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在耳边呼啸,怀中却温软得像一片幻梦。
莱瑞特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混乱的意识在这一瞬恢复片刻清明。
这一幕,似曾相识。
每一次,他都想这样带她离开,却都被拦了下来。只有这一次,无人阻挡,他似乎终于成功了。
夏伊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借力将身体向上探了探。他下意识地低头,随即感到两片温软湿润的唇瓣覆了上来。
浓郁的向导素渡入他口中,甜美得令他疯狂。
他几乎是本能地加深了这个吻,主动地纠缠、索取、掠夺,仿佛要将她的气息和灵魂一并吞入腹中。
还想要更多。
那双因狂化而赤红的眼眸深处,骤然腾起幽暗的火焰。
凶戾的兽性与灼热的渴望疯狂交织,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彻底搅乱。
他想揉碎她,想吞噬她,想与她血肉相融,再也不分彼此。
可就在这失控的边缘,另一股更强大、更深刻的意念死死拽住了他几近崩断的神经——怀里的女孩,是他的珍宝,是他毕生所求,是他所有渴望与信仰的终点。
他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容她伤到分毫。
尽管被吻的呼吸艰难,夏伊还是在努力地回应,源源不断地渡入向导素,直到他狂暴的精神图景完全向她敞开。
她踏入那片领域,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海洋。
曾经碧波万顷的海洋,如今被浸染成浓稠的墨黑,而在那漆黑的海面之上,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黑色,代表狂化;红色,代表发情热。
他同时坠入了两种最危险的状态。
夏伊把心一横,指尖星光洒落,坠入火焰。霎时间,火势骤涨,犹如燎原一般,迅速蔓延,铺满整个海面。
现实中的莱瑞特浑身剧颤,双翼仿佛失控,在空中剧烈翻腾。
夏伊只觉得天旋地转,星河倒坠,纷纷扬扬的染血黑羽如雨落下,拂过她的脸颊与手臂。
她牢牢环住他的脖颈,更紧地贴向他滚烫的胸膛,更深地吻住他颤抖的唇。
精神力如星光流淌,自她周身溢出,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身体。
流血的伤口、断裂的鹰翼、烧焦的羽毛,都在这片治愈的星辉中悄然愈合,重生。
最终,莱瑞特被汹涌的本能驱使着,落向群山之巅一处平坦的岩石。
收拢的巨大鹰翼如帐篷般温柔垂下,将他此生最珍贵的宝物轻轻笼在一片私密的黑暗里。
夏伊的身体陷入一片柔软的兽毛中,反手扣下的掌心,却触到微凉细腻的羽翎。
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周遭一片漆黑,可是她却能看见他眼中的光,那熊熊燃烧的烈焰深处,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容颜。
他渴望她,早已浸入骨髓,漫长如等待千年。
可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依旧带着克制到极致的温柔,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诚,仿佛生怕弄碎了她。
精神图景里,黑色海面燃烧到极致,红色烈焰化作了一朵朵灼灼绽放的玫瑰,散发出甜腻醉人的芬芳。
星空麋鹿踏空而来,蹄下漾开圈圈光纹,洒下点点星辉,凝成温润的雨露,渗入花瓣,滋润着每一朵渴望的玫瑰。
狮鹫拖着残破的身躯,无力地趴伏在飘满玫瑰的海面上,努力地扬起头颅,仰望星空麋鹿。
星空麋鹿降落在它面前,低头,温柔地舔舐它的伤口。
狮鹫轻轻战栗,发出低低地呜咽,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里盈满泪水,四爪无力地蜷缩又张开,像是在渴求更多的慰藉,又像是无力承受。
夏伊的精神图景中,属于哨兵标记的那片星空,一颗染着玫瑰色的星辰悄然亮起。
密林之中,正在寻找她的两名哨兵,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西塞茵只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某种难以名状的复杂感受汹涌袭来——战栗,愤怒,激动,痛苦,悲伤……
