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雪兰,夏暖进厨房做饭。
厨房是大队部特意给夏暖暖盖的,可见大队部对夏暖暖这个赤脚医生的重视。
“暖暖姐。”厨房门外跑进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汤碗,“暖暖姐,这是我娘叫我给你送的鸡汤。”
“是花儿呀!”看到活泼的花儿,夏暖不由自主露出笑容,“端回去给你大嫂喝,她才需要补。”
“我大嫂喝不完的。”花儿笑嘻嘻的放下汤碗,“我娘说了,侄子还小,我大嫂现在费不了多少奶水。天气热,放着放着就坏了。”
放下碗的花儿要离开,被夏暖拽住,“你等等,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去给你大嫂。”
三卷卫生纸,惊到了花儿,也惊到了花儿的家人。
“你个死丫头,怎么能收夏大夫这么贵的东西?”杨婶子点着闺女额头责骂,他们农村人谁不是就地取材扯几片树叶就解决了?
要不是大儿媳要生了,她连草纸都舍不得买的。
夏大夫给的卫生纸又白又细,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才能买到的东西。
“我也不想要的。”花儿揉着被娘点痛的额头,“可是夏大夫说草纸细菌多,不适合给大嫂用,还说我不要的话,就是没把她当成朋友。”
“收下吧!”花儿爹蒋六树磕了磕烟袋,“夏大夫这是真心想和花儿交朋友。
花儿去找夏大夫玩时,也送一些吃食蔬菜啥的,一来一往,感情不就处出来了吗?”
“就你懂!”杨婶子睨了眼丈夫,拿起筷子招呼家人吃饭,还不忘交代闺女要真心和夏大夫交朋友,别耍心眼子。
“放心吧娘。”花儿拍着胸脯保证,能与城里的知青交上朋友,是她们这些小姑娘最期盼的,她怎么可能不用真心?
慕家客厅里,父母和弟弟都黑着脸,气氛明显不对。
工作了一天的慕景之没心情管,自顾自往卧室走去。
“大哥。”慕景川站起身,“我想过了,你既然要夏家那套房子,那家里这套房子你就放弃继承权。”
慕景之回头看父母,“爸,妈,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吗?”
慕父慕母沉默着。
慕景之明白自己的父母终究还是偏心弟弟。
慕景川洋洋得意,“澜澜怀孕了,我们必须马上结婚,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举报你利用职权侵占他人财产。
到时候,你不但工作没了,可能还会坐牢,别怪我没提醒你。”
“砰!”慕景之一拳捶在慕景川的肚子上,慕景川疼的缩成了虾米。
慕景之揍的慕景川瘫地上起不来,才停手,“慕景川,我告诉你,鱼死网破的招数没用,你尽管去,你我这辈子的兄弟情份彻底结束!”
第4章如实告诉你
看了眼围在弟弟身边嘘寒问暖的父母,慕景之摔门而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失手打死慕景川。
万家灯火照亮城市的夜晚,路人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哪盏灯是为他而亮?哪道门内才是他的归处?
恍恍惚惚,不知不觉,慕景之又走进了夏家。
进夏家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次卧燃香,一进次卧他便愣住,供桌上的水果和点心呢?
空了的盘子里,信封超显眼,刚看到信封上的字迹,慕景之就着急在房间里寻找。
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都没找到他放在心尖上朝思暮想的人儿,慕景之的心痛再也压抑不住。
“暖暖,你出来见见景之哥可以吗?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我都不怕,我都喜欢,你出来好不好?
如果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不好看,我可以给你烧化妆品……”
说起化妆品,慕景之突然住了嘴,跑去主卧。
为了方便摆供桌,次卧的梳妆台搬去了主卧。
刚才找暖暖时,好像没看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品。果然,梳妆台上是空的。
空的!空的!
暖暖回来过!
暖暖真的回来过!
慕景之抹去眼角滚落的泪水,展开手中的两封信。
“暖暖,谢谢你相信景之哥,我会保住这套房子,保住你的家。”
洗漱好,躺在床上,夏暖试了无数次,依然不能回到21世纪的卧室。
回去的契机到底是什么?
折腾累了,也困了,夏暖叹息一声,睡吧!
