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云舒抹了抹自己眼泪,“我晓得自己的身份与本分,所以我决定将此事自己消化了,可是为什么您今日非得来呢,又为什么非得问个为什么呢,您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回来也就回来了,为什么一个劲要刨根问底呢,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欺负我呢,凭什么啊!”
云舒越说越难过,越难过,这眼泪便越控制不住,一旁的明秋和明夏听了他们格格这话,也跟着不住的抹泪。
守在门口的苏公公此时心里只不住的举着大拇指,好家伙,武格格这真是要么不说,要么便全说了,这哪是崩溃的委屈自诉啊,这是赤裸裸的在和王爷表明心意啊,这年头的女子都是矜持为多,这武格格可真是直球胆子大!
四爷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总感觉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任凭任何一个人,面对这样真诚剖析自己人,也很难不动容吧。
明夏隐着半个身子,看着王爷和苏公公远去的身影,这才赶紧回了屋内。
明夏赶紧将门关上,“走了,走了,格格,王爷已经回书房了!”
云舒闻言这才长舒一口气,接过明秋浸湿的帕子,贴在了眼皮上。
可算是走了,再不走她都演不下去了,那段对王爷的真情流露,可是她打了好久的草稿才成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心,云舒也是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到,有时候真诚也是能验出来的。
方才那话有许多她自己都觉得怪恶心尴尬的,但她还是能泣血般的哭诉,不是云舒自夸,她感觉自己的演技都快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不过这也正常,演了好几年了,可不就一直都在进步吗。
正在明秋给云舒换新帕子的时候,小冬子便来报,说是府医来了。
云舒和明秋对视一眼,成了,她们没请府医,这府医定是王爷派来的,能关心就好,愿意关心就说明刚才的戏演成功了。
云云舒感觉自己这两天实在是哭的太多了,此时也难免感到些疲惫,她接过镜子对着照了照,这面色发白,眼睛红肿的样子确实也不怎么好看,但是感觉这个状态却很适合现在的情况。
云舒挥挥手,便双目无神,蔫蔫的靠坐在榻上。府医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府医神情便是一变,这武格格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明秋上前说道,“我们格格现在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精神头也不大好,瞧着实在令人揪心,还请您给仔细看看。”
府医忙行了礼,便上前去请脉,请完脉后,那皱紧的眉头才松开了少许。
府医道,“还好,还好,格格近两日情绪起伏较大,难免伤神伤身,好在格格这两年养的好,情况并不算严重,孩子也安稳的很,老夫给您开些安胎药,您服下后应该就有好转,只不过还是得好好休养才是,万万不能再如此情绪起伏不定了。”
明秋和明夏听了这话也不由的跟着严肃起来。原本以为格格只是装的严重些的,没想到是真的不舒服,她们下意识的忽略了府医说的不严重的话,这都要吃药了,可不就是很严重吗!
不仅明秋明夏这样想,王爷听了医的回禀,也是这样想的,自然也跟着有些担心,府医察觉道这一点便悄悄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爷放心,其实之前观武格格的脉象似乎是有些郁气堵在心口难以抒发,长此以往必定伤身,今日一瞧,这点却是疏散不少,如此也算是好事了。”
王爷一顿,怎么疏散的自己自然清楚,武氏吵闹了一番虽不和规矩,但也是小女子心性,更何况她受了委屈又对自己一片真心,也实在让人瞧着有些怜爱。
王爷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好好看顾好武氏。本王要武氏和腹中的胎儿不能出一点差错。”
听雨轩内,云舒忍着恶心喝了明夏递过来的安胎药,这才说道,“我这动了胎气,需要养胎的事情定是瞒不住的,对外只说是不小心给抻着了,不过到时候福晋来人来问,你们就如实说就是了。”
明夏有些犹豫,“这样成吗,福晋会不会觉得您这样做不对,还影响了王爷啊!”
