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商朝这个时代,距离上古与洪荒虽然已经久远,但许多上古遗迹还没有失去神力,对应修仙小说来说,大概可以被说是秘境之所吧。
河蚌用自己那小小的脑子,努力思考,迫于龙族和虎鲸的压力下,终于想起来,给两妖指了个方向:“从那边往下,一直往下。”
她说着有些不明了,干脆从怀中拔出一颗珍珠:“你们带着这个,路线对,会发光。”
那珍珠在湍急的水中之间浮在中间,散发出一丝丝微弱银光。
果然,妖怪有属于自己的GPS定位导航系统。
白芷冲着小金龙点点头,小金龙缓缓收回自己的大尾巴,松开了蚌壳精。
她与小金龙毫不犹豫的跟着珍珠往下游走。
看着四周昏昏沉沉的水,同时能看到不少死去的鱼,白芷心中生出一股不安,她不确定,这事是否有天道的手笔,拼命甩动尾巴,她倒是想看看,那神魔之魄如何厉害。
与此同时,哪吒和金吒两人正准备往最湍急的地方跑去。
两岸的景色成为一道虚影,所过之处,草木发出惊扰之声。
哪吒手中提着红绫捆绑住的河狸,动作敏捷,在山林草木之间来回穿梭。
“如何?”哪吒开口询问。
金吒手中罗盘的指针向着南方,水气最重,面色凝重,“与小金龙说的一样,这里的水流不正常。”
空气中的水气(水灵气,不是雾气)在以极快的速度团聚,按照这种趋势,别说黄河要闹洪灾,就是放到海中,这海啸也是免不了的。
听见这话,哪吒面色一冷:“可是有妖怪作祟?”
说罢,他提起手中红绫,被裹成粽子模样的河狸垂着脑袋,俨然没有一开始的嚣张模样,瞧着可怜兮兮的。
“此处可有妖怪作祟?”哪吒问道。
河狸甩着蹼似的尾巴,抬头看他一眼,模样完全就是一副摆烂的姿态。
一甩手,混天绫随之甩动,河狸就跟铁锤似的左右晃动。
“没有,这处虽然山好地好,但是河有病,别说是野兽,就是水中的妖怪在激流之下也会死。”老实巴交的河狸说完,满脸渴望的看他,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哪吒闻言,神情带着些若有所思。
若不是妖怪作祟,难道真的是小金龙说的神魔之魄?
想到这,他不免生出一些忧虑,扭头看向水面,水势湍急,中间有岩石眨眼的功夫就被水流冲刷走。
看到这一幕,哪吒更担心水下的白芷。
白芷身子瘦弱,不知能不能扛住这水流。
如此一想,哪吒心中一紧,“白芷她……不会被水冲走吧?”
河狸一听,瞬间来了精神,眼神甚至可以说是惊恐:“你说什么?”
无师自通了吐槽:“就她那个体型吨位,就是再大一点的风浪也吹不走啊。”
那吨位能被吹走,他们这些小家伙就不活了。
哪吒一听,眼神骤然冰冷,晃了晃手腕,直接把它甩成风火轮,冷冷哼了一声,抬眼睨他:“想死?”
河狸被拎着甩动,只觉得脑浆都要晃荡匀了,止不住的哀嚎:“哎哟、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小爷你们这到底是到底要去哪儿啊。”
甩的越狠,这家伙叫的越惨。
金吒回头一看,就瞧见哪吒在抡河狸,看样子相处的相当不错。
满怀欣慰的看向和河狸玩耍的哪吒,金吒感叹道:“不愧是哪吒呢,果然擅长交朋友。”
河狸:???
哪吒甩了一会儿,到最后委实聒噪,被吵得脑子疼,瞥它一眼,随之停下。
河狸粗喘着气,感觉自己又活过了一天,真是不容易。
拿着罗盘确定方位,金吒左右看去,四下都是空旷的旷野,瞧着并没有适合的地方,于是问道:“哪处适合修建堤坝?”
“修不成的、修不成的。”河狸整个妖都不好了,这几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修道的家伙来修建堤坝,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不成?
