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沈家了。
人家花那么多钱娶个媳妇儿,总不是娶来纯粹当个“床友”的吧,万一沈维舟突然想清楚了,要和她过夫妻生活、生儿育女,她总不能直接把他踹下床吧。
得挣钱买个房子,实在不行就摊牌离婚,到时候搬出来自己住。还有沈家给的那些钱,要是离婚的话,她肯定得想办法还回去。
这么一琢磨,柳绵绵顿感经济压力巨大。
今天公交车上人挺多,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只能站在过道上。柳绵绵想事情想得有点入神,忽然被人扯了一把,她一个不稳,直接撞在沈维舟手臂上,然后就被沈维舟扯到了另一边。
她疑惑抬头,看见沈维舟冷冷注视着一个穿喇叭裤的、瘦竹竿一样的小青年,那小青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回瞪着他,但很快就在眼神对视中败下阵来,嘴里嘀咕了一句不敢大声说的脏话,往另一头挪了个位置。
“他一直往你身上靠,你没感觉吗?”
俩人站得很近,沈维舟压着声音,用只有柳绵绵才能听清的音量问。
柳绵绵顿时一阵不舒服,扭头狠狠瞪了那猥琐小青年一眼。
沈维舟的语气不算好,冷冰冰的,还带了几分怒气,柳绵绵觉得这人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了声谢谢,表示自己会注意的。
沈维舟面色稍霁,侧了侧身体,给柳绵绵留了个不用和其他人挤作一堆的小角落。
柳绵绵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这人真是挺神奇的。
明明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偏偏整个人非常有气势,那个瘦竹竿被他一瞪,竟然连上前理论几句、动个手的勇气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得有点多,晚上睡觉前再次看到沈维舟穿着一身长袖长裤,掀开被子上床的时候,柳绵绵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些紧张,心跳得有点快。
默念了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她赶紧一撩被子转过了身。
沈维舟侧头看她一眼,抓着被角的手指顿了顿,拉了灯绳,躺下了。
静谧的黑暗中,有淡淡的雪花膏香味,沈维舟盯着黑暗的虚空,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哪想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又过了两天,柳绵绵从俞婉那里听说了化肥厂事件的后续。
据说由于调查组突然空降,事先毫无风声,化肥厂内部措手不及,相关的资料、报表被查了个底朝天,查到了不少问题。生产管理方面还算好,只是些小问题,严格来说化肥供不应求其实也是客观情况,产能跟不上需求。但是销售环节的问题就大了。
化肥厂的周厂长据说一直在集中精力搞生产研发和设备引进,销售环节的事情都交由分管副厂长牛大毅全权处理。
而销售科的那位胡进科长,正是牛大毅的小舅子。
这俩人把持着销售环节,趁着供不应求的契机,大搞吃拿卡要,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请客吃饭、报销餐费、收受高档礼品等等,而且他们还觉得没什么,华国人情社会,吃个饭送个礼算什么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毕竟谁请托人办事不拎点烟酒?
也正因此,胡进才那么高调,时常进出芷江西餐厅。
毕竟在他的概念里,这根本都不算什么问题。
倒是周厂长批了条子的人胆大包天,从厂里拿了化肥指标后,竟然直接转手就卖给了外头排队的人,一吨化肥提价四分之一,还给了胡进“好处费”,每吨化肥分给胡进一成利润。
自己干胡进是不敢的,别人干给他分润,胡进犹豫了一下就收了。
对方要是没什么背景,又怎么敢做这种买卖?人家既然能拿到周厂长亲自批的批条,又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那肯定是有所以倚仗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怕什么?
