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猫猫和他的水手兔子(木头桩子)

但是温柔拥上来的温度什么都没有说。
他被抱住了，这一次没有选择推开，他问：“不好奇吗？”
“好奇。”月野兔诚实回答，“我对悟的一切都好奇，但是这种一听就很伤心的事，悟不要说了。”
月野兔低声：“有点后悔，我不该问的。”
五条悟恍惚间想起过去他好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她好像也是类似的回答，那一次五条悟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这一次，他升起了巨大的倾诉欲。
“就像你看到的，杰是我的同期，也是我的挚友。”
“他总是说一些正论，比如强者就是要保护弱者之类的，我觉得很可笑，我一向不喜欢正论，觉得力量就是力量，给力量赋予这些定义和责任是弱者的行为，照顾弱者也很麻烦。”
“你没有见过以前的我啦，我是说真正17岁时候的我，挺嚣张的，我们有时候会因为需不需要锄强扶弱起争执，所以他会相信，并不奇怪。”
“重要的是，他本来就是会相信这种理论的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本来就是杰的大义啊。”
“诶？”月野兔惊讶了，“他不是相信正论的吗？所以最后是他自己变成了反派BOSS？”惊讶过后又觉得能想通，“夏油同学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这样，他对力量的理解有偏差的样子，一般这种很容易信仰崩塌之后倒向另一边，所以导火索什么？”
“还记得你来的时候看到的禅院甚尔吗？就是从那件事开始的，那时候，我们接到了保护星浆体的任务，需要将她带回来让天元同化……”五条悟慢慢的说着那属于“上辈子”的，那有些久远的记忆。
“你说杰作为朋友，应该要有判别我真话假话的能力，但其实作为朋友，我也是不合格的那个，我并没发现杰的心情已经变得很糟糕，他那时候消瘦了很多，我却以为他只是苦夏，凉面吃多了。”
五条悟自嘲的笑了笑，“我沉浸在自己变强的喜悦里，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学会领域展开，他那种一直想要保护普通人的人，我无法想象是以怎么样的心情杀死自己父母和屠村的。”听到这里，月野兔感觉到五条悟轻微的颤抖，那颤抖轻的像是错觉。
“在杰叛逃后，高层判处他死刑，而我是执行人。”
“他本来藏的挺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自己出现在硝子面前……我们在人群中吵了一架，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真的很令人火大。”
“我那一瞬间是真的想杀了他的，最后没有动手，其实我也分不清楚，是因为人太多不想波及普通人，还是因为……别的。”
“总之那时候是没有杀的，后来，我确实也没有特意去找过他，毕竟咒术界是真的好忙啊！”五条悟充分表达对高层的不满，“那些老家伙们也相当讨厌，不管是咒灵也好、烂橘子也好，造成的问题都比杰要多。”
“跑掉之后，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藏得挺好的，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杀人行为，甚至没有一些活跃的诅咒师有名，所以，只要没有造成大乱子，其实也不是非要把他翻出来不可，杰是咒灵操使，死掉的话说不定还会释放大量咒灵，那就更麻烦了。”
“好多年了，也算得上是平安无事吧，但是杰看上了忧太的咒灵，甚至跑来高专挑衅，还策划了百鬼夜行。”
五条悟叹了口气，“其实我是不太懂啦，得到了理香又怎么样呢？那样的大义，怎么样都是不可能完成的吧，而且我不可能放过他第二次的。”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杰是不是知道他的大义是无法完成的，所以在送死呢？但是又觉得以他的骄傲，应该也不会做这种事，他大概是真的自信满满？”
“哈哈！谁知道呢？那个家伙啊，输了呢……被忧太打败，忧太成了真正的特级。”
