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穗提前清理一圈斋藤家负责区域的咒灵,虽然对入夏后才出现的咒灵没什么影响,至少会让巡视的“窗”减少巡逻压力。也减少了夏天祓除咒灵的压力。因为之前没被“窗”发现,也没作祟的咒灵,在夏季到达的时候,受到普通人因高温烦躁等逸散的负面情绪影响,会变得更有攻击性。
等她开完动员会,把未来三个月的事情提前预安排清楚,她又风尘仆仆的赶回咒术高专东京校。
半个多月没见乙骨忧太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忘没忘记她。
雪穗深知,如果两个人交情不深,分离太久只会让不深的交情变得更加淡薄。
她是深夜到的。
手里还拿着长野带回来的伴手礼。
她本来打算第二天白天养足精神,状态绝佳的时候,把伴手礼送给乙骨忧太,再亲切的问问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结果在回宿舍的路上,正好撞见了从宿舍跑出来的少年。
雪穗:“……”
糟糕,她现在是不是有点太不优雅了?
平日里仿佛娇花般柔美,身上永远有着山茶花香气,和春日樱花盛开般清新的伪装的一面被她收了起来。
现在的雪穗更偏坚毅一些。
她……毕竟是斋藤的家主。
柔美永远是她麻痹敌人时的伪装。
从宿舍楼里跑出来的乙骨忧太见到斋藤雪穗的时候明显也是一愣。
此时的雪穗,和他印象中,永远温柔,永远秀美得仿佛画册上华族贵女般的学姐,有点不一样。
雪穗率先反应过来。
她用手捋了下头发,利落绑起来的马尾辫散落了下来。另一只手里的东西被她放到地上,同时速度飞快地绑了个很低很低的低辫。
虽然低辫不如她平时簪着各种花朵的盘发,但……怎么也比马尾辫更柔和一些。
调整好笑容的角度,雪穗眼睛微微发亮,“忧太?真巧。这么晚……你是要出去吗?”
额边的碎发垂散在两颊边,过低的辫子让耳后的发丝松松垮垮地弯出柔和的弧度。
现在,眼前的人又是那个温婉、美丽,毫无攻击性,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学姐了。
乙骨忧太:“……”
总觉得刚刚有些昙花一现的学姐,才是真正的学姐。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乙骨忧太意识到了些许东西。
那是很难描述的一种感觉,他太年轻了,见过的人其实并不多,他很难理解学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很微妙的变化,这种微妙的变化又代表着什么。
他只是直觉有点别扭。
但他年轻到连自己心底潜意识别扭的点都不知道,他只是焦躁着,又不知道自己在焦躁着什么。
看着学姐和往昔一模一样的笑脸,不满足的欲望在不舒服和别扭中升腾。
宿舍楼门口的灯光将这个少年的人影拉的长长的,背
对着灯光的少年,在逆光的阴影中有种奇异的阴暗。
咒术师本来就是和诅咒打交道比较多,早就见识过各种人性的阴郁面。
这就导致斋藤雪穗对阴郁方面没那么多敏感性。
她平时接触的太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顶多就觉得乙骨忧太这少年现在好像有点奇怪。
她太久没回高专,也不知道高专都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没觉得乙骨忧太的异常和她有关,大概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吧。真可怜,她或许可以安慰安慰他,然后拉近一下生疏了半个多月的距离。
她拎起伴手礼上前几步,牵住少年的手腕,把人拉回到宿舍楼的灯下。
“来,我有东西送给你哦。遇到你,正好就不用明天再给你了。”
在宿舍楼明亮的灯光照明下,刚刚逆光的阴影消失了,整张脸都暴露在光亮下的乙骨忧太也没了那种奇异的阴暗感,只是有点沉默。
她就说嘛,要么是光线原因,要么就是心情不好。
雪穗微微歪头:“怎么,有心事?介意和我说说吗?我没准可以开解开解你哦。”
乙骨忧太很想说,他每天晚上都会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
每一天,每一天,他靠在窗边,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人。
他很清楚,他的等待很可能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学姐可能是白天回来,也可能是在他去训练场练体能的时候,更可能是半夜他回去睡觉后。
但他就是想在那等。
他有时靠在窗边,有时趴在窗台。
因此,当他远远看到一个拎着箱子朝宿舍走的身影,他毫不犹豫的跑下了楼。
然后——他见到了雪穗学姐。
半个多月里,每个晚上无意义的等待,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但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雪穗学姐……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他每个靠在窗边的夜晚,都在想象着不同的雪穗学姐,有真希同学口中的,有狗卷同学笔下的,有……和那个金发男人相处的,还有她回来第一眼见到他时高兴的挥手与展露的笑颜。
他不断想象着不同的场景,懵懂着,期待着。
他以为学姐对他会是同样的期待,他们好久没见了,她也在期望着早日再见吧?