话虽如此,其实也是他守着化肥销售这么一块大肥肉,内心其实也早已不甘于吃个饭拿点好处了。
只是胡进没想到的是,天还真塌了,而且还塌得这么快。
调查组进驻几天,事情就被调查清楚了。胡进只是被关了一晚上,就七七八八的都给交代了个清楚。很快,牛大毅、胡进被撤职移交公安,收受过“好处”的几个副厂长、不清楚情况但监管失职还亲自批了条子的周厂长全都就地免职。
化肥厂一下子领导班子都快空了,据说只能紧急抽调了化工厂的副厂长过来主持工作。
至于倒卖化肥的人,如柳绵绵之前猜测的,最后被牵扯出来的,只有两个沈维鸿的高中同学,他们被抓后一口咬定,沈维鸿是被他们欺骗好心帮忙,其他一概不知。
弃车保帅嘛,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把沈维鸿咬出来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不把沈维鸿牵扯进来,凭沈维鸿的背景,没准还能在外头帮他们跑跑关系想想办法,把沈维鸿扯进来,那就是大家一起等死。
不过,沈维鸿虽然没被逮进去,但日子也并不好过,听说沈老爷子气得直接亲自拎着鞭子抽了他一顿,抽得他下不来床,最近学校里都直接请假了。
柳绵绵顿时觉得,好像挺久没见沈老爷子了,也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了。
周日,柳绵绵、沈维舟和趁着休息日跑回家的沈维云一起去了军区大院,也没提前打招呼,坐着公交车拎着一网兜黄桃罐头就上门了,以至于开门的沈菲菲完全绷不住,直接就是一句:“你们是故意上门看热闹的吗?”
柳绵绵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挺适合当女配的,而且还是那种气人的恶毒女配。
就比如此刻,她冷脸瞥了沈菲菲一眼,擦着她的肩膀趾高气扬进了院子,还要说一句“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样子,在沈菲菲眼里,可不就是妥妥的恶毒反派?
她似笑非笑反问沈菲菲:“怎么,你家最近是有很多热闹可看吗?大家也挺熟的,倒是也不用这么敝帚自珍,有什么热闹,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乐呵呀?”
沈维云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菲菲气得涨红了脸:“你还说你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柳绵绵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这话说的,我们做小辈的,周末来看望看望老爷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主要是来探望老爷子,当然,你要非得拉着我们看热闹,我们可能也是盛情难却了。”
沈菲菲无语,她什么时候非得拉着他们看热闹了?
“站在外面说话做什么,赶紧进来呀!”邬淑华走到门口,笑容温和看着柳绵绵他们,“菲菲嘴巴笨,不会说话,她其实是太高兴了,之前天天打电话也请不来,今天倒是突然来了,可不是让人喜出望外?”
沈菲菲嘴巴确实笨,这位便宜婶婶的嘴巴却是真的厉害。
第31章 沈维鸿的秘密
柳绵绵其实也不是非得过来看这个热闹,只是想到原书里沈维舟死后,俞婉、沈维云相继出事,沈伯康万念俱灰,调职去了西北,而沈维鸿却得到求知巷9号院的房子、研究所的工作和本该属于沈维舟的荣誉,心里就不太得劲儿。
如果两边是兄弟情深的关系倒也罢了,可实际上方美云包括沈文山这一家子,对9号院那边,分明充满了算计和敌意。
就说现在,沈菲菲是一开门就表达了不欢迎,而邬淑华别看态度温和,话里却满满都是刺。
想想原书里就是这样一家子在沈维舟死后,吃着他们家的人血馒头,过着人人称羡的生活,柳绵绵就觉得膈应。既然她觉得膈应,闲着没事儿,她当然也要来膈应膈应这些人。
还有就是,原书里这个时间左右沈维鸿好像拿出了一份非常厉害的研究报告,还没毕业就被研究所破格录用,之后更是很快攻克了一个公认的难题,解决了华国当前军工领域的一个卡脖子难题,初出茅庐就在军工科研领域打出了名气。
柳绵绵总觉得原书描述里的沈维鸿,和她实际认识的沈维鸿,有一种明显的割裂感,反正就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沈维鸿实在不像那种潜心科研、能做出什么旷世成就的人。
就化肥厂这事来说,说他急功近利、利欲熏心还差不多。
这样的人,进入军工科研领域,真的能心无杂念地搞科研吗?
感觉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那如果是这样,原书又是怎么回事?