云舒摇摇头,“无妨,这些小手段,福晋是看不上的,直说反而不会令福晋生厌,福晋其实看不上我的,甚至她也看不上这府上的所有人,我不是她的威胁,而是她的助力,反正我现在还是福晋的人,咱们老实的直说才是最好的。”
几人又说了一些明日的规划,许是药劲上来了,又许是今日真的太累了,云舒说着说着便困乏了起来,明秋和明夏哪敢在说话,直接便将人送回了床上。
见格格睡得踏实了,两人这才又凑到一边小声商议去了,只瞧格格这两日的举动,便晓得格格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她们两个身为格格最得用的人,自然也得快些变得更厉害些才是。
第二日一早,云舒才起身没多久,苏公公便来了,云舒还在“养病养胎”,自然也不必打扮的多么精神好看。
于是在苏公公眼里,武格格此时便有些虚弱,说话时的气息也有些不足,可见是真的伤心了,没想到武格格对咱们王爷真是一片真心啊!
苏公公对武格格本来就印象不错,再加上武格格虽闹了一场,但也没有无理取闹,也时刻以王爷为主,可见还是懂事的,于是态度便更加随和了些。
苏公公笑道,“给格格请安,格格今日可好些了?”
云舒笑了笑,只是精神头看着依旧不大好,“多谢公公关怀,已经好多了,在仔细调养几日,便半点事都没有了,公公今日来可是王爷有什么事要吩咐”苏公公忙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王爷知道您身子有恙,又受了委屈,便让奴才给您送些东西过来,王爷说了,让您好好养病,放宽心才是。”
这么说着,苏公公便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云舒随意瞥了一眼,也不过是些布匹首饰罢了,挺丰厚的,但也挺普通的。
云舒随意道了谢,只摆出一副高兴的模样,但苏公公却明显能感觉到武格格的无所谓。
苏公公也不生气,只是又笑着亲自将一个盒子打开,“旁的到也罢了,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东西,只这个是给咱们四格格准备的。”
云舒随意看去,便见盒子里装的赫然是一顶凤冠,说是凤冠也算不上,更多数称作彩冠。
云舒见到这顶冠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是美,这顶冠真的是太美了,工艺精湛,上面镶刻着各类宝石和东珠,整个就是一个雍容华贵流光溢彩。
云舒张张嘴,还是难掩震惊,“这真是给四格格的,可是她才多大,现在这样会不会有些早啊,莫不是将二格格的东西给了四格格了吧。”
苏培盛忙笑道,“那可能呢,说是给四格格的便是给四格格的,自然与二格格是不相干的,王爷说了,这不过是顶三凤冠,和咱们格格还有些不相配呢,不过四格格此次受了委屈,自然得多给些补偿,以后有了更好的,还要给四格格呢!”
云舒忙代表四格格谢恩,云舒也晓得如今京中流行凤冠,女子出嫁时这也是必备的嫁妆之一,听说前朝某位皇后的九凤冠那才叫夺目呢。
但云舒只是一个妾室,当初的嫁妆也大都换成了银子,自然没能拥有过这样好看的冠子。福晋倒是有,但她也没见过啊,自然也不晓得面前的这凤冠的到底是不是珍贵的,她就是感觉这发冠是好看,一眼就被这冠给夺去了目光,可惜了,她是没有这个资格拥有的,不过她女儿有也不错。皇家格格,这样的发冠确实不算逾越。
不过这发冠是真的好看啊,果然对待美丽的事物,真是看一眼都会觉得心情好。
就算平日里不怎么注重这些漂亮首饰的人,看见这好看的发冠,都恨不得拍上七八张照片,可惜了,现在可没有手机和照相机。
苏培盛看着武格格那亮晶晶的眼神,心中还有些小酸涩,武格格这么喜欢这发冠,可这发冠却不是她一个妾室能拥有的,想想还感觉有些可怜。
于是苏公公轻咳一声,及拿过云舒的注意力的吸引过来之后,便又捧着一个盒子递了过来,方才的发冠已经很让云舒满意了,此时这小盒子的里的东西便更让云舒好奇了。
她在苏公公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是两张契书,云舒看了一眼苏公公,便将这契书拿出来看。一个庄子,一个宅子?