毕竟,她那么关注他,在意他,不是吗?
但是,当斋藤雪穗真正出现在乙骨忧太面前,这个少年突然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他个人的独角戏。
学姐嘴角温柔的笑容角度都没变。
他们不是半个多月都没见吗?
瞧瞧,她见到他的第一句是什么,她说——真巧,这么晚你是要出去吗?
连一句好久没见都没有。
她没有惊喜,没有思念,平常的就像他们昨天还在擦肩而过打招呼聊天。
学姐……就一点都不为半个多月久违的见面感到高兴吗?
她……真的有一点真心吗?
倏地,真希同学讲过的一件事出现在乙骨忧太脑中。
这一刻,他终于共情到了,真希同学口中,禅院家某位向学姐告白的男人的崩溃。
他以为她对他也很有好感,他以为只要他主动迈出一步,他们就可以修成正果。
结果他等来的是一句——抱歉,请问你是谁?
他也突然理解了,真希同学对雪穗学姐复杂,堪比追星粉转黑的心态。
因为有期待,并且认为会被回馈到同等的感情,因而在期待骤然落空时,茫然、不解、失落……到最后发出为什么这样的愤怒。
乙骨忧太没有愤怒。
是他要的太多了。
学姐不是里香,她不会见到他的时候欣喜地扑向他,抱住他,说,忧太,我好想你!
是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学姐会那样。他过去的人生里,关系比较亲近的女孩子只有里香,是他下意识的觉得亲近的模板应该是那样子的。
他其实……和学姐真正相处的时间也没几天。
是他因为真希同学的话,擅自认为学姐和他接触是因为他对她有用。
他一直对自己说,明明学姐根本就不像真希同学他们说的那个样子嘛,实际上,心里也默认了雪穗学姐是个利益至上的人,而这样的她对他很亲切,当然是因为他有用。
是他一直期待着自己有用,有价值。
雪穗学姐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示,不是吗?
她一次都没有提出想利用他的地方。
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斋藤雪穗:“……?”
雪穗看着灯光下的乙骨忧太,感觉有点奇怪,这孩子怎么好像委屈的快哭啦。
“你……”
还没等雪穗说出后面的话,乙骨忧太飞快的打断,“学姐,好久不见!我不是有心事,就是……有点情绪不高。我什么事都没有!”
雪穗眨了眨眼,这反应……
乙骨忧太吞下内心涌出的所有委屈,用坚定的表情和语气说:“人有时候不就会莫名其妙的没什么兴致吗?刚刚我就是。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好吧。既然乙骨忧太都这么说,雪穗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想了想,蹲下身,打开拎回来的箱子。
“对了,刚刚不是说有东西要给你吗?来!”
雪穗先是拿出来三盒市田柿,递过去。
“这是给你、真希和狗卷同学的。长野的特产。”
市田的柿饼是柿干界很有名的品牌。这个柿饼很好吃,很甜,基本上是去那边必买品。
乙骨忧太接过盒子,“学姐这段时间是去长野了吗?”
他瞥见,箱子里还剩下一盒。
几乎是瞬间,他就有种预感,那一盒……是给五条老师的吧?
