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司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空调控制面板。
老陈会意,将温度调到最适宜睡眠的24度,才缓缓启动了车子。
车内弥漫着傅凌鹤惯用的那款檀香,淡雅沉稳,是云筝最喜欢的味道。
她在真皮座椅上蹭了蹭,像只找到舒适窝的小猫,在傅凌鹤肩头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睡去。
奔波整日的疲惫终于在此刻席卷而来,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傅凌鹤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路灯的光影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流转,忽明忽暗间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他凝视着自家太太恬静的睡颜,目光从她微翘的睫毛,到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那抹粉嫩的唇瓣上。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微凉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无名指上的婚戒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脆响。
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戒指,感受着金属的微凉触感,确认这份真实存在的温暖。
"开慢点。"他压低声音对老陈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云筝的脸,"绕远路走滨江道。"
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相偎的身影,了然地点头。
车子以最平稳的速度行驶在夜色中,窗外的霓虹化作流动的光影,在云筝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
傅凌鹤注意到她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心疼地轻抚她的脸颊。
"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累到你了。"他轻声呢喃,明知她听不见,却还是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夜风。
当车子驶入檀溪苑时,已是深夜。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白玉兰上,花瓣边缘泛着银色的光晕。
傅凌鹤示意老陈停在主楼前,自己轻手轻脚地下车,绕到另一侧。
开门时,他一手护在云筝头顶,一手托着她的背,动作熟练到一眼就能看得出不是第一次了。
云筝在他臂弯里无意识地轻哼一声,脸颊贴着他胸膛蹭了蹭,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衫布料,熨帖着他的心口。
"先生,云小少爷..."封管家抱着熟睡的云彦澄迎上来,声音压得极低。
傅凌鹤用眼神示意他噤声,低头看了眼怀中人,确认她没被惊醒,才压低了声音的,"带彦澄去客房休息。"
顿了顿,又补充道,"明早的会议推迟到十点。"
旋转楼梯铺着厚实的地毯,傅凌鹤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云筝的重量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他还是放慢了脚步,生怕一丝颠簸就会惊扰她的好梦。
月光透过走廊的彩绘玻璃,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主卧的丝绒窗帘被夜风轻轻拂动,带进一缕白玉兰的香气。
傅凌鹤轻缓地将云筝放在kingsize的大床上,床垫微微下陷,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正当他准备起身去拿睡衣,云筝却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朦胧的视线里,傅凌鹤俊朗的轮廓在床头灯的柔光中格外温柔,深邃的眉眼间盈满她熟悉的宠溺。
"到家了吗?"她声音还带着睡意,软糯得不像话,尾音微微上扬,像把小钩子挠在傅凌鹤心上。
傅凌鹤喉结微动,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记轻吻,"嗯,我把你吵醒了?"
云筝刚想回答,突然被他灼热的气息笼罩。
男人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薄唇贴着她耳畔低声蛊惑,"筝筝,叫老公。"
暗哑的声线里藏着不容拒绝的期待,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小脸上。
"怎么突然……"她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丝绸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结婚这么久,这个称呼她还从来没有叫过,每次都会被自己羞到。
傅凌鹤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继续出声蛊惑,“筝筝,就叫一次,好不好?”
云筝被他逼得无处可逃,睫毛轻颤着垂下,终于红着脸小声嗫嚅,"老...老公..."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这声轻唤像点燃了某种引线,傅凌鹤眸色骤然转深。
"再叫一次。"他稍稍退开,垂眸看着他,眼底暗潮涌动。
"老公..."这次的声音带着甜腻的颤音,听得傅凌鹤呼吸一滞。
他低笑着将人压进蓬松的被褥里,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的,"我家筝筝真乖。"
缠绵过后,傅凌鹤将云筝圈在怀中,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青丝。
她的发丝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是他特意为她订制的洗发水的味道。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光洁的肩头镀上一层银辉。
"下个月带你去马尔代夫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傅凌鹤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事后的慵懒。
云筝眼睛一亮,仰头看他时眸中盛满星光,"真的?可是公司……"
"没有可是。"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个亲昵的小动作让云筝心头一暖,"傅太太你老公不是生产队的驴,该休息的时候也得休息。"
说着突然翻身将她罩在身下,危险地眯起眼睛,"还是说...夫人更想和我在这里度蜜月?"
