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这这,都能照出人影了,吃不饱啊!”
许大江这个老实汉子都不免发声了,他个子高大,饭量也大,还要干体力活消耗的又快。
本来每天也就将将五分饱,现在吃这数的着米粒的粥,还有瘦了一大圈的三合面馍馍,吃不饱根本吃不饱呀。
连塞牙缝都还差点儿意思。
“就是啊娘,今天怎么只做了这么点吃的,老二他等下还要去下力气干活儿呢。
只吃这么点儿,万一干着干着饿晕了怎么办?”赵香兰也很是不满。
许大河悄悄点头,媳妇说出了他的心声,只是他不敢说老娘的不是,只能弱弱应和一下。
“虽然大家现在都不富裕,没啥余粮,但厂子里大家都是有工资的,饿到晕过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李春草掐住许大湖的命脉,果然让他脸色变得青黑。
“娘,多拿点儿粮食出来让春草赶紧去做,时间还来得及!”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是一群饿死鬼投胎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嫌东嫌西的。
家里没钱了,你们以为还能放开了胡吃海喝吗?
之前大饥荒的时候又不是没这么吃过,饿不死就行了!
一群遭瘟玩意儿,老娘真是欠你们的,各个跟猪似的,填多少进去都不饱……”
许老太把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犀利的眼刀向众人一一扫过去。
大家纷纷低下头,不想被老太太拎出来单独骂。
只有万事不想,一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的许大林顶风发声。
“可是离我们下个月发工资也不远了吧?家里的粮食本来也就是咱们这个月吃的。
等下个月发了工资,还可以再买粮去啊。”
他昨天晚上就觉得不妙,果然预感成了真,他老娘真的克扣他伙食了!
但现在又不像几年前一样,粮站都断粮了,之后拿着钱就能买到粮食,实在是没必要过的这般清苦呀。
所以许大林还想要挣扎一下。
许老太为数不多的良知让她小小的心虚了一下,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
“所以说你们年轻人花钱没个规划,手里有一个就要用一个。
怎么除了吃饭不用干其他的了?
万一生病了不用去医院?
你不是还想娶媳妇,不用攒彩礼?
一个个的还都想分家出去单过,你们会掌家吗?
大家把头低的更低,但心里却更加不满,说的好像她很会掌家,他们家在她的带领下过得多好似的。
第54章 各房反应
几个媳妇更是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怎么还不快点去死,一把年纪了还要拖累着儿女。
也不知道谁才是饿死鬼,山猪还非得要吃细糠,把自已倒是养的膘肥体壮的,可怜了他们这些小辈,只剩一把皮包骨。
儿媳妇们纷纷在心里诅咒许老太赶紧去死!
亲儿子亲孙子孙女心里,也对她生出不满。
就连一向听话的许大江、许大河也觉得老娘这么做十分没有必要。
一家子怨念之深重在这一刻似乎要笼罩住整间屋子,气氛变得相当窒息。
“哼,老娘还不是和你们一样的缩减了伙食?”
为了不引起众怒,许老太也吃着一样的吃食。
她稀里呼噜将自已那份饭吃完,把筷子一拍:“爱吃吃,不吃拉倒!”
