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已经在心中筹划搬迁事宜。
林璇之所以赞成老夫人提出搬迁,并不是主张卢家现在就搬迁。
因为阳关郡的兵马现在还在西凉,不能立马对付大殷帝国,为了麻痹皇上,卢家现在搬迁阳关郡,是最明智的做法。
若是林璇想要得到大殷帝国的话,指定要卢家在神都做内应,而卢家搬迁,只能说明,林璇需要卢家的人去阳关郡帮她掌控得到的人口和土地,并没有对付大殷帝国的想法。
最起码,现在以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林璇都没有拿下神都的想法,不然的话,一定会把卢家留在神都。
林璇觉得老夫人这样做,实际上给自己帮了大忙,说道,「祖母,到了阳关郡,就要遵守阳关郡的社会制度,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接受阳关郡的社会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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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祖母应该让大家自己选择,不要搞一刀切。」
老夫人转过脸,看着林璇,说道,「阳关郡的社会制度有什么不好的?人人平等,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什么不好吗?
就像我身边的水嬷嬷,原来是我身边的奴婢,现在还在我的身边帮忙,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合作,更加紧密,关系也更加融洽,这有什么不好的?
为什么一定要高人一等?
话说回来,你只要能力摆在那里,所有人都会尊重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你本身的能力。
我觉得这样的社会制度非常合情合理,我卢家的后辈,若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话,只配做最底层的人,那也是他们的造化,怨不得别人。」
见老夫人主意已决,林璇也就不再说什么,总之,眼下卢家搬迁对阳关郡来说,有益无害。
想到另外一层,林璇说道,「祖母,我觉得,只要您提出来搬迁,即便是另外的旁支不愿意搬迁,皇上未必会留下他们。」
说完,看着殷桁。
殷桁点头,说道,「卢家在神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留下来,除了给阳光郡做内应之外,别的似乎也做不了什么,所以,父皇对待卢家,只能是两种态度。
其一,留下所有的卢家人,掌控监视起来。
其二,把所有卢家人迁出神都,从此神都再没有卢家。」
站在一旁的几位长老,虽然没有资格参加老夫人,林璇和殷桁之间的谈话,却并不妨碍他们的脑子。
他们的修为已经失去,别说对皇上来说,没有了利用的价值,对卢家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从此之后,只有用心修炼,提高修为,才能找回当初的自己。
在此之前,家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去阳关郡,得到大小姐的庇佑。
二长老想到这些,突然开口,说道,「凌霜,只要阳关郡收留,我们这一脉,指定是要追随大小姐的,还请大小姐允许我这一脉迁居阳关郡。」
二长老一向研究各家族以及皇上朝臣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想到了卢家的未来。
见二长老都要搬迁阳关郡,四长老想都不想,说道,「我们这一脉,也搬迁阳关郡。」
其他几位长老,见二长老和四长老这样的人精,都愿意搬迁阳关郡,纷纷表示,他们那一脉,也要搬迁阳关郡。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的话,到了阳关郡,我老婆子就舔着脸去找诸葛丞相,请他把我们卢家人还分在一块,我们可以组成一个村落,名字就叫卢家庄。」
林璇见老夫人想当然地就把卢家人都算了进去,也没有说别的,这卢家的人将来如何,需要看各自的本事。
正说着话,水嬷嬷回来了。
卢莫寒是卢凌风背回来的,后面跟着卢莫言。
见到老夫人坐在上面,卢莫言普通跪下,「母亲,儿……把大哥打晕了,还请母亲惩罚。」
卢凌风把卢莫寒放在旁边的垫子上,也跪在地上,朝着老夫人说道,「伯父发疯,我们几个拉扯不住,父亲这才动了手,还请祖母原谅父亲。」
姜迪也跪下给卢莫言求情,说道,「外祖母,大舅确实疯了,我们几个差点被大舅给打了,二舅这才把大舅打晕的。」
水嬷嬷也说道,「老夫人,二爷确实不是故意下手的……」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说话,说道,「莫言,既然你大哥疯了,以后,你就是卢家家主了。」
站在旁边的众位长老,见老夫人谁都没商量,就点了卢莫言的家主,虽然卢家除了卢莫寒之外,也只有卢莫言最优秀,他们还是觉得心中不服。
只不过,他们现在的身份,在卢家算是罪人,根本没有他们说话的份,才愤愤然地低垂着头。
卢莫言刚刚站起身,就听到了母亲这样说,先是一愣,紧接着重新跪下,说道,「母亲,兹事体大,还需重新考虑。」
正说着,大长老和三长老相携而来。
刚一进门就喊到,「什么事这么急,老朽马上就能突破了,这一耽搁,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三长老也喊着,「是不是上界来人了?」
见到大长老,老夫人自觉站起身,说道,「大长老和三长老到了,赶紧来处理这一摊子的烂事,我终于可以坐在一旁清静一些了。」
老夫人说着,坐在林璇的对面,把上面的两个位子让了出来。
老夫人去了阳关郡,且在阳关郡的法修学院担任老师,后来把卢家长老的位置也让了出来,卢家十位长老全都知道。
此时,大长老和三长老看到坐在上手的不是家主,已经吃惊。
「烂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老夫人回来卢家,还把这件事说成是烂事。