雪穗“嗯”了一声,又拿出了个熊猫木雕,“熊猫不能吃东西,这个你帮我给它吧!”
乙骨忧太听话的接过。
最后,雪穗翻出了个漂亮的手鞠球。
手鞠球是京都过去贵族少女最喜欢的玩具,也是……少女向心仪男孩传达爱慕之意的载体。
“松本手缠彩线球。”
雪穗笑着把这个递过去,“忧太,这是只给你的哦。”
雪穗什么也没说。
不管乙骨忧太知不知道送手鞠球的含义,对雪穗来说都可以。
知道的话,就让这个少年头脑风暴的乱想吧,反正她什么也没说,也没表白,松本手缠彩线球只是长野的知名特产罢了。
不知道的话……别人都是柿饼,独独你多了个彩线球,也说明你和别人是不同的。
对于雪穗来说,只是多准备一份礼物,带来的效果绝对不亏。
收到柿饼并没有多开心的乙骨忧太在这一刻心脏乱了几拍。
他还以为……他和其他同学的礼物都是一样的。
他当然知道,收礼物的人只需要心怀感恩就可以了,不应该产生比较的心思,但是在乙骨忧太看来,明明学姐和其他人基本都没说过话,却送一样的礼物,岂不是说明,他在学姐心中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只是想到这个,他就非常不开心。
“学姐,不亲自送给他们吗?”乙骨忧太接过手鞠球,精神都变得振奋和开朗了。
雪穗合上箱子,“我和他们又不熟。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乙骨忧太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宿舍楼。
“不熟……为什么还会带礼物?”
乙骨忧太有点不解。
雪穗:“呃……怎么说呢,习惯吧。反正一年级人又不多,给你,给五条老师,给校长都带了礼物,独独不给他们三个,显得我未免太小气。”
啊,所以剩下那盒柿饼果然是给五条老师的吧。
想到五条老师也只有柿饼,乙骨忧太有种隐秘的愉悦。
他当然很尊重五条老师,也知道不该比这个,但是……他控制不住。
哪怕只是个十六岁的男孩,也拥有着雄性生物与生俱来的雄竞胜负欲。
至于之前觉得学姐不在意他的委屈……那是什么东西?明明就是他自己想太多!
见乙骨忧太不再低落,情绪也正常了,雪穗安心的和对方分开。看来,半个月的分开也没生疏。
很不错。
第二天,雪穗上午把从长野松本地区买的彩线作为伴手礼送给夜蛾校长。对于喜爱可爱东西的夜蛾校长,送他点制作娃娃相关的毛线是很恰当的选择,不贵还有用处。
礼貌地拜别校长,夜蛾正道在雪穗离开后,有些头疼的把装彩线的礼盒放到一边
他……最不擅长和斋藤雪穗这种人打交道。
看到她就像看到京都保守派的那群家伙。经常讲一些没半点真心的礼数,与其用心在这种东西上,不如少找点事。
当然,他不是说斋藤雪穗找事,至少她入校以来,都很安分。
下午,一年级训练课。
雪穗拿着装有市田柿的礼盒去了训练场。
五条悟正在观看学生们训练。乙骨忧太手持竹剑,在和禅院真希对攻。
不过半个多月不见,乙骨忧太的体术、刀法和半个月前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完全没摸过刀的超超级门外汉,到现在打的像模像样……好惊人的战斗天赋。
五条悟看了眼走到他身旁,专注盯着乙骨忧太的斋藤雪穗,有些炫耀:“这就是我看中的学生,不错吧!”
斋藤雪穗点了点头:“是不错。”
她将手里的市田柿礼盒递过去,“伴手礼。”
五条悟挑了挑眉,好吧,不算意外。
斋藤雪穗就喜欢做这些过于刻板的礼数,就像——每年寄到五条家的新年贺卡。
但不得不说,这些没什么真心,过于刻板的礼数在某些时候也有点用。例如……当斋藤家需要竞争总监部某个职位,两个候选人选哪个都无所谓的时候,受过雪穗刻板礼数的都会倾向选择斋藤家的人。
这些浪费时间的交际心思,能数年如一日,也是厉害。
五条悟大咧咧的直接就拆开礼盒,拿出一个柿饼,吃了下去。
“甜度不错。”
“喂!不要走神啊!”
