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游戏场,实际上就是他最近杀人取乐的地方。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
好几张血淋淋的人皮挂在树上,地上有两具看不出形状的尸体。
听到脚步声,栗坂二良起身,“孔时雨,真是好久不……”
话还没说完,栗坂二良立刻警惕的后退,“孔时雨你骗我!!!”
来人根本不是什么非术师老板,而是咒术师!
想也没想的,栗坂二良立刻逃跑。
他这么多年一直没被总监部抓到就是因为他够警觉,跑的够快。
乙骨忧太拔出长刀,孔时雨只是眨眼之间,就见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少年追上了那个诅咒师。
栗坂二良的术式是【强弱颠倒】。
越强的攻击攻击到他身上,对他造成的伤害越弱。
然而,这个术式是有极限的。
一旦攻击超出他能承受的规格……
乙骨忧太第一击就发现了不对,正常来说他的刀会直接穿透这个诅咒师的胸口,结果刀却停在他的背部无法前进。
对方的咒力不可能比他还多。
对方也没有五条老师的无下限术式。
他的攻击不可能破不了对方的防御。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术式的效果。
破不了防吗?
乙骨忧太漠然的抬眸,下一秒,他的长刀裹挟着里香无穷无尽的咒力砍了过去。
鲜血直喷天空,栗坂二良的头颅被砍了下来。
一直在后方的孔时雨叼着的烟都掉了下去(没点着),他转头对走到他身边的斋藤雪穗问,
“小朋友?”
这就是你说的,小朋友没杀过人,要练练手???
动手这么果决,毫不犹豫,一点都看不出来没杀过人啊!
漫天喷洒的鲜血中,特级过咒怨灵无穷无尽让人毛骨悚然的咒力为眼前的画面更增添了一份残暴和阴森恐怖。
乙骨忧太拎着栗坂二良的头颅,回头对沉默站在孔时雨身边的雪穗露出一个微笑。
雪穗杀过诅咒师。
在她比乙骨忧太还小的时候,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一幕她忽然后悔了。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突然听懂了五条老师四年前曾和她说过的话。
那句在她听来非常离谱又可笑的话。
——为什么邀请你?当然是年轻人就该愉快的享受青春呦~
“雪穗。”
乙骨忧太白色的校服沾染上了血迹,他对此却毫无所觉。
明明是笑着,却仿佛坏掉般,孔雀蓝的眼眸浓稠又暗沉。
他走到雪穗的面前邀功,“雪穗,他死了。”
见雪穗没有高兴,表情甚至都变得有些蹙眉的疏离,乙骨忧太微微歪头,“你不高兴吗?为什么?”
因为乙骨忧太再次脱离了她的预想。
她以为的乙骨忧太应该手软,犹豫,毕竟他曾经那么胆小,杀人和杀咒灵到底不一样。
他或许会吐,会杀人后明显的不知所措或者心神不宁。这都是正常杀人后会有的反应,正常人看到受伤血肉模糊的画面都会不忍心看,有恻隐之心。
但乙骨忧太再次超出了她的想法。
明明之前不还是很害怕里香杀人,里香伤害同学的画面吗?
对于乙骨忧太的变化,雪穗不觉得开心,反而有点……不满。
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少年了。
她知道,她知道,现在她很过分。
明明是她让忧太去杀人的,现在却在指责他不够心软、下手太果决……这太前后矛盾了。
但是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善变和复杂。
或者应该说,她不喜欢超出预期的事发生。
雪穗:“……没有不高兴。这几天一直在忙,没怎么睡,所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而已。”
这是真的。
这两天她一直在看财政大臣和内阁这次推动削减咒术界预算的议员资料。
这些人不是这几年才起了削减咒术界拨款的想法。
国内经济不好,支柱产业在国际竞争力削弱,税收虽然年年在增,但政府债务飙升,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当然这都是借口。
再差钱也不差咒术界这点。
迅速收拾起自己微妙的前后矛盾的情绪,雪穗扯出笑容表扬:“忧太做的很好!”
