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蓦然反应过来,狠狠一记敲在莱瑞特的脑门上,威胁道:“再乱说话,我割掉你的舌头。”
莱瑞特轻笑:“我的舌头很灵活,割掉是你的损失。”
夏伊反手给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
莱瑞特兴奋的翅膀都在颤抖,碧蓝的眸子里燃烧着病态的火焰。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叶沉出声打断,提醒夏伊:“别理他,正事要紧。”
他又转头对莱瑞特说:“正经一点,你也不想做那只黑天鹅的棋子,对吧?”
莱瑞特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身后黑鹰翅膀猛然伸展,扩张了一倍。
“那就劳烦你,带我们上去。”
叶沉说着轻巧地跃上翅背,伸手把夏伊也拉了上去。
“飞。”夏伊坐在翅根上,靠在叶沉的胸前,发出指令。
鹰翅振动,带着两人升空,沿着金属支柱直上穹顶,抵达天幕。
本以为上方视野开阔,可是飞上去后,脚下是一片绿波荡漾的林海,茂密的树冠将地面遮得严严实实。
那就把“天”捅个窟窿吧!
叶沉站在翅背上,亮出军刀,劈斩天幕,切开穹顶,发现上面有一个暗道。
他先攀上去,然后把夏伊与莱瑞特拉了上来。
暗道蜿蜒曲折,估计是凿在山体里,两壁都是石头,每隔十几米的距离,有一个绿色指示灯,上面亮着数字,发出幽暗的光芒。
距离三人最近的指示灯,上面的数字是13。
不知道13后面还有多少数字,三人便选择了朝12号指示灯方向前行。
经过11、10……3、2、1,下一个数字是——13.明明走的是直路,却像是绕了一个圈,转了回来。
再调头向另一端走,14、15、16……26——又是13.像是被困在一个和13相关的数字迷宫里,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原点。
夏伊提议:“要不,先撤?”
叶沉点头:“好的。”
两人于是原路返回。
至于莱瑞特,没人问他的意见。
他拖着镣铐,跟在两人身后,因为空间狭小,一对黑鹰翅膀紧紧拢在身后,收到了极限。
出通道时,莱瑞特先下去展开鹰翅,叶沉抱着夏伊跳上莱瑞特的背。
下方林海依旧,一切看起来都和来时没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莱瑞特展翅滑翔之际,一股龙旋风自林海深处冲天而起,转瞬将三人卷入其中!
天翻地覆,视野一片混乱。
更可怕的是,在这股龙卷风中,还夹杂着凌厉的精神压制!
夏伊只觉呼吸被遏制住,精神领域骤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星辰,湮灭光芒。
她最后的知觉,是一股巨大的外力,将她从叶沉的怀抱中生生剥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伊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帷幔低垂,白色轻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她侧头望去,透过纱帐,隐约可见四周湖水荡漾。
她似乎处于一个湖心亭上,一道细长的木栈桥从亭中延伸而出,通往远方烟波浩渺的湖岸。
她试图起身,手掌撑向床沿,却发现手脚上缠缚着银丝。银丝韧性极好,弹力十足,可以让她的手脚有一点活动范围,却无法挣脱。
接着,她发现自己被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纱裙,腰间系着银色缎带——蓦然,爱丽丝的话回响耳边:“你穿白色纱裙应该很好看,裙摆到小腿肚,镶嵌银色缎边,再系一条同色腰带,一定能衬得你腰肢更纤细……”
夏伊深深吸了口气,微微苦笑,她好像成了那个小女孩的洋娃娃。
她静下心来,发现亭子里还有人。
从她的视角看不到对方,只能感知到,那人站在轻纱飘舞的床头,看了她很久很久。
不是爱丽丝,爱丽丝的气息是甜腻的,犹如枝头烂熟的果实。
而此人散发着冷冽的幽香,极淡极雅,带着些微的苦涩——像是冬晨冰川湖边绽放的蔷薇,夹杂着雪地的寒气和冰湖的涩味。
传说中的暗夜君王,黑晶城主奥菲斯,终于现身。
夏伊也曾在设想过,她和他初对面的情景,却从不曾想过,她竟然如此被动——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甚至连看对方一眼都做不到。
