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如墨(马背上的鬃毛)

“我们有准备，哪怕代价沉重。”李亿臣坚定地回应道。
老人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每一个来此的人都自称无所畏惧，但真相不是简单的答案，而是一条充满痛苦与抉择的道路。既然如此，便让我考验你们的心智——若能通过考验，或许你们便能得见部分真相。”
李亿臣没有退缩，目光如炬：“前辈，请赐教。”
老人没有言语，抬起手轻轻一挥，一道深邃的光芒从他指间射出，迅速覆盖在李亿臣和阮歌身上。刹那间，周围的废墟景象消失无踪，他们的脚下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身边是无法触及的黑暗，仿佛无边的虚无。
“这考验将揭开你们最深的恐惧和隐藏的记忆，你们的心若有一丝动摇，便会迷失于此，永远无法再走出来。”
话音刚落，李亿臣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像是被人撕裂的记忆片段。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血泊中，眼前是曾经失败的案件、倒下的无辜者的面孔，耳边充斥着不绝的哭泣和责备之声。

第116章 当初为何
“你当初为何选择这条路？”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冷冷响起，仿佛是内心深处的质问。
李亿臣双拳紧握，低沉道：“为了守护，为了真相。”
“但你的守护，带来了多少人的痛苦？你追寻真相，牺牲了多少人的命运？”那声音咄咄逼人，每一句都如一把尖锐的利刃刺向他的心灵。
他闭上眼睛，内心剧烈挣扎着。那些受害者的脸庞在他眼前闪烁，血淋淋的真相仿佛是他双手所染。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透出坚定：“无论代价，我愿承受。这条路，不会因恐惧而停下。”
与此同时，阮歌也陷入自己的记忆深渊。她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失败、孤独，眼前的画面交织着失去亲人、背叛与离别。她的心如同刀割般疼痛，内心涌起自我怀疑。
但就在此时，阮歌的脑海中浮现出李亿臣坚定的身影，他无畏地向前的背影给了她无尽的力量。她抬起头，轻声道：“无论前路多险恶，我也绝不会独自停步。”
黑暗中的老人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挣扎，嘴角浮现一丝满意的微笑。他低声呢喃：“勇气可嘉。”
光芒一闪，李亿臣和阮歌从黑暗中被拉回废墟之中。老人站在他们面前，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缓缓点头。
“你们通过了考验，”老人低声道，“或许你们，真的有资格接触那隐藏在命运深处的真相。”
老人缓缓举起手，一道奇异的符文在他掌心浮现，像是由无数碎片拼凑而成的图案，带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符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又像是打开命运之门的钥匙。
“此符名为‘记忆之匙’，它将带领你们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见证那些被遗忘的真相。”老人将符文递到李亿臣手中，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的寒光，“但请记住，探知真相之人，往往承受不住其重量。”
李亿臣接过符文，符文在他手中微微发烫，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在体内流动，激发出他内心深处的某种勇气。他回头看了眼阮歌，两人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无声的誓言。
老人继续道：“你们将进入一段古老的记忆，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线索，但也有你们无法预料的危险。”
话音刚落，符文发出刺眼的白光，包围了李亿臣和阮歌。两人只觉头脑一阵眩晕，随即失去了周围的感知。待到他们睁开眼睛，已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之中。
眼前是一片幽暗的森林，枯木丛生，天空压抑地阴沉，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仿佛消失无踪。地上布满了枯叶，每踩一步都发出微弱的“咔嚓”声，似乎打破了这片寂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隐约的呼救声，带着无助和恐惧。李亿臣和阮歌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默契，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穿过密林，他们看到一片废墟般的村庄，隐约的灯光从破败的木屋中透出，似乎还残留着人类居住的痕迹。李亿臣上前轻轻推开一扇门，门后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就在他们搜索线索时，阮歌突然指向屋子一角，低声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李亿臣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角落里有一个破旧的木盒，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他走上前，缓缓将木盒打开，里面竟然躺着一张发黄的羊皮卷。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卷，上面写满了晦涩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就在他研究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扑来，李亿臣眼疾手快地闪身，黑影擦肩而过，落地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阮歌惊呼一声，迅速抽出匕首戒备。黑影缓缓站起，那是一位穿着破烂长袍的男子，双眼赤红，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
“你们不该来的……”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扭曲，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哀嚎。他一步步逼近，眼神中透出怨毒。
