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了时空穿梭卡(衍木原)

“咱们要坐吗？”一个玩家纠结问道。
加速玩完咬着牙说：“坐！当然坐！不然指望两条腿在农场里瞎逛吗？”
有玩家附和他：“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希望能待十分钟也不说话，径直走上前，一屁股坐在第一排右边板凳上，脸色难看，用行动表示了一切。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玩家也陆续跟上，稀稀拉拉占据了十三个座位。
这十三人，就是春生空空摇摆车的第一波乘客。
2024不忍直视，比最便宜机器人春生还要糟心的是，这个空空摇摆车是系统商城的打折商品，也就是被莫非晚称之为‘捡漏’的便宜货。
人家原本叫空中飞椅，但莫非晚坐上体验过一次后，给它改成了空空摇摆车。
总之这新名字，很贴切。
“空空摇摆车友情提示：第一，本车速度时快时慢，飞行高度时高时低，不适合恐高及身患疾病人群；第二，本车没有安全带，请自行考虑是否继续乘坐；第三，如您没有问题，我将在倒计时十秒后起飞，十——九——”
加速玩完嗤笑道：“装模作样，在游戏里还搞这一套。”
“可这飞上天没有安全带多吓人啊？”有玩家开始紧张，“万一一会儿咱们掉下去了怎么办？”
“这位大哥，咱们是在玩游戏，游戏里能掉下去吗？你这不是搞笑吗？”
“就是啊，说得花里胡哨的，还不就是个游戏道具，坐上去就坐上去了，不会掉下来的。”玩家‘沉默里爆发’不以为然道。
“倒计时结束，空空摇摆车即将起飞，速度不确定，时间也不确定。”在一长串小板凳按照前后顺序飞起来时，多数玩家下意识双手抓紧了板凳两侧，唯独沉默里爆发不屑地双手环抱，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眼看前排玩家缓慢升高，他还嘲弄道：“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个这么紧张干什么？胆子就跟蚂蚁一样，一脚踩下去就没了，我——”
说话间，正好轮到他这一排，忽如其来的腾空感让他也停下了声音，感受了片刻，呆愣地看向脚下。
摇摆车倾斜飞向天空，沉默里爆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正在逐渐向后倾倒。可他身后玩家看见了，惊恐地看着他上半身一点一点往后靠，嘴唇动了又动，半天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嗖——”摇摆车猝然提速，沉默里爆发尖叫着“啊”了一声，头朝下直接掉了下去！
幸好离地不高，下面又是青草地，沉默里爆发扎实地摔在地上，连疼痛都顾不上了，遥遥看向升空的摇摆车，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无人可见，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摔落的那一瞬间，他随手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个人账户卡亮了一下，坠地时浅浅的银光包裹住了他全身。
早在游戏公测时，莫非晚和2024就做好了决定：游戏玩家在蓝星上的身体状态，会在进入游戏仓后保持不变。
系统2024似乎对此很有经验，既能让玩家用真实身体来到安源星球，又能在蓝星时间流逝后，再让玩家原模原样回来。
回来后，身体在安源星球上受过的伤、吃过的东西就通通没有了。
莫非晚觉得，2024像是利用不同的时空流速，在保证游戏玩家身体健康的同时，让他们进行一场短暂的星球旅行，再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到蓝星。
整个过程，甚至还是2024提出来的。
莫非晚刚设想出来一个开头，2024就自动说出了这些，像是早有准备、又或者早就做过同样的事情。
空空摇摆车缓慢飞向高空，凉飕飕的冷风迎面吹来，坐在板凳上的玩家死死抓住凳子两边，一动也不敢动。
要死啊！真要命！！游戏道具怎么还做这么真实？
这不就是个游戏吗？他们居然还真能摔下去？
现在离地这么高……跟刚才‘沉默里爆发’掉下去可没法比！
万一掉下去，岂不成肉饼了？
安源不能这么丧心病狂、追求真实吧！
自玩家进入游戏，第一次集体出现了这种想法：希望全息游戏不要过分追求真实。
但下一秒，他们就没心思想其他的了。
没有一点征兆，摇摆车轰然提速！
狂风把人五官都吹变形了，剩下的十二个玩家龇牙咧嘴地坐在小板凳上，蜷缩着身体，死抓凳子两边的双手都在抖个不停。
好冷，好冷啊！
风从他们领口袖口疯狂往里面钻，贴着身体吹得冰凉。甫一加速，玩家们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身凉还是心凉，反正上半身都僵硬了。
摇摆车再次倾斜向上飞高，一点不减速，嗖的一下，伴随全员尖叫，两个乘客失力向后跌倒！
“啊——妈！妈妈！”
加速玩完笔直降落，从茅草屋里出来的许书颜等人正好撞上这一幕。
所有人傻在原地，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样，连该怎么说话都忘了。
另一个掉下的玩家‘全息小白’在摔落的瞬间，反应过来双腿使劲勾住两条板凳腿，上半身倒挂，脸颊涨得通红。
