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粗糙又温暖的大手摸摸叶晚的脸，让叶晚觉得很温暖：“我没事的，婆婆，狼人直接跑掉了，没有伤害我。”
她拉着卡佳婆婆在椅子上坐下：“今天有炸鸡，你等会尝尝。”
很快卫兵团的两个人也进来，贾斯丁热到脸红：“今天真热啊。”
叶晚问道：“今天想吃什么？菜单上都有，推荐炸鸡。”
“总而言之先来一杯生啤吧！”贾斯丁说。
金黄酥脆的炸鸡腿堆叠在盘子上，油脂香气很快蔓延开来，炸鸡外壳一看就是极其酥脆的鳞片样式，泛着蜜糖色的油光，旁边一小碟牧场酱和青柠酱，薄荷绿色的酱汁看着就舒爽。
卡佳婆婆夸赞道：“这个看着就很好吃。”
贾斯丁把头用力够去看卡佳婆婆面前的炸鸡，像一只长颈鹿，而后他很快补充道：“炸鸡看上去很不错，我也来一盘吧！”
很快他那份炸鸡和啤酒一起上来了。
生啤的气泡不停升起，贾斯丁一口气灌下，又拿一块炸鸡，一口咬下去的时候，状如鳞片的脆壳在咀嚼中发出咔擦声，滚烫肉汁立刻涌出来。
“好烫！”贾斯丁左右手换着扔了一下鸡翅，又吹两口，继续咬下去，里头的肉鲜嫩，被辣椒、蜂蜜腌渍的足够入味。
叶晚提醒：“你可以沾点青柠酱。”
贾斯丁点点头，用鸡翅去沾酱，那酱中青柠皮的细碎颗粒沾到鸡翅上，能闻到又酸又甜的清香，像刚切开的新鲜柠檬，他咬一口被青柠酱裹住的炸鸡，浓郁肉香一下就被青柠的酸甜中和了，因油炸带来的腻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清新的柑橘风味。
叶晚看他一下把一大盆炸鸡吃了，觉得非常开心。
正巧卡佳婆婆也吃完午饭，叶晚把她送出门，迎面撞上两个披着长款黑色披风的人，他们的脸隐藏在兜帽里，足登高筒皮靴。
在卡特梅尔的艳阳天里、在温暖的热风中显得十分的违和。
叶晚看看他们，小心翼翼问：“死神族？”
“没有这个种族！”左边矮点的黑帽人暴躁的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头铁锈红的头发：“我们是守夜人。”
昨天被艾玛科普了一番，叶晚知道了守夜人协会这个组织，听闻战时是专门巡逻捕捉卧底和守城门的人，和平年代则负责城市夜间的安危。
叶晚邀请他们进饭馆：“外面太热了，要不进来说？”
铁锈红本想拒绝，旁边那个高个子道：“那就感谢邀请了。”
这是个成熟好听的女声。
贾斯丁看到他们，好像不太高兴，嘟囔两句，叶晚听着好像是什么“高贵的守夜人”，很像在嘲讽。
铁锈红不甘示弱回嘴：“浪费纳税人钱的卫兵们。”
贾斯丁想发作，被同伴劝住；而铁锈红也被同伴严厉斥责了一声。
叶晚给他们端上两杯加冰的柠檬水。
铁锈红摆摆手说不要，他的同伴却礼貌谢过端起来喝了一口，惊讶道：“神明在上，这是我喝过最美味的柠檬水了！”
叶晚专门挑了香水柠檬果肉，要过滤一遍后跟水与糖一起打碎，柠檬味很足，与果糖的清甜结合，喝起来像泡在柑橘池子里一样清爽。
玻璃杯上因为冰块而凝结的水珠滑落，冰块叮叮当当响。女人终于舍得把黑袍的帽子拿开，露出美艳的一张脸，她也是红发，卷成大波浪，很有法式美人的风情：“这柠檬水太棒了，我觉得暑气的燥热全部解除啦！”
她继续道：“不要担心小姑娘，我叫汉娜，旁边这位是瑞德，我们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昨晚狼人的情况。”
旁边那个凶凶的瑞德看她一口气喝干了柠檬汁，似乎也想伸手拿，被叶晚注意到了。
她去端起那杯柠檬水：“很遗憾你不喜欢，我特意挑选了香味最浓郁的香水柠檬。”而后把水自己喝了。
瑞德看上去更气了。
叶晚喝完水，把自己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包括自己去主城招工处张贴招聘公告，名叫阿灰的狼人来应聘。
瑞德拿出鹅毛笔和羊皮纸记得很详细，汉娜点点头：“原来如此，昨天我们接到报信后骑着鹰头狮寻了半日，那个狼人好像跑进森林了。”
