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要给婶婶捶背，被顾承泽拎到一边。
这是他的活，谁也不能抢。
林静姝花了一个多小时，画了十五张拓印纸。
自己笔下的人物都熟记于心，要不是顾承泽在一旁监督，她能画的更多。
顾景麒作为“关系户”，成功的得到了第一批使用权。
手握铅笔，对着拓印纸慢慢的描边。
钟佩宁下班的时候，没见到儿子迎上来，到客厅一看，才发现小家伙埋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弟妹的画稿。
林静姝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钟佩宁惊讶，儿子还有这么多心眼呢。
可能像二弟说的一样，在她们面前当小绵羊呢。
“妈妈，这是我画的最好的一副，送给你。”
顾景麒强烈表示这是自己第一副成型的画，让妈妈必须放在办公室。
爸爸在妈妈办公室有照片，他也要把画放在那。
“好好好，等妈妈上班的时候就带着。”
钟佩宁小心地收起来，晚上睡觉时，和顾承业说起这事。
“也就弟妹愿意陪着小麒胡闹。”
没见面时，她还怕和这个妯娌相处不好。
这几天的时间看来，完全是她杞人忧天。
静姝性格安静，不多嘴不八卦，对待事情三观正，她们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也不会无聊。
钟佩宁在报社工作，负责编辑板块，虽然和画报不同，但本质差不多。
一个接触文字，一个接触画作。
许多作者本人并不像文字表现出来的那样，表里不一占大多数。
沟通时总有矛盾的地方，经常费脑筋。
要是她有静姝这样省心的作者，晚上做梦都得笑醒。
顾承业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人揽在怀里。
“我媳妇也很厉害。”
钟佩宁笑出声，“就你惯会讨人开心，小麒就是跟着你学坏的。”
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孩童时期到青年时期，见证了彼此最美好的年代。
在毕业那天，顾承业说出藏在心底已久的话，两人顺理成章的走在一起。
结婚生子，养育孩子，和他相守一生，直至终老。
“冤枉啊媳妇，我说的
都是实话，小麒一定是跟着老二学坏了，明天我教育他。”
“可别，你还以为是小时候，承泽都结婚了，你千万别找事。”
“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咱们睡吧。”
美好的晚上，不谈论这群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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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姝期待的雪，直到除夕这天才落下来。
她高兴地给家里打电话。
丁相芝在家里烤板栗，听到大队的喇叭声，叫着家里人最快的速度赶到大队部。
“静姝，是静姝吗？”
“娘，是我，家里下雪了吗？”
丁相芝眉开眼笑，点完头才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闺女看不到，“下了，厚厚一层呢，来年一定是好收成。”
老辈传下来的经验，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母女俩聊了有半个小时，林静姝拨过去的电话，费用从这边扣。
曾令淑也不在乎这点钱，一家人聊聊天才高兴，跟亲家母问好后，主动避开，走的时候让林静姝多打一会儿，别担心电话费。
丁相芝感叹：“你婆婆人不错。”
这个林静姝同意，看过太多婆媳争斗的电视剧，搞得她都快对结婚有阴影了。
幸好婆婆不是这样的人。
顾承泽去外面扫雪回来时，林静姝刚挂了电话。
“爹娘收到东西了吗？”
“收到了。”
林静姝笑着说：“不光收到了，还在大队里炫耀一番呢。”
娘在电话里说，她嫁给顾承泽之后不少人说闲话，顾忌爹的身份，只敢在背后嚼舌根。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丁相芝听到消息后，当即不乐意，杀到对方家中大闹一番。
对方自知理亏，也不敢找麻烦。
丁相芝最是护犊子，闺女更是她的心尖肉，谁要是敢说闺女的坏话，她第一个不答应。
除夕夜，北方人的年夜饭离不开饺子。
刘婶放假回老家，曾令淑带着孩子们动手包饺子。
“老大你去切菜，老二你去和面，老三......”