她轻咳一声,却没能发出声音。
不仅肢体被束缚,连发声的自由也被剥夺。
此刻的她,被完全的物化,成了一具精美的玩偶。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优美的手出现在她头顶的视野里。
指形修长,指尖圆润,指甲晶莹剔透,宛如世间最精致的玉雕,泛着莹润的光泽。
右手小指上,带着一枚精致的银戒,戒环纤细,线条却很繁复,雕刻着蔷薇蔓藤的花纹,中心嵌着一颗深红宝石,宛如凝固的血滴。
夏伊屏息凝神,注视着这双手的动向。
那只手在她眉上方停住,指尖垂落成舞者般优雅的姿态,随后缓缓向下探去——却并未真正触碰她。
他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游移在她的面庞之上。
虽然没有实触,她却分明感受到那指尖划过的气流,如丝线般缠绕在肌肤上,带来清晰酥痒的触觉。
他的手指在她眉眼上方轻柔滑过,又沿着鼻梁下行,缓缓掠过她的唇线。
那只手在她唇畔留恋许久,像在细细分辨轮廓,然后继续下滑——仍是隔着空气,却能令她感到有若实质的触摸。
他指尖的轨迹在她颈间流连,滑过她纤细的锁骨,如同品酒人缓慢地嗅闻、浅尝,克制又强势。
明明没有碰她分毫,却似乎把她里里外外都“品尝”了个够。
然后,他终于现身了。
和传说中一样,他带着银色的蔷薇面具,露出完美的薄唇和一截优美的下颌线。
脖颈修长,礼服的高领遮住了喉结,透出禁欲的诱惑。
明明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披着黑色斗篷,却像是泛着幽暗微光,连黑暗都要为他让路,光影在他周身流转。
雪地蔷薇的冷香,渗着冰川湖水的苦涩,扑面而来。
夏伊睁大圆润的眼睛,看着对方修长的身形缓慢压下,他的身后,一对黑色的天鹅羽翼正轻颤着,在夜风中舒展。
他仍未碰她。
如此暧昧的姿势,两人的身体之间却维持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
然后,他低下头,额头轻轻贴上她的额头。
这一次,她终于感到了真实的触感。
他的肌肤很凉,细腻,犹如光洁的冰玉。
精神链接瞬间建立,她进入他的精神图景。
眼前景象并不陌生,和之前的精神幻景很像,只是更为苍茫广阔,让人禁不住怀疑,这究竟是一个湖泊,还是一片大海。
湖面结着冰。
她一身洁白的纱裙,赤足站在冰上,发丝和裙袂在夜风中飞舞,飘逸的像个小仙子,就是——好冷!
黑天鹅在不远处游弋,整个湖面几乎都结上冰了,它能活动的范围很小。
夏伊明白了自己的工作。
她凝神,指间凝出星光,踮起脚尖,在冰上旋转了一圈,开始翩翩起舞。
一层层星光,自她舒展的手臂,跳跃的舞步间流溢而出,飘散到湖面,所过之处,冰层碎裂。
黑天鹅像是被她曼妙的舞姿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夏伊足尖立在冰上,伸出柔软的手臂,朝黑天鹅轻轻勾手,发出邀请。
黑天鹅在湖面上徘徊,最终还是忍不住诱惑,展开漆黑的羽翼,振翅飞起,落在了夏伊的身侧。
夏伊想起一部旧时代的芭蕾舞剧,邪恶的黑天鹅用美丽舞姿诱惑王子,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她在诱惑着黑天鹅。
她别无选择,必须得诱惑并捕获这只黑天鹅。否则现实世界中,她只能沦为他的玩偶,因为他连交流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伸出萦绕着星光的手指,轻抚上天鹅的羽翼。
隐约知道,那只狮鹫的翅膀处碰不得,反应很强烈。
不知道这只天鹅是否也是这样。
天鹅的羽毛漆黑如夜,光滑如镜,在她手指没入的瞬间,荡漾出一圈圈的涟漪。
它展开一侧的翅膀,似乎想逃,被触摸的那一侧翅膀却颤抖的无法舒展。
舒服,真的是太舒服了。
治愈的星光没入肌体,缠绕多年的沉疴旧疾,所有的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获得了救赎。
它一边抗拒一边享受,最终软下双爪,跪服在冰面,任凭女孩纤细的手指插入它的羽翼,梳理它的羽毛。
夏伊很享受撸天鹅的感觉。
它的羽毛光滑丰盈,手感极佳——如果能用来做一床羽毛被就好了,盖在身上一定很舒服。
见撸的差不多,天鹅也似乎放下了戒心,于是,她引导在天鹅肌体内穿行的净化星光,有意无意地去触碰那些敏感的神经节点。
天鹅的身体猛然一颤,羽翼微微张开,像是想逃脱,又像是准备攻击。
现实中。
银色蔷薇面具的男人,猛然抬头,烟紫色的眸子里射出严厉的光芒,审视着身下的女孩。
