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华光重重叹了口气。
“所以——除了205的上一位租客,从没有任何人从这栋公寓里出去啊。”
“从没有人找到过‘gameover’,《GAMEOVER》更从没有结束过。”
什……什么?
老太太和红裙子对视一眼,被这个消息惊得呼吸都凝滞了。
如果从没有人从这个游戏中离开过……他们真的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不对……这不对啊!”
红裙子急急道:“那之前进来的玩家都上哪去了?”
即便有一部分在无知无觉中就成了公寓中的“角色”,那剩下的呢?从“角色”状态成功脱身的玩家呢?
他们又上哪去了?
华光面色古怪地看她一眼:“难道你从没做过考试题目?”
考试题目……红裙子才升起来的一颗心直直又坠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考试题目!
看来迟迟找不到“gameover”的那些玩家全部死于副本“三号考场”刁钻的考试题目了。
那他们应该怎么办?
他们还能怎么办?
忽然,安静坐在一旁的虞黎轻轻哼一声,说道:“接下来,你们就全听我的。”
难道……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她。
只听她说:“华光,我要你从105中走出去。”
“……啊?”华光长大了嘴巴。
“别傻怔着。”对跟华光一样呆滞的红裙子三人不满,虞黎蹙眉,说道,“你们也有你们要做的事!”
“‘gameover’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我已经知道了。”
什……什么!?
同她一样安静坐在一旁喝茶的老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擦干茶渍,满脸不可置信:“知道……你知道了?不可能吧!”
虞黎却只沉默看他一眼,显然不想多做解释——只朝华光扬了扬下巴:“现在,你去102,将你的‘丈夫’带到这间房里来。”
华光张张嘴,看一眼手中的戒指,又闭上了嘴,说道:“我……我会帮你们的。”
接下来,除虞黎外,每个人都一脸懵逼。
“绣花的手”早早被她放了出来,正手速飞快地为她编织一条华丽精美的
老王的厨房更早早被征用了,红裙子和老太太都被打发去里头忙活。
长毛也没闲着,代替抽不出空的“手”随时听虞黎吩咐为她打杂。
只有她和老王,悠哉舒适地在105中坐定。
等102男主人被华光带进105之后,冷不丁被这么多人伺候的老王屁.股底下都要长钉子了。
“我……我看看能不能上厨房去帮个忙。”老头儿起身便要走。
“你坐下。”被虞黎语气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制止。
“您年纪大了,好好坐着吧。”长毛笑着安抚道。
那个老太太年纪跟他也差不多吧?
老王不太自在地又抿了一大口茶水。
这三堂会审似的架势……102男主人彻底懵了。
看向失踪已久的妻子,忍不住问道:“这么长时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你……你领我上这儿来干啥啊?”
“大、大小姐……人给您带到了。”华光同样不明所以地说道。
“大小姐?”102男主人一惊,“你……你怎么管她叫大小姐?”
他顿觉不好,转身便想夺门而出。
“按住他!”虞黎毫不留情地向长打杂小弟毛吩咐。
下一秒——
男人就被死死抓住、压到了虞黎跟前。
红裙子那一个隔绝任何与外界联系的道具更同一时间被用在了他身上,叫他没法向其他租客通风报信。
男人剧烈挣扎,不可置信地看向华光,怒喝道:“你干什么!你为什么跟这些人搅在一起来害我?我们可是夫妻!”
“我们不是!”华光大声驳斥,“你已经完全迷失自我了……我们根本不是夫妻!这不过是我们扮演的角色!”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怔怔盯着她两秒,忽而道:“这……这是你们那个葬爱家族什么新的非主流模式吗?”
华光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什么葬爱家族……是杀马特的是那个角色……根本就不是我!”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你……你别生气……”这个壮汉被“妻子”凶得微微红了眼眶。
他这模样看得屁.股长钉子的老王更加难受了,狠狠灌下两大口茶才叫自己勉强又坐了下来。
“我问你。”虞黎语气轻柔地朝他开了口,“在没有‘新租客’来看房子时,你们这个公寓是什么样的?你们要怎样在里头生活?”
与对待华光温顺小白兔一样的态度截然不同,102男主人目光一落到虞黎身上,就像看见了什么仇人似的,梗起脖子,硬邦邦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华光用力朝他后脑扇了一巴掌。
男人委屈地撇撇嘴,老实道:“你们不来就不来呗……我们当然是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啊。”
老王握紧茶杯的手指猛然一僵。
“这么说……”长毛笑眯眯地接过了虞黎的审问,继续问道,“你们该骗——还是绑架?新的孕妇进来、剖出婴儿、杀死孕妇、将她们尸体砌在墙中……就依旧是这样做的……对吧?”