“不过忧太没有杀死他，他逃走了，运气不好，还是遇上了我，这一次，我动手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月野兔担忧的问。
五条悟笑了：“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月野兔“可是悟很难过吧……我不觉得亲手杀死自己的朋友是件轻松的事情。”
“不觉得我可怕吗？”五条悟微微收拢手臂，先是虚抱住她，慢慢的却越来越紧，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月野兔发顶，“杰其实是个挺温柔的人，叛逃前对普通人温柔，叛逃后对术师温柔，那时候被他收拢进盘星教的家伙，都真正的把他当成了家人的，在他死后也有在为他奔走。”
“他甚至没有死在忧太的手上，而是我这个冷血生物……在他叛逃的这些年里，作为朋友，我也没有想过去劝他回来……你看那些少年漫画，朋友叛逃都要追回来的，热血羁绊之类的……”
“悟才不是冷血生物！我不太了解夏油杰，可是你们两个走到这种地步，你还在说他温柔，怎么可能是冷血生物呢？你有杀他的理由。”月野兔坚定的说，“悟是不会做错事情的。”
五条悟惊呆了：“你怎么能得出这种结论啊？就这么相信我吗？”
月野兔点头：“相信啊！”
“不觉得杰很可怜吗？”
“他死掉很可怜，信仰崩塌也很值得同情啦！”月野兔说，“可是我觉得悟更可怜，他倒是一走了之了，你留下来天天工作，你说你不喜欢正论，却天天袚除咒灵拯救世界，还要当老师好累啊！”
月野兔：“杀掉他不是必然的吗？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做错了事情就是做错了事情，你们那时候已经是敌人了。”
“劝？怎么劝？我不理解他为什么杀父母，他觉得他和他的父母是两种生物吗？消除软肋吗？”月野兔皱眉，“夏油杰他叛逃前，会有那种保护弱小的想法，看起来有正常的是非善恶观，平时性格也还温柔的话，说明他的家庭就算没有太好，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他为了所谓的‘大义’做到这样的程度，都魔障了，我真的不认可他杀害自己父母这件事！他做到这种极致，你怎么劝得动？小悟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加啊！”
五条悟看到月野兔一脸愤怒的样子，小心问：“啊，现在这些都没有发生嘛，你不会讨厌杰了吧？”
月野兔撅着嘴，故作不满道：“夏油杰夏油杰，这么在意的话，我就要问你如果我和夏油杰一起掉在水里，你要救谁了哦！”
五条悟：“……”
月野兔：“居然不回答？难道你要救夏油杰！”
五条悟无奈道：“救你救你。”
月野兔摆摆手：“算你懂事，他是你的朋友，只要不像‘上辈子’那样，我不会讨厌他的啦，我只是心疼你。”
五条悟：“这你放心，托你的福，我不会让他走上辈子的路的，他的信念还没有坍塌，可杰其实是一个很钻牛角尖的人，所以……”
“所以你想要假装走他的路，让他来阻止你？然后发现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月野兔奋力从五条悟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脸被闷的有点红，声音也低低的，“不觉得这是个笨蛋主意吗？”
五条悟不服：“哪里笨了？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难道不是超级天才吗？笨蛋小兔居然质疑五条老师？”
“首先，你刚才说自己是冷血动物，我很生气！哪怕这是你本人说的，我也不认同，你不可以自己说自己坏话！”
“悟才不是冷血动物！29岁不是，17岁也不是，不管多少岁都不可能是！悟真的很不坦诚啊，明明很善良很有责任感，还要装作一副我是混蛋的样子。”
月野兔认真的说，“就说保护天内理子这件事吧，你开了三天无下限，觉都没有睡，做好了和那个什么天元开战的准备，还被那个大肌肉捅了脑子。”
“你说这是任务？可是任务完不成又没有惩罚诶！明明责任感超强好不好，在此之前，你都不认识天内吧！”
说到这里，月野兔怜惜的摸了摸他的额头，那里早以完全恢复，看不见伤痕，但月野兔依然记得那白发被染红的样子。
“然后，我们再说说夏油杰的事情，他思想出问题了，你怎么讲了半天好像在责怪自己？好像没有发现他的改变你有问题，没有劝回他你有问题，没有及时杀掉你有问题，最后杀掉了你还是有问题？”