准备在供桌前焚烧回信的慕景之,再进次卧门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人,他欣喜若狂,是暖暖回来了吗?
可是床上酣睡的女子,有着一张陌生面孔。
这女人是谁?怎么会睡在暖暖床上?
伸手想推醒女子质问,但女子睡着酣甜的小模样,与暖暖如出一辙,细碎轻柔的呼噜声也与暖暖如出一辙。
伸出去的手顿住。
“谁?”女子此时却睁开双眼,惊慌的坐起身,在看清床边的人后,明显松了口气,“景之哥。”
“你认得我?或者说你认得暖暖?”慕景之的质问声如冰霜一样冷。
夏暖“……”
她该怎么回答?
“说!”慕景之声音中的冷,能冻死人,“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为什么会睡在这张床上?”
该死的!刚才他居然对这个陌生女子有几秒的心软。
暖暖在信上说了要保持次卧不变,他不过是回个信的功夫,暖暖的床就被别人睡了。
这张床,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准睡。
夏暖“……”
她是谁?
她能告诉眼前这一副生人莫近样子的男人说,她是昨晚睡了他的女人吗?
就景之哥现在的态度,她说了他也不一定信,说不定喝断片了,根本不记得昨晚了。
此时此刻景之哥这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在她的眼里就像张牙舞爪的、护着自己地盘的、炸毛的猫咪。
如此可爱的景之哥,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说话!”慕景之的语气更冷一分。
“噗!”夏暖忍不住喷笑,抬手想给炸毛的猫咪撸毛。
这一笑,仿佛百花盛开,艳光四射,慕景之为之失神,直到头顶上传来了触碰感,他才回神,抬手就是一挥。
“啊!”没料到景之哥会毫不怜香惜玉,夏暖的手腕被打的生疼。
可恶!想知道我是谁?
行!看我怎么‘如实’告诉你!
“我叫夏暖暖,是夏暖的好姐妹,她告诉我这里有好吃的,我就悄悄上来了。”
慕景之“……”
夏暖暖?和夏暖的名字只一字之差,模样和脾气差别却很大。
捂着手腕,夏暖用因疼痛泛出生理泪水的大眼睛瞪着慕景之,“至于我为什么会睡在这张床上,当然是因为这张床是连通阴阳两界的桥梁了!
夏暖让我告诉你,她需要各种生活用品,叫你都给她置办回来,她暂时来不了,我会替她来拿的。”
似嗔似怨的一瞪,令慕景之呼吸一滞,这女子眉眼生的媚美,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
打住!打住!
努力收回心神,慕景之问道:“各种生活用品是暖暖需要的吗?你,你需要吗?”
他却不知自己的语气变了,变得柔和,还带上了小心翼翼,似乎怕问错了,就把‘人’给吓跑了。
“我当然也要!”夏暖掰着手指,“洗漱用品,卫生用品,护肤用品,厨房用具和柴米油盐酱醋糖各种调料,还有各类衣物鞋袜。
你看我身上,穿的还是我‘生’前的旧衣服。”
没有睡衣,夏暖穿的是夏暖暖的碎花单衣蓝色单裤。年代服饰的宽大,令瘦小的她更显娇弱。
慕景之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那我去哪里烧,你们才能收到?”
烧?真当她是只能吸取供品气息的阿飘了?
夏暖坐回床上,“所有物品,放在这个房间里即可,我会自行来取走,你不需要多做什么。
对了,衣柜小抽屉的上面木板下,贴着夏暖的一张银行卡。我和她会给你弄些值钱的物品让你拿去换钱,用来购买我们的所需物品,我走了。
“等等!”慕景之有很多问题想问。
他想问暖暖在那边过得开不开心?有没有与夏家父母相遇?还想问暖暖为什么来不了?他很想暖暖,很想再见到她。
但躺在床上的女子身影变淡,他忙把手上的回信丢出去,“替我交给暖暖妹妹。”
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夏暖开心的想要尖叫。
睡着就能过去,想着就能回来,她在这个艰苦年代,生活将与艰苦沾不上边。
这是什么?手掌下按到了东西,夏暖抓起摸了摸,是信。
划亮火柴点燃蜡烛,就着微弱光亮打开信。
读着读着,夏暖的脸红了,景之哥给她写的是情书吗?
