道谁更好看,故而多看了两眼,然后还捣了捣你。”
“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我也看了两眼,然后那推车的男子目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看着像个会武的。”
燕如荆想着就用手盖住那画像的眼睛,花非雪大叫一声,“夫君,就是他。”
“嗯,确实很像。”
“你还记得那是哪处地界吗?”
“我记得那回腿疼得一夜没睡着,那一晚月亮很亮,应该过两日便是月圆日。上一个月圆日我们到的是这里,再往前,对就是再往前那个月圆日,我们约莫在这里。那就是两个月前,我们看到他是两个月前。”
“那我赶紧告诉林姑娘去。”花非雪拿着画像和他们画得路线图就跑了出去。
“林姑娘,快开门。”
林子汐还未来得及反应,云翊已经打开了门,
“云公子,我们想起来了,两个月前,我们见过你父亲。”
云翊浑身一颤,“在哪里?”
“这里,不过你父亲看上去不太好,被一个男子推在板车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
“那推车的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脸上蓄了胡子,五官倒是很标志,只那眼神有些冷。”
“等等。”云翊摆开纸,快速地勾勒出一张人脸。
“燕夫人看一下,是不是这人?”云翊将云诀的画像递过去。
“嗯,有五六分像,那眼睛像。”
云翊克制住心头的冲动,缓缓坐了下去,盯着那路线图看。
“云公子,约莫是在这一片地界,因为我们一路躲躲藏藏,有时候可能记得也不大准确。”
“嗯,已然很好了,多谢。”
“燕夫人,多谢您二位,这恩情我们记下了。”
“林姑娘客气了,本就是我们承了二位的恩情,能帮上忙我和夫君都很高兴。”
林子汐随后将花非雪送出了门。
“父亲应该是受了重伤,云诀一直在照顾他,可为何一直未曾联系我们?”
“说不定云诀自己也和云苍一样受过重伤,又或者他们被冲到哪处深山老林里,一时出不来也不一定。即便出来了,那偏远的地方想很快联系上你也不容易,你父亲毕竟还是流放犯。”林子汐把想到的各种可能分析了一遍。
“嗯,云诀懂些医理,幸亏他与父亲在一处。”
“那现在怎么办?”
“到下个码头便让影卫几个先去找,其他的也会陆续赶去,我也很想去,但是母亲云洛还有你都在船上,我不放心。”
“那我们是不是在泸城住些时日,这样可以就近等消息,一旦找到你父亲,就让他们立刻送到泸城来。”
“我也是这样考虑的,这几船的人不可能先行,只能随我们一起,那必然得有个住处,我去找周山长,若是有庄子就可以安排了。”
一会云翊就回来了,“解决了,他家就有两个庄子,我们就住在城内,到时候租个院子。”
“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你父亲,其他都可以推后。”
“云翊,云翊。”云母急吼吼地喊道。
“母亲,明日便让影卫们去找。”
“好,好。我还得聊天去,听小汐的没错。”说着又风一般的刮走了。
“云翊,我们去看看云苍吧?”
“嗯。”云翊拿上画像跟林子汐来到云苍住处,薛郎中刚扎完针。
“云苍,感觉如何?”
“薛大夫医术很好,头没那么疼了。”
“那就好。”云翊将云行之的画像递给他。
“这是……”云苍拧眉看着那画像,记忆深处似有什么要冲出来。
“云行之。”
昨日那几个兄弟告诉了他很多过往的事,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地被提起,现在看到画像突然就感觉脑子里涌出了一些画面,头似乎又开始有些疼了。
云翊看他表情不对,便立刻说道:“你别着急,总有一天会记起的,头若是疼就歇会。”
“好。”
云翊安排影一留下,其他四个明天出发,有消息立即跟泸城联络,那四个恨不得立刻就走,周文茵姐妹知晓后,自然是舍不得,于是一下午各自腻歪着没出门。林子汐给他们将药品和应急物品全部准备好,四个背包装得满满的。
皇宫,暗卫送上一封信和一个木匣子,“皇上,密报。”
皇帝赶紧打开密信,看完气得将一桌子的东西全给扫了下去,“把匣子打开。”
看完匣子里那厚厚的一沓证据后,皇帝怒道:“好啊,朕的江山就是给这种蛀虫掏空的,将朕的那些好臣子们都给我叫来。御林军去将户部尚书家围了,不要放走一个,把徐为州给我绑来。”
等皇帝喝完两盏茶,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徐为州也被绑了上来。
“皇上,为何要绑了臣?”
皇上已不若刚才那般气急,看着徐为州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为何绑了你?你确定不知?这些年你究竟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这可都写着清清楚楚。冤不冤枉的就别喊了,朕不想听。承不承认也不重要,朕不在意。绑你来就是让其他人看看,看看朕的江山是被什么人掏空的。你们把这匣子拿去,给我好好看看,想求情的也可以,那就跟他一起共患难吧,也让朕多抄几家,看看是不是都是和这徐为州一样,贪赃枉法,尸位素餐。”
皇帝这一席话不可谓不重,堵了所有人的嘴,没有人敢废话,都默默看了起来,首辅看完之后,立刻表态:“皇上,臣请将徐为州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臣等附议!”徐为州瘫倒在地,皇帝的话让他无法再喊冤,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太清楚了。
皇帝很满意这帮子人今日的态度。“去办吧,朕累了。”
第89章 影二生辰
今日是影二的生辰,一早十二几个就将影二拖住没让他去做早饭,在院子里打得昏天暗地。燕菲抓紧和面擀面条,荷包蛋也要烙上。影二打架的时候自然看到了隔壁烟囱里冒出的烟,心想燕菲已经开始做早饭了,这帮子二百五非要早上比试拳脚,一顿早锻炼打得是汗流浃背,几个人又各自洗漱了一番才翻进燕菲的院子。
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六碗面条,只有其中一碗上卧了三个荷包蛋。十二将影二拉坐下,“二哥,今天是你生辰,忘了吧?”
影二这才反应过来,望向燕菲,心下感动,“多谢。”
燕菲摇摇头,“他们操心,我本不知晓。”
“这长寿面是嫂子特意给你做的,赶紧趁热吃了。”
十三殷勤地递上筷子。
影二一口一个荷包蛋,吃得心里滚烫。十三又给燕菲递上筷子,“嫂子,你也吃。”
燕菲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只能红着脸开始吃起了面,那四个人这才呼啦啦吃起来。
“二哥,你今日不若休息一日,你那活我替了。”十二最先放下碗筷,十三几个也附和道,“那些统领最近表现不错,过段时日都能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