可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另一种更炽烈的冲动吞没:——只要她快乐,他愿意忍受一切。
这一刻,他对她的感情,仿佛瞬间升华。
自私冷漠的他,竟然也能生出这样近乎献祭般的纯粹情感。
像扑火的飞蛾,坠落的流星,在死亡中唱出最美歌声的荆棘鸟。
最美丽的东西,往往要以最深刻的代价去换取。
此刻的痛苦,就是他爱她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缓缓平复心绪,转头望向叶沉。
只见对方凝视着远方山巅,眸色幽深,平静如海,不见悲喜,不显阴晴。
天明时分,两人在一处山巅,找到了夏伊和莱瑞特。
清晨的风带着寒意,却混杂着一种甜美的气息,让血液都随之燥热。
莱瑞特迎着初升的朝阳闭眸而坐。
红色霞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英俊的脸上沾染着硝烟血污,神色却是无比宁静,宛若浴火重生。
他已恢复人身,却仍未收回双翼。鹰翼半笼着,将怀中的人严密护住。
黑色羽翼的缝隙间,一抹如雪的肤色若隐若现。
是夏伊。
她睡在莱瑞特的怀中,气息匀长。
深度标记后的两人,需要沉睡恢复精力。
夏伊布下了警戒感知,但因为来的是叶沉和西塞茵,所以没有触发。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西塞茵问:“是把他们带走,还是就在这里守着?”
叶沉神情淡然,目光却始终未离那对黑翼:“我留下,你先回去,处理战后事宜。”
战后双方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必须有人收拾局面。
西塞茵点头:“那小伊,就拜托给你了。”
他转身离去,没入密林之前,回望了一眼。
只见晨曦朝霞中,叶沉静立风中,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像,守护在深度标记后的两人身旁。
夏伊这一觉睡的很香很沉,醒来时,尚未睁眼,便感知到了叶沉守护的气息。
头顶笼着黑色羽翼的翅膀,她正蜷在莱瑞特的怀抱。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立刻感到哨兵坚硬如铁的胸膛,结实有力的臂膀,和强悍富有弹性的大腿。
记忆瞬间回笼。
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但这一切顺理成章,莱瑞特等了她太久,而她,其实也早有此心。
她从羽翼的缝隙中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傍晚的光线,看见叶沉抱臂立在不远处,背映着漫天燃烧的晚霞,犹如一副凝固的剪影。
见她醒来,叶沉快步迎上前,目光触及到她露出的光洁肩头时,又止住脚步,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垂下眼眸。
夏伊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的衣服早在昨晚那场疯狂中被撕的七零八落。
糟糕,这让她怎么回去啊!
她缩了缩脑袋,这时头顶传来莱瑞特低沉温柔的声音:“我抱你回去。”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抬眼望向叶沉,只见他抬手,一颗颗解开制服的扣子,脱下军装外套,上前一步,将衣服递向夏伊。
夏伊伸手去接,却在一瞬间改变了主意。
她说:“我要你的背心。”
叶沉动作一僵,英俊的脸庞隐隐泛红,却什么都没说。他抽出扎在军裤里的战术背心的下摆,双手向上一掀,脱掉背心,露出流畅健美的上半身。
莱瑞特默默移开了眼线,望向披着晚霞的群山。
夏伊接过背心,上面残留着温热的湿意,带着哨兵的体温和气息。
她套了上去,长度正好能遮住臀部,相当于一个迷你裙。
穿好之后,她拍了拍莱瑞特的胸膛,说:“可以把你的翅膀收回去了。”
莱瑞特整理好他破烂不堪的迷彩战服,拥着夏伊站起身来,收回了翅膀。
夏伊一把推开他,转身扑入了叶沉怀抱。她咬着他的耳朵,轻声低语:“又收了一只,带回家好不好?”
她的声音虽轻,莱瑞特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他就像一只流浪狗,被夏伊捡了,带进家门前,还要征求一下叶沉的意见。
真是地位低下啊!
这让他以后,在叶沉面前如何抬头?