瑞德写完，把羊皮纸收起来，又环顾一下小饭馆：“真的就这么简单吗，这家饭馆可惹出过大乱子”
叶晚有些生气：“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汉娜拦住他，好脾气的解释：“因为我们来之前翻查了老橡木酒馆的档案，发现这间店在三十多年前故事可真精彩。”
瑞德接话：“比如说这里曾经开过吸血鬼夜宴派对，你知道的，虽然没有法律不准吸血鬼族入城……但是智慧女神在上！他们尖利的牙齿与诡异的传说会吓到市民的。”
听上去很像叶雨会做的事情，邀请一堆吸血鬼来饭馆参加派对，不过叶晚很好奇：“在这办派对的话，吸血鬼们吃什么啊？”
汉娜想了一下，发现不太记得，只好去问一旁的瑞德，瑞德不情不愿：“根据前辈调查，他们在饭馆吃一种叫毛血旺和鸭血粉丝汤的食物，很可能是一种病毒。”
你才是病毒，你全家都是病毒，叶晚对这个人很没有好感。
两个人在饭馆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站起来准备离开，汉娜还对那柠檬水念念不忘：“真的很好喝，而且我似乎闻到了炸鸡的香气，若不是我还有工作……”
“欢迎下次光临，美丽的汉娜女士。”叶晚上道的说。
“哦，东方面孔的小姑娘，你真可爱！”汉娜说完，跟着瑞德走了。
饭馆终于安静下来。
这下贾斯丁终于可以大声吐槽：“总算走了，那群自诩高贵的守夜人们。”
奥里昂则是对叶晚表达了亲切慰问：“没担心，招聘是这样的，我记得哪个烤肉坊招过一个学徒。”
那家烤肉坊最出名的就是孜然烤兔肉，学徒是峡谷一只会魔法的兔子，伪装成人族进了城，用大耳朵给了坊主一套连环巴掌。
从此那家店再也不卖任何肉制品。
叶晚觉得好笑，又有些被安慰道：“谢谢你，奥里昂。”
正说着，门上挂的风铃又开始叮咚响。
叶晚下意识去看门口。
一个背着竖琴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有一头金色卷发，海蓝色眼睛，笑容很灿烂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这人长得还不错，就是穿着略微怪异：头发用油抹成一个飞机头，像金色的电钻竖在脑门上，穿着蓝白波点西装、彩色袜子和红色高跟鞋。
叶晚刚准备问他想吃什么，这人从背后拿出竖开始唱：“美丽的姑娘哦~”
叶晚：“？”
他的竖琴看上去很贵，弹奏出来的音乐却十分难听：“听闻你在招工哦~~”
“我是一位吟游诗人~嗷~我会让食客们心情变好~嗷~”
贾斯丁和奥里昂本来还想再坐一会，听到这音乐赶忙把钱放到桌上，逃也似的走了。
松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叶晚也想这么干又怕对方说自己没礼貌，只好忍住。
这位诗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他以一个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风格做了一个结尾。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玫瑰花瓣洒到空中，花瓣飘落到叶晚头上、食客吃剩下的油腻腻的盘子上，还有地板上。
他朝着叶晚做了个绅士鞠躬礼，然后问道：“怎么样？”
叶晚抖几下脑袋把花瓣抖掉。
“我看不咋样。”她心说。
第8章 在海边摆摊
幸而在叶晚打发吟游诗人之前，这位高级的诗人先把她给打发了，因为叶晚说他背着的是“竖琴”，让他觉得叶晚很不尊重艺术，并且极其没有品味。
那明明是里拉琴，是太阳神阿波罗的伟大象征，是神圣的乐器，岂能跟小小的竖琴所混淆。
吟游诗人歌颂完太阳神，又撩一下他的飞机头，像一只天鹅一样昂着脑袋，气势汹汹地推开门走了。