禅院真希愤怒的将手里的长棍一个横扫,她最讨厌对战中走神的对手了!是在瞧不起她吗?!
乙骨忧太连忙收回精神,下腰躲过木棍的横扫专注在和禅院真希的对打。
雪穗学姐在和五条老师说什么呢……
“那个傻小子。”五条悟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不知道你送他手鞠球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斋藤雪穗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力气。
早上的时候,五条悟正好看到乙骨忧太在玩个小女孩才玩的手鞠球,就顺口问了句哪来的,得知是斋藤雪穗送的,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五条悟虽然从小在东京长大,但京都那边的习俗,他还是知道的。
在古代,贵族少女会送心仪少年手鞠球,传达爱慕之意。
斋藤雪穗丝毫没有被嘲笑的不爽,她浅浅的笑着,“五条老师,你想太多了。第一那个不是我亲手做的,第二里面也没有相思的纸条,第三……那只不过是长野的特产,我有什么意思?”
她当然什么意思都没有。
五条悟“啧”了一声,“真是个玩弄少男心的坏女人。”
听到斋藤雪穗的话,五条悟立刻意识到,不管乙骨忧太知不知道,斋藤雪穗都在不败之地。
过了一会儿,“看来我上次说的话,你真的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啊。”
斋藤雪穗嘴角的笑僵住,缓缓落下。
她这半个多月一直都在忙斋藤家的事,太久没见五条悟,让她重新回到了和五条悟保持着远远看见,没交集的安全距离。
这让她不再因这个人想当她的老师,想拉她一把,形象过于高洁,反而衬托的她手段肮脏,自惭形秽而破防。
她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这些的。
但五条悟这句轻飘飘的话,重新让她回忆起来。
——【不要真把自己当成个物品。那条路没有尽头,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把你自己毁掉。】
这是五条悟上次对她的忠告。
雪穗忍不住挑衅:“怎么,你是在为你的爱徒打抱不平吗?”
沉默了几秒,“五条老师还真是个好老师。”
五条悟欣然接受了这个有些嘲讽意味的夸奖:“我当然是个好老师,既然你选择入学东京校,我就是你的老师。身为老师,看见自己的学生走向歧途,自然要进行引导。”
“歧途?”
雪穗念叨品味了一下这个词,冷笑,“如果我的路是歧途,那正途又是谁规定的?五条老师你吗?有没有可能,我的路才是正途?”
并肩而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向对方,五条悟横着伸出手在雪穗的面前摆了摆:“别这么激动嘛,我不是指你在总监部的选择。虽然,你选的立场也不怎么样。”
一米九以上男人巨大的手背在她脸前晃啊晃,只看这手就有她脸大了。
雪穗无语地把脸前的手背推开,“那你是指什么?”
白发的青年顺势收回手,双手插兜,很是深沉:“玩弄人心,终究会被人心反噬。”
“哈!”
雪穗轻笑:“高专什么时候连学生的道德瑕疵都要管了?”
这次轮到五条悟被噎住了。
“你还知道你干的事不道德啊。”
雪穗:“这不重要。”
五条悟乐了:“那你说什么重要?”
雪穗一直看着乙骨忧太没说话。
五条悟:“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雪穗:“都是老熟人了,掩饰也没用。”
五条悟:“那你倒是用点真心啊,你不会以为,只靠骗就能把人骗到手吧?”
雪穗似笑非笑的看了五条悟一眼,“是谁让我别把自己当物品的?”
五条悟理所当然:“物品哪来的心?真心对真心,自然就不是物品。”
雪穗看着乙骨忧太,过了好几秒,才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真心?”
五条悟伸出手拍了拍雪穗的头顶,没有回答。
一切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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