幸好,叶沉是兄弟。
兄弟间,再狼狈的样子也见过,也就无所谓面子了。
做好心理建设后,他坦然望向叶沉,却正好接触到对方那双漆黑冰冷的眸子。那目光中透出的凛冽寒意无声地告诉莱瑞特,对方的心情并不愉快。
也是了,他偷了兄弟的人。
心下禁不住一紧。
叶沉对夏伊有多重要,他非常清楚。若是叶沉反对,他即使成为了夏伊的专属哨兵,岂不是也要被打入冷宫?
这么想着,他迎向叶沉的目光中,敛去分庭抗礼之意,多了一丝微妙的央求。
叶沉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好。”
他太了解夏伊了,她看似征求他的意见,其实是一种变相的通告。
连西塞茵,她都没有舍弃,又怎会舍弃莱瑞特?
他知道,夏伊从很早以前,就对莱瑞特产生了兴趣。虽然这兴趣的成分很复杂,但无疑,她是喜欢莱瑞特的。
否则,她也不会一次次为莱瑞特做深度疏导,那是专属哨兵才有的待遇。
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例外。
一个真正会威胁到他在夏伊心目中地位的例外。
安维林。
北极宫,荣耀大厅。
安维林独坐首席,通过远程通讯,听取莱瑞特的战事报告。
五个执政官席位,曾经的一个空缺,在西塞茵离开后,变成了两个。
莱瑞特身在南境前线,萨洛守在北境裂谷,恢宏冷寂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人。
通讯光幕的冷辉映照在他脸庞,将那张如冰雕般的容颜衬得愈发冷冽孤绝。
“后天的双边会谈照常举行。”
他语气平稳如常,“这点波折,影响不了大局。”
“多亏小伊力挽狂澜,她救了我,也避免了更多的伤亡。”
莱瑞特语气中带着感慨,随即一转,“我处理完南境军务后,准备辞去职务,脱离堡垒。”
“为什么?”安维林抬眼,目光穿透屏幕。
“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小伊的专属哨兵。”
莱瑞特坦然回道,暗暗观察对方的反应。
他当然知道,安维林对夏伊的心思。当初安维林横刀夺爱、将他强行遣返北极宫的一幕,至今仍历历在目。
然而,安维林只是应了一声:“哦。”
他面色平静,幽深眼底不见波澜,犹如万年不化的冰潭。
“恰巧,”他淡淡开口,“今天早上我刚签署了一项新法令,废除了‘被标记哨兵不得担任军政职务’的旧规。”
“所以,你不需要辞职,也不必脱离堡垒。”
“不仅是你,西塞茵也会回来。”
“堡垒正面临巨大的变革,我需要你们的协助。”
“我相信,她也一样,希望你能留在堡垒,完成她的政治宏愿。”
九月,是黑晶城一年中最好的时节。
和谈这一天,天空晴朗,没有风沙,湛蓝的天幕下漂浮着几朵洁白的云。
这是一次最高级别的首脑会谈。
白塔方面,由执行议员夏伊与海伦娜出席;堡垒方面,则是首席执行官安维林亲自到场。
当两方步入会场的那一刻,夏伊与安维林隔空对视。
目光交汇,只停留一瞬,便默契地移开。
安维林面色冷峻如常,夏伊的唇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在对方那层犹如万年冰山般冷硬的外壳下,她分明看到了压抑燃烧的情意。
停战、互不侵犯是和谈前提。
政治议题上,白塔要求废除压迫向导的制度,堡垒则要求提高哨兵的参政权。
这其实是夏伊暗中通过安维林转达的条件——她的最终目标,是打破两国之间的制度壁垒,让向导与哨兵都能拥有平等的政治话语权。
在两人的主导下,方向性条款很快敲定,会谈随即进入细节磋商。
就在此时,安维林忽然提出:“我还有一个条件,需要和夏议员单独谈。”
全场一静。
他的面色极为严肃,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种异样的紧张气息,从他身上悄然弥散开来,混合着他身为堡垒最高权力者的气场,悄然笼罩整个会场。
海伦娜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夏伊。
夏伊却面色如常,回道:“可以。麻烦诸位暂时离席,给我们一点单独会谈的时间。”
于是,众人纷纷起身离场。
奥菲斯也出席了会议。
这次会谈中,黑晶城将获得永久中立城的地位——这是夏伊对他的回赠。
他是最后起身的,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掩上了门扉。
叶沉和西塞茵守在门外,见与会者陆续走出,却唯独不见夏伊的身影。
叶沉询问奥菲斯:“什么情况?”