老三傻不愣登什么都不会干。
“老三去烧火吧。”
厨房除了有煤气外，还有个搭起来的灶台。
当初搬进来的时候顾松山强烈要求做的，说是有小时候的味道。
林静姝负责调馅。
一共准备了两种馅，荤素都有。
供销社从南方运来的莲藕正是新鲜的时候，曾令淑买了好些回来，除了包饺子还要做藕合。
所有东西准备好，大家一起包饺子。
顾老爷子也坐在饭桌前帮忙，余光注意到儿子回来，连忙叫住他：“松山，过来包饺子，没看见我们都忙着呢。”
对于老父亲的教训，顾松山无奈的指着身上的衣服说道：“爸，您总得让我回去把衣服换下来。”
他身上穿着正装，下厨房确实不像回事，老爷子一摆手，“赶快上去换，别想着偷懒。”
“太爷爷，看我包的饺子好看吗？”
对于疼爱的重孙子，顾老爷子换了一副笑脸，“好看，咱们小麒手真巧，比你爷爷当初做的好看多了。”
顾松山：......
老爷子还是最喜欢在孩子们面前揭他的短。
顾景麒看见大人们没注意他，默默伸出罪恶的小手。
林静姝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咳一声。
顾景麒手一哆嗦，面条掉在桌上，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婶婶。
林静姝：卖萌可耻！
钟佩宁拍了拍他手上的面粉，“不许浪费粮食，别在这帮倒忙了，去看看几点了。”
小孩子对于面团有难以割舍的执着，每当家里包饺子，顾景麒都趴在桌前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大人们。
看在过年的份上，他第一次分到一块面团。
刚才给老爷子看的饺子，还是在妈妈的帮助下完成的。
顾景麒在已经回看钟表，小跑着去洗手，完成妈妈给的任务。
没一会儿，跑回来说道：“妈妈，短针指到11了，是11点了吗？”
“对。”
“都11点了。”
一群人在厨房忙碌，完全没意识到时间过得飞快。
林静姝包完最后一个饺子，“妈，咱们煮饺子吧，承泽也该炒完菜了。”
“煮饺子喽。”
顾承泽担任掌勺大厨，铲子和锅发出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外面的喧闹声，最后一道菜出锅。
十分钟后，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动筷吧，都是一家人，不拘那些礼节。”
话音落下，众人开始动筷。
每人面前摆着一盘饺子，个个肚大饱满，圆滚滚的格外喜人。
“饺子好好吃。”
顾景麒夹起一个饺子，放在嘴边吹凉，小心地咬了一口，等到不烫嘴，沾上蒜泥塞到嘴里，满口留香。
林静姝最喜欢吃莲藕肉的饺子，他们包得小巧，一口一个刚好。
素馅的三鲜馅吃着同样新鲜。
一顿饭吃完，众人满脸餍足的靠在椅子上。
“老二的手艺不错。”
顾松山夸赞。
顾承泽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见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这两天的饭还是你做吧。”
顾承泽：......不愧是他爹。
顾承业和顾承礼也没落下，两人被分配去学习做饭。
“没想到老头子还能尝到你们仨的做的饭，不错，继续努力。”
顾老爷子心情舒畅的转移阵地，坐在客厅喝茶。
吃完饭，还有十来分钟到零点。
林静姝正准备上楼，顾承泽收拾完饭桌从厨房出来叫住她。
“媳妇，要不要去放烟花？”
“放烟花？可以吗？”
现在情况特殊，他们还住在大院，对待某些问题更敏感。
“可以，咱们出去。”
附近有干休所，即便是过年，老年人仍旧睡得早。
“我上去换衣服，咱们这就去！”
林静姝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我们也要去。”
顾承业冷不丁出现在他背后。
顾承泽嫌弃的看着他，“我们两口子出去约会，你跟着干什么。”
顾承业嘶了一声，威胁道：“你忘了谁给你找门路弄的东西。”
“行吧，我去问问爸妈去不去。”
反正多了电灯泡，不在乎一个还是两个了。
家里的三个长辈要洗洗睡了，不跟着他们年轻人出去凑热闹。
剩余的人开着一辆车就能坐下。
十分钟后，顾承泽开着车来到郊区一片空地，已经有不少人得到消息在这里等着。
林静姝和钟佩宁带着小麒在一旁等着，三兄弟将烟花摆放好。
伴随着零点到来，烟花在天空中绽放，人群中响起欢快的声音。
林静姝望着天空中的烟花，紧握住身边人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林静姝还没起床，发现枕头边多了一个红包。
“这是爷爷给的压岁钱，爸妈给的在这。”
顾承泽将手里的红包递过去。
林静姝看了眼厚度，“这么多？”
顾承泽抿唇笑道：“还有两个孩子的。”
