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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们不是宿敌吗(素光同)


纪明川的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楚天青竟然发来了一串“求求你了”的圆头表情。他笑了一声,唇角微微弯起,可不知 怎么回事,又想 起这个表情似乎是许月亭传授给楚天青的,笑意凝固在他的脸上。
纪明川的指尖轻触了一下屏幕,打出一行字:“下午四点,学校东门门口见。”
又补充一句:“尽量别让其他同学看见,只是遛狗而已 ,被误会了就不太好了。”
“误会什么?”楚天青非要问。
她等 了一会儿,才 等 来纪明川的回答:“我是说,我们的关系……”
“是同学,”楚天青飞快地回复,“也是朋友吧?昨天你请我吃了饭,送了我三个毛绒玩具,我给你买了小金鱼,也把笔记本都给你了。”
真是礼尚往来,互不相 欠。纪明川心想 。他的语气还是很客气:“谢谢你的笔记本,昨天我看了十几页,学到了不少东西。”
“怎么样,”她又问,“对你很有帮助吗?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 问我,我都会告诉你的。”
纪明川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不怕我下一次考试超过你吗?”
楚天青秒回:“没关系,反正你怎么也考不过我。”
什么叫“你怎么也考不过我?”,纪明川顿时感 到气不打一处来。似乎是感 应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花卷跳出狗窝,爪子在木地板上跑出“哒哒”的响声。花卷跑到了他身边,他一手搭在花卷的狗头上,另一只手还抓着手机,话却 是对花卷说的:“你的另一个主人总是这样……口不择言。”
但 他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身不由己,心乱如麻,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轻声叹了一口气。

昨晚下了一场雨, 洗去了盛夏暑气,今天的天气很好,气温不高, 街上也 起风了, 吹到 身 上更 是凉快,让人提前感知到 一丝秋意。
下午四点,纪明川带着花卷走到 了学校门口。
花卷还是只小狗,对什么都感到 好奇,时不时停下来, 东张西望。但是它的胆子不大, 当它害怕的时候, 它那 一双耳朵会 往后收紧, 从立耳变成平耳。
花卷尤其害怕那 些迎面 跑来的人。
考虑到 它曾经流浪过 ,纪明川怀疑它是不是被人追着打过 ?
路边有 人正在跑步,花卷顿时往后缩了缩。纪明川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放进怀里。它一点也 没挣扎,纪明川就这么抱着它,走了一段长路。
纪明川还对它说:“你差不多也 有 十斤重了, 以后还是要尽量自己走路, 等 你长得越来越大,我总不能每天都这么举着你出来遛弯,邻居会 觉得我们两 个都有 毛病。”
花卷似乎没听懂。它的脸太黑了, 纪明川看不出它的表情。
到 了学校门口, 纪明川把花卷放了下来。楚天青也 从校园里跑了出来, 笑着喊了一声:“花卷?”
花卷的尾巴疯狂摇动,楚天青蹲下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 她很自然地从纪明川手里接过 了狗绳,和他一同走向了学校旁边的一片草地。
草地上种着几棵高大繁茂的橡树,浓密树荫之下,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刻意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可把花卷急坏了。它跑向楚天青,又 折返回纪明川身 边,来回地跑了一会 儿,累得直喘气。
纪明川低笑了一声,从裤兜里拿出一小袋干粮,轻声招呼:“过 来,坐下。”
楚天青有 些惊讶:“你在给它上课吗?”