除了说会按她的要求去做以外,信上其他话语都是对她的关怀和不放心。
并且请她等他,等他完成应尽的责任后,就下来找她,还说要与她约定下辈子在一起。
景之哥既然对她有情,为什么早不表达?等她不在了才追悔莫及,她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懦弱和逃避!
第5章胆道蛔虫
床上身影彻底消失,慕景之的心一空,随后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他这是干嘛?
夏暖暖是陌生人,暖暖妹妹才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人。
所以他心里那一霎那的难受,是因为与暖暖妹妹的连接枢纽消失了,绝不是因为那个狐媚子般的夏暖暖。
找到夏暖的银行卡,慕景之装进钱包里,他是不会用暖暖的钱的。
但暖暖不在人世间了,为免卡里的钱被冻结,他得替暖暖换一张银行卡。
等暖暖能像夏暖暖一样能来人间后,就可以去夜市消费了。
对了,他还要给暖暖多烧一些天地银行的钱,免得暖暖在下界没钱花。
“爸,妈,早!”慕景之神清气爽的在餐桌边坐下。
“早。”慕母很惊讶,自打暖暖离世后,大儿子就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今天这样,是走出来了?
“早。”慕父放下碗筷,“景川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夏家房子的事交给我来办。”
“不用。”慕景之拿出两封信,“这是暖暖一年前写下的遗书,她把遗产都交给我打理了。”
慕父展信阅读。
慕母却是打量着大儿子,看到暖暖的遗书,大儿子不应该更难过吗?怎么像散发第二春一样?
“景之。”慕父放下信,“暖暖怎么会提前写下遗书?”
见到夏暖暖,慕景之当然知道遗书不是夏暖生前写好的,“夏叔夏婶离世后,暖暖一直没有安全感,提前留下遗书也不稀奇。
字迹绝对是暖暖的,不信可以做字迹鉴定。”
“我信。”慕父颔首道:“有遗书在,夏家房子就好解决了。
我和你妈决定把这套房子给景川做婚房,本来想委屈你住你单位宿舍的,若是夏家房子拿下了,你就住夏家吧!”
“那你和妈呢?”父母再次向弟弟妥协,在慕景之的意料之中。
慕父看了眼妻子,轻声说道:“我们打算搬出去住,租个零居室或者一居室。
我和你妈将彻底放手你们兄弟俩,以后你与景川怎么相处,我们不再干预。
是我们对不起你,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再惯着景川了。”
但愿父母能够说到做到。
慕景之放下碗筷,“我去上班了,我会抽空整理我的东西,过两天就搬走。”
客厅门关上后,慕父深深叹口气,“景之生气了。”
慕母不以为意,“自古以来,长子都是付出的一方。”
夏收正忙,大队部的办公室空无一人。无聊的夏暖拿出《赤脚医生手册》翻看。
现在是1975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两年时间,但她不准备高考。
上辈子活的太累,这辈子能穿越,不缺吃喝,她只想做个咸鱼。
要不是占据了夏暖暖的身子,要不是被大队寄予了厚望,她是连赤脚医生都不想做了。
麦地里。
炎热与劳累阻挡不了社员们的八卦之心。
交头接耳是不可能的,因为随着麦子的收割,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交谈声由大嗓门变成了吼。
夏大夫现场看书救治难产孕妇的事迹,地里的社员全都听到了。
当然,那般隐秘又羞人的环节,接生婆肯定是不会往外说的,保护产妇的隐私,是她们的职业操守。
传出来的,自然是夏大夫的医术高超和冷静的现场操作。
社员们都没想到平时像兔子一样胆小的夏大夫,面对疑难杂症时,竟然这般胆大心细。
喊来喊去正热闹时,路边捡麦粒的孩童传来兵荒马乱的尖叫声。
怎么了?被蛇咬了吗?
认出自家孩子的几个大人,慌忙跑向路边。
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只着短裤的七八岁男孩,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来翻去打滚喊痛。
“狗蛋,狗蛋,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蛇咬了?”一个汉子慌忙抱起地上的孩童。
麦茬扎在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儿子这是怎么了?
狗蛋疼的面色苍白,“爹,我肚子疼。”
肚子疼?
