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赌咒发誓说功成名就就娶她!是你……是你这个畜生占了她的身子!
如今你攀了高枝,穿上这身人皮就翻脸不认账!还污蔑我女儿!我……我跟你拼了!”
悲愤的控诉字字泣血,回荡在寂静的排练厅。
东方毓宁的拳头在袖中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看着柳含章那张因为惊恐和心虚而扭曲的俊脸,再看看那对失去女儿、悲痛欲绝的父母,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自责,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的地盘!她立过规矩的地方!
竟然出了如此卑劣无耻、害人性命的败类!而墨影,竟然没能第一时间阻止!
“闭嘴!”
东方毓宁一声厉喝,打断了柳含章徒劳的狡辩和汉子的怒吼。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震怒:
“柳含章,你,很好!”
她环视了一圈排练厅内噤若寒蝉的演员、乐师、杂役,目光最后落在墨影身上,带着深深的失望和质问:
“墨管事,这就是你替我管好的剧场?一个靠女人怜悯活命的乞丐,穿上戏服成了角儿,就能忘恩负义,逼死人命?!”
墨影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
“属下失职!请王妃责罚!”
他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责罚?当然要罚!”
东方毓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但在这之前,先让这个败类,给所有人看看,触碰我福星剧场底线的下场!”
她猛地转身,对着所有人,也仿佛对着整个琰贸城宣布:
“传令!福星剧场即刻起,停止所有演出!一个时辰后,正门广场,公开处置此案!
所有剧场人员、福星榜上艺人,必须到场!也欢迎所有琰贸城的百姓前来见证!”
第171章 东方毓宁鞠躬道歉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琰贸城!福星剧场正门那宽阔的青石广场,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闻讯赶来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议论声、猜测声如同海潮般涌动。
广场中央临时搭起了一个木台。
柳含章被剥去了华丽的戏服,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五花大绑地跪在台上。
他头发散乱,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早已没有了半分“玉面小生”的风采,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狼狈。
小荷的父母被请到了台前最显眼的位置,他们相互搀扶着,看着台上害死女儿的仇人,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和无尽的悲伤。
东方毓宁一身素色衣裙,未施粉黛,神色肃穆地站在高台之上。她的身旁,是同样面色冷峻、如同守护神般的南宫烨。
墨影则带着一队王府亲卫,肃立在台下四周,维持秩序。
“肃静!”
墨影蕴含内力的声音传遍全场,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
东方毓宁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终落在跪着的柳含章身上,声音清晰而冰冷地回荡在广场上空:
“诸位琰贸城的父老乡亲,福星剧场的同仁们,福星榜上的艺人们!
今日,暂停演出,召集大家来此,只为处置一人一事!台上此人,柳含章,曾是我福星榜上颇有名气的郎君!”
她指着柳含章,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柳含章心上,也砸在所有艺人心中:
“然,此人艺德败坏,心术不正!昔日落魄如乞丐,得城外渔女小荷姑娘怜悯相助,却恩将仇报,花言巧语诱骗其身心,致其珠胎暗结!
小荷姑娘一片痴心,父母亦允诺婚事,只待他功成迎娶!可此人一朝成名,便嫌贫爱富,忘恩负义!
不仅矢口否认婚约,更恶语相向,污蔑小荷姑娘清白!致使小荷姑娘……悲愤绝望,投河自尽!一尸两命!”
“啊——!”
小荷的母亲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昏死过去。
她的父亲老泪纵横,死死盯着台上的柳含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台下瞬间一片哗然!愤怒的声浪如同火山爆发!
“畜生!”
“败类!”
“打死他!为小荷姑娘偿命!”
“福星剧场怎么会有这种垃圾!”
东方毓宁抬手,压下沸腾的声浪。
她走到小荷父亲面前,在所有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对着这位失去爱女、悲痛欲绝的普通渔民,深深地、无比郑重地鞠了一躬!
“老人家,对不起。”
她的声音带着沉痛和真挚的歉意,
“是我管理不严,用人失察,让这等败类混迹其中,害了小荷姑娘性命。
此错在我东方毓宁,在此向您和您的家人,致以最深的歉意!”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高高在上的福星郡主、雍亲王妃,竟然对着一个最底层的渔民,如此郑重地鞠躬道歉?!
小荷的父亲也愣住了,浑浊的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看着眼前这位尊贵无比的女子,看着她眼中毫不作伪的痛心和自责。
心中的滔天恨意被这沉重的一躬压下去些许,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茫然。
就在这时,一道玄色身影如同闪电般掠过人群,瞬间出现在高台之上!是南宫烨!