她双眸微阂,神情宁静,犹如最温顺的宠物,按照主人的意愿,忠实地履行着她的净化职能。
看不出端倪,也许她只是无意。
男人眸子里变幻着幽深莫测的光,感到自己的坚强意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女孩散发着纯洁而又勾人的甜香,此刻毫无反抗之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一个精致的娃娃而已。
黑暗中压抑到极致的欲和念,在这一瞬间被一点点的星火点燃。
他低头,轻轻吻上她娇嫩的脸颊。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和她的哨兵在一起的样子。
温泉中,她的模样真是勾人,像是一朵垂在枝头的粉嫩花苞,沾着晨露,颤颤巍巍地绽放,吐露芬芳。
然而,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是她和哨兵的日常相处。
那温柔缱绻的眼神,默契温馨的气氛,不应该在向导和哨兵——这种不平等的支配关系中出现。
那个哨兵一定是爱上他的向导了。
多么可笑的爱情!
向导和哨兵的关系的本质,是控制和被控制,掠夺和被掠夺,所有的温情脉脉都不过是一种更高明的控制手段。
就像有人用鞭子驯服野兽,而有人用肉骨头豢养宠物狗。
可笑的是,被驯服的狗居然还会对主人产生依恋,认为主人是爱它的,甚至认为自己能和主人平起平坐。
那个强大的哨兵就是一条被她驯养的无比忠诚的狗。
他这么想着,狠狠覆盖上女孩的嘴唇。
这一吻,如坠深渊。
甜蜜的向导素自她的唇齿间释放出来,缠绕住他侵入口腔的舌,混着津液,浸入他的身体。
夏伊感到一种战栗的快感席卷全身。
那是经过精心的布局,漫长的试探,耐心的等待,终于引诱出狡猾危险的猎物,并给予致命一击的强烈快感。
黑暗和暴虐在灵魂深处翻涌沸腾,叫嚣着征服和毁灭。
是的,只要她愿意,现在她甚至可以摧毁他。
因为,他已经被她诱发了发情热。
她没有赌错。
在他通过房间的镜子,隐藏在各处的摄像头观察她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悄然沦陷,对她产生了渴望和欲求。
虽然这种渴望和欲求有些病态——他似乎喜欢看她和他人亲密。
或许,这只是一个极其孤独的男人。
他拥有莫大的财富和力量,操纵时局,翻手云覆手雨,却从不曾体会过,一段亲密关系的滋味。
凝望深渊者,终将被深渊吞噬。
精神图景中,黑天鹅发出一声幽怨而破碎的长鸣,双翅颤抖,双腿软倒,跪伏在她脚下。
冰层破裂,湖水剧烈震荡,仿佛连图景都在颤抖。
夏伊纵身跃入冰寒的湖水,在深处,找到了他的投影。
水中,银色的蔷薇面具反射出幽冷光辉,黑色的斗篷被水波轻轻掀开,露出他月光般皎洁的银发,在湖水中轻轻荡漾。
面具下的肌肤泛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犹如烧红的烙铁,在冰冷的水中也散发着炙热的高温。
夏伊轻轻揭开了那张面具。
传说中的男人,终于在她面前,展露出真实面孔。
一切形容美貌的华丽词藻,在这幅容颜面前,都觉不够。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似乎也只有这四个字——如梦如幻。
夏伊心头倒吸了一口气,欣赏了几秒,缓缓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贴上他的唇,完成最后的步骤——深度标记。
他是她的了。
猎物和猎人之间,终于完成了角色交换。
现实中,奥瑞斯失去了天鹅羽翼的悬空力量,一头栽倒在夏伊身上。
还挺沉的。
他的面具蹭过她的面颊,冰冰凉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上面雕刻的纹路。
夏伊发现自己还是动弹不得。
理论上,她现在可以命令黑天鹅为她做任何事。
事实上,对方正压在她身上,沉沉昏睡。
发情热之后,再强大的哨兵,也需要沉睡以自我修复。
而再强大的向导,在完成深度标记后,也需要好好休息,来恢复被几乎消耗殆尽的精神力。
夏伊正处于捕猎后的极度虚弱期。
她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勉强维持一个狭小的感知领域,等待叶沉的到来。
哪怕是那只狮鹫也好。
然而,她失望了。
栈桥上传来轻盈又诡异的脚步,“哒、哒”,像是木偶的小靴踩在空洞的舞台板上。
紧接着,一个幽怨甜腻的声音飘入耳中:“夏姐姐……你是个坏人!”
