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年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墨心柔不是墨家的血脉时,可都把她当成掌心宝宠着。
就唯独墨沉枫,对墨心柔不冷不淡,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反正就是尽了一个做父亲的义务。
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半分其他多余的关心!
好似他早就知道墨心柔不是他亲生的似的。
墨沉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懒得搭话。
墨时安却笑的更肆意,“爸,话说你不会早就知道心柔不是你亲生的吧?”
“臭小子!哪有那么多歪理,我看你就是纯粹看不惯我对筝筝好,找抽的吧?”
墨沉枫作势要打,墨时安敏捷地侧身躲开,眼底的笑意却更盛了。
"爸,我就是随口说说。"他慢悠悠地整理着袖口,“您这反应可有点过激了啊!”
"时安,是我们欠她的。"墨沉枫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还带着几分自责,"原本他会在我们身边无忧无虑的长大,可她刚一出生就被我们弄丢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压抑起来,墨沉枫所说的这些墨时安都知道的。
“爸,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去弥补筝筝,我们得往前看。”
墨沉枫深吸一口气,目光沉沉地望向医院的方向,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
"时安,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当务之急,是让傅凌鹤那小子活下来。"
他转头看向儿子,眼神锐利,"筝筝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
话没说完,但墨时安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如果傅凌鹤死了,云筝会崩溃的,也许还会毫不犹豫的跟他一起去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妹妹,可舍不得再让她受伤了。
墨时安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史密斯医生已经给傅凌鹤治着了,我也让人去请了M国的脑科专家。"
"不够。"墨沉枫冷声打断,"再找几个顶尖的专家过来会诊,钱不是问题。"
他掏出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周,联系一下霍普金斯医院的威廉姆斯教授,就说我墨沉枫欠他一个人情。"
挂断电话后,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再安排一架专机,把S市的那个神经外科团队接过来,越快越好。"
墨时安看着父亲雷厉风行的样子,微微挑眉,"爸,您这是要把全球最顶尖的脑科专家都请来?"
墨沉枫冷哼一声,"不然呢?难道等着那小子自己醒?"
他顿了顿,眼神微暗,"筝筝等不起。"
云筝的情况他今天看到了,要是再这么几天傅凌鹤没醒她就必然倒下了。
墨时安沉默了一瞬,随即也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联系一下C大医学部的holy教授,问问他的行程。"
墨沉枫侧目看他一眼,父子俩对视一瞬,默契地达成共识。
总之无论如何,傅凌鹤必须活下来。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墨家别墅。
墨沉枫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低声道,"时安,你说筝筝要是知道我们在他背后这样擅作主张,会不会……"
墨时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微哑,"她不会知道。"
墨沉枫睁开眼,侧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我想让她知道。"
墨时安一怔,转头看向父亲。
墨沉枫的眼神深沉而复杂,"我想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她还有我们。”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良久,墨时安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是啊,云筝还有他们。
这一次,他们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扛下所有了。
不过说归说,墨时安还是觉得挺戏剧性的。
墨家和傅家原本就是势如水火的存在,傅凌鹤死了对墨家来说是最值得庆祝的事儿。
可现在这父子俩却在拼尽全力的救他!
而且是只能救活,坚决不能让他死掉!
墨时安想到这里,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眼神晦暗不明。
"爸,您说……"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要是让傅家人知道,咱父子俩在想尽一切办法救傅凌鹤,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墨家疯了?"