他一把将还保持着鞠躬姿势的东方毓宁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动作太快,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保护姿态。
“宁儿!”
南宫烨低沉的声音带着心疼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不是你的错!人心叵测,魑魅魍魉,防不胜防!你已立下最严的规矩,是他自己找死,触碰了不该碰的底线!”
东方毓宁靠在南宫烨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和抚慰,强忍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她不是为了柳含章哭,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却因她剧场管理疏漏而凋零的年轻生命哭。
为了那对失去女儿的父母哭,也为了自己没能守护好这片净土的自责而哭。
南宫烨紧紧抱着她,冷冽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扫过台上抖成一滩烂泥的柳含章,也扫过台下所有福星榜的艺人,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帝王的威压和杀伐之气:
“此等背信弃义、害人性命之渣滓,死不足惜!然,王妃仁善,不愿脏了此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松开东方毓宁,让她靠在自己身侧,然后对着全场,一字一句,宣判了柳含章的结局,也宣告了福星剧场的铁律:
“柳含章,褫夺其福星郎君一切名号、荣光!即刻起,逐出福星剧场,永不录用!
凤鸣九霄商会名下所有产业——酒楼、客栈、商行、船队、工坊——皆将其列入黑名,永不雇佣!
琰贸港内,任何敢收留、雇佣此人者,便是与我凤鸣九霄为敌!”
他顿了顿,目光最后落在柳含章身上,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至于你……”
南宫烨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当初你如何像乞丐般被人施舍活命,如今,就滚回你的原形!琰贸城,容不下你这等披着人皮的禽兽!
滚!爬出琰贸!若再让本王在琰贸地界看到你,定让你尝尝零的滋味!”
“零?”
柳含章茫然又恐惧地抬头。
墨影适时地、阴森地补充了一句:
柳含章瞳孔骤缩,一股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吓得失禁了!他连滚带爬,涕泪横流地磕头: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我滚!我这就滚!永远不回来!”
在王府亲卫冰冷的注视下,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在无数鄙夷、唾弃的目光中,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地“滚”下了高台,消失在通往城外的道路上。
等待他的,是比乞丐更不堪的、彻底被唾弃的余生。
南宫烨不再看那败类一眼,他揽着情绪低落的东方毓宁,面向台下寂静的人群,声音恢复了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日之事,望所有人引以为戒!福星剧场,容得下才华,容得下梦想,但绝容不下失德败行之辈!
艺德,永远是立身之本!再有触犯底线者,柳含章,便是前车之鉴!”
“福星榜,今日起,增设艺德考核!无德者,纵有惊世之才,亦永不录用!”
“散!”
一场风波,以一场雷霆万钧的公开处刑画上句号。
福星剧场用最残酷的方式,清洗了内部的污垢,也向所有人宣告了它不容触碰的铁律。
而东方毓宁那深深的一躬,和南宫烨毫不犹豫的守护,也深深烙印在了琰贸城每一个见证者的心中。
第172章 心碎的哭声
南宫烨抱着怀中异常安静、身体微微发颤的东方毓宁,如同一道裹挟着寒风的黑色闪电,穿过总督府层层叠叠的回廊。
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所有试图上前行礼问候的仆役都噤若寒蝉,远远地避退开去。
消息传得太快。
几乎是南宫烨抱着人踏入府门的瞬间,几道身影便从不同的方向疾奔而来。
东方栖梧几乎是冲过来的,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痛和滔天的怒火!
她甚至没看南宫烨一眼,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怀里那小小的一团,声音带着哭腔的颤抖:
“宁儿!我的宁儿!让姐姐看看!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没有?”
她伸手想去触碰妹妹的脸颊,却被南宫烨微微侧身避开。
东方栖梧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痛楚更深了。
在她心里,宁儿和玥儿一样,都是她从小看着长大、放在心尖上疼的肉!
看到她当众鞠躬道歉,那画面简直像刀子一样剜她的心!
紧随其后的是沈霄云。
他脸色铁青,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哪里还有半分平日温润儒雅的模样?
他刚从码头紧急事务中脱身赶回,听到的便是小姨母当众向渔民鞠躬致歉的消息!福星郡主!雍亲王妃!他们琰贸的定海神针!
竟然……竟然要承受如此委屈?!
“王爷!王妃她……”
沈霄云的声音压抑着火山般的愤怒,看向南宫烨的眼神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
王爷您当时为何不阻止?!
南宫昱是最后到的,但怒火却最为磅礴!
他龙行虎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仿佛在震动,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雷霆之怒,帝王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整个前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混账!”