应该不是被蛇咬的。
见狗蛋爹发愣,旁边的社员催促他,“快抱狗蛋去找夏大夫呀!”
“对!对!去找夏大夫。”狗蛋爹拔腿往大队部跑去。
认真自学《赤脚医生手册》的夏暖,就接到了她的第二个病人。
疼成这样?
望着在狗蛋爹怀里挣扎哭嚎的狗蛋,夏暖问道:“他有没有说怎么个疼法?”
狗蛋爹满头大汗,怀里的儿子一直在扭动,他要控制力气别伤了儿子也别摔了儿子,“说了,说顶着疼。”
小病人的脸上有不少圆圈白斑。
这是虫斑!
夏大夫又翻书了。
寄生虫病。
这个年代的农村孩童肚子里多数有蛔虫。
蛔虫病在疼痛发作时,先针迎香透四白,再配人中和曲池。
两根银针扎入狗蛋的鼻翼两侧后,狗蛋安静下来。
人中和曲池也下了针后,狗蛋呜呜了五声。
狗蛋爹对夏暖道谢,“夏大夫,狗蛋说他不疼了。”
夏暖“……”
不疼了是三个字,狗蛋呜呜了五声,这个爹是怎么听懂的?
“不疼不代表就好了,只是缓解了,别打扰我。”
夏暖捧着《赤脚医生手册》继续翻看,翻找顶着疼的原因。
胆道蛔虫!
诊断要点里清楚写着如果蛔虫进入胆道,痛的像被钻子钻一样。
狗蛋爹噤若寒蝉,夏大夫在翻书给他儿子看病,他不能打扰夏大夫。
“他这是胆道蛔虫。”夏暖抱着《赤脚医生手册》头也不抬,“每天来针一次,针5到6次看效果。”
“是!”
“勤洗手,生的红薯萝卜什么的,要洗干净削皮再吃,不讲卫生,虫卵都被他吃进去了。”
“是!”狗蛋爹再次应声,大不了把削下来的皮,放进粥里煮着吃也不会浪费,只要儿子别闹病。
合上《赤脚医生手册》,夏暖给狗蛋捻了捻针道:“再留针十分钟,你们坐下等吧!”
“好。”狗蛋爹抱着狗蛋在长凳子上坐下,目光不时在儿子与低头看书的夏大夫之间移动。
“狗蛋!狗蛋!”一妇人大呼小叫跑了进来。
夏暖抬起头。
狗蛋爹不好意思的笑笑,“吵到夏大夫了,我家这口子就是这样咋咋呼呼的。”
第6章要做咸鱼
“没关系。”夏暖问跑进来的妇人,“狗蛋娘?”
“是我。”妇人有些拘谨,面对知识分子,她自觉矮了几头。
“狗蛋肚子里的蛔虫不少,不然也不会钻到胆道里去。不仅狗蛋要讲卫生,你们大人也要讲卫生,勤洗手是讲卫生的基本表现。”
“是是是!”狗蛋娘后怕的拍着胸脯,不是需要去县城医院的大病就好。
夏暖捧着《赤脚医生手册》照本宣科,“新鲜苦楝根白皮半两,洗净剪碎煎成浓汁,滤渣后加一些红糖熬成糖浆。
分三次在一天内服完,连服三天,不可超量,苦楝有毒。
明天继续来针灸,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是是是。”狗蛋娘连连点头,“保证听夏大夫的。”
狗蛋一家三口的道谢,让夏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回去吧!不准再喝生水,烧开了晾凉再喝。”
“好的好的。”
千恩万谢,夫妻俩带着儿子离开,夏暖把《赤脚医生手册》里的无害化粪池图给临摹下来。
农村不讲究卫生,随地大小便比比皆是,她想尽点力,大队做不做就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了。
但她的卫生间,必须做。
天太热,夏暖不想做饭,吃了半个苹果和一块桂花糕,就开始画卫生间图纸。
“夏大夫,夏大夫。”一妇人挎着个篮子,站在门外拘束的喊着夏暖。
“是狗蛋娘呀?”夏暖放下笔,“快进来。”
“我就不进去了。”狗蛋娘把篮子递向夏暖,“这是给夏大夫的谢礼,我们农村没啥好的,就是几个鸡蛋,夏大夫别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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