这黄河水泛滥与他们有何干系?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奇怪的事都能遇见。
金吒也停了脚步,走到哪吒身侧,问道:“你告诉我们如何修即可,若是成了,你也能得不少好处。”
很显然,金吒还未学会画大饼,他这话一出,一点都不心动,只想赶紧走妖。
“说!”哪吒眯起眼,神色一狠,透着些许杀气,配上他那张俊美淡漠的脸,杀气凛然:“若是不说,就把你烤了吃了。”
这话一出,可比金吒那好声好气来的更有用,硬生生从河狸那张都是毛的脸上看到了苦逼。
“你们再往前走三里路,有一处我们此前修筑的堤坝,得先把那处疏松开,让水一顺,才能知道何处合适。”河狸道。
哪吒与金吒默契对视,齐齐点头,迅速往河狸说得那处跑去。
河狸简直被闹的没脾气了,它问:“这黄河泛滥与你们何干?”
它是见过不少道人,总觉得黄河有妖孽作祟,接二连三的来作法,运气差的赶上黄河汹涌,直接就被浪卷走,生死难料,运气好的风平浪静几日,自以为收了妖孽洋洋得意。
金吒语气平静:“万灵休养生息之事,又怎与我们无关?”
哪吒虽不语,但显然是赞成金吒的话。
“修道之人,若对万灵袖手旁观,又岂能道自己是为修行之人?”说罢,金吒淡淡瞥那小东西一眼,神情平和。
这些人……好似和之前那波收妖怪的不太一样?河狸不解,只是觉得人族果真多变。
河狸叹气:“人族,真是奇怪。”
人族奇怪?哪吒撇撇嘴,他倒是觉得白芷才是最奇怪的。
连肌肤上好似都带上一层水雾,触之冰凉。
白芷和小金龙在水下探寻所谓的神魔之魄, 看是否是这东西作祟。
哪吒和金吒带河狸寻找适合修筑水坝的地点。
而木吒则带着少年郎野和女郎珠回村子。
分成三队, 各自行动。
对于游说村人一起修筑水坝, 在一腔热血散去后, 野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他真的能说动村子里的人吗?
“道、道人——”野背着珠,一抬头就能瞧见前面走姿如履平地的道人。
那道人瞧着与他差不多的年纪, 但却又完全不一样。
木吒回头看他一眼,问道:“背不动了?”
“不、不是。”野慌忙摇头,一口气问出自己的疑惑:“您和其他道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嗯?木吒疑惑看他,说道:“我们不是说了,为黄河决堤一事而来的吗?”
野神情困惑:“但这黄河时常决堤,为何这次会有道人来?”
这话木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这修道之人就得匡扶社稷,为何没有人解救百姓呢?他不知, 但他回头瞧见野那满是期待与渴望的眼神,属于少年人的善良让他无法说出残忍的话。
轻咳一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这回我们来了。”
野心中的不安好似安定了几分, 心中生出几分愉悦:“嗯, 若是有道人, 我们一定可以解决黄河水患!”
不用人祭那可太好了。
“你们时常人祭?”木吒问道。
野点点头:“往年水患不严重, 相邻的几个村子就一起出钱买奴隶,用奴隶祭祀,但若是奴隶祭祀还无法平息黄河之怒,巫师们就会从村子里挑选适合的人用以献祭。”
说到这, 他语气低沉几分,显然是想到珠说的,这回被选中的是她和她哥哥。
即便从小到大,长辈们都说献祭就是成为河神的随从,可以衣食无忧、可以成为修道之人……
“献祭河神真的会成为河神的随侍官吗?”野小声问道。
木吒正在思考旁的事,突然听他这么一问,诧异回头,看他一眼道:“黄河下没有神灵,即便是有神灵,人族的祭祀一般也不会被神灵聆听到。”
“多数神灵掌管四季变化、山川河流、星辰日月,不会因人类的祈求而发生变化。”
听得这话,野震惊了。
“神灵不管我们?”他惊恐道,“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木吒摇摇头,举了个例子:“不能这么说,若是你们村下雨下的多了,想要雨停,于是你们祈求神灵别下雨了,但距离你们不远的地方,常年无雨,日日求雨,你说这神灵该下雨还是不该下雨?”