墨沉枫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傅家那群老狐狸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他转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声音冷硬,"我救傅凌鹤,不是为了傅家,更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商业利益。"
"我只是……"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不想看到我的宝贝女儿伤心难过。"
墨时安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今天在医院走廊上,云筝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她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他们作为家人也该为她撑起一片天了。
"傅凌鹤要是死了,筝筝大概也活不成了。"墨时安低声道,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涩。
墨沉枫沉默片刻,“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回家先让吴妈收拾一下行李去医院照顾筝筝,咱们俩就继续找专家给傅凌鹤治!”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墨家别墅。
喷泉的水花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却照不亮父子二人凝重的面容。
"爸,您先回去休息,我去安排吴妈。
"墨时安解开安全带,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顺便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饮食,筝筝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墨沉枫点点头,刚要下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了,让家庭医生也准备一下,配点营养剂。最好是无色无味,可以混到她的水里面或者菜里让她吃下的那种。”
【颜千棂有话说:咦咦咦~,无色无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下毒呢!】
父子二人前脚刚走进客厅,甚至都还没来自及坐下,宁栀和墨老爷子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她扶着墨老爷子刚踏进客厅,就看到墨沉枫父子神色匆匆地往里走。
宁栀微微蹙眉,柔声问道,"沉枫,时安,你们不是去公司处理文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的羊绒衫,发髻松松挽起,看起来优雅又温柔。
只是眼底带着几分疲惫,她和老爷子刚从医院做完例行体检回来。
墨沉枫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脱下西装外套,"事情处理得比预想的顺利。"
"是吗?"宁栀的目光在丈夫和儿子之间来回扫视,"时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墨时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妈,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墨沉枫生怕儿子会露馅,赶忙走到宁栀身边,将她圈进怀中,“好了,栀栀,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时安也累了,让他先上楼休息吧。”
宁栀轻轻点了点头,“赶紧去楼上休息吧,一会儿晚饭好了我再叫你。”
“好,那我先上去了,妈。”墨时安如蒙大赦,脚底像抹了油似的快步逃向楼梯。
直到转身的那一刻,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楼下,宁栀目送儿子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光重新落回丈夫身上时,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突然更清晰地钻进鼻腔。
那股淡淡的、混着酒精与药剂的气息,伴随了她整个最痛苦的治疗时光,早已深深刻进记忆里。
她绝不可能闻错!
“你是不是去医院了?”她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扯住墨沉枫的西装袖口,“身上怎么也有消毒水的味道。”
墨沉枫身形微僵,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他很快恢复从容,抬手将妻子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带着哄人的笑意,“大概是沾了你身上的味儿吧,你刚才才陪爸从医院做完体检回来。”
宁栀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看着丈夫坦然的神色,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松开他的袖子,柔声道,"那我去让吴妈准备晚餐。"
墨沉枫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栀栀,吴妈最近家里有点事,跟我请了几天假,今晚可能得让其他佣人准备晚餐了。"
宁栀一愣,"吴妈家里有事?怎么没听她提起?"
墨沉枫神色如常,"她女儿好像生病了,临时跟我说的。"
他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晚餐让厨房简单做点,不用太麻烦。"
宁栀点点头,虽然觉得墨沉枫今天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问。
她转身朝厨房走去,背影纤细优雅,脚步轻快。
墨沉枫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他掏出手机,快速给墨时安发了条消息:【安排吴妈去医院照顾你妹妹,别让你妈妈知道。】
发完消息,他抬头看了眼楼上,墨时安的房门紧闭,想必是在联系各路医疗专家。
而老爷子则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
"爸。"墨沉枫走过去,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您今天体检结果怎么样?"
“你今天去医院看到筝筝了吧”墨老爷子不答反问,语气中满是笃定。
墨沉枫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看到了。”
墨沉枫的指节在沙发扶手上重重一磕,红木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忽然倾身向前,眼底翻涌着老爷子从未见过的痛色,"爸,筝筝那气色实在是太差了,她就那么整天守在ICU门口,哪儿也不去。她对傅凌鹤用情至深,傅凌鹤那小子要是死了,咱们家筝筝也肯定要没了。"
落地窗外最后一缕夕阳刺进来,将他绷紧的下颌线割裂成明暗两半。
老爷子看见儿子喉结剧烈滚动,像咽下一把碎玻璃,"傅凌鹤必须活,哪怕是把咱们家的资产全砸进去,也得把他给砸活了。"
他话音刚落,宁栀端着刚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水晶果盘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们在聊什么呢?"她温柔地笑着,将果盘放在茶几上,"这么严肃。"
墨沉枫立刻收敛了神色,伸手接过宁栀手中的水果叉,“没什么,在谈公司的事。"
老爷子也顺势靠在沙发背上,恢复了往日威严中带着慈祥的表情,"是啊,最近时安那小子心浮气躁的,做什么都不成,我们俩正说要好好跟他谈谈。"
宁栀看向墨老爷子,语气带着几分嗔怪,"爸,时安都这么大了,您就别总拿老眼光看他。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公司事务繁杂,他能扛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墨沉枫,眉眼间满是关切,"你也是,该去公司帮忙就去公司帮忙,别总把压力都往孩子身上堆。"
墨沉枫握住妻子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知道了,是我疏忽了。"
他正想转移话题,厨房方向传来佣人的声音,"先生太太,晚餐好了,可以用餐了!"