苏培盛笑道,“咱们王爷知道您爱侍弄花草,刚好,咱们王爷有一个小庄子正合适养养花弄弄草的,这不就正好给您了吗?
还有这个宅子,也是有三进的,听说格格娘家今年也有小姐入宫待选,虽说武家在京中也有府宅,但多年未曾住人,就算有人打理修缮,但许多地方也不一定是到位的,王爷便将这宅子给了您,这宅子地段好,入宫也方便,之后您想如何,便都看您自己的想法了。”
云舒心里暗道,这波倒是不亏了,得了一个庄子不说,还得了一个好地段的房子,这京城一块砖头砸下来,十个八个是有来头的人,剩下的两个也是皇亲国戚,这武家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地段的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更不要说怀乐的那个发冠了,还真是不亏了。
云舒眨眨眼,一层水雾便涌了上来,“这,这我如何能收,王爷待我已经很好了,这些我是真的不能收,昨日本就是我失态了,自己犯错口无遮拦不说,还惹恼了王爷,可王爷还这样想着我,甚至连我家人都想到了,我真的太对不起王爷了!”
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强忍住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想法,自己刚才这段话真是太白莲花了,她自己说着都有些不适了,看来这个路线不适合她一直走,不过偶尔走一走倒也可以。
苏公公有些心虚的闪躲了一下眼神,什么家人啊,这还是他给王爷出的主意呢,王爷是想补偿武格格,但补偿什么根本就没想清楚,这还是苏培盛给王爷出的主意呢,不过王爷没拒绝便是同意的意思,而且这庄子和宅子也能称的上是大手笔了,王爷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有钱,这样一想,苏公公心里便自信多了。
苏公公忙道,“哎呦,格格呦,您怎么又哭了,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再哭王爷定又是要心疼了,这东西既然是给您的,您便好生收下吧,可不敢再推辞了,说来说去,您也是受了委屈才生气的,又怎么能说是错呢,格格您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等身子好了,一切都好说。”
云舒还是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苏公公忙道,“你若是实在不安心,那便将那个荷包给王爷绣完,咱们王爷还等着您的新荷包呢!”
云舒认真的点头,“好,我定然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等苏公公一走,云舒便抱着那装着地契的盒子直笑,不亏,真的不亏了。
第99章
云舒窝在听雨轩安静的养胎,福晋那知道了云舒的做法倒是没有生气,反倒觉得云舒这小聪明用的不错。
不过云舒也只清闲了几日,没几日的功夫,白釉便来传话,说是武氏夫人来给福晋请安,福晋心疼武格格多年未曾见到家人,便特许白釉带着武夫人来和云舒说说话。
其实早在武家人入京的时候,云舒便觉得武家人会找机会来见她一面,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白釉亲自将人送到了听雨轩,又对着捧着大肚子的云舒笑道,“福晋说了,格格与夫人也许久未见了,便多聊会儿,等到时候了,福晋亲自派人将夫人送回武府。”
云舒点点头,笑着道谢,“多谢福晋疼我!”
明夏笑着亲自送走了白釉,明秋则扶着云舒,云舒带着武夫人,一行人这才进了屋子。
武夫人打白釉走了,便悄悄的四处打量着这屋子,见着桌上的水果是新鲜的,瓷器也是珍贵没有一点缺口瑕疵的,桌子摆件等都是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就连窗户边的鲜花也开的正好。
武夫人暗暗点头,这才就这云舒的手,一道坐下,武夫人多年未曾见女儿,这些年也都是书信往来,且这个大女儿,是从小被婆母教养长大的,与她也算不上亲近,于是此时便分外拘谨了些。
武夫人想说些什么,但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云舒说到,“家里人都还好吗,祖母如何,阿玛又如何,您身子可康健?还有兄弟姐妹们,最近都还好吗?”
