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竹马暗恋我(冬至小暑)

宋裴玉没来由地感到口干舌燥，心绪再一次剧烈波动起来，半晌才凑过去卷走那一小块甜点。
不知为何，这比他以往吃过的所有蛋糕都要甜。
并非甜到发腻的那种，而是从心底深处绵延开来的回甘。
“谢谢……宁宁。”
少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低低地说道，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她的神色。
幸亏她此时是站着的，自上而下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裴玉凌乱的情绪拧成难解的结，宁清寒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羞怯。
她直接伸过手来，抹了一下他的唇畔，毫不嫌弃地帮他擦去那点奶渍。
“有奶油。”
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她柔软的指腹状似无意地抚过少年的下唇，而后不紧不慢地收回去。
“……宁宁！”
宋裴玉受不了这般刺激，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顺势藏到Alpha少女的身后去。
周围的喧闹声再起，宁清寒的衣摆被少年紧紧地揪住，还晃了两下。
她并未阻拦宋裴玉的小动作，反而回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随他开心就好。
全场十个人左右，只有宋裴玉一个人是坐着的，显得尤为突出。
并非他想要搞特殊，而是经历过心上人的连番撩拨，双腿发软，无力站稳。
罪魁祸首·宁清寒很快转回了身，聆听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说话，时不时应上两句。
几块蛋糕下肚，再配上鲜榨的果汁，几位年轻人自然不会急着吃午饭了。
比起“吃”，或许排在更前面的是“玩乐”才对。
宁家的三楼是休闲娱乐室，有台球桌和牌桌，甚至还有娃娃机、老虎机、老式的街头拳击小游戏……
“宁学神，这个、那个，我们可以玩吗？”
宁清寒沉默片刻，想起亲爹乐呵呵的那句“你的小伙伴们随便玩！”，不由得点点头。
“嗯。”
众人欢呼一声，随即分散开来，各自寻找快乐，想要打牌的选手已经凑好了一桌。
“来来来，谁输的次数最多，这周末的语文作业就交给TA了！”
“靠，我绝对不会输！”
屋子的正中间摆着好几个懒人沙发，对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可以连接各种端游。
“宁宁，我们来打游戏吧！吃鸡你玩过吗？”
宁清寒摇头。
顾清岚自认为技术不错，摩拳擦掌，想要带她躺赢。
“一局游戏共有100个人，捡枪打人，谁活到最后就是赢家——可以两个人组队的，我保护你呀！”
宁清寒并不了解这个游戏，以她的新手水平，赢的概率近乎于零，说不定还会连累顾清岚。
但这会儿看见Beta女孩满怀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好泼冷水。
短暂的迟疑过后，宁清寒还是同意了，“行，你教我吧。”
话音落下，她无意中一转头，就这么对上了Omega少年哀怨的目光。
正所谓顾此失彼。
宁清寒：“……”
宋裴玉其实委屈得要命，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强行拽过好兄弟秦皓延组队。
“宁宁，我也想加入游戏，可以吗？我跟老秦一队，肯定不会影响你们的。”
他如是说道。
一双黑亮清澈的桃花眼里，尽是可怜兮兮的水光，看得宁清寒心软，不忍心拒绝他。
“……好。”
这下有四个人参与游戏，为了确保公平，顾清岚不得不放弃视野绝佳的投屏，换成用手机玩。
“宋裴玉，有你什么事儿！我跟宁宁玩得好好的，你非要掺和一脚！”
在宁清寒下载游戏app的时间里，顾清岚气不过，差点对着宋裴玉扔出手机。
“碍事精别吵。”
宋裴玉懒得跟她争辩，迅速窝到宁清寒的身边，脸上凶巴巴的表情一收，瞬间变得乖巧可人。
“宁宁，等这局打完以后，跟我组队好吗？”
他眨了眨眼睛，小声请求着，试图换得Alpha少女的怜爱之心。