“下手果决,战术虽然过于粗暴,但是……一力降十会,能力够强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总之,忧太你做的很好。”
雪穗赞赏地拍了拍忧太的肩膀,少年绽放出了笑容。
“雪穗。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
这正是雪穗希望的。
但被乙骨忧太这么说出来,雪穗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在她突然觉得眼前少年,她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后。
“彻也先生,你联络总监部,把栗坂二良的尸体收了。”
雪穗决定先处理正事。
“孔先生,剩下的两个人明天一起吧……您有没有想过和我进行更深一步合作呢?”
总监部可是有一大堆诅咒师通缉犯要处理。
孔时雨:“我不当总监部的狗。”
雪穗挑眉:“你知道了?”
孔时雨:“我总得知道我的雇主是什么人吧?”
雪穗:“那你还……”
雪穗瞥了眼栗坂二良死不瞑目的头颅,“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把他们的行踪给我?”
孔时雨:“毕竟您是委托人。”
这委托是他在知道斋藤雪穗是总监部的人之前接的,他的职业道德让他必须完成委托。
孔时雨:“以后,我不会接大小姐您的委托了。我还不想当总监部的工具。”
雪穗:“有钱你还不赚?”
孔时雨:“那得有命赚。”
雪穗:“行吧。放心,这个和另外两个诅咒师的死,总监部记录中不会有你的存在。”
孔时雨:“那真是感谢大小姐您了。”
孔时雨先躲回车里了,等总监部的人收完尸,确定通缉犯诅咒师栗坂二良死亡,雪穗和乙骨忧太一起回了学校。
雪穗本来是想把乙骨忧太送回学校就回去,结果回到学校,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少年却抓住了她的衣袖。
“雪穗,你该休息了。”
乙骨忧太指了指雪穗的眼底,“都青了。”
自打从交流会回来,连续三天都没怎么睡,雪穗脸上确实显出了疲色。
好在和非术师官员见面的时间已定,材料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她确实可以先休息一下。
雪穗点头,“那就回宿舍。”
自打入夏后,雪穗基本不在东京校了,不过她的宿舍没退。
房间有斋藤家的人定期来打扫,住没有任何问题。
一旦开始有休息的想法了,身体上的疲惫也起来了。
雪穗回到宿舍房间,刚想和乙骨忧太道别,却被少年撑住了门。
“可以陪你吗?”
“雪穗,你醒来后肯定离开学校又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我想陪你一起入睡。”
这孩子……似乎变得主动了?
雪穗想了想,没有拒绝。她松开宿舍门把手,乙骨忧太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
雪穗宿舍和其他学生宿舍格局上没有差别,细节上就比较明显了。
床上被褥不是高专提供的,是雪穗在京都家里习惯的床上用品品牌。椅子不是高专的木椅而是换了坐着更舒服的软沙发。窗帘比高专提供的要更厚重,普通书桌也变成了专门的梳妆台,地上还铺着厚厚的毛毯。
雪穗确实是个大小姐。
除非客观条件不允许,否则她从不在生活上委屈自己。
即使这里许久没人住,空气中也没有灰尘的味道,相反,因为放置了熏香,屋内还保留着淡淡的香味。
雪穗让乙骨忧太自便,她去洗手间换了睡衣,顺便把头上的簪花拆掉,洗了把脸。
盘发散了下来,雪穗钻进被窝,有些好笑的问,“你打算怎么陪我?坐在一边看我入睡吗?事先声明,不换衣服,不准上床。”
乙骨忧太的衣服上还沾有暗色的血迹。少年脱下了白色校服外套,里面白色的T恤很干净。
他没有和雪穗一起睡,而是坐在了床边。
雪穗感觉怪怪的,可她没有精力管这些了,因为她太困了。一躺在床上,三天没睡几个小时的疲惫集中爆发。
“雪穗。”
乙骨忧太轻抚女孩的头发,缓缓向下到耳垂。
雪穗有些痒的抖了下,不过,她太困了,没有移动,只是有些困倦的发出一声鼻音,“嗯?”