然后直接回了自个儿屋里,把门一关,悄悄趴门口探听了一下,没有人跟过来。
她打开锁着的炕柜,从里头拿出一包槽子糕,又给自已沏了杯红糖水。
本来因为没人敢过来她屋里拿东西,她除了房门那把锁外,其他柜子图方便都没锁。
但遭贼以后,许老太就又都锁了起来。
完全不知道,即使是上锁了,也能被昨晚那小贼轻易打开。
许老太一口槽子糕,一口红糖水,继续填饱自已还在叫嚣着饿的肚子。
等吃饱后,舒服的往后一靠,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可惜了被拿走的麦乳精,现在只能红糖水凑合了。
话说那粗粮吃着还真是喇嗓子的厉害,这么久没吃,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话得亏是没被家里人听见,不然不知道要拉多少仇恨。
许家其余人没办法,也只能将面前少的可怜的早饭吃完,然后各自回房。
许大林看着跟着嫂子们进屋的几个哥哥,心里突然羡慕的厉害。
不用说,嫂子们肯定会给他几个哥哥开小灶。
他之前就看见三哥偷偷吃烤红薯了。
其他几个哥哥想来也是一样的。
在这一刻,许大林想娶媳妇的心情一下子迫切起来。
想到之前他娘说要帮他找合适的人相看,结果见了好多个,他娘都不满意,最后这事就无疾而终了。
许大林心想,不能指望他娘了,还是得靠自已,得努把力去拐个媳妇回来。
万事不愁的许大林有了这个想法后,渐渐的对许老太的话也不是那么听了。
而许大湖、许大海确实如他所想,回去开小灶去了,这两人骨子里就不是个会亏待自已的。
区别只是许大海带着一家子都吃,许大湖霸占了家里所剩不多的吃的,对其余人还咕咕响的肚子充耳不闻。
美其名曰,他是家里顶梁柱,一会儿还要出去赚钱的,万万不能饿着。
这会儿就连得他喜欢的俩儿子都顾不上了,更别提媳妇和俩闺女。
至于许大江、许大河就要更惨一点儿。
他们回房主要还是去安抚媳妇孩子,为了家里的和谐,为了不让老娘难做,他们一如既往的选择委屈自已媳妇孩子。
他俩在中间和稀泥,希望媳妇孩子能体谅一下家里的难处。
当失望太多时也就不失望了,牛桂花、赵香兰还有许红梅对这些安抚话术,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在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许大江、许大河还满以为这是自已思想工作做成功了,媳妇孩子懂事不吵不闹。
摸摸还瘪着的肚子,叹了口气无奈去上班去了。
赵香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立马转身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来一个法饼,一分为二,递给许红梅一半。
“哼,你爸就是个靠不住的,你以后千万不要找这么没出息的男人,不靠谱!”
还是她儿子有出息。
虽然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一个就足够顶用啊,比起三房那两个兔崽子,可强了不知道多少。
宝贝儿子知道想着她这个当娘的,她后半辈子也算是有依靠了。
赵香兰心里骄傲极了。
许红梅接过法饼小口小口的咬着,听她娘说到以后嫁人的话,就忍不住想起了那人。
她不由得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脸上也红了红。
只不过因为她低着头,赵香兰没看见自家闺女这副小女儿姿态。
还在联系娘家人、姐妹团,以及媒婆们,到处寻摸好青年,想找来当自已女婿。
完全不知道自家闺女已经心有所属。
牛桂花就比较惨了,因为重男轻女,又没有儿子,几个女儿和她不亲。
跑掉的许来娣先不说,就说被许老太卖掉换彩礼的许吉祥、许如意还有许盼娣,自从嫁人后如无必要没再回过娘家。
所以牛桂花没有得到半点来自闺女的孝敬,自家男人又不争气,她这会儿只能炕上躺了。
吃不饱就要少动,省得肚子里那点没多少的货消耗太快。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人生无望极了,赔钱货果然是帮别人家养的,是半点想不起她这个还在受苦的老母亲。
完全忘了自已是怎么对她们的,只能说是母不慈子也不孝罢了。
四房六人同样偷吃后,各自去忙,剩许岁安一个人在家里。
本来许岁安想着去空间种地去,结果被邻居家一个小孩儿给叫了出去。
“小虎子叫姐姐干嘛呀?”
小虎子人小鬼大,对着许岁安挤眉弄眼:“安安姐姐,外面有一个漂亮哥哥让我来找你。
你和那个漂亮哥哥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说着,还两个大拇指在一起对了对。
许岁安哭笑不得:“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少关注这些。”
“哈哈哈,安安姐姐肯定是害羞了!”