柳绵绵心念急转,不过嘴上也没闲着:“原来你们都是这么表达喜出望外的呀,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听说沈维鸿最近干了件大事啊,维舟当公安的朋友都问到我们头上,我们可不就喜出望外地赶紧来打听打听?”
邬淑华表情一阵扭曲,脸上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冷哼:“菲菲也没说错。”
还不就是听说她家维鸿被打,上门看热闹来了?
柳绵绵笑吟吟道:“看看,这不就真实多了,我们劳动人民,就喜欢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面甜心苦,皮笑肉不笑,嘴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这种,哎哟,最吓人了。”
上辈子她亲戚里面就有这种人,见她父母去世,就想笼络她,谋算她家的财产,嘴上说的不知道多好听。而柳绵绵最喜欢做的,就是当众拆穿这些人的画皮。
这下邬淑华别说笑了,脸色简直难看得不行:“你!”
她看向沈维舟:“维舟,你媳妇儿这么和长辈说话,你也不管管吗?”
沈维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反问:“她说面甜心苦,皮笑肉不笑,嘴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吓人,有什么不对吗?”
邬淑华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能说什么,她难道还能说自己就是这种面甜心苦、皮笑肉不笑、嘴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人?
只能咬牙忍了,瞪了沈菲菲一眼,转身就走。
这次柳绵绵他们是吃了午饭才过来的,沈老爷子午睡刚醒,听说大孙子夫妻俩和孙女儿一起来了,匆匆洗漱了就出来了。
“今天周日,刚好维云也在家,我们就想着过来看看您。”柳绵绵笑眯眯道,“我听说沈维鸿身体不舒服,就自作主张买了几个罐头,我们村里人身体不舒服都是吃罐头的,这个最补了。”
她顿了下,表情有些犹疑:“不过邬淑华女士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在城里罐头拿不出手啊?”
邬淑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爸,我没有!”
柳绵绵认真问:“那您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不是嫌弃罐头的话,总不会是嫌弃我们吧?”
沈文山刚进门,闻言忙说:“绵绵,你误会你婶婶了,最近家里事情多,她焦头烂额的,心情不太好,和你们没关系。”
沈老爷子蹙着眉,说:“行了,淑华你去厨房看看,切些水果过来。”
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要求严格,对其他人向来宽厚,尤其是邬淑华这个儿媳妇。把人支开去厨房,就已经是极为不满的表现了,邬淑华忍了又忍,这才温和说了声“好的”,转身出了客厅。
“爷爷,你看不出来吗,这个人就是幸灾乐祸,来看热闹的,她还挑拨离间,故意在你面前说妈妈的坏话。”沈菲菲站了起来。
沈老爷子怒道:“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怕谁来幸灾乐祸看热闹?”
一句话就把沈菲菲给气得夺门而出了。
沈文山脸色难看,不过还是压着脾气哄着老爷子:“爸,这两天家里事情多,大家情绪都不好,事情都过去,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又说:“维舟,绵绵,还有维云,菲菲的性格你们也知道,她就是脾气大,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多包涵。”
他这么放低姿态,柳绵绵他们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老爷子神色稍缓,摆摆手,问:“维鸿呢?”
沈文山看一眼沈维舟的方向,说:“他听您的话,没跟那几个不靠谱的同学再来往。他也是好心,听人家说地里等着化肥用,收成不好村里的人都没饭吃,才一时冲动想着找老周帮帮忙,哪知道他那几个同学是想趁机敛财。当然,这事也怪我,没有好好问清楚。”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维鸿是在学校里待久了,心思单纯。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今后办事自然会更稳重。他这几天都在房间里写研究报告,他们老师很看好他,都夸他有天分。”
沈老爷子点点头,忽然说:“他那什么报告让维舟给他看看。”
沈文山脸色微变,很快说:“不用不用,他那就是学生的玩意儿,和维舟的水平还差得远。”
柳绵绵上次来就发现了,这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沈文山、邬淑华夫妻俩,沈维鸿的心眼子估计就是遗传的他们。
沈文山进来以后,她一直在悄悄观察他,尤其他睁眼说瞎话替沈维鸿开脱的时候,柳绵绵简直都想给他鼓掌了,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正因为一直在观察沈文山,当老爷子说让沈维舟看看沈维鸿的报告时,沈文山脸上转瞬即逝的不自然,柳绵绵自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结合原书里的剧情,柳绵绵直觉这个报告有问题。
原书里沈维舟死后,原本的研究资料、成果和项目都被沈维鸿接手,可现在沈维舟还好好的,甚至还正常在研究所上着班,沈维鸿自然不可能再从沈维舟手中“摘桃子”。
而且,一个住军区大院一个住求知巷,退一万步说,沈维鸿就算是想偷沈维舟的研究成果,都不可能啊?