野不懂,但他明白:“那让我们村不下雨,隔壁村下雨不就好了?”
“但神灵惠泽天地万物,又岂能时时刻刻听得你们的祈求?”木吒反问。
这话叫野好似懂得了一点点:“就是说,对神灵祈求的人太多了,所以神灵也不知道大家祈求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按照一定的规律进行四季更替、寒暑交迭?”
“孺子可教也。”木吒赞他一句,惹得野反倒是生出几分害羞。
在接下去,少年野没有继续说话,闷头背着珠,心中对这次的黄河水患充满了希望。
许是这一次,他们终于能长久的驻扎在此地,再也不用奔波,不用忍受房屋被摧毁的悲伤了?
又往前走了好一段路,爬了一个又一个坡。
他们的村子距离黄河还是有些距离,差不多十来公里,陡峭的地势,走了一个时辰。
中途珠醒来一次,央着让她自己下来走,若不是顾忌珠的身体,还能走快些。
木吒在前头走,这边已经被人走出一条结实的小路,左右都是比人高的灌木,这片地方没有贵族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妖怪,所以到处都能看到被砍伐的树。
他回头看了眼。
误会他意思,野慌忙道:“道人、道人——再往前便是了。”
生怕道人觉得他们俩拖累。
木吒点点头,道了句:“你们慢行,不急。”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焦虑的往天上看了两眼。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只觉得天上的乌云透着些许怪异,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黑灰之色,瞧着像是风雨欲来。
不好的征兆。
又行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零零散散依山而建的村落。
“那处就是我们的村子,道人,你不若也跟着进来吃点水吧?”野盛情邀请道。
木吒更忧虑水患一事,摆手道:“你给她送回去,问问村人肯愿一同修筑堤坝,若是不愿,叫他们早些撤离。”
他有预感,这水患似有大劫。
比当初在海上看到的海族大劫还要叫他心挛,怕是真的有不祥之兆。
“是是。”野立刻半抱着还处于力软的珠往下走去。
站在小山坡上,木吒从怀中拿出风盘,一拿出,红色的指针就开始不停摇摆。
他盯着风盘,面色沉了又沉,暗道不对:“风乱了。”
若是这般,想来是因为此地灵力混乱,导致风盘无法使用。
“这要是想修筑水坝,还得需要其他相助才行……”满心忧虑,虽放心白芷与哪吒他们,但这黄河水患不容小觑,木吒心有不安,轻声呢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
“簌簌——”
“簌簌簌——”
忽然听到一阵阵簌响声,木吒疑惑往一侧看去,抬手直接扫开身前的灌木。
豆大的黑色小眼睛与之对视。
四目相对。
木吒默默低头,往下打量那家伙的模样。
和那个河狸长得一模一样。
而对方正在啃一棵看着不大的树,瞧着已经啃的差不多,摇摇欲坠了。
“哼唧——”河狸发出一声神似人族婴幼儿的哼唧声。
与之对视,河狸睁着圆溜溜的小豆眼,土黄色的皮毛湿哒哒的,大门牙上还挂着木屑,双手搭在树上,瞧着就是一副傻乎乎的姿态。
木吒脑子里灵光一现。
往前一走,直接抬手把那小东西抱起来,脸上顿时浮现出灿烂笑容:“你要不要跟我去修水坝?”
河狸呆住,对于自己突然变高,以及那奇怪的脸瞬间放大,惊觉不对劲。
发出剧烈惨叫:“叽叽叽叽!!!”