年初一走亲戚的不多，但因为林静姝和顾承泽初二要出发南市。
顾卓云带着一家人来拜年。
“原本想着你们能在家多待几天，没成想这么快回去了。”
顾承泽也想念家里的人，但他身份特殊，在大家和小家面前，义无反顾的选择大家。
他相信每一位身穿军绿色衣服的战士们也是同样的选择。
曾令淑给亲家们准备了礼品，饶是儿子准备了东西寄过去，也让他们带着。
“这是我们做长辈的一点心意，你不准推脱。”
林静姝笑着收下，大方的感谢，“谢谢妈，我娘知道您惦记着指定高兴。”
走之前，林静姝和顾承泽又去看了下邱叔，陪着老人家下了几盘棋。
初二这天，路上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车子行驶在泥泞的路上有些不稳。
顾承泽开的速度不快，一路上询问媳妇的情况，生怕她有不舒服的地方。
到了火车站，顾承泽将东西背在身上。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和静姝到家给你们回电话。”
顾松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路上照顾
好静姝，替我们向亲家问好。”
一旁，林静姝也依依不舍的和婆婆告别，“等有时间您去海岛住一段时间，我带着您去赶海，摘果子。”
曾令淑每次听儿媳妇提起海岛的事情，眼中一片向往，与边疆截然的不同的风景。
“好，等宝宝们出生的时候，我去伺候你坐月子，在那多住一段时间。”
婆媳俩想得很美好，站在一旁的父子俩完全被忽视。
眼看快到出发的时间，顾承泽不得不出声打断。
“爸妈，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
临到分别的时候，曾令淑十分不舍，眼中泛着泪光。
但一想到儿媳妇生产的日子也没几个月了，眨眨眼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去。
从京市到南市的火车，只需要十二个小时。
他们在火车上睡一觉，第二天一早便能够抵达南市。
水磨沟大队。
接到闺女和女婿要回来的消息，丁相芝一大早起来准备。
杀鸡宰鹅，闺女爱吃的点心，早早买回来备着。
家里散养了一年的小母鸡，最是肥嫩。
林永康和两个儿子起床后匆忙吃了点饭，开着借来的拖拉机到火车站接人。
从水磨沟大队到南市，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算着时间提前出发。
丁相芝在家里等的焦灼，每隔十几分钟都要到门口看看。
“嫂子。”
丁相芝在厨房烧火，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是林永兰一家人来了。
“静姝回来了吗？”
年前林永兰走娘家的时候听她提过一嘴，说外甥女今天回来。
这不正好初二走娘家，过来凑热闹搭把手。
“还没呢，你大哥还有小山小木一大早就去接人了，算的时间差不多快回来了。”
“那我先和你帮忙收拾东西。”
两人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
他们这边没有上车饺子，下车面的说法。
只要家里来客人，饺子都是最好的菜品。
“你去那边看过了吗？”
丁相芝问林永兰去林婆子那边了没。
自从他们彻底撕破脸后，便没有再和林婆子有过往来。
与其把饺子送给惹人厌恶的林婆子，还不如扔给狗呢。
最起码狗还会摇着尾巴讨人欢心。
林静姝下车一眼看到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的父兄三人。
林家人身高不矮，三人中最矮的林父都一米七八。
林木同样看到妹妹，高兴地挥舞着胳膊跑过去，“小妹！”
“二哥。”
兄妹俩这么久没见面，林静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小妹别哭。”
泪水落在脸上，冷风一吹，林静姝打了个哆嗦。
顾承泽忙把军大衣给她披上。
刚才下车的时候，林静姝嫌累赘没穿。
身后一暖，林静姝的表情才没那么僵硬。
林木从怀里掏出一个热水袋塞到她手里。
林静姝抱着热水袋幸福地弯起眼。
林永康和林山终于挤过人群。
看到闺女面色红润，林永康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虽然听闺女说她过得不错，老大也证明这件事，但亲眼看见，他才能放心。
“爹！”
林静姝眼眶泛酸，突然又想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激素作用，她怀孕后情绪变得敏感。
“外面冷，咱们回家再聊，你娘在家里做好饭等着咱们回去呢，炕也烧的暖和的，晚上不冷......”