武夫人忙点头,“好,都好,就是家里的老太太时刻惦念着你呢,如今看着你过的不错,家里人也算是放心不少了。”
武夫人有些欣慰的看着云舒的肚子,“这胎可叫人验过了,可是个阿哥吗?我也只盼着你这胎是个阿哥,这样你以后也算是有个依靠了。”
云舒嘟囔了一句,“怀乐也很受宠的。”
武夫人却道,“再得宠又能如何,以后嫁人了,难不成还能有自己的格格府吗,如今留在京城的公主府都没几个,也只希望咱们怀乐格格能留在京城我便心满意足了。
还是有个阿哥为好,等王爷百年后,阿哥自己争气些,说不定也能将你接出去荣养,那才是你的好日子呢。”
云舒无奈道,“额娘怎么想的这样长远?我这孩子还没生呢,你便想了这样多了。”
武夫人却愁绪涌了上来,“我只是一时心头有些难过罢了,你虽从小没养在我身边,但总归是我的孩子,我如何能不疼你。
额娘只是有些心疼你啊,咱们家的家室比普通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但和上边比,简直就像是蚂蚁和大象,为人妾室哪里有那么好的。
你现在瞧着怪风光的,但内里的苦楚又有谁能清楚呢,远的不说,就说隔壁的八贝勒府的八福晋吧,听说院里的妾室死了不少,这也大都是好人家的姑娘,但她们家人连给她们讨公道的心都不敢生出一点,我每逢听到这事,心里便难过的紧。”
武夫人还在喝碎碎念着,但云舒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旁的明秋几次想打个岔,都没有机会,云舒垂眸喝起了面前的水。心里却莫名的涌上一股酸涩。
这好似处处在为她说话,但也处处说着妾室的不易,家族的不意,说是关心她,却连问一问云舒今日吃的怎样都没有。说是看着她过得不错,便不在多问了,但她为什么过得不错,却一点都想了解。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武夫人确实和她不亲近,开始是将心都放在她的兄长身上,后来小女儿出生后,便一颗心都放在了小女儿身上,云舒这个养在婆婆拿的大女儿,武氏对她有点母爱,但那并不算多。
这样想着,今日这见面便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其实云舒开始还有些小高兴要见着亲人了,结果果然不能有太多的期待,还好她不是原身,还好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武夫人,“还是赶紧生个阿哥,生了阿哥后说不定也能和府上的李侧福晋一样母以子贵,成为侧福晋也说不准,那时候无论对你,还是咱们家都是很好的。你兄弟姐妹的婚事也能更好些。”
武夫人还在絮叨,云舒却将茶盏这么轻轻一磕,只笑着问道,“额娘此番进京,便是要带着云清选秀来了吧,额娘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若是能帮,我定会帮您。”
云清便是云舒的妹妹,比云舒小八岁,如今才十五,正是选秀的年纪。因为是幼女,所以格外得武夫人喜爱。
武夫人听了这话,便有些悻悻的笑了笑,“云清从小得我疼爱,性子便养的娇俏可爱了些,不是自夸,你妹妹的样貌还是不错的。怀乐又得宫里宠爱,云清是你的同胞姐妹,说不定便会有人多想,若是不小心入了哪个的后院,指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云舒歪头看向武夫人,“所以额娘是在怪我了?怪我不应该让怀乐这样高调,险些影响了您的云清?”
云舒的话虽有些不好听,但语气却没有变化,武夫人便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想着自己今日的目的。
于是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着,希望着云清能嫁人做正室,或是才考中的学子,又或是一些八旗子弟,家里落魄些也无妨,反正本人上进就行。”
云舒却忍不住笑了,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常听人说,这做娘的看自己的孩子都是越看越喜欢,自己孩子便是天下第一的好孩子,。额娘眼里的云清是何等的美貌啊,就一定有自信她能被选上?这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吧?”
武夫人一愣,便有些严肃的看向云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听着阴阳怪气的,不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