“对啊。”男人理所应当地说。
也就是说,即便“玩家”不存在,伯利恒公寓依然屹立在某个世界的某处,不停吞噬婴儿与其母体的生命。
“我们这里头可是涉及完整的产业链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断了?”似乎觉得他们才是不正常、不明事理的那一个,男人古怪地看他们一眼,补充道。
“这些你可从没与我说过……”老王喃喃。
华光嗫嚅着:“对不起……但我也刚进入游戏不久……我根本不知道……”
“好了。”长毛替虞黎摆摆手,“大小姐已经没有什么还要问你的了。”
他三两下将男人捆成个粽子、丢向一旁,又向虞黎请示:“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大小姐。”
虞黎看向华光,说道:“现在,你去104,将落落单独带过来。”
华光看一眼老王,有些愧疚地点点头,飞速从105走了出去。
“等等!等等啊!华光!你上哪去?”102男人挣扎着,在她身后遥遥喊道。
然而——很快便被隔音良好的防盗门完全吞没、半个字没能传进华光耳中。
约莫十来分钟后,落落才终于姗姗来迟。
久不出门的新晋孕妇小心翼翼护着自己并不明显的肚子,一脸狐疑:“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啊?欸?怎么还有个人被捆起来……”
“他们夫妻俩吵架了,正在闹别扭呢。”长毛好脾气地向她解释。
“啊……”落落点点头,随即又像不知想到什么似的,低头露出一脸甜蜜的笑容,说道,“阿连可从不会跟我闹别扭。”
“……”
在座几个人都有点无语。
接下来,在虞黎的吩咐下,长毛耐心细致地将“游戏”“玩家”“gameover”向落落讲了一遍又一遍。
但不管长毛怎么说,迎接他的永远是落落一张懵懂、迷茫的脸。
“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好像根本听不懂,一副心思全在“阿连”与腹中的胎儿上。
坐得久了,甚至蹙眉嘟嘴,嚷嚷着要回家。
“阿连不让我出门的,我私自出来可不能待这么久,我要回去了。”
没有人拦她,因为她临走前还神神秘秘地像众人祈求:“可千万不能将我偷偷溜出来做客的事叫阿连知道啊!他会担心疯了的。”
同为角色,落落却半点不会激起作为“玩家”的意识。
为了维持公寓的运转,属于她的一部分被强行抹杀了。
这个游戏、这栋公寓,将持续不断地吞噬无数的婴儿、无数个落落。
等老王再一口浓茶划过喉管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茶已经彻底亮了。
带上难以下咽的腥气。
“绣花的手”已经完成的工作,红裙子和老太太也做好了晚餐——虞黎再一次向他发出邀请:“我要去参加新邻居见面会,你去不去?”
老王看向她,恍惚间,透过她看见了多年前的阿芬。
他……他不能去……阿芬……
“阿芬还是阿芬吗?”
虞黎轻声说。
“阿芬的身体一批又一批,捆住无数玩家。”
“玩家扮演阿芬,一幕又一幕,上演残忍的惨剧。”
这栋公寓,永远困住了阿芬的灵魂。
老王看着她,猛灌一口茶——终于放下了茶杯。
“原来你都知道了……”
“我有一个请求。”
“可以……可以再为我与阿芬照一张合照吗?”
即便102那男人不知所踪,新邻居见面会依旧如期举行。
伯利恒公寓中的租客们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庆祝新邻居即将与他们同坠地狱——并再造更多个地狱。
“三号考场”专属的考试题目再次在玩家面前展开。
【这是你将要在“三号考场”作答的第六道题目。】
【第六题,请问,如果新邻居
见面会不允许任何租客携带玻璃容器,你会打碎自己的玻璃容器吗?】
【A,打碎。B,打碎。C,那必须打碎呀。】
没有人在意这一道考试题目。
因为老王,不算硬朗的身板走在最前方,替他们挡住了层层叠叠的大部人影。
租客中间,盲眼阿芬挂着同他们一样的笑容——与疑惑。
“老王来干什么?”
他们想。
“我在这儿干了三十几年门卫。”老王摇头,竟有心思同落在他身后的虞黎打趣自己,“却连一个邻居也不了解。”
怎么了解呢,邻居的芯子不停更换……谁能了解呢?
他舒了口气:“我本以为我会老死在这栋公寓中。但原来……我也能为自己选择一块儿坟墓。”
他脚步停住,对拎着相机的长毛说:“来,就在这儿,再给我们照一张相吧。”
他转过身,如同三十三年前一样,笑得开心,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
他身后——人群中的盲眼阿芬同样笑着——只是看着远比他更苍老了。
相机的闪光在他瞳仁中一闪而过。
随即——这个男人从容地走进了玻璃容器。
老王,就是能叫《GAMEOVER》gameover的那个“gameover”。
身为伯利恒公寓的门卫、连接现实与游戏唯一一个真实、具有自我的存在,老王不是一个角色,身上没带着线索,只有他,才能是那个无论谁都遍寻不获的“gameover”。
伯利恒像一座坟墓,困了他三十三年。
三十三年,他不曾踏出过公寓、不曾窥见哪怕一丁点天光。
今天,他走进另一座坟墓——但终于,能再次窥见外面的天光。
伯利恒破碎了。
《GAMEOVER》终于迎来了gameover。
“你认识段烬吗?”