“明明是按照雪穗的想法杀了人,雪穗为什么不开心呢?”
乙骨忧太撑在雪穗身体的两边,靠近女孩的耳边,轻声:“告诉我,好吗?”
狗卷家祖传的咒印,【蛇眼】与【牙】在乙骨忧太说出“告诉我”的时候,浮现在了他的脸颊。
雪穗昏昏沉沉的,她迷糊中听到乙骨忧太的问题,其实不太想回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的声音在昏沉中呢喃。
“因为……我后悔了,五条老师……”
乙骨忧太浑身僵住。
孔雀蓝色的双眸霎时暗淡无光,隔了几秒,少年起身拎起校服,晃荡着出了雪穗的宿舍。
五条悟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
他远远看见拎着校服衣服气压很低的少年,扬起开朗振奋的声音,“呦!忧太!这是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在乙骨忧太的心中,五条老师有时候确实挺不靠谱的。
例如他刚入学的时候。
但是,大多数情况,老师都是值得信任的。
但现在,看着老师没心没肺过于开朗的声音,少年有一瞬间的愤怒。
老师,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禅院直哉不甘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咆哮,
【你以为,你的眼中钉只有我吗?】
【你以为,你的五条老师——】
你以为,你的五条老师什么?
后面的话被五条老师严厉的打断了,是不是,五条老师知道禅院直哉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你的五条老师在雪穗心中位置,比任何人都重要吗?
还是,你的五条老师也……后面的话,乙骨忧太不敢想。
少年的情绪很明显不太对。
五条悟掀起眼睛上绑着的绷带,湛蓝色的眼眸扫向沾有血迹的校服上衣,又看了眼乙骨忧太来时的方向。
这血不会是……雪穗的吧?
不懂爱的少女欺骗纯情少男的感情,暴露后,少男恼羞成怒的捅了她……嘶——这剧情可不适合。
当然,这只是想想。
那女人才没那么容易被捅,真出什么事,她捅了乙骨忧太还差不多。
她那个术式,越近身,越容易伤人。
五条悟放下绷带,走到乙骨忧太的身边,揽住少年的肩膀,“走,我们去聊聊。”
乙骨忧太本来在五条老师揽住他肩膀的时候愤怒的想扬开,可听到五条老师的话,他没有行动。
他被五条老师带到了训练室。
五条老师找了个位置坐下,用下巴指了指他校服衣服上的血迹,“哪来的血?”
乙骨忧太:“……”
五条悟声音严厉:“那是人血。别说是你的,你身上没伤。忧太,你现在在总监部还是死刑缓刑,我是你的监管人员,我必须知道。”
乙骨忧太没什么兴致的掀起眼眸,“一个杀过很多人的诅咒师的血。不行吗?五条老师。”
黑发少年的声音平静又有些厌烦,眼眸看似兴致全无,实际上挑衅意味非常的浓。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乙骨忧太。
“你杀人了?”
“嗯。”
“斋藤雪穗让你杀的?”
“……”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但没有回答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五条悟“哐当”一声站起身,他身下的椅子在他起身时被带倒在地,可见他此时的心情非常愤怒。
五条悟双手插兜,什么也没说的转身就走。
乙骨忧太察觉到老师身上咒力流动的不对,意识到老师生气了。
“老师,您要干什么?”
少年慌张地跑过去抓住老师的手臂。
五条悟声音非常冷淡,“找斋藤雪穗好好聊聊。”
她怎么能,怎么敢让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去杀人?
五条悟很少关注总监部内斗。
他一直觉得那些很无聊,全是一群脑子里都是愚蠢陈腐观念的老头子在勾心斗角。天天怕这个,怕那个,找他茬搞小动作的时候倒是不怕了。
他想提什么,总有一大堆让他头疼的各种道理推到他面前,然后指责他,五条悟你难道想当咒术界的暴君吗?