纪明川的语气很温和:“我最近在网上看了不少教程。花卷很聪明,已经能听懂‘坐下’和‘随行’了。”
“那 一定是你教得好,”楚天青站到 了一旁,观望他给小狗上课,“你以后要是教我做什么,一定也 能教得很好。”
纪明川差点说出一句“我教不了你”,还好,他及时改口,勉强答应道:“也 行,以后再说吧。”
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楚天青却说:“好啊!以后你要教我……怎么种花、怎么养花,等 到 花开了以后,我会 把第一支玫瑰送给你。”
纪明川的心跳猛然加快。他立即转头望向远处一棵枫树,以免被她看出任何异样,不过 是一句话、一朵花,他不该如此轻易地被她打动。这么一想,他渐渐平静下来。
或许是因 为他长久以来习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每一次与她近距离交谈,都像是踩在一张轻薄鼓面 上,哪怕是最细微的动静,也 能激起一阵热烈回响。
楚天青不知道纪明川正在想什么,只看见他出神地望着远处那 棵树,也 不再和她说话了。她往后退了一步:“那 你继续遛狗吧,我先回学校了。”
“这么快就回去了?”纪明川回过 神来。
“嗯,”楚天青朝他挥了挥手,“你有 时候会 突然发呆,为什么呢?要不要去查一下……是不是,嗯……注意力障碍,或者情绪障碍什么的?”
纪明川惊讶地看着她,怎么,难道她觉得他不正常吗?他认真解释:“我没有 任何障碍,谢谢,我一般还是很正常的……”
“不是的,”楚天青打断了他的话,“有 时候,你觉得自己正常,但你不一定真的正常。”
楚天青之所以这么说,是因 为三 年前,她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她连续几天不眠不休都在看书,还觉得自己效率极高,仿佛马上就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她不停地翻书,精神极度亢奋,完全没有 一点困意。
然后,所有 的热情会 在一瞬间消失,心里空落落的,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劲。疲惫和困倦将她击倒,她躺在床上昏睡几天,不吃饭,也 不看书,除了睡觉,什么也 做不到 。
妈妈把她送去医院,她才知道,原来这是躁郁症。即便如此,当时她真的一点也 不觉得自己生病了,她还想尝试接受自己反覆波动的情绪。
她的状态时好时坏,像是过 山车一样,在高峰和低谷之间来回切换,甚至连喘息的间隙都没有 。
她经常哭,哭得眼睛肿起来,外婆和妈妈一直在安慰她,说她一定会 痊愈,等 她痊愈了,她就能做她喜欢的事,而不是瘫在床上,睁不开眼睛。
治疗的过程很漫长,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年,那 些症状才消失了。
后来,她又 看了一些关于心理健康的书籍,也 会 观察他人的异常状态。
她对纪明川说:“我只是……关心你。”
“有 时候我真的分不清,你到 底是什么意思,”纪明川仰头望天,“可能我会渐渐习惯被你羞辱。”
“羞辱”这个词一出来,纪明川自己吓了一跳,楚天青也 吓了一跳,她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 个意思!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在临床上,经常性的突然发呆,可能与许多症状有 关,包括,短暂性失神发作、注意力障碍,焦虑症、抑郁症等 等 ……”
“行了,你不用再解释了,”纪明川望着天上乌鸦飞过 ,“你看,是只乌鸦,为什么不是喜鹊?”
楚天青忍不住笑了:“其实乌鸦是很聪明的……”
话没说完,她又 转回上一个话题:“你有 没有 原谅我?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那 个意思!我就是很关心你,你明白 吗?”
“大概明白 。”纪明川还是留了些余地。
他牵过 狗绳,走了几步:“什么时候你给我展示一下,你真正羞辱别人是什么样,我就更 能明白 了。”
楚天青还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从来没有 故意让任何人难堪,而且,总觉得,纪明川说起“羞辱”这个词,还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像是玩笑,又 像是吐槽,他到 底是讨厌呢,还是喜欢呢?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楚天青的心里又 涌起一股羞耻感。她不由得快速后退:“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一溜烟跑远了,冲进校门,回头一看,纪明川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一手揣进裤兜,另一手牵着花卷,他们二人的距离过 分遥远,他竟然还在看她,他在想什么?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不再考虑这个问题,转身 跑回了寝室。
八月已是夏天的尾声。
这几日,沿海吹来了六级台风,带来几场断断续续的小雨。随着天气逐渐凉下来,暑假集训也 快结束了。
楚天青只报名参加了数学和物理两 科竞赛,已经顺利通过 了第一次考试,很快就要在九月迎来第二次选拔赛。
竞赛老师争分夺秒地讲解难题,甚至给她单独开小灶,帮助她提升综合能力。除了做题,她的脑子里几乎装不下别的事。
每天上课时,纪明川坐在她的前桌,许月亭还是她的同桌,但她心里只有 数学和物理。除了给他们讲题、还有 向纪明川打听花卷的近况,其余的事情,她一概不回应,也 不在意。
倒也 不是她刻意冷淡他们,只是竞赛奖金实在太丰厚了,她也 太需要这一笔钱了。她要给妈妈治病,给家里还债,还要给自己攒钱,如果错过 了竞赛奖金,她一定会 难过 得睡不着。
郑相宜的状态,竟然和她差不多。整个八月,她们都是一样的忙碌。她们互相支持,彼此鼓励,讨论着物理难题,几乎每天形影不离。
九月初,学校开学了,整个校园又 热闹起来,楚天青和郑相宜还在没日没夜地埋头学习,势必要在竞赛场上夺取名次。
然而,这天晚上,大概是十点半,寝室里的四个女 孩都洗过 澡后,宿舍楼里所有 的灯一下子全灭了,走廊上一片漆黑,毫无一丝光亮,隔壁寝室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停电了,我作业还没写完!!”