虽然叶晚到现在都没弄懂他在生什么气，不过她很明显松了一口气，叶晚不再犹豫，赶忙又坐一回公共马车去把主城招工处贴的招聘广告给撕了。
在回去的路上，叶晚顺便又去集市进了一些货品，初夏的柠檬和菠萝非常便宜，她甚至还在一个卖调味料的店买到了木姜子油。
叶晚注意到有摊子在卖制冰机，周围围绕了一圈人。
“冰雪女王的制冰机，限时打折，错过就没机会了！”摊主吆喝道。
那个制冰机不大，跟西洋钟差不多大小，外面罩着冰蓝色的玻璃盖子，只要按下按钮，会有女王和四只小企鹅在底下跳一支祈雪舞，然后纷扬的雪花从上面飘落。
看上去又美又梦幻，就是制造出来的冰太少了，只能做为装饰品观赏，用来做菜是完全不够的，叶晚摇摇头，拎着菜篮子回家。
今天小饭馆的推荐菜是青柠薄荷冷汤面，汤底是简单的甜酱油和一点儿味淋，叶晚又剖开一个黄柠檬挤了一些汁水进去，酸涩的清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
松饼跑过来讨要柠檬吃，被果断拒绝：“这个很酸的，你吃不了，等明天我去买覆盆子你再吃吧。”
松饼生气道：“吱！”
面条在滚水里煮熟，捞出浸泡到冰块里，叶晚又把黄瓜切成薄薄的圆片，整齐铺在玻璃碗底，再在碗里浇上汤汁，这样看着实在太过简单，叶晚又在上头放了半个黄澄澄的煮鸡蛋，点缀些新鲜薄荷叶，最后再撒一把烘焙过的喷香白芝麻。
艾玛准时在饭点出现了，经过叶晚的美食洗礼，她最近又胖了一圈，看上去圆润又可爱。
“外面好热啊！”艾玛用手扇风，而后嚷嚷几句：“回头送你个温控仪好了！”
老式风扇在她头上转，叶晚端出冷面：“这个可解暑了，你尝尝。”
艾玛接过玻璃碗，拿起叉子挑一些浸了酱汁的面条，先是掺着青柠汁的酸汤像是夏日骤雨般火速侵占了味蕾，而后抵达的是薄荷的凉爽与面条的麦香，最后她吃到黄瓜的脆嫩，多重风味交叠，让她食欲大增。
艾玛很快呼噜呼噜吃完完一大碗面条。
叶晚坐到一边叹气：“可惜我转遍了整个集市，也没找到卖虾的地方。”
泰式百香果柠檬酸辣虾也很适合夏天，可惜这奇怪的集市，连鹿肉都有的卖，就是没有卖大虾的。
艾玛给她出主意：“早说嘛！你去错地方了，要买虾之类的食材得去海边集市，那里你想要的东西全部都有。”
“王都还有海吗？”叶晚一边说一边去抽屉拿出地图，在左上角一小块地方看到标注：人鱼湾。
艾玛看一眼：“没错就是那，不过人鱼湾已经没有人鱼了，据说人鱼族的祖先爱上了一个王子，为了接近王子牺牲了尾巴，最后还死了，自那之后人鱼全族搬迁到了迷雾之海……最近柠檬丰收，人鱼湾在举办柠檬节，有很多甜品摊子，那儿有一家柠檬挞烤得很不错！”
“这么说……我也可以去摆摊咯？”叶晚看上去很兴奋。
“是的，只要20个铜币就能报名，我父亲想让我也拿些扫帚去卖，但我说服了他，没有人会逛个集市就花大价钱买个出行扫帚的，上次在仙度瑞拉集市一个都没卖出去。”艾玛有些郁闷。
叶晚搓搓手：“我非常喜欢海，要一起去玩吗艾玛？”
“吱！”
“哦对还有松饼。”
松饼很生气。
跟充满中世纪欧洲风情的蜂蜜巷不同，海港那边俨然像是希腊的圣托里尼，初夏的阳光像蜜糖缓缓流淌，地上的白沙在发烫，空气里有海风的咸涩和柑橘的清香。
这条街全部都是柠檬树，黄橙橙的果实沉甸甸地坠着，两旁的小别墅都刷成白色。
叶晚和艾玛很快找到了卖柠檬挞的店铺，那里已经排了好多人，店主从石窑里拿出烤好的柠檬挞，黄油酥皮与柑橘的甜香裹挟着汹涌冒出来，烤盘里的蛋挞像一个个明艳的小太阳。
叶晚看着一个客人把蛋挞戳破后，香甜的百香果酱顺着酥皮流淌下来。
叶晚、艾玛和松饼同时咽了咽口水，艾玛当机立断排到人群最后：“你去占个好位置，我在这排队。”
叶晚点点头，把松饼留给艾玛，自己去找柠檬节主办方报名去了。
最后她的摊子分在一棵巨大椰子树下，旁边是个冰淇淋摊子，卖冰淇淋的小姑娘一头红发，扎着双马尾，两个耳朵上挂着小小捕梦网充当耳环。
打扮有些怪异，但是她很热情跟叶晚打招呼：“嗨！我叫安妮。”
“我是叶晚。”叶晚简单介绍完后，从包里拿出两个大保温桶，里面是冰冰凉凉的糖水：话梅菠萝冰跟西瓜椰椰。