“不行——宁宁答应了跟我一队，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宁清寒偏头瞥见Beta女孩义愤填膺的神情，禁不住叹息一声，一句话打断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再吵就不玩了。”
此话一出，那两个针锋相对的人立刻闭麦了，低头盯着手机，乖得像鹌鹑。
游戏开始了，顾清岚选定的地点是航线的末尾，一个较为偏僻的地点。
此处的优势是没什么人降落，对于新手而言，压力较小，不至于被围殴致死。
但与之相对的，物资相当一般，满地都是换弹极慢的霰 | 弹 | 枪，以及补血效果贼垃的绷带。
“宁宁，这样是左转、右转，然后点击这个，可以拾取地上的物品。”
顾清岚不敢大声喧哗，唯恐惹宁清寒不快，眼下以极低的音量，给她介绍最为基础的操作步骤。
Beta女孩迅速冲进屋子里搜寻物资，还不忘吹一波自己的实力。
“你放心——有我在，绝对安全，我一定会带你吃鸡的啦！”
宁清寒慢吞吞地操纵着小人前进，表情有些严肃，“……行。”
只可惜诸事不顺。
由于没有提前设置“自动开门”，她一个箭步就撞了个严严实实。
好不容易进房，满地空荡，她从窗户翻出去的时候还卡住了，半天挪不动路。
宁清寒：“……”
她的角色是初始装扮，穿着一件白色体恤和牛仔裤，非常显眼。
宋裴玉坐在宁清寒的身边，光明正大地瞥她的屏幕，记住具体位置，开车猛追而来。
枪声四起，人数锐减。
顾清岚的水平确实不错，带着经验值为零的超级新手·宁清寒一路冲锋，有惊无险地挺进前30名。
“宁宁，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可是没有吹牛的哦！宋裴玉靠不住的，我完全可以吊打他，第一名必须——”
【‘小顾是绝世枪神’被‘说打你就打你’使用M16A4击倒】
手机上的画面猛地暗下来，顾清岚得意的笑容一秒钟消失，瞬间怒了。
“我靠，这是谁打我！有本事正面对狙啊，只会搞偷袭算什么好汉！”
宁清寒不甚熟练地扭动圆形光标，试图移动到顾清岚那边去。
“我来救你。”
她心有余而力不足，速度慢得不行，比她先一步到达的是……击杀公告。
【‘小顾是绝世枪神’被‘说打你就打你’使用M16A4淘汰】
顾清岚：“……”
她深吸一口气，瞪向另一侧的“第一嫌疑人”，毫不犹豫地比了个中指。
“宋裴玉，是不是你打我？我已经死了，谁来保护宁宁？你太自私了吧！”
Beta女孩显然忘记了自己放出的豪言壮语，她和宋裴玉必有一死。
少年两条长腿微曲，懒懒散散地倚靠着沙发，冷漠回道：
“用不着你。”
他操纵着游戏中的小人，冲到一身原始装扮的女生那里，丢下背包中治疗效果最好的医疗箱和肾上腺素。
“宁宁，给你。”
宁清寒盯着屏幕看了许久，耳边的男声同步落下，将她平静无波的心池搅得一团乱。
但一想到这家伙干的“好事”，她很快冷静下来，狠狠捏了一把宋裴玉的手臂。
“不准欺负小岚。”
宋裴玉听话地“噢”了一声，转头冲顾清岚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把你打死了。”
顾清岚：“？”
您是不是有点太拽了？
Omega少年的目光落回游戏里，见白衣女生僵立在原地不动，又丢下一把满配的枪给她。
“宁宁，你捡啊。”
“宁宁，宋裴玉这个大煞笔故意把我给击杀了，你说他是不是有毒！轻飘飘的一句‘sorry’就给我打发了？”
身为“战利品”，宁清寒不想介入两位幼稚鬼的“战局”，毕竟帮哪边都不太好，倒不如保持沉默。
她默默地转身跑开了，没有去捡宋裴玉丢下的优良装备，也没有回应顾清岚的控诉。
宋裴玉迅速追过去。
而“工具人”秦皓延看着队友宋某一去不复返，为了不掉积分，只能选择了跟随。
之后的一路，宋裴玉神挡杀神、佛挡弑佛，时刻关注宁清寒周围的动静，扫清全部障碍。
Alpha少女跟随地图上的安全区指引，茫茫然地到处跑，一个枪 | 战游戏让她硬生生玩成了简单版单向跑酷。
说来也算幸运，这一局总人数只剩下“3”的时候，毒圈缩在宁清寒的头顶。
——最终的安全区，正好是她旁边那栋红色的小屋，一开门就能进去。
秦皓延眼见胜利就在眼前，以最快速度给自己打满血，大着胆子也要勇敢出击。
他手上忙着操纵人物角色前进奔跑，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宁学神，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想打你，但是为了赢得比赛，不好意思，你先饶我这一次……”
哪曾想，秦皓延刚刚路过一辆破车，直奔“终极目标”而去，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下一瞬，他的屏幕彻底灰暗下来，主页跳出清晰闪亮的八个字——