李亿臣冷静地挡在阮歌前方，沉声道：“我们只想找出真相，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男子咧开嘴，露出森然的牙齿，声音沙哑：“真相？哈哈哈，真相是个让人绝望的东西，它会吞噬你们，毁灭你们……就像它毁了我一样！”
话音未落，男子猛然扑向李亿臣，速度极快，像是有某种邪恶的力量在驱动。李亿臣迅速侧身躲避，阮歌趁机绕到男子身后，匕首精准地刺向男子的肩膀。
男子发出一声惨叫，身形顿时踉跄，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凶狠，似乎毫不畏惧疼痛，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两人。
战斗在幽暗的屋中持续，空气中充斥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就在此时，木盒中的符文突然闪烁起微光，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触动。男子的目光瞬间被符文吸引，眼中露出恐惧之色，身体竟开始剧烈地颤抖。
李亿臣抓住机会，将男子逼退到墙角，举起手中的符文，冷声道：“你怕这个？为什么？”
男子怔怔地望着符文，眼中浮现出痛苦与绝望的混杂之色，低语道：“那是……我的救赎……也是我的诅咒……”随即，他的身体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亿臣和阮歌相视一眼，心中一片震惊。符文之力，似乎不仅仅是他们的钥匙，更是掌控这一切的秘密所在。
屋内陷入寂静，唯有符文在李亿臣手中微微发出幽蓝的光芒，宛如一颗蕴含秘密的星星。阮歌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他临死前的话是什么意思？救赎与诅咒……这个符文到底藏着什么？”
李亿臣低头凝视符文，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它不仅仅是打开某扇门的钥匙，或许，它也记录了某些古老的罪孽。这张羊皮卷和符文极可能与那个男子的遭遇密切相关。”
他们回到木盒，查看羊皮卷上的文字。李亿臣用手指划过那些复杂的字符，文字仿佛带有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幅陌生的画面——火焰、咒语、疯狂的祭祀仪式，似乎属于久远的时代。
“等等！”李亿臣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这些文字不是随意拼凑的，它们记载着一种古老的仪式。这种仪式……能牺牲人的灵魂，以此召唤邪恶的存在。”
阮歌脸色一沉，愕然道：“难道这个村庄曾经……为了某种力量或神秘力量而进行过仪式？牺牲了自己的灵魂？”
李亿臣点头，继续读着羊皮卷：“似乎是这样。而且这种仪式极其邪恶，那些参加者的灵魂都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化作阴魂游荡。刚才的男子，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愈发低沉：“我猜想，这些灵魂并非甘愿被囚禁，他们或许被人欺骗，甚至在死亡后依旧被奴役。”
屋外风声骤起，门外隐隐传来低沉的哭泣声，仿佛许多不安的灵魂在黑暗中游荡，等待着解脱。李亿臣和阮歌互相看了一眼，心情变得沉重而凝重。
就在这时，符文的光芒忽然闪烁得更强烈了，似乎在指引着什么方向。李亿臣沉吟片刻，沉声说道：“看样子，它在带领我们去一个更隐秘的地方，也许那里埋藏着真正的真相。”
阮歌毫不犹豫地说道：“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们都不能退缩了。让这些灵魂继续被囚禁，只会使得这里变成永恒的地狱。”
他们跟随符文的光芒，穿越破败的村庄，一步步走向村子深处。渐渐地，眼前出现一片阴暗的密林，丛林之间隐约可见一座破旧的石碑，碑上刻满了符文中相似的字符。
李亿臣仔细端详，发现石碑顶端有一个小孔，大小与手中的符文不谋而合。
“将符文放进去试试？”阮歌轻声提议。
李亿臣点了点头，将符文缓缓嵌入石碑的小孔中。刹那间，整个石碑泛起了幽幽的蓝光，随着光芒的流转，地面微微震动，石碑后方缓缓露出一扇黑色的石门，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
石门内传来阵阵低吟，似乎是无数亡灵的呢喃，又像是某种召唤。李亿臣深吸一口气，与阮歌对视一眼后，坚定地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的世界仿佛截然不同，阴森而压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光点，像无数微小的灵魂在飘荡，整个空间隐隐透出一股神秘而邪恶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们……终于来了。”
李亿臣和阮歌被这声音震慑住了。那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仿佛透过骨髓，直击他们的心神。
“是谁？”李亿臣向黑暗处质问，手中的符文不安地闪烁起来。阮歌屏息凝神，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黑暗中，一个朦胧的影子慢慢显现出来，身形模糊，宛如迷雾中的幻影。它渐渐向前，露出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庞，五官模糊不清，但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威压，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你们拿着我的符文，闯进了我的领域，”那影子缓缓说道，声音如同腐朽的枯木摩擦，“可是……你们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吗？”
李亿臣心底一沉，仍然保持冷静地回答：“我们要找到这座村庄的秘密，找到那些灵魂被囚禁的真相。”
那影子发出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诡异和嘲讽：“真相？你们想要真相，却根本无法承受它的代价。”
阮歌忍不住问道：“什么代价？那些灵魂被囚禁，难道真的是因为某种诅咒？”
影子的眼神愈加深邃，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片刻后，它幽幽说道：“这个村庄曾是我的祭坛，一个以灵魂为祭品的圣地。每一代人都自愿献祭，以此换取长久的庇佑与力量。而当我被世人遗忘之时，他们的灵魂也被永远困在了这里，无法安息。”
李亿臣听得心头一凛，这不仅仅是一个诅咒，而是一个被遗弃的信仰，村民们为之付出了一切，最终却被抛弃。