此时,大长老看到林璇和殷桁,同时也看到其他几位长老站在一旁。
「这是?」
卢莫言连忙带着卢凌风和姜迪见过大长老和三长老。
「见过大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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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三长老。」
在祠堂见到老夫人已经让大长老和三长老吃惊,见到林璇和殷桁,大长老和三长老更加不安。
林璇自从获得忠勇侯的封号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卢家,就算当初卢莫寒率领卢家十大长老去忠勇侯府上送贺礼,都没有见到林璇。
而现在,林璇出现在卢家祠堂。
按照卢家的规定,祠堂是不允许女子进来的。
当然,老夫人作为长老,只是个例外。
也就是说,就连林璇,都不能随便进入祠堂。
他们意识到发生了大事,不然的话,凭着老夫人的冰冷无情,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违反卢家的家规,即便对方是忠勇侯卢凌霜也不行。
见到跟在卢莫言身后的姜迪,大长老和三长老一起张大了嘴,半晌合不上。
他们四下里看了一眼,若不是这就是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祠堂,还以为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大长老活了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知道这时候不是追究违反卢家家规的时候,而是应该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其他长老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大家免礼,」大长老随口一说,就走过去拱手给殷桁施礼,说道,「见过宁王殿下。」
完事,连卢凌霜这位自己的后辈,大长老也施礼见过。
「见过忠勇侯。」
殷桁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大长老的寒暄。
林璇则客气说道,「大长老不用客气,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别说我只是忠勇侯,即便将来做了首辅,也是卢家的晚辈。」
大长老和三长老早就听说了阳关郡的事,觉得林璇在阳关郡的作为,给卢家增光添彩不少,暗中以林璇为荣。
见阳关郡都已经拿下西凉皇城凉州城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高看他们一眼,大长老和三长老心中非常熨帖。
大长老和三长老坐在上手的位置,就开口问道,「谁能告诉老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只是把老夫人请回来,连宁王殿下和忠勇侯都到了,别和我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卢莫言慌忙上前说道,「大长老,事情是这样的……」
把从黄茵回来卢家,一直到两位长老到来之前这一段时间内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大长老和三长老一边听,一边心惊肉跳,没有意识到,额头上的冷汗都布满了。
自从他们修炼以来,就没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特别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早就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令他们失态了。
等卢莫言说完,大长老和三长老一阵后怕。
亏得他们闭关修炼,不然的话,他们也极可能被黄茵给祸害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凌霜把黄茵捉起来了,我们卢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得不打搅二位长老的清修,请二位长老出来主持卢家。」
卢莫言绝对不说老夫人已经提出让他担任家主的事,一是老夫人是他母亲,避免大长老或者三长老以为老夫人是任人唯亲。
其次是因为,卢莫寒出事,就该大长老出来主持卢家,而老夫人已经不是长老,没有提出家主继承人的资格。
其三,卢莫言根本不想做家主,他只想趁着卢家出事的时候,搬迁去阳关郡,和卢凌风团聚的同时,可以享受阳关郡的政策。
卢莫言说完,施礼站在一旁。「小仙女们早上好」
老夫人接着说道,「眼下的问题是,重新推出家主,重新任命长老人选。」
闻言,三长老看了一眼垂头站在一旁的二长老。
论修为,他早就超越了二长老,谁让二长老是众位长老中的智囊,这一点,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被二长老压一头,心中不服,嘴上却并没有说出来。
而现在,二长老已经不适合担任长老的职位,不用说,他已经坐稳了二长老的位置。
三长老甚至暗中感激黄茵,不是黄茵做出这等事,他这辈子恐怕都要被二长老压一头。
大长老倒是看不出喜怒,想了想,说道,「家主的位置,莫言先顶上。
至于其他长老的人选,这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结果的,我们慢慢商议。」
卢莫言连忙上前说道,「大长老,莫言何德何能,能带领卢家这一大家族?况且,母亲已经说了,我们这一脉,要搬迁去阳关郡,所以还请大长老另找家主人选。」
大长老心中一紧。
卢莫寒眼看着是废了,卢家在朝堂上已经失了势,卢家在神都的话,以后只能算是平常的世家。
加上长老们出事,恐怕连平常世家的地位都保不住。
搬迁去阳关郡,应该是卢家最好的出路。
只不过,阳关郡的社会制度,大长老也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单是人人平等这一条,他就不能接受。