餐桌上,气氛看似平和温馨。
宁栀不时给墨老爷子和墨沉枫夹菜,又往空着的时安位置添了些他爱吃的糖醋排骨。
"也不知道时安忙到什么时候,这孩子,总不爱按时吃饭。"她念叨着,将几块热菜小心地盛到保温盒里。
墨沉枫看着宁栀忙碌的身影,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多想告诉她,他们苦苦找了那么久的的亲生女儿就在A国,离他们很近。
可现在云筝肯定是没有什么精力去想这些事。
而宁栀对云筝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执念有多深,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现在要是告诉宁栀,她肯定会忍不住去看云筝。
到时候肯定又会平白给云筝增加很多压力。
所以在还没清楚云筝的想法时,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夜深了,宁栀靠在墨沉枫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沉枫,你今天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她仰起脸,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我们从医院回来后,你们三个的神情就一直很凝重。"
墨沉枫收紧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没事,就是公司的事有些棘手。睡吧,别瞎想。"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纠结和心疼都埋进黑暗里。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墨时安就驱车来到了医院。
他提着吴妈精心准备的早餐,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在病房外看到了蜷缩在长椅上的云筝。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死死盯着ICU的门。
听到脚步声,她机械地转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筝筝,"墨时安在她身边坐下,打开保温盒,"吃点东西吧。我特意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虾仁馄饨。"
云筝木然地摇头,"我吃不下。"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傅凌鹤他迟迟不醒,我也没什么胃口。?"
墨时安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这样下去,等傅凌鹤醒了,看到你这副样子,得多心疼?听话,多少吃一点。"
他舀起一勺馄饨,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云筝有点不太习惯被他喂,自己接过勺子,指尖微微发颤,却固执地自己舀起馄饨。
热汤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通红的眼眶,"我自己来。"
墨时安看着她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喉结动了动,"我又联系了几位脑科专家,今天应该都能到。"
“你也别太担心了,傅凌鹤肯定不会有事的。”
云筝的指尖突然顿住,馄饨汤在勺子里微微晃动。
她抬起眼,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蒸汽还是未落的泪。
"这次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墨时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滑下的泪痕,"我们整个墨家都在你身后。"
云筝的呼吸微微一滞,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心脏,她已经有好久好久没听过这句话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攥紧了手中的勺子,指节泛白。
走廊的灯光忽然变得刺眼,她低下头,一滴泪砸进汤里,荡开细小的涟漪。
“嗯,谢谢。”云筝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
她盯着馄饨汤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云如珠带着亲子鉴定报告回到云家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永远孤独地活着,像一叶漂泊的浮萍,无根无依。
可如今她好像也有了依靠,而那个给她整个世界的人,却躺在冰冷的ICU里,生死未卜。
墨时安看着她苍白的侧脸,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平安符,轻轻放在她手心里。
"这是我亲自去庙里求的平安符。"他的声音很轻,"你收着吧。"
云筝的指尖触到那枚还带着檀香味的平安符,心脏猛地一缩。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枚平安符,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谢谢。"云筝的声音哽咽,她将平安符紧紧贴在胸口,只希望能将所有的祈愿传递给ICU里的那个人。
云筝将平安符小心地放进贴身口袋里,抬头对墨时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去忙工作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更显得她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墨时安凝视着她眼下浓重的青黑色,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点点头,"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起身时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别太勉强自己了。”
墨时安刚走没多久,蒋忱御,陆时谦和薄瑾年三人也来了。
“小嫂子。”蒋忱御走在最前面,在她面前站定,“老大怎么样了?”
云筝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暗淡,“医生说恢复的不错,一会儿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陆时谦上前一步,轻声安慰,“嫂子,老大苏醒只是时间问题,你也别太担心了。”
云筝也知道他们都在安慰她,苦涩的扯了扯唇角。
下午,医生把傅凌鹤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云筝为了方便陪他,让医生直接把他安排在了自己最近在住的那间SVIP病房。
他们三个一直在医院陪云筝,直至把傅凌鹤安排妥当。
云筝送蒋忱御三人到病房门口,声音轻却坚定,"你们先回京城吧,工作要紧,已经耽误你们太久了。"
蒋忱御皱眉,第一个反对,"小嫂子,再忙也不差这几天。老大不醒,我们回去也不安心。"
陆时谦也点头附和,"公司的事可以远程处理,我们在附近,你有事也能随时叫我们。"
薄瑾年也在一旁轻声开口,"不管怎么样都得等凌鹤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