“所以，你是这个村庄的神灵？”李亿臣紧紧地盯着那影子。
那影子微微点头：“或许可以这么称呼，但现在，我不过是一团残余的意识，囚禁在自己曾经的权力中。”它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痛苦和不甘。
李亿臣冷静地看着它，轻轻开口：“既然如此，你就没有想过让这些灵魂得到解脱吗？”
那影子沉默了，幽幽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也厌倦了这无止尽的囚禁。”
它的手轻轻一挥，李亿臣手中的符文忽然爆发出强烈的蓝光，照亮了整个空间。影子缓缓说道：“用符文打开这片禁地的核心，在那里，一切将迎来终结……或是新的开始。”

阮歌犹豫地看着李亿臣：“这……真的要继续吗？”
李亿臣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如果不结束这一切，这些灵魂永远无法安息。而我们来到这里，也许正是为了改变这一切。”
影子最后望了他们一眼，声音中带着微不可闻的期待：“去吧，也许你们能带来解脱，带来……光明。”
随着它话音落下，那影子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李亿臣握紧符文，带着阮歌朝黑暗的深处走去，仿佛他们正穿越一个冥冥中注定的结界，去触碰埋藏千年的秘密。
李亿臣和阮歌越往深处走，符文的光芒愈发明亮，但周围的黑暗却如同有生命般向他们挤压而来，仿佛不愿让他们接近那隐藏的真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伴随着微弱的呢喃声，仿佛无数受困的灵魂在低声哀求。
李亿臣的步伐略显沉重，心底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但他依旧坚定不移。阮歌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时环顾四周，神情警惕。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符文光芒映照的石碑前。石碑上布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号，每个符号都散发出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被封印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石碑之上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李亿臣凭借多年调查的经验，勉强辨认出其中的含义：“永生为祭，永劫为牢。”
“永生为祭，永劫为牢？”阮歌低声重复，眉头紧锁，“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亿臣仔细端详石碑，缓缓说道：“很可能是这些灵魂被囚禁的原因。为了追求永生或力量，他们自愿将自己的灵魂献祭，但最终却被困在了这个诅咒之中。”
正当他们准备进一步探索时，符文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光芒猛地大盛。石碑上的符号开始变得鲜红，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同时一个低沉、痛苦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你们……为什么要唤醒我们？”
李亿臣和阮歌不由得后退一步，但很快稳住阵脚。李亿臣沉声问道：“我们并非为了打扰你们，而是为了让你们得以解脱。”
那声音带着一丝悲哀，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淀：“解脱？你们可知，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自己贪婪所致。我们献祭自己以求不死，却未曾想过会沦为被遗弃的魂灵。”
阮歌怔怔地问：“难道你们没有后悔过吗？”
声音微微一顿，继而低声叹息：“悔？悔已无用。即便是悔恨，也无力挣脱这无尽的囚禁。唯有彻底瓦解封印，方能归于虚无。”
李亿臣看向阮歌，沉声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尝试毁掉这石碑，看看能否解除这千年诅咒。”
阮歌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将手中的符文对准石碑，闭目凝神，将所有的力量注入其中。随着符文的光芒骤然增亮，一股强大的能量如同涌泉般喷发而出，直射向石碑！
“轰！”一声巨响，石碑应声碎裂，红光随之四散，像无数被解放的灵魂瞬间涌向四周。伴随着刺耳的尖啸声，黑暗中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开始缓缓消散，带着一种终于得以解脱的安宁。
李亿臣和阮歌缓缓松开手，感到空气中压抑的气息正在逐渐减弱，周围的黑暗也变得轻柔，仿佛不再带有敌意。
“终于……结束了。”李亿臣低声说道，神情中带着一种释然。
阮歌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柔和地看向他：“是啊，我们不仅解放了这些受困的灵魂，也结束了一个被遗忘的罪恶。”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谢谢你们……也谢谢曾经遗忘了我们的世界。”
随着这最后的低语，他们感到四周的黑暗彻底消散，眼前出现了一片温暖的晨曦。那扇尘封的石门缓缓打开，他们终于走出了这座诡异的村庄，带着胜利的余韵，走向清晨的曙光。
黎明的光线洒在李亿臣和阮歌的脸上，驱散了他们一夜的疲惫。他们沿着山道慢慢下行，身后那被解放的村庄悄然恢复了寂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村口的老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向他们致意。
行至半途，阮歌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村庄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这些灵魂就这样消散了，也许他们只是想被世人铭记……”
李亿臣也停了下来，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些许沉重：“或许每个被遗忘的灵魂，都曾以自己的方式挣扎过。他们的故事埋藏在时间深处，但也许在我们解救他们的那一刻，他们就获得了永恒的记忆。”
阮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心中仿佛有所释然。她轻轻拉了拉衣襟，将风中的寒意驱散，继续与李亿臣并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