小虎子笑了一通许岁安,然后不等她反应,就一溜烟跑走了。
“漂亮哥哥在隔壁巷子口那棵大榕树那里啊,安安姐姐你快过去,他该等急了!”
许岁安恨不得去捂住这小破孩的嘴,左右看看没有人才松了口气。
这群小孩子虽然调皮,但是嘴还是挺严实的。
嗯,所谓的讲江湖义气吧,孩子的圈子和大人有壁,反正是不会去大人面前乱说什么。
所以也不用担心有那碎嘴子传些什么闲话。
许岁安虚掩上院门,就朝着大榕树那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等在那儿的谢时璟。
她小跑几步上前,微微喘着气问他:“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谢时璟无奈了,这没良心的家伙,没事就不能来找她唠唠嗑吗?
“都好几天没见了,你居然一点都没想我的。
哎,伤心了。”
说着,做西子捧心状。
许岁安翻了个小白眼:“你够了,别装模作样的!不是你自已说最近比较忙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谢时璟没再继续皮,转而说起了正事:“听说你们家昨天晚上遭贼了?没什么大事吧?要是有困难,记得和我说啊。”
他最近确实比较忙,昨天晚上刚回来,然后一大早就听小林说起了昨天许家报案的事情。
于是他交接完手头的事情,就匆匆赶过来看看情况。
眼见着小姑娘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样子,谢时璟松了口气。
“吃不饱的话我那儿有饭。”谢时璟稍稍低头在许岁安耳边低声道,他可太乐意养她了。
“才不稀罕你的饭!”
“是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
两人打打闹闹了一阵。
许岁安见谢时璟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一脸倦怠的样子,仔细一瞧,发现他眼睛下面有浓重的一圈黑色,很显然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好好休息。
然而他还一听到消息就一大早的来关心自已,许岁安心里有些感动。
“我没啥事儿,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放心吧。
看你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样子,一定是累坏了吧?
赶紧回去补个觉,好好休息休息。”
话语里带着满满的,她自已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谢时璟倒是听出来了,他不可控制的勾了勾唇角,就知道小姑娘也不是全然不稀罕他的。
“这才说几句话,就开始赶我走?这下是真的伤心了啊。”
“好心好意关心你,你非要误解成这样!
行吧,随便你,反正难受的不是我。”
亲耳听到小姑娘说是关心自已,谢时璟更加高兴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条巧克力递给她:“尝尝看,喜欢这个吗?我妈说,女同志都喜欢吃这些。”
许岁安拿到手里瞧了瞧:“居然是巧克力唉!”
她还只听李宝儿说起过,没有吃过。
听说特别好吃,比大白兔还好吃。
许岁安想象着那个味道,却一直也想象不出来。
本来想着,等以后自已要去大城市,把这些没试过的东西,都买来尝尝。
结果想了好久的巧克力就突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很是珍惜的打开包装纸,掰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巧克力很快在嘴里化开。
嗯,怎么说呢,怎么感觉这味道和宝儿形容的不大一样。
有一股子苦味儿?许岁安微微皱起了眉。
只是紧接着,甜味又中和了苦涩的味道,奇妙的口感充斥着口腔。
果然是好吃的,许岁安又掰下来一块,再一块,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小半下去。
她赶紧住嘴,将包装纸小心折好。
谢时璟一直在边儿上瞧着,小姑娘皱眉的时候,他还以为她不爱吃这个。
后来看她舒展,露出笑来,就知道他妈说的没错,果然小姑娘都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然后就看着她像只小松鼠一样,一下一下往嘴里送食,可爱死了。
见她停下来,谢时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不吃了?”
许岁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见她这副舍不得吃的小模样,谢时璟心疼又怜爱。
“那我下次还给你带。”一块巧克力而已,他家小姑娘爱吃,当然是要给她多买点,又不是吃不起。
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许岁安就吃了人家好多好东西了。
虽然她也还了礼的,但以他们家的财力情况,也不能太过分。
多数情况下是亲手做的点儿什么东西,心意到了,价值上还是比不上。
被投喂多了,她还怪不好意思的。
但是一般谢时璟都不会让她有机会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就会拿话堵她:“我还想吃你上次带给我的粘豆包,要是你家再做了,可以给我带几个吗?