"傅凌鹤!"云筝羞得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趁机在掌心落下一吻。
温软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急忙缩回手,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头顶。
"叫错了,该罚。"他坏笑着靠近,在她锁骨上留下我属于他一个人的印记。
月光悄然爬上床头,将交叠的身影投在浮雕壁纸上。
傅凌鹤望着怀中渐入梦乡的云筝,轻轻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的睡颜恬静美好,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伸手关掉床头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窗外,白玉兰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暗香浮动。
傅凌鹤将云筝往怀里带了带,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有节奏地轻拍。
云筝从睡梦中缓缓醒来,朦胧间下意识地往身侧摸索,指尖只触到一片微凉的床单。
她睁开眼,身侧早已没有了傅凌鹤的身影,唯有枕头上残留的一丝他身上独有的清冷木质香。
窗外,冬日的阳光透过米色纱帘洒进来,在深灰色的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筝习惯性地抬手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时间,傅凌鹤肯定已经去公司了。
她将脸埋进他的枕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冷香让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又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儿,云筝才慢悠悠地起身。
赤足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她伸了个懒腰,丝质睡裙随着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浴室里,傅凌鹤已经为她挤好牙膏,茉莉花茶味的牙膏在牙刷上凝成一个小小的翠绿色山峰。
洗漱完毕,云筝刚走到走廊上,就听到楼下客厅传来一阵嬉闹声。
云彦澄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悦耳,间或夹杂着傅凌鹤低沉的嗓音,那声音比平日里在公司时柔和许多,带着她熟悉的温柔腔调。
这不同寻常的组合让云筝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扶着橡木楼梯的栏杆向下望去,只见傅凌鹤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客厅地毯上,袖口随意地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
他修长的手指正耐心地帮云彦澄调整一个乐高零件的位置,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审阅什么重要文件。
云筝注意到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拉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这里要转一下,对,就是这样。"傅凌鹤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块蓝色零件。
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节分明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几道淡青色的血管。
如果他有了孩子,你应该会是一个好父亲。
云彦澄盘腿坐在他对面,穿着印有小恐龙图案的睡衣,一头微卷的短发乱蓬蓬地支棱着。
他一边专注地搭着乐高,一边还不忘捧一下傅凌鹤,"姐夫,你好厉害!这个零件我都弄了半天呢。"
小家伙一抬头,突然发现了站在楼梯上的云筝,立刻兴奋地朝她招手,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姐姐!姐夫正跟我一起拼乐高呢,你也下来一起呀!"
傅凌鹤闻声抬头,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他的目光在触及云筝的瞬间微微一顿,随即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醒了?"
云筝缓步下楼,真丝睡裙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注意到茶几上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杯垫是她最喜欢的那款郁金香图案的。
客厅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香气,混合着烤面包的温暖味道。
落地窗外,庭院里的冬樱花树已经开得正盛,几只燕子在枝头跳来跳去。
"今天不去公司?"云筝在傅凌鹤身旁坐下,顺手将云彦澄翘起的衣角抚平。
她注意到傅凌鹤今天没像往常一样梳背头,几缕黑发随意地垂在额前,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少年气。
傅凌鹤将最后一块乐高递给云彦澄,转头看向云筝时,目光在她裸露的锁骨处停留了一秒,"下午再去。"
他伸手将她散落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云筝端起桌上的蜂蜜水抿了一口,温热的甜意在舌尖蔓延。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阿澄,一会儿吃完饭姐送你回去。"云筝看着正在专注拼乐高的云彦澄柔声道。
云彦澄听到要送他回去,原本亮晶晶的眸子瞬间就暗淡了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姐,能不这么快回去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乐高零件上的凸起。
自从云筝离开家后,整个家都被云如珠搅得天翻地覆。
家里的气氛要多压抑有多压抑,而且云彦澄又跟云如珠那个死绿茶不对付。
云筝太了解那个所谓的"妹妹"了,表面装得乖巧可人,背地里其实就是最阴暗的毒蛇。
云彦澄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小零件放下,往云筝身侧挪了挪,小手抓着她睡裙的衣角,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他委屈巴巴地诉苦,声音里带着哽咽,"姐,自从你离开后,那个家就越来越不像一个家了。有那个讨厌鬼在家,阿澄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云筝当然知道云彦澄口中的讨厌鬼是谁。
除了云如珠,他没对谁有那么深的敌意。
云筝心疼地把云彦澄揽到怀里抱着,能感觉到小男孩单薄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她放柔了声音安慰,"阿澄,不是姐姐不同意你在这儿住,是你没跟他们说就住在姐姐这儿,他们会担心你的。"
云彦澄虽然才6岁,但也有自己的判断力。
他已经明白,那个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家了。
他们连跟他们一起生活了20多年的云筝姐姐都能赶出家门,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小男孩懂事得让人心疼,他知道自己住在这儿会给云筝带来麻烦。
"嗯,阿澄知道了。"云彦澄有些失落,但也还是乖乖地应了声。
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云筝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她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发丝柔软得像小动物的绒毛,"阿澄真乖,想吃什么?姐姐让陈嫂给你做,你继续跟姐夫拼乐高吧。"
云彦澄从她怀里抬起头,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已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姐姐喜欢吃什么阿澄就喜欢吃什么。"
他乖巧地说着,重新挪回傅凌鹤身边,继续拼起那个未完成的乐高城堡。
傅凌鹤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揉了揉云彦澄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今天我们拼完这座城堡,下次给你买新的战舰系列,好不好?"