林永康小心地护着闺女，避免被人挤到。
顾承泽笑着和林木打招呼，“二舅哥好。”
林木笑了笑，“妹夫好。”
他看顾承泽提着一大包东西，刚想伸手帮忙提着，被林山一句话喊住。
“老二走了。”
林山摆起大舅哥的威风，“咱们顾同志身强力壮，拿点东西他自己拿得了。”
顾承泽一记眼刀子，嘴角挤出一抹笑，“大哥说的没错，我力气大得很。”
林木莫名感觉脖子一阵凉风吹过，打了个冷颤，他俩不冷在这等着吧，他先走了。
来接人之前，丁相芝在拖拉机斗里铺了好几层玉米杆，上面铺着一层布，最后把两床被子放在上面。
“闺女，你躺在被窝里暖和。”
“大哥二哥、承泽，你们都上来，咱们一块坐着。”
林静姝自己占据这么大片位置不好意思，而且躺在拖拉机都有些奇怪，总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林永康在前面开着拖拉机，兄妹三个坐在后边聊天，顾承泽静静的听着他们的故事，像是走了一遍媳妇小时候的生活。
去火车的时候，林永康恨不得将拖拉机开得飞起来。
回家的时候，完全是龟速行驶，足足慢了一倍的时间才回家。
看到熟悉的场景，林静姝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
拖拉机刚进入大队，听到动静的村民们出来看热闹。
大年初二到初六是闺女回门，大家走亲戚的日子。
冬天大家伙闲着没事，兜里揣着一把南瓜子，这家串门那家串门，交谈着彼此的八卦。
“这是谁家亲戚开着拖拉机来了？”
拖拉机装的东西多，不知道谁家这么大手笔。
“大队长？你是开着拖拉机去拉化肥了吗？”
磕着南瓜子的刘招娣眼神滴溜溜的往后转。
刘招娣是大队有名的碎嘴子，谁家的有点事没有人比她知道的还多。
大队里的人恨不得绕着她走。
要是放在往常，林永康肯定不愿意和她多交谈，今个闺女回来，他心情好，难得话多。
“没有，开春了才拉化肥，我闺女今天回来，去火车站接人了，时候不早我们先走了。”
说完不等刘招娣反应，直接开着拖拉机离开。
大队长家的闺女回来了？
刘招娣探着身子，往拖拉机斗里面看，后车斗只有两边遮挡，还真被她看到了。
只见林静姝小脸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白的像鸡蛋似的。
林巧巧不是说她嫁去海岛风吹日晒，晒得像黑煤球似的。
这哪像黑煤球的样子！
刘招娣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哪怕拖拉机消失在眼前仍旧没回神。
“刘招娣看什么呢？”
来人是水磨沟大队第二八卦的罗婶子，早年丧夫的她将三个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成家立业，各自过上好日子。
忙碌半生的罗婶子终于得闲，每天背着手在大队转悠，饶是过年也不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