柳绵绵想了想,笑着说:“我这罐头就是给维鸿买的,他既然身体不舒服,要不我们一起上楼看看他?”
不等沈文山拒绝,她又说:“我是乡下长大的,很多规矩都不太懂,楼上是不是外人不方便进出?”
她说着扭头看了眼沈维云,沈维云眨眨眼睛,福至心灵说:“那可不,咱们都是外人,哪里方便上楼?”
不等沈文山开口,沈老爷子先急了:“胡说,你是爷爷的孙女儿,怎么会是外人?楼上不是都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吗,你们要是愿意,就住几天再回去。”
他吩咐沈文山:“带孩子们上去看看。”
沈文山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行。”
沈文山从上楼就走得很慢,虽然走得很慢,但他脚步分外沉,咚咚咚的,非常响,走到二楼走廊上就更沉了,柳绵绵都怀疑,他这么走,楼下的天花板会不会扑簌簌地掉灰。
自从带着沈维云赶了一回大集,姑嫂俩关系就有了质的飞跃,沈维云再也不会喊柳绵绵“这个女人”,反倒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大嫂大嫂叫得可欢快了。
同时,和柳绵绵的默契也提升了一个层次。
上楼以后柳绵绵把装罐头的网兜往她手里一塞,冲她使了个眼色,沈维云微微一愣后,很快反应过来,脚步轻快地就越过沈文山冲到了走廊尽头,嘭的一下,直接推开了沈维鸿的房门。
柳绵绵在走廊这头都能听见沈维鸿的惊呼。
这么一来,沈文山也不慢吞吞的了,脚步也不跟打桩似的了,三两步就追了上去。
柳绵绵用手肘撞了撞沈维舟,轻声说:“这位大叔是不是有点奇怪?”
沈维舟低头看了眼,她今天穿了件长袖的衬衫,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段肤色白皙的手臂,然后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往他腰上点,点得他一侧的身体一阵酥麻的痒。
他想躲开一点,可不知怎么的,终究还是没有,扛着那股子直往心里钻的痒意“嗯”了一声。
“快过去看看。”
柳绵绵也快步跟了上去。
沈维舟脚步顿了顿,跟了上去。
沈维鸿的房间挺大的,摆设倒是和9号院东厢房差不多,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五斗柜,靠窗一张写字台。
柳绵绵进去的时候,沈维鸿正站在写字台前收拾一叠文稿,沈维云则拎着装罐头的网兜一脸不高兴:“亏我嫂子还买了罐头来看你呢,你什么态度啊,青天白日的,你房门又没关,我推门进来怎么了?”
沈维鸿一边收拾一边说:“没怎么,我就是一下子被你吓着了,反应有点大,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柳绵绵注意到他收拾东西的动作有点僵硬,看样子是真的被打了一顿。
沈维云:“那我还被你吓到了呢,你道歉就嘴上说说吗,总得有点诚意吧?”
沈维鸿把文稿都塞进抽屉里,转身一脸震惊地瞪着沈维云:“你还要什么诚意?”
沈维云提了提手里的网兜:“本来这些罐头是买了送你的,现在你跟我道歉,就把这些罐头转送给我吧。”
沈维鸿:“……”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丫头是个抠门儿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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