云彦澄抬眸看向傅凌鹤,兴致缺缺的扯了扯嘴角,“好。”
云筝见他们俩又继续拼乐高了,才起身去厨房。
云彦澄看似在专心拼乐高,但余光却一直偷偷注意着云筝。
确定她已经走远后,他才开了口,声音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一样细弱,"姐夫..."
傅凌鹤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块红色乐高零件在指尖转了个圈,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故作老成的小男孩。
云彦澄的眼睛里盛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谢谢你把我姐照顾得这么好。"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咬得特别认真,生怕表达不清楚。
小男孩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上的绒毛。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哽咽,“在云如珠没有回来的时候,姐姐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开心。每天晚上都会给我讲故事,家里没有闹过任何不愉快。”
说着说着,他突然激动起来,小手攥成拳头,“可是她回来之后,家里所有的人都向着云如珠,欺负筝筝姐姐!我想保护她,可我还小,根本就没有能力保护她。”
一滴眼泪"啪嗒"落在乐高积木上,云彦澄慌忙用袖子去擦,结果把积木蹭得更乱了。
他带着哭腔说,“她们都说她不是我亲姐姐,说云如珠才是我亲姐,可是..."
云彦澄把头埋得低低的,闷闷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才不要认别人当姐姐,我只有一个姐姐,就是筝筝姐姐。“
他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
云彦澄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傅凌鹤,伸出小拇指,固执地举到傅凌鹤面前,”你答应我好不好?要是有一天你不想对我姐好了。“
他的小嘴瘪了瘪,强忍着不哭出来,”你……你别像他们那样欺负她,让她受委屈。“
窗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冬樱花的花瓣扑簌簌打在玻璃上,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傅凌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芒。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乐高零件,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包裹住云彦澄颤抖的小手。
“阿澄。”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弦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着我。”
云彦澄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傅凌鹤的眼睛。
“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姐再受半点委屈。”傅凌鹤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在云彦澄心上。
小男孩的眼泪突然决堤,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真……真的吗?”云彦澄抽噎着问,小手紧紧攥着傅凌鹤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是真的,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傅凌鹤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语气也比平时柔和,"保护你姐是我们俩共同的目标,你要好好学习,让自己变得很优秀才能成为骑士保护公主。"
云彦澄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姐夫相信你。"傅凌鹤耐心地回复着小朋友,"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可不能让你姐知道哦~"
云彦澄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云筝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云彦澄和傅凌鹤正凑在乐高前,像是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气氛温馨又融洽。
她笑着走过去,“你们俩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云彦澄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小手还紧紧抓着傅凌鹤的衣角。
傅凌鹤则神色如常,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什么,阿澄在跟我分享他拼乐高的心得。”
他顺手接过云筝手中的果盘,指尖在她掌心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云筝也没多想,只当是小男孩的童趣,摸了摸云彦澄的脑袋。
她注意到傅凌鹤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那枚素圈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是无声的承诺。
吃完饭后,云筝和傅凌鹤送云彦澄回云家。
简单收拾了一下,三人一起出门。
傅凌鹤开车,云筝坐在副驾驶,云彦澄则乖乖地系好安全带抱着他的小书包和乐高坐在后座。
一路上,小男孩异常地安静,只是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偷看傅凌鹤,每当对方看过来时,又迅速移开视线,嘴角却悄悄上扬。
车子在云家大门前缓缓停下。
云筝刚要下车,云彦澄就自己解开安全带跳了下去,“姐,你不用送我进去了!”
他当然也想带云筝一起回家,可他知道这个家里没有人能够容得下云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