你看我都问你要粘豆包吃了,你可不能不收我的巧克力。”
许岁安叹气答应,这人总是能找各种理由让她接受,不然就会表现出一副受伤样子。
别说,配上那张帅气逼人的脸,还挺让人不忍心拒绝的。
两人又说了许久没营养的话,谢时璟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许岁安拍了拍胸脯,这人有时候比李宝儿还粘人。
欢欢喜喜回家去后,发现又有公安上门,她又被拉去问话。
反正没啥事儿,许岁安就完全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期待事情后续。
完全没想到这一切和她还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躲在角落里的陈一斌远远看到这边的场景,不耐的蹙了蹙眉。
他没想到昨天会出了意外,那老女人突然醒了,许家,还没来得及搜完。
果然还是安逸太久,而且没把这些普通人放眼里,就大胆随意了些,结果就出了纰漏。
但是现在东西还没找着就把公安招来了,一时间也不好继续下手,就很烦躁。
但也不能啥也不干,干等着。
于是陈一斌就开始派人盯梢许盈盈,想看看她是不是没把东西带回去,而是放外头了。
因为他已经打听过,这个许盈盈和家里关系可能并不是那么融洽,很有可能是想要吃独食的。
然而盯了几天他发现,这人就是简单的倒买倒卖而已。
头脑有那么一点儿,但不多,挺勤劳能干,就是胆子不大赚不了大钱。
运气也还不错,总能遇到合适的客源,并且能恰好避开黑市上那些黑吃黑的人。
当然这些和他都没啥关系,陈一斌只关心他那包东西的去向。
观察下来他其实已经基本确定这女的确实没说谎,没有拿他东西。
不然他包里那些,不是比她进的货要好卖多了吗?
于是他把视线又放到了许岁安身上。
虽然有可能是许盈盈那女人随口胡说报复和她不对付的堂妹,但陈一斌也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主要是除了这里,其余地方无从下手,也只能抓住这条线。
许岁安对此一无所知,好在最近她没什么动作,空间地里的东西还在长着,外头冰天雪地的,也不太想出门,于是就这么窝在家里。
但陈一斌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
第56章 终于舍得出门了
也许一般人看来,他那包丝巾和百货大楼、供销社那些卖的丝巾没啥区别。
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他的东西,佩戴的人刚好是许岁安的姐姐,这让他不得不再次相信了许盈盈话的真实性。
陈一斌眼睛里露出凶狠。
找到人了就好,总有办法把他要找的东西找到。
一件简单的偷窃案,派出所调查无果,只能不了了之。
许家被偷盗的热度很快就过去了。
陈一斌再次卷土重来,又干上了小偷的勾当。
这回他直奔许家四房过去。
看着院子里拙劣的陷阱,掩藏的不是很好的捕鼠夹,陈一斌嘲讽的无声嗤笑。
以为这点障碍就能阻拦他了,真是天真!
同样没费什么劲儿,他就潜入了屋内。
但结果还是不如意。
他确实又找到了一些他包裹里的东西,但数量不多,也没什么价值。
他又来回翻找了好几遍,重点照顾了许岁安的房间,依旧没有太多的收获。
这让他有些疑惑,其他东西去哪儿了?
他的黄金呢?
他的账本呢?
一本没什么用的破账本,不至于被深藏起来吧?
许家的柴房和剩余的屋子他都没有放过。
眼看着时间过去很久,天就要亮了,陈一斌无奈先退出了许家。
许岁安第二天早上,难得睡不着起了个大早。
磨蹭半天后,她终于坐起了身,余光看到一旁书桌上的那摞书,就发现她的东西被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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