南宫昱的声音如同炸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让我南宫家的郡主、王妃!受此折辱?!那对刁民!
还有那个该死的戏子!人呢?!给朕拖出来!千刀万剐!还有墨影!暗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他气得浑身发抖,那深深的一躬,是折在了他南宫昱的帝王尊严上!
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祖宗,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父皇!息怒!”
南宫玥在侍女的搀扶下也急急赶来,脸色苍白,眼中含泪。
她先是担忧地看了一眼被皇叔紧紧护在怀中的小姨母,随即听到父皇的暴怒,更是心惊,连忙劝道。
她身边的侍女吓得瑟瑟发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地汇聚在南宫烨怀中那个异常安静的小人儿身上。
她将脸深深埋在南宫烨的颈窝里,只露出一小片苍白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没有哭闹,没有辩解,这种无声的脆弱,比任何哭喊都更让人揪心。
南宫烨面对众人的愤怒、质问、担忧,没有任何解释。
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沉沉地扫过众人。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警告和驱逐——
都闭嘴!别吓着她!
强大的气场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东方栖梧捂着嘴,眼泪无声滑落。沈霄云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的怒火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南宫昱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压下了雷霆之怒,死死盯着宁儿(在他心里,宁儿跟女儿无异)那颤抖的肩膀。
南宫烨不再停留,抱着东方毓宁,大步流星地走向他们的寝殿。
厚重的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南宫烨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在铺着柔软锦被的床榻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他单膝跪在床边,捧起她冰凉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试图温暖她。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南宫烨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宝宝……”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前所未有的心疼,
“你……你想心疼死夫君吗?”
他温热的大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指腹轻柔地拭去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傻宝宝,解决不了的事情,让夫君替你挡着啊!天塌下来,有夫君顶着!你是我捧在手心的宝贝,是我南宫烨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当众鞠躬,是在剜夫君的心啊……你那么骄傲,那么耀眼,何错之有?人心叵测,魑魅魍魉,岂是你能一一防备?
错的是那狼心狗肺的畜生!是那失察的墨影!不是你!永远不是你!”
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交融,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低沉:
“我的傻宝宝……别憋着,哭出来,好不好?哭出来就好了……别憋坏了自己……”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哄着孩子,
“夫君在这儿,一直都在……哭吧,哭吧,把委屈都哭出来……”
这句带着无尽宠溺和纵容的“哭吧”,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东方毓宁那强撑了许久的堤坝,在南宫烨这温柔到极致的心疼和毫无保留的庇护下,轰然崩塌!
“哇——!!!”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积蓄了所有委屈、自责、愤怒和后怕的嚎啕大哭,猛地从她胸腔里爆发出来!
如同受伤小兽最绝望的悲鸣,瞬间冲破了寝殿的寂静!
她不再是那个在广场上冷静处置、威严立规的福星郡主,也不是那个在众人面前鞠躬道歉、强撑坚强的王妃。
此刻,她只是一个被巨大愧疚、被深深委屈压垮了的小姑娘!
她扑进南宫烨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哭得浑身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呜呜呜……夫君……小荷……她才十六岁……呜呜……是我的错……是我没管好……呜呜……那个混蛋……他怎么敢……哇啊啊……”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在这惊天动地的哭声里。
南宫烨紧紧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得惊天动地。
他的手臂收得极紧,要将她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在自己怀里。
他不停地亲吻她的发顶,低声呢喃着安慰:
“不是你的错……宝宝,真的不是……哭吧,哭出来……夫君在……都过去了……”
寝殿内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殿外守候的每一个人心上。
东方栖梧靠在殿外的廊柱上,早已泪流满面。宁儿那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哭声,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她恨不得冲进去,把妹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却又怕打扰了南宫烨。
沈霄云面色阴沉如水,负手站在一旁,听着殿内的哭声,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毕露。
他自责,若非自己忙于码头事务,未能及时关注剧场,或许……或许能避免王妃受此委屈?
这念头让他无比煎熬。
南宫昱站在回廊的阴影里,脸色依旧铁青,但眼中的滔天怒火已被浓浓的疼惜取代。
听着里面那毫不掩饰的、属于孩子的委屈大哭,他只觉得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的宁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他烦躁地踱着步,却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南宫玥和沈霄云之间。
南宫玥听着小姨母那伤心欲绝的哭声,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瞪着沈霄云,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迁怒:
“都说了我没事!我可以回去工作的!你偏不听!非要我留在府里养胎!现在好了!小姨母……小姨母她……”
她指着寝殿的方向,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她为了剧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众鞠躬道歉!她可是福星郡主!雍亲王妃啊!沈霄云!你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