“安维林提出,要和小伊单独谈判。”奥菲斯回道。
西塞茵蹙起眉头:“他们不是已经达成协议了吗?”
“也许,安维林还想追加新的条件?”奥菲斯一脸高深莫测。
西塞茵有些烦躁,叶沉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雕花门扉,转身走回先前等候的落地窗边。
窗外是城主府精心打理的花园,正值初秋,草木依旧丰茂,阳光澄澈地铺洒其间,映照出一派明净。
会议室里,安维林起身,缓缓踱步到夏伊面前。
夏伊禁不住心跳加速。
一种宿命般的预感悄然降临。
他身姿高大挺拔,她处于坐姿不得不仰视,只觉得对方犹如一座孤绝的高峰,压顶而下。
然而下一瞬间,这座高峰突然低俯。
他竟单膝触地,在她面前屈身半跪下来。
他抬起那张犹如天神般英俊的面孔,墨蓝色的眸底闪烁着温柔的细碎星光。
可他的声线却依旧平稳得近乎冷静,如同在陈述一项严谨的议案:“我认为,若要确保双边关系长期稳定地发展,最可靠的方法是——”他话音微顿,再开口时,声线陡然沉缓下去,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让我成为你的专属哨兵。”
夏伊似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窗外秋阳正盛,天空碧蓝,白云悠悠,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如果没有时光塚那道阴影的话。
她想立刻说好,想捧住他英俊的脸,亲吻他薄冷的唇,但是理智提醒她:有些话必须得先说清楚。
她努力用平淡的声调回道:“我已经有了五名专属哨兵。”
“我知道。”他沉稳地说,“所以我的条件是——让我成为你的最后一名专属哨兵。”
夏伊轻轻咬住下唇,抑制住几乎要扬起的嘴角,故作为难地说:“这个条件啊——”安维林声线发紧:“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要。”
一向冷静自持、掌控大局的首席执政官,却在此刻,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慌乱。
“你可以让我做任何……”
他的话没能说完,两片温润的唇瓣封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如露亦如梦,转瞬即逝。
她抬眸,深深地望入他眼中,神情无比温柔,“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我要进入时光塚。”
他神色骤然一凝。
她继续把话说完,声音清晰冷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安维林一把握紧她的手,语气斩钉截铁:“如果你要进入时光塚,就更应该让我成为你的专属哨兵,因为我是唯一那个,有把握把你带出来的人。”
夏伊却轻轻摇头:“这次的对手非同寻常。也许,你也无法带我出来。”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坚定深沉,“你也必须让我陪在你身边。”
当晚,奥菲斯设宴款待双方代表团。
夏伊挽着奥菲斯的手臂款款步入大厅,一瞬间,便吸引了所有目光。
她身上的礼服是奥菲斯亲自准备的,腰身收束得纤细优雅,裙摆犹如星河流转,随着步伐轻摇,璀璨生辉。
她本来就很美,此刻更是风华绝代,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席间,奥菲斯、叶沉与西塞茵轮流作为她的男伴,或陪她与宾客交谈,或在舞池中共舞。
待她与三名哨兵都跳过一轮舞后,安维林走到她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他微微躬身,伸出手,向她发出邀请。
她和安维林的过往,除了她的哨兵外,在场宾客概不知情。
他们只觉不可思议:一向生人勿近、高不可攀的堡垒首席执政官,竟会主动邀请白塔议员共舞。
隔着人群,海伦娜端着一杯红酒,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这一幕。
她和夏伊地位相当,因此更能感受到安维林的区别对待。
安维林的森严气场,就连她都感到压迫。
本以为今天的会谈会很艰难,没想到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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