【再接再厉，下次吃鸡！】
秦皓延：“……？？？”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他那重色轻友的队友丢了一个手 | 雷，在自尽的同时，还不忘带上他一起？
宋裴玉做尽坏事，此时却无视了好兄弟带着谴责的眼神，凑到Alpha少女的身侧。
“宁宁，恭喜你获胜啦！这个游戏很简单的对吧？”
比赛结束得太过突然，宁清寒还有些懵，没能反应过来。
她垂眼去看结算表。
【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队伍排名第1 击败0玩家】
【奖励……经验……总积分……】
半晌，Alpha少女终于察觉到场面的死寂，抬眼扫了一圈旁边的人——
顾清岚被猝不及防地枪 | 杀，虽然结局是摘下第一名，但是赢得格外憋屈。
秦皓延惨遭好兄弟“背刺”，功亏一篑，满脸郁色，时不时叹息一声。
宁清寒最后看向宋裴玉，又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力道不轻，惩罚似的。
“宋裴玉，谢谢你保护我，但是……记得跟他们两个道歉，不能再这样欺负人了，知道吗？”
Omega少年往她肩上一靠，满是依赖地蹭了蹭，乖乖地应声。
“好的，我等下会让他们杀回来的，杀几次都没关系，不过……”
黏人的大狗勾话音一转，眼中涌动着暗光，大有“谁敢来就杀谁”的架势。
“宁宁，你跟我组队嘛，好不好？不要跟别人一起了，料他们也不敢吧？”
顾清岚：“……”
秦皓延：“……”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欠揍呢？没被人揍死都算命好了！

46.掠夺
宁清寒的十八岁生日过完之后, 整个十月份，宋裴玉都在积极刷题，备战月底的期中考。
具体表现为——
他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情, 不再是懒在沙发上，晃悠着长腿, 一边刷手机。
而是冲进房间里, 坐到书桌前, 翻开宁宁老师给他归纳的错题集。
一题题看过去，他列出具体步骤，之后找来同类型的题目, 一练再练, 精益求精。
或许是因为感情方面有了巨大进展, 宋裴玉动力十足，半点不知疲惫，每天都精神奕奕。
用宋爸林川的话来说, 就是：‘这家伙乍一看上去, 还挺像打了鸡血，一学就停不下来。’
宁清寒一度被长辈们推选为“沟通代表”, 劝宋小少爷劳逸结合, 结果惨遭拒绝。
“宁宁，我认为我现在的状态非常好, 应该‘乘胜追击’才对！如果我累了, 我会休息的啦——”
这是他的原话。
宁清寒叹息一声，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揉了揉Omega少年的脑袋。
“……好。”
十一月初, 拿到年级排名102的成绩条时，宋裴玉惊得手抖, 一度怀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
每一科成绩看过去，没什么问题，总分也平平无奇，与平时的小测验差不多，属于正常发挥。
唯有名次飞跃了一大截，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这是真实的吗？
“……”
这一刻的宋裴玉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拧起剑眉，表情非常严肃，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他忍不住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摊开纸条，盯着最前面的数字看，下一秒又合上了。
102……？
102！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略微凸起，此时攥紧了纸条，力道大到快要将其捏碎。
坐在前面的陈鑫杰回身翻书包，无意中一抬眼，被宋裴玉堪称凶狠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宋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没考好吗？没、没关系的，这学期才过了一半……你还有查缺补漏的机会！”
Beta男生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强忍颤意，小声安慰了几句。
实话实说，这位小霸王脸上的表情贼恐怖，仿佛随时准备掀翻桌子，跟人干架！