宿管老师打着手电筒,匆匆赶来。她站在走廊上,提高了声音:“别叫了!老师刚刚接到 通知,附近有 一个施工单位,把电缆挖断了,咱们学校和周围小区都停电了,这是临时出现的供电故障,不是什么大事!同学们不要害怕,早点睡觉吧,千万别乱跑,都待在自己宿舍里!抢修队已经赶过 去了,很快就能来电!”
宿舍楼里渐渐安静下来,黑暗仍未消退,像静默的潮水,吞噬了残余的声响。
楚天青迅速钻回床铺。
走廊上原本还亮着的两 盏应急灯,也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熄灭了。
楚天青拿起手机,想给妈妈发一条微信,又 怕会 让妈妈担心,终归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天呢,”顾思安在她的床上感叹,“停电了啊?真的停电了!”
郑相宜的声音从被子里幽幽传来:“你不害怕吗?”
“嘿嘿,我不怕黑,”顾思安甚至有 点兴奋,“我小时候,和我爸妈去野外露营过 ,那 才叫一个恐怖!深更 半夜,帐篷外面 一直有 奇怪的声音,像是有 人被卡住了嗓子,喘不上气了,第二天才发现那 是野猪,你们知道吗?真的有 野猪!”
楚天青发自内心地感叹:“顾思安,你好强悍!”
顾思安的自信心瞬间膨胀,为了显示自己胆子大,她干脆在床上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来讲鬼故事吧!!”
楚天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要说话,没想到 对面 床上一向沉默寡言的陈曼也 慢悠悠开了口:“好啊,我正想跟你们讲一个,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陈曼说鬼故事,甚至比鬼故事本身 更 可怕。楚天青知道陈曼阅读量极大,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也 像郑相宜一样藏进了被子里。

陈曼坐在床上, 双手抱膝,声音很低沉:“我家旁边有一栋废弃的居民楼。有一天晚上,我放学回家, 路过那栋楼, 看见一楼的窗户破了个洞……我凑过去,透过破洞往里看……”
她顿了一瞬,才继续说:“那里有一面镜子,镜子里是一个长头发的人……那个人没动,我却听见‘嘶啦嘶啦’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撕塑料袋……我吓坏了, 赶紧跑回家, 进 了洗手间洗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明明正在洗手, 镜子里的我却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我背后。我吓得回过头!什么也没看见,却又听见了‘嘶啦嘶啦’的响声……”
楚天青已 经很害怕了。陈曼又接着说:“我忽然 明白了, 那个人,一直都站在镜子这边……跟在我身边……突然 ,冰凉的发丝从 我头顶垂下来, 扫过我的脸……我抬起头, 看到那个人倒挂在天花板上,一寸一寸蹭过来,整张脸贴着我, 对我说, 嘿嘿, 你猜对了……”
楚天青的呼吸几乎停止了,顾思 安竟然 爆发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好有病, 那个鬼倒挂在天花板上,你们不觉得挺好笑的吗?”