五条悟惊呆了：“我这么说了吗？我没有吧！”
“你敢说你绝对没有这么想吗？你为了他不重蹈覆辙，撒了这种谎诶！”
“……”五条悟挠挠头，“可我们是挚友嘛。”
“可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你们都还只是孩子！你们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既然是挚友，他有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不来主动和你聊天，你会不和他聊吗？”
五条悟：“……也不能这么说吧。”
“要发现心理问题的话，你们都是学生，还是住校生，一个班只有三个人，难道不应该是作为老师的夜蛾更应该负起责任来吗？关心学生的心理健康明明都应该是他的责任吧！还是说他的心思都在养熊猫上？所以对你们就放任了？”
五条悟：“……”
啊？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不是，小兔你是不是有点双重标准了啊？”五条悟反应过来，“你今天还在怪杰不关心我，怎么换成他就变成夜蛾的责任了？”
“我不是否认你有责任啦，你确实没有关心好朋友，但是不可以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月野兔思索了一下，反问：“悟，你觉得小小兔最后变成那样，是我的责任吗？”
“那当然不是！明明是基因不好……”
“可我是母亲。”
五条悟有点生气，“那种未来已经不会发生了，你根本不会生她，哪儿来的当母亲啊！”
“不要生气嘛。”月野兔不再像刚才那样“凶巴巴”的，她放软了语调，“在小小兔的教育上，我肯定是有责任的，也许是忽视也许是别的，可是小悟，我并没有觉得小小兔被黑暗力量迷惑完全是我的错。”
“夏油杰走错路也不是你的错。”
“天内是你们一起保护的，肌肉大哥是你们一起遇到的，后面他要到处跑袚除咒灵难道你就不用了吗？同样的事情你和他都经历了，你甚至受到了更严重的伤，有更多的任务，那你为什么没有信念崩塌？”
五条悟摸摸下巴沉思，莫名觉得这种说法有点耳熟，突然就想起了当时韦斯曼迷惑小兔失败后他的调侃，感觉像是回旋镖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悟你很在意夏油杰，这没有错，我也很在意亚美、小丽、美奈子和真琴她们，我们以前也吵架，甚至因为小小兔的事情有过一些不开心，这都是你知道的。”
“我觉得这个世界能回到过去很好，悟你有机会将自己的心意好好传达了，但是悟，你应该更在意自己才行啊！你对自己太差啦！”
“哈？”五条悟惊讶得睁大双眼，“你在说什么鬼话，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会笑死，我可是我行我素的五条大少爷诶！”
“所以那些是别人！”月野兔大声反驳，气势超强，“同样是在战斗，但是我也想要逛街，想要看电影，想要谈恋爱，我和小丽她们会一起去度假，对了我居然还要学习！我是水兵月但也是月野兔，我有作为月野兔的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你呢？”
“背负着最强之名，就把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说着不会给力量赋予定义和责任，但你明明就在做那么多超出自己责任的事情！你简直就是个撒谎精！”
五条悟：“……”长大的小兔变得好有气势。
“真的！你居然想出这种烂主意来应对夏油杰可能会发生的叛逃？为什么要让别人误解自己？”月野兔捏住五条悟的脸颊，愤怒的朝两边扯。
“既然天内的命救回来了，你也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那自然可以阻止灰原的死亡，提前救出那个村子里的两姐妹，不就解决了吗？”
五条悟不敢从愤怒的兔子手里救出自己的脸，连声音都变得含糊了：“可是让杰失望的根源是这腐朽的咒术界，只要烂橘子们继续存在着，那么永远会出现那些烂事，我能阻止灰原的这一次死亡，但是以后呢？我不确定会不会遇见别的什么。”
“所以你其实是想带着他一起叛逃吗？你不可能真正叛逃的吧，你知道那是错的。”月野兔放开他的脸，又去戳他脑门。
她很会戳，毕竟她已经被猫咪戳了好几次，有经验。