在场有谁能顶得住？
——《无人生还》
听见陈鑫杰的声音，宋裴玉很快回过神来，递过去一团皱巴巴的纸。
由于他许久未说话，声音喑哑而低沉，越发凸显了那种“不善”的气场。
“帮我看一下排名是多少，谢谢。”
眼看着一级警报顺利解除，陈鑫杰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咋了？打印得很模糊吗？我看看啊，班级排名第八名，年纪排名一百零二！
“我靠，这成绩不是很好吗？为啥不开心啊，我还以为你考……”砸了。
最后两个字，Beta男生没能说出来，因为那道冰冷的视线太有压迫感了。
“Alpha”少年的眼瞳幽深，不含任何情绪，恍若一片凝滞不动的黑海。
陈鑫杰的后背登时一凉，默默裹紧身上的校服外套，抖着手把成绩条还回去。
“宋哥，你、你没事吧？”
“Alpha”少年伸过手来取走纸条，不甚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尽量温和地表达感谢。
“真的谢谢你。”
他生得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不笑也含情，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
但这会儿不一样了，黑漆漆的眸底令人发怵，威慑力极强；一旦被盯上，就有一种逃不掉的错觉。
陈鑫杰：“……”
更吓人了怎么办！
Beta男生摆摆手，火速转回身去，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要知道，高二六班的学习氛围很一般，后排的选手们用书本在桌上搭个“堡垒”，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宋裴玉原先正是摸鱼大军中的一员，作业随便应付一下就交了，不会写的题目全部放空，连copy也懒得。
再加上他“凶名在外”，不跟人打架就算是帮老师的忙了，偶有几回不交作业也没事。
身为大佬的前桌，陈鑫杰怎么说也算见证了宋裴玉转变的全过程——与宁学神息息相关。
如果说月考前只是“临时抱佛脚”，那么月考结束以后，宋裴玉就是全神贯注的状态。
甚至于某一次，他的英语笔记还被老师用投影仪展示出来，当堂点名表扬。
“宋同学原来很喜欢在英语课上睡觉，我有许多次在想，是不是我讲的课太无聊啦？感觉班上没人在听啊？”
班主任郝老师是个温柔的女老师，情绪外露的次数并不多，难得有一回乐得见牙不见眼。
“事实证明，只要能认真听课，还是能听进去的嘛！后排的孩子们打起精神来，向宋裴玉同学学习！
“拿下单科第一怎么啦？难道就要停止前进的脚步吗？宋同学还是一样在努力！”
一路从年级三百开外冲到二百名，这一回只差一脚就能闯进理科重点班了。
妥妥的励志鸡汤。
“……”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Beta男生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之际，猛地惊醒过来。
陈鑫杰精神一振，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念念有词：
“宋哥有宁学神的独家指导，单身狗啥都没有，还不支棱起来怎么行？”
被吓到的同桌无语凝噎，“……你在发什么疯？是不是有大病？”
Beta男生单手握拳，转眼看向他，语气分外郑重。
“好兄弟，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生时何须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别睡了，爬起来学习啊！”*
同桌：“……？？？”
宋裴玉全然不知自己成为了别人的学习榜样，下课铃一敲响，他就冲到一班门口。
然而理科重点班拖堂是常态，他只能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悄悄往里瞥。
班上的一众学生均是萎靡不振，佝偻着身躯，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唯有Alpha少女不同。
宁清寒个子高挑，坐在倒数第二排，腰背挺直，长长的马尾垂落在身后，气质清雅。
眼下处于秋天的尾巴，气温越来越低，她穿上了冬季外套，修长的脖颈尽数隐藏起来，身形更显纤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