是爱丽丝。
她仍穿着那件黑色丝绸蓬蓬裙,金发编成麻花辫搭在肩头,手中抱着洋娃娃,出现在夏伊的视野里。
“我本来很喜欢你的。”
她红着眼眶,含着泪水指责夏伊:“我为你布置了房间,每天给你准备餐点。你身上的这件裙子,是我亲自缝制的,还有你头上的发夹,上面的珠子是我一颗一颗穿起来的。”
夏伊忽然意识到一点,真正束缚她力量的,并非是缠绕手脚的银丝,而是身上的裙子和头上的发夹。
它们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场,封住了她的精神力,不允许她的力量外溢。
“你看,我还特意为你做了一个娃娃。”
爱丽丝把手中的娃娃举到夏伊眼前。
夏伊望去,只觉一股恶寒袭上背脊。
洋娃娃穿着她一模一样的白纱裙,腰间系着银色缎带,黑发微卷,披在肩头,五官轮廓和她惟妙惟肖,简直就是她的缩小版!
“可是,你却背着我偷走了我的主人!”
爱丽丝的声音陡然拔高,泪珠在眼眶中颤抖,愤怒地说:“你真的好讨厌,我再也不要对你好了!”
说完,她猛地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洋娃娃身上。
“啪——!”
夏伊胸口一震,剧烈的钝痛铺天盖地袭来,如遭重锤击打。
接着,第二掌、第三掌接连而至。
她唇角溢出鲜血,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那个洋娃娃一样,被愤怒的小女孩拿在手中,肆意拍打,撕扯,虐待。
她的身体和娃娃之间,产生了可怕的共感。
爱丽丝可以通过那个人偶,操控她的身体。
她本来就处于虚弱状态,已快撑不住。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精神图景中,一颗银色星芒倏然亮起。
是叶沉。
他感应到了她的危险,正在迅速赶来。
爱丽丝像是发泄得差不多了,停止了拍打洋娃娃。
她取出一方粉色的绣花手帕,温柔地替夏伊擦拭唇角血迹,露出认真苦恼的神情。
“我本来很喜欢你,舍不得让你死……可是你标记了我的主人,我只能杀了你。”
“夏姐姐……这都是你的错。我不想变成坏孩子的,可是你逼我。”
说着,她从斜挎在身前的小包里,抽出了一样东西——一枚水晶棱锥。
透明的晶体里闪烁着梦幻的星光,看上去美极了,但是顶端削成锋利的尖锥,反射着冷冽的寒光。
爱丽丝先把昏迷的奥菲斯从夏伊身上移开,她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极其敬爱她的主人。
然后,她跪趴在床边,一手撑腮,一手举着水晶棱锥,抵住夏伊的额心。微微一压,尖端刺破肌肤,殷红血珠顺着额角蜿蜒而下。
她轻轻蹙起眉心,苦恼地说:“你的脸是我喜欢的类型,真舍不得破坏,还是不插脑子了,插心脏吧。”
“你死以后,我会把你做成标本,挂在我的衣柜里。这样每天早上换衣服时,我都可以见到你,和你道早安。”
“你看,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啊!”
她举起水晶棱锥,正要猛然刺下——“轰!”
一道漆黑的影子自湖面疾掠而来,帷幔轻纱翻飞乱舞,羽翼横扫!
是莱瑞特!
他快如闪电,饶是爱丽丝反应迅速,也被羽翼带起的劲风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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