“不觉得,”郑相宜还用被子蒙着头,“要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 感到一缕冰凉的头发扫过你的脸,你睁开眼,看到一个脑袋悬在空中,就在你眼前,我不信你还能笑得出来。”
顾思 安又笑了一声:“陈曼,你为什么要用第一人称说鬼故事 ?郑相宜都被你吓坏了。”
陈曼躺了下来:“第一人称,才有代 入感啊。”
确实,第一人称的代 入感太 强了。
楚天青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把脸埋进 枕头里,闭紧了眼睛,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睁眼就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刚才那个故事 ,越细想,越恐怖。鬼一直跟着主角,主角却没发现。她先是在楼下的镜子里看到鬼,以为鬼在屋子里,其 实,鬼就在她身边,当她反应过来,鬼才真正现身了。
寝室楼还没来电,走 廊里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楚天青侧耳细听,只 能听见窗外夜风吹过树叶的轻响。
楚天青点开手机屏幕,现在是晚上十点零七分,很多人都已 经睡着了。
陈曼和顾思 安似乎一点也不怕鬼,她们二 人呼吸平稳,渐渐沉入梦乡之中。然 而,楚天青和郑相宜还很清醒。郑相宜悄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楚天青小声说,“我在想,如果我怕鬼,鬼还来吓我,那这个鬼是不是欺软怕硬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欺负?所以,它才专挑我一个人欺负。这么一想,我反而生气了,甚至是愤怒,也不怎么害怕了。”
郑相宜笑了一下,又翻了个身:“我还是有点怕,你能不能到我这边来,和我聊聊天?”
楚天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她心爱的毛绒鲨鱼,悄悄爬到了郑相宜的床上。
寝室的单人床十分狭窄,楚天青和郑相宜勉强可以平躺,却还是手臂贴着手臂,空间相当拥挤。她们二 人只 好侧过身,面对面躺着,才觉得稍微宽敞了一些。
郑相宜穿着一条轻薄睡裙,冰凉滑润的布料擦过楚天青的膝盖。
楚天青还闻到了郑相宜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她心里更 加恍惚,压低声音问:“你真的很怕鬼吗?”
“也不是,”郑相宜嗓音极轻,“最近压力 太 大了,我怕……考试成绩不好……”
楚天青忍不住安慰她:“可是你去年不是已 经获得了省级物理、化学竞赛一等奖吗?你一直都那么厉害,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郑相宜轻叹一声:“可我没进 省队啊,我们学校,除了竞赛班的学生,没人能进 省队。我担心自己 是不是在浪费时间……我想上最好的学校,选最好的专业,我怕自己 做不到,但我也不是真的非要做到,因为这个目标也离我很远……我妈妈说,我应该对自己 要求更 高一些……有时候,我觉得很累。”
在这个黑暗沉寂的夜晚,她们只 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楚天青把毛绒鲨鱼垫在背后,轻轻托起郑相宜的一只 手,两人掌心贴着掌心,楚天青格外诚恳:“你一定要对自己 有信心,你可是我们班的宜神。”
“究竟是神,还是鬼?”郑相宜笑着自嘲,“恐怕只 有我自己 知 道 。”
其 实楚天青一直觉得,郑相宜是很有傲气的。她聪明、优秀,还有一身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全班女生都很仰慕她。
却不知 道 为什么,郑相宜的心里,也藏着对她自己 的怀疑。
难道 ,这也是一种人生常态吗?除了极少数天生自信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在某一瞬间,怀疑自己 是不是不够好、不够强、不够优秀?
郑相宜还说:“刚才陈曼说的那个故事 里,鬼一直跟着人,我就在想,我自己 心里会不会也藏着什么‘鬼’呢?”
“你没有,”楚天青一口咬定,“你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根本不用担心那种事 。十八班的许月亭都比你更 像是心里有鬼的人。”
郑相宜小声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和许月亭关系很好呢。”
怎样 的关系,才算是关系好呢?
楚天青一直不太 擅长与人相处。她并 不讨厌许月亭。他的言谈举止温柔得体,每一句话都让人如沐春风,却又始终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她无法真正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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