他看着老夫人,问道,「你确定你这一脉要搬迁阳关郡?」
老夫人点头,说道,「大长老没来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在场的其他长老也已经表态,他们那一脉,都要搬迁去阳关郡。
若是大长老和三长老也去阳关郡的话,长老的人选也就不用找了,即便是家主,也不用找来找去,谁家管好自己的事即可。」
大长老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
他在卢家的地位,虽然在家主之下,实际上,家主有什么重大的决定,都要和长老们商议,而他作为大长老,是最有发言权的。
到了阳关郡,不只是家中的奴婢能和主子平起平坐,就连他在卢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从此之后,他除了在他自己那一脉还是个长辈之外,再没有任何行使职权的机会。
「这恐怕不好吧?」大长老看着三长老,说道,「三弟也准备搬迁阳关郡?」
言外之意,别的长老之所以搬迁,那是因为他们失去了长老的身份,搬去阳关郡的话,说不定还能避免了面壁思过的惩罚。
而三长老马上就能晋升为二长老了,他不信三长老能放弃这一次的晋升机会。
不等三长老说话,老夫人这边就开了口,说道,「我管不着你们是不是搬迁,我们这一脉是准备搬迁的。
莫言,马上通知下去,天亮之后,就可以行动了。」
转过脸,又和林璇说道,「凌霜,现在始皇帝的兵马已经拿下凉州城,不久的将来,拿下整个西凉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即便是我们卢家全部搬迁到阳关郡,阳关郡应该能容得下才是。
我们卢家去了之后,能不能分在一个村子里?」
林璇马上表示,「当然,只要祖母愿意,看在祖母在法修学院立下很多功劳的份上,应该能享有一种挑选居住地的特权,等卢家搬迁阳关郡之后,祖母可以找诸葛丞相讨要这个特权。」
老夫人脑子里立马出现诸葛孔明温文尔雅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道,「也就是说,和我们这一脉一起搬迁的,可以用我的特权,自己挑选居住地,而我的特权一旦用过了,以后不管是不是卢家人搬迁,都不能使用我的特权了?」
「原则上是这样的,不过,若是有另外的人,立下了别的功劳,获得了特权的话,另当别论。」
「那就好。」老夫人一脸骄傲,面向所有的长老,说道,「据我所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在阳关郡并没有获得特权的功劳,所以,想要使用我的特权,就迅速做出决定。」
二长老想都没想,说道,「我们这一脉指定搬迁,还请到了阳关郡之后,能享受那一份特权。」
二长老急着表态,其他长老也抬起头响应。
他们不傻。
与其留在神都,接受卢家的惩罚,在祠堂面壁思过,倒不如搬迁去阳关郡。
虽然到了阳关郡之后,家中的奴仆都将获得自由,相应地,他们也免除了面壁思过的惩罚。
在自己的自由和圈禁奴仆之间,长老们迅速做出了决定,为了自己的自由,放奴仆一把。
他们原本并没有错,这一切都是黄茵害的,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别人家的女人身上,卢家不只是不会对他们做出惩处,恐怕还会联起手来,替他们讨回公道。
因为对方是黄茵,是背叛大殷帝国的人。
他们和这样的人发生了妙不可言的关系,不只是卢家人不理解他们,恐怕整个神都的人,都不理解他们。
甚至会因此被皇上降罪。
为了保住卢家,卢家人不只是不能同情关怀他们,还要对他们做出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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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非常理解,这是为了堵皇上的嘴。
到了阳关郡就不同了,虽然阳光郡的社会制度更倾向于广大的平民和底层的奴婢,怎么说他们都是阳关郡主的家人,他们不求享受特权,只要不被人踩在脚下就行。
等这件事告一个段落,他们的修为重新修炼回来,想要奴仆的伺候,回到神都就是。
有这种想法的,不是一两个长老。
长老们的心事,林璇已经看透,不过,她相信,去了阳关郡之后,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再想着回来。
大长老见他们全都表态,三长老意味不明,想了想说道,「既然大家都要搬迁去阳关郡,那我这一脉也跟着去。
到了阳关郡之后,我希望我们卢家还能生活在一起。」
那样的话,天长日久,极可能会产生新的家主,新的长老。
而他,德高望重,重新坐在卢家的最高位置,也不是不能。
「眼下,只剩下三长老这一脉,不知道三弟何去何从?」
三长老摇摇头,说道,「你也知道,我在我们这一脉,早就不管事了,我得问问我的几个孙子,看看他们是不是愿意搬迁去阳关郡。」
三长老已经在心里算过这笔帐。
不说别的,单说卢家各家居住的房子,变卖之后,就是不小的一笔收入。
再加上大家带不走的一些笨重的屏风床铺等家具,还有那些易碎的摆件之类的,这么多家归到一家,恐怕几辈子都享受不玩。
说完,三长老环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分道扬镳,公中的财产应该分配一下吧?」
别在你们走的时候,把所有的财产全部带走了,只给他留下一个空壳子。
他这样说,无可厚非。
他要分的是公中的财物,至于各家各户带不走的东西,那是他们扔掉的,他并不稀罕,也不用承情。
但是,公中的财物,必须要分清楚,他的那一份,不能让别人带走。
见还没有搬家,三长老就惦记上了公中的财物,大长老有点心寒,只不过,都要分开了,几百年之后,和三长老一脉恐怕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分财务,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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