“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既然根源是高层的烂橘子，既然你想要推翻高层，那么告诉他真相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的他还没有走极端，应该更好接受吧！”
五条悟愣住。
“你说过他是你的挚友吧，所以上辈子……嗯，姑且算是上辈子吧，你很相信他吧，相信他不会无理由的杀死年轻的术师，那么现在为什么要害怕告诉他你是从未来回来的，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改变糟糕的咒术界？”
“夏油杰……他这种容易走偏的个性，你这么干，他哪天会不会因为‘我拼命阻止结果他是骗人的’、‘我的朋友不信任我，毁灭吧世界’这种原因黑化呢？”
“他这一次焦虑是因为悟！因为悟说了那些话！嗯……虽然他这么容易就信了不太好，但是你看看他的黑眼圈，他是真的在着急诶！”
“现在的他也很关心悟的吧，我感觉他自尊心还挺强的，你这样算不算某种程度上把他抛下了，悟，这样对待朋友可是不对的哦！”
月野兔使出必杀一击：“你要当不张嘴的小小兔吗？”
五条悟：“……”
五条悟嘴硬：“哈？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悟。”月野兔超正经的看着他，“你太孤独了，总是想要一个人背负一切，所以哪怕是挚友，你也下意识用一种保护者的心态去对待……嗯，也许是因为其实你年纪大了，所以对曾经的挚友有了老师保护学生的心态？”
五条悟撇嘴：“说谁年纪大？我现在可比你小1岁。”
“总之！你的力量很强大，但是再强大的人……”月野兔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这里，也是不能一个人往前走的。”
“悟，如果他真是你的挚友，一定能和你一起改变咒术界，如果他不是……”
五条悟手覆在月野兔的手上：“不是的话怎么办？”
“我就把他变成普通人，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他口中猴子的生活！”月野兔哼了一声，不爽的说，“我绝对！绝对绝对可以做到！”
说完又急忙安慰，“如果他不和你同路也没关系，我会永远和你同路，我来当你的同伴和挚友！”
五条悟感慨道：“我们果然很合拍啊，我也有过把杰变成普通人的妄想，但是……”
他突然笑了：“你只想当我的同伴和挚友吗？”
五条悟看着眼前认认真真的女孩子，快7月个前，他还想着，如果她表白的话，他应该要怎么拒绝，毕竟在他的感官里其实没有和月野兔分开很久。
姑娘长高了那么一点儿，但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反正都是看发顶的身高，长相上变化也不大，只是脸颊上的原本有些圆润的婴儿肥没有了，变得更精致和漂亮了，所以五条悟有时候会觉得月野兔还是那个被敌人打得慌张躲避的小姑娘。
嗯……当然，慌张躲避这一点真的长进不大。
可是原来7个月真的很长，长到他开始后悔。
他看到了一朵美丽的花，有着细弱却笔挺的枝干，有着层层叠叠的细腻花瓣，颜色是他喜欢的，形态是他喜欢的。
他最开始想，这样的花朵，应该要好好开放，然后会吸引蝴蝶、蜜蜂和太阳鸟，能享受阳光、风和雨露。
现在他觉得，蝴蝶很讨厌，蜜蜂和太阳鸟也很讨厌，他怎么能让那些东西有机会接近这朵花呢？
他想永远守在这朵花的旁边，会像是恶龙看待宝藏一样，好好呵护，不止如此……在没有见面的日子里，他甚至有了将她藏起来的念头。
作为一个咒术师，那些扭曲而纯粹的感情，在这7个月里，时不时的在心脏处鼓噪着，需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压下去。
原来分别是这样的。
原来想念是这样的。
考完试了为什么不来？
是不是出去玩了？和谁出去玩了？会有可爱的太阳鸟陪伴吗？
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是为了方便在那边和什么地球王子、什么黑月王子、什么帅气学长一起玩吗？
他算着时间，知道她也许开学了，也许认识了新的朋友，会在樱花飘落的季节看到帅气的男同学吗？
或者会有帅气的男同学看到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