公寓与租客灰飞一样在眼前散去,长毛将拍立得落下的照片递到虞黎手里,轻轻一松手,相机便被他收进容纳道具。
这个年轻男人拢了拢被风吹散的碎发。
“大小姐。”
他笑了下,在虞黎愈发冰冷的眸光中说:
“在我的上一个考区,我曾遇见一个叫段烬的玩家。他也有着这样的眼神。”
“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块速冻生肉吧。”
“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可以考虑换去‘速冻生鲜’考区。”年轻男人语气文雅礼貌地提醒。
第44章 三号考场13段烬是一条速冻生鱼。……
《GAMEOVER》一结束,活着出来的三个玩家就立即打碎了手中的玻璃容器。
第六题平安无事地飘过。
——而长毛,已经原地蒸发般消失不见了。
“从在101门前开始……或者更早,”祛除了“怀孕中”状态的红裙子整个人焕然一新,战力水平提升两倍不止。皱眉沉吟道,“长毛这个人……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从那时开始不再隐藏了。
老太太点头。
在劝说华光时,长毛就带给她一股强烈的违和感。
现在看来,他果真有问题。
可是……
“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就爱丢人现眼的显眼包。”虞黎毫不客气的点评。
显然,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长毛——或者短暂上了长毛身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了。
不等红裙子和老太太详细询问,一道女声便斜斜地插了进来。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女声。
“那个……你们都出来了啊?”他挺热情地朝她们招呼。
虞黎与红裙子和老太太循声侧过头——就见面容尚且带着些青涩的寸头长手长脚地站着,再次招呼她们一声——用那道女声、属于瘦长脸监考官的女声,招呼了她们一声。
而他身上,正穿着属于那一个瘦长脸监考官的黑底白领大袍子。
“那什么……现在,负责这一片的监考官就是我了。”这位新晋监考官挠了挠脑袋,朝就在昨晚还在同一个游戏中闯关的同伴们咧出一个拉至嘴角的笑容。
看着与“玩家”寸头,没有一点区别。
但红裙子与老太太面色还是瞬间便沉了下去。
老太太更从心底升腾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后怕。
多亏大小姐救了她……
这个坑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被弹出游戏确实不会死……但会变成监考官。
监考官……究竟算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是……变成监考官还能离开副本吗?
对于自己的死亡及变成监考官这件事寸头似乎没有任何不满——对于在距离得到通关线索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只有一同参加游戏的同伴获得了这样的机会自己却成了要送出这个线索的人他也没有任何不满。
更没有对自己的同伴生出任何责怪与嫉妒……
甚至对她们有点感谢似的,因而分外热情。
“朋克头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太太沉吟着问道。
寸头“嘶”一声:“这可不兴乱说啊。”
“不过嘛,咱们也算是同一场游戏出来的交情了,稍微跟你们透露一点也无妨。”
寸头摇了摇头,又叹口气——一脸惋惜地说道:“他答题失败、被剥夺了考试资格,对于我们这个考区可就没有任何作用了嘛。”
“他还没死?”
“那他上哪去了?”
“他被送去了另外一个考区。”
老太太、红裙子,与虞黎齐声说道。
“不愧是大小姐……果然聪明。”寸头低低一笑,却不肯再说了。
“那长毛呢?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上哪去了?”红裙子追问道。
寸头点点头:“我确实知道。”
“他在哪?”
“但我不能告诉你们。”
这个年轻的寸头男人一低头,沉吟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叫这么大一个考场运行下去可不是只有考官、监考官——与考生就行。”
那还要什么东西?
“好了。”寸头面上笑容一收,两条嘴角向下一拉,整张脸便深深地耷拉下来——看着倒像是那一个瘦长脸的前任监考官了。
他换上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
“现在就由我将游戏通关的奖励告诉你们。”
他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说:“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啊……”红裙子和老太太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她们说。
虞黎蹙起眉。
“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她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寸头微笑着又朝着她重复了一遍。
“哎呀,我们之前竟一点也没往这方面想!”红裙子与老太太连连点头。
虞黎眉头蹙得更紧。
“你,把他的话再重复一遍。”她朝红裙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红裙子满面狐疑、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将寸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
虞黎两条细眉几乎拧成结。
因而她目光一落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就再次将寸头的话重复了一遍:“通关副本的一个必要条件是……。”
“怎么啦?”眼前的三个人挂上同款的微笑,嘴角一直咧到耳根。
齐声朝着虞黎问道,“大小姐,您还不知道通关游戏的必要条件是什么吗?”
寸头何必嫉妒她们呢?
寸头又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毕竟,即便将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告诉她们,她们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通关条件就不能脱离副本……若是一辈子不能脱离副本,那作为一个监考官可就比作为一个考生的优势多太多了。
“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是……”
红裙子和老太太大眼瞪小眼,显然,寸头一走,她们就也说不上来通关副本的必要条件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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