安妮很兴奋：“哇，你卖的东西名字很有趣，看上去也很好吃！”
保温桶壁因为大量的冰块而不断滑落细密的水珠，橙黄的菠萝与褐色话梅挤在桶子里很有热带的感觉。
而另一个保温桶中，很多玫红色的西瓜瓤泡在在椰奶中，里头还放了透明的西米，叶晚另外准备了烤的焦脆的椰子脆片，点西瓜椰椰的都会附带一份脆片，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泡在椰奶里头吃。
安妮显然是个自来熟，她很喜欢拉着叶晚闲聊，比如藏在海底的潮汐精灵最爱的就是柠檬汁，只要居民带着柠檬汁在海边真诚祈祷，潮汐精灵就会出现。
再比如台风过后，天空会漂浮着会发光的蒲公英水母，那些都是海中被吹跑的水母。
矮人族是个十分聪明的种族，他们做手工非常厉害，会做一种机械大鸟，让人坐在鸟背上飞在天空，比鹰头狮坐着稳当。
叶晚听得津津有味：“潮汐精灵出现后呢？它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比如降雨之类的。”
安妮沉思了一会儿：“这个我还没想好。”
叶晚：“你编的啊？”
安妮点点头。
叶晚无语。
她的话梅菠萝冰和西瓜耶耶卖得很好，因为好看又好喝，而且价格便宜，只要20个铜币。
隔壁安妮的冰淇淋卖得也很不错，她提前备好了不少脆脆的甜筒，而冰淇淋球则是树莓味和泡泡糖味儿的。
不过安妮喜欢跟每一个顾客搭话，畅谈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题，比如迷雾之海已经许久没有发现过人鱼族迁徙的痕迹，一定是海底王国被黑暗海藻侵蚀了。
顾客们也没办法搭上她的话，有几个甚至觉得她疯了，只匆匆买完冰淇淋，扔下钱跑了。
安妮很遗憾：“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海底王国的故事呢，明明美人鱼的故事那么受欢迎。”
很快艾玛拎着一盒柠檬挞找了过来：“月光女神在上！这家柠檬挞真是要排很久的……安妮？”
安妮热情道：“哦，我的老朋友艾玛！”
她们之前是教会学校的同学，不过后来艾玛搬到城里去了，安妮兴奋道：“你很久没回绿砂丘了，大家都很想念你。”
叶晚惦记着大虾，让艾玛帮她看会儿摊子，自己带着松饼跑了。
离海港最近的地方是集中卖生鲜的地方，腥味很浓，松饼用爪子捂住鼻子。
叶晚拍拍它的脑袋：“坚持一下，我买完就走。”
她买了不少大虾、鱿鱼腿和银鱼干，摊主给了她不少冰块，应该不会变质。
当叶晚拎着大包小包返回集市美食区的时候，已经是浓稠的黄昏，艾玛和安妮两个人坐在沙滩上吃柠檬挞，然后招呼她一起来吃。
叶晚拿起一个尝尝，先咬开酥脆的挞皮，然后晶莹的酱很快流了出来，里头的柠檬与百香果应该用蜜糖浸泡过，甜润中带着一点儿微酸，很好的缓解了黄油的腻。挞皮里应该还加了点香草籽儿，让柠檬挞多了一重风味。
海风铺面而来。
一盒柠檬挞吃完，安妮邀请两个人去绿砂丘农场逛逛，农场坐落在虹彩山谷之下，正是夏天，山谷被一片苍翠所环抱，溪水边长满老人嵩、野蔷薇和百合花，农场爬满了葡萄藤、种满了洋樱桃。
而安妮的母亲一定会烤很多黄油曲奇招待大家。
艾玛兴奋地答应了。
叶晚却有些迟疑，她还惦记着开店的事情，毕竟还欠着1000银币，她是真不想一群地精吹吹打打的来店门口要债，太羞耻了，邻居们会怎么看？
艾玛劝她：“或许你可以去跟安妮的父亲谈谈合作？农场的菜价比王都便宜多了。”
安妮点点头：“比如卷心菜，城里要20个铜币，我们那只要5个，我父亲每周都会进城送菜，或许可以绕到你的小饭馆，这样可以降低一些成本。”
叶晚本就是个经不住劝的人，再一听说可以降低成本，立刻就心动了。
“等我有空，一定去拜访。”她说。
昨天在海港买蛤蜊的时候，叶晚被摊主热情地塞了很多罗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