久而久之,对于规定和条约之外的事,五条悟干脆不看了。
他不会为了真希去找禅院出头,反正她上高专后,禅院家的手伸不到高专的评级体系。
走高专的评级体系,她自然能脱离四级。
他也不会去管辅助监督渎职,“窗口”频繁出错了。
因为总监部总会有理由说,“窗口”大都是由只是能“看见”的非术师普通人担当,那么判断出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们都已经让判断失误的员工扣钱开除了,你还要怎么样?
让判断失误的“窗口”去下跪吗?如果你五条悟要这个,当然可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能怎么办?他又不能真的去为难那些压根没什么话语权的“窗口”工作人员。
总监部不是家庭小作坊。
是个组织架构完善,和非术师政权有密切联系的咒术界官方监督管理机构。
天皇都已经没有政治权利,国家决议都要通过议会,这个世界早就不需要独裁者。
哪怕他是五条悟,他也有做不到的事。
很多事甚至正因为他是五条悟,他参与进去反而会因为“五条悟”加入变得面目全非,完全走向其他方向。
就像曾经的斋藤家。
五条悟有时候会想,当年雪穗要是求助的是别人……好吧,当时没有人会替她给总监部递话,除了他。也没有人能改变总监部的决定,除了他。
假设当时有其他人帮她呢?会是什么结果?
斋藤家还会因为被传言和五条结盟,而被保守派针对吗?
五条悟不知道。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假设,也无法改变。
后来也发生过一些,因为他是“五条悟”他关注了一下,本来挺简单的事就被各方关注怀疑,最后事情走向完全变了的情况。
五条悟现在很少插手各种事,就是因为这个。
斋藤雪穗很累。这份累是她非要参与进总监部的权利漩涡导致的。
五条悟一直搞不懂,她为什么脑子发热非得钻进总监部的权利漩涡,像其他京都那些大小姐们,每天只需要发愁未来丈夫是哪家的,是继承家业的嫡子还是成为家族骨干的庶子难道不好吗?
再不然,像冥冥一样成为自由术师,专注发财。像歌姬一样成为一名教师,明面上大家都会尊敬她,给她几分薄面。再不然成为个专注术式研究,咒力应用研究的学者,后面这个他感觉挺适合雪穗的,就像他说的,斋藤雪穗在咒力微操,咒力应用上,是他见过的术师中能排前三的。(排第一的是夜蛾校长)
哪怕因为她是斋藤家的家主。京都咒术师世家圈,无能的家主难道还少了?
斋藤雪穗,曾经哭着找他救救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不是坏人的小姑娘,已经会冷漠地指挥另外一个孩子杀人了。
未来,她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像杰一样,直面咒术师绝望的未来,然后彻底自我毁灭吗?杰当年也是在这个年龄段……杀了父母,彻底走向一条疯狂之路。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他收了一下手臂,无下限轻松就隔开了乙骨忧太抓住他手臂的手。
他继续往外走,“忧太,写一份检讨、不、写一份报告给我。关于今天的一切,随便什么,写满三千字,今天落日之前交给我。”
乙骨忧太:“!”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雪穗,他不能让五条老师在愤怒的情况去找雪穗……
白发的青年像是知道他所想般,微微回头,对身后的少年露出个惯常轻浮又可靠的笑,“放心,我不会去吵醒她。老师说话向来算话。”
五条悟双手插兜的走了。
乙骨忧太面对三千字报告要求欲哭无泪,这么多字他写什么啊。
少年走出训练室,因雪穗在咒言下说出五条老师几个字和见到五条老师而起的愤怒,在和老师短暂的对话中消弥了。
不过……乙骨忧太握紧拳头追了过去。
他追上老师的背影,看着他回了宿舍,看他上了三楼,看他双臂抱胸的靠在窗边。
五条老师确实没有吵醒雪穗。
他等在雪穗宿舍的门外了!!!
乙骨忧太在拐角楼梯偷偷探头,又偷偷离开。
他回到寝室找了个本子,回到三楼楼梯口。他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开始写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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