木吒露出一副糟糕的神情,跟着道:“你这小东西,声音还真是聒噪。”
说罢,从怀里拿出之前白芷烘烤的猪肉干,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塞到它嘴里。
从未吃过如此美味,河狸瞬间不叫了,连眼神都清澈几分,双手捏着那肉干,开始哼哧哼哧的品尝。
顺带给自己来了一根,木吒一看它这架势,就知道这局稳了。
果不其然,一吃完,河狸立刻用着单纯无害,充满渴望的眼神看他。
“还想吃吗?”木吒蹲下身,笑眯眯问它。
这河狸虽然没有成精,但多少带几分灵智,是能听懂这人的意思,闻言老老实实点头。
木吒从口袋里拿出,笑得分外不怀好意,比人贩子还要人贩子。
“叽叽叽——”河狸激动的想要伸手去捞。
快到手的肉条又随之往上。
“你带我去找其他河狸,我就给你这些个吃的。”木吒道。
作为一只聪明的河狸,在他那不算大的小脑袋瓜子里出现了一个微妙的等式,找其他河狸=吃好吃的。
这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河狸蠢萌蠢萌的看他,坚定的点头,蹼状的尾巴垂在草地上,蹲下身,开始往灌木走去,生怕他不跟上,还冲着木吒叫了两声:“叽叽——”
见对方那副蠢萌蠢萌的架势,木吒瞧着又是一阵心痒痒,他这莫不是能够养上一两只?
心中忍不住感叹,“果然还是这些个小东西可爱啊。”
可比哪吒可爱多了。
而另一边,野刚步入村子,就发觉不大对劲,村子里的人很少,路上都没人。
他想到珠这回成了祭品,若是直接进村,他若无法说服村人,她必然会被抓走。
这么一想,心中不安更深。
怯生生左右看去,瞧见不远处有一草墩,被翻的乱七八糟。
想了想,快步走过去,掏空草堆,把昏迷的珠放了进去,又拿起一些个草给她盖了盖,感觉看不出来了,这才随意的拿起一旁的碎草,装作捡草的模样往回走。
“野——你回来了啊。”刚走了一百米不到就看到一群扛着木棍的男男女女。
他被吓了一跳,心下一乱慌忙问道:“怎、怎么了?”
“你有看见珠吗?今年珠和叶是献祭给河神的随侍官。”为首的老者开口,左右打量他。
野慌忙道:“黄河里没有神灵,我遇见了道人,他们说今年的黄河要决堤,大家一起帮忙修修水坝吧。”
“这家伙,又开始说疯话了。”
“这怎么年年都选不中他呢,怕是连河神都不喜欢疯子。”
“就是就是,这小子都开始胡说八道。”
“朝家的,赶紧把你儿子带回去,我们还得找珠呢。”村长发话了,从他身后走出一位长相与野极为相识的男人,“是是是,我这就带他回去。”
“阿父,阿父,我说的是真的!”他慌乱喊着,被中年男人拍了后脑勺:“不要乱说,再乱说我就把你腿打断!”
说着,不顾他的反抗,一脸凶恶之相,拉着他的后衣领就把他往家中带去。
野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等村子里的人走远了,名为朝的男人才低头看向自家儿子,问道:“什么道人?”
村里其他人只觉得自家儿子是傻子,跟个动物说话,但唯有家里人知道,自家儿子是真有神通,一家人靠着儿子的神通时常能在山里找到不少珍贵药材,还有些个果子,家中日子可比旁人好过多了。
野立刻就把自己遇到道人,还有道人说要发洪水的事全说了出来。
朝震惊道:“这河中真无神灵?”
“没有!”野肯定,能使大神通把珠从水中救下了,他相信对方一定是神灵!
“阿父,我们也去修建堤坝吧,这回水势比往年更强,若是一不小心,咱们家就没了。”朝用手擦了擦眼睛,心中酸涩不已。
这若是能好好活着,谁又想背井离乡,成为流民呢?
“可、这、这没人信咱们啊!”朝一拍大腿,心中焦急,他是信儿子的,但是旁人不信啊。
“咱们、咱们把上次挖到的人参给村长,跟村长说。”野一把拉住阿父的手臂,他路上已经想过了,就说是仙人给的大补之物,让他们干活,村长肯定乐意。
男人一听,“不行、不行,那东西我还指望过些日子去找些门道换钱,给你和你大哥起两间屋子,置办些田地,好成婚用。”
“不行、不行。”朝走来走去,一口否决,这东西他舍不得啊!
“阿父都这个时候了,若是黄河决堤,咱们还置办什么家业呀!”野都快急死了。
“什么事啊,这么个吵吵闹闹。”病弱的女子从屋内出来,瞧见丈夫和小儿在门口吵闹,脸上露出笑容,虚咳了两声:“咳咳,又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