他身后玩家想伸手扶正他，但手指刚刚动了下，身子就一哆嗦，慌忙在手上多用了些力气，更加牢牢地握紧板凳边，两条腿也学着前面人动作，勾住板凳腿以防不测。
“唔。”全息小白感到头越来越晕，双腿也渐渐失去了力气，降落的失重感让他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四周风景一片空白，耳朵里也听不见什么了，只有胸膛里的心脏跳得厉害，生平第一次有种快要死了的感觉。
安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个游戏而已，至于吗？至于这么真实吗？他信了！他信了行不行？
“哗！”耳边忽然间出现了一声闷响，全息小白恍恍惚惚抬眼，看见头顶多了把巨大的伞。
伞？这是、好像是降落伞吧？
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他身上没有降落伞包啊？
还好……也幸好只是个游戏！
游戏好啊！游戏才有小命活下来啊！
全息小白长舒了口气，慢慢放心下来，这才有空去看四周的风景。
金黄色的稻田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了无限生机。无数条田埂纵横交错，黄与绿分割连接成了一片丰收之景。
他还看见了不远处的加速玩完，清楚看见这人头顶上悬浮的游戏昵称，一颗心才总算落在了实处。
还好，还算是有个伴。
全息小白心里有了慰藉。
而此时的许书颜一行人看见降落伞，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这是什么？高空跳伞吗？”
“咱们春生农场竟然还有这个？太刺激了吧！”
“感觉不用直升机效果更带劲哎！”有喜欢极限运动的玩家惊喜道。
许行云也有点向往：“书颜，你想试试吗？我在现实中不敢玩，但在游戏里总该体验一下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爸总说不安全，但我就是想去尝试一下。”许书颜道，“就是不知道这个该怎么体验？”
“啊——”撕心裂肺的惊吼声从天上传来。
一行人抬头看去，那长长的板凳串居然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像不倒翁一样颠来颠去。很快，又有两个玩家从凳子上掉下来，但摇摆车却不像要减速的样子，持续提速飞高，同时三百六十度旋转，不断把游戏玩家甩了出去！
有一个玩家拼死抓住了凳子腿，垂死挣扎。
“勇士啊！”许行云看得啧啧称奇。
希望能待十分钟感觉胳膊都快要断了，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全部泛白。
视线越来越模糊，但他头脑却异常清晰，思绪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去过游乐园，也坐过过山车、海盗船那些，甚至前年还尝试过蹦极，可从来过哪一次这么刺激过！
无限接近于濒死。
手上力气越来越小，但摇摆车飞行高度却越来越高，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
希望能待十分钟失力松开手时，空空摇摆车远远飞走了。
真是一点也不留恋乘客啊！
坠落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沉默里爆发终于出声：“有这效果，就不能把车做得好看点吗？一长溜的破凳子，谁能看出高科技啊？”
一声又一声尖叫从天而降，半空中陆续出现了几个巨大的降落伞。
等到把所有玩家都甩了出去，它才降落在许书颜等人面前。
“各位游戏玩家，空空摇摆车竭诚为您服务！”
呵，从未见过这么喜新厌旧的NPC。
直到这个时候，沉默里爆发才明白，空空摇摆车的空空二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美食制作间◎
临近晌午， 春生农场阳光明媚，空气里飘散着作物的自然清香，本该静谧的稻田田埂上蹲满了游戏玩家。
更确切点说， 是坐过空空摇摆车的玩家。
他们没一个好好站着的， 不是蹲着就是趴着，或者干脆躺在地上，仰面看蓝天白云，大口大口喘着气。
从地面仰望摇摆车， 只觉得刺激，觉得是高空极限运动。
但真正坐在摇摆车板凳上，没有靠背， 也没有挡板，就靠一双手抓着凳子两边，低头连地面都看不清楚时，车上乘客才对高空运动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跟这个摇摆车相对， 游乐园里那些过山车简直弱爆了！
怪不得免费！坐这车哪还有心思看风景？分明就是玩命！
许书颜半天没缓过来， 脸色苍白， 但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忆刚才坐在车上的感受：“太疯狂了，我这辈子心跳没有这么快过。”
“是啊， 谁说不是呢？”许行云声音都还是飘的， “安源真是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刚才从天上掉下来， 我耳鸣心慌， 嘴一张全都是风， 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种恐惧感实在太真实了，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咱们一会儿， 走着到处看看吧？”许书颜不敢说， 她现在一时半会都不想再体验双脚离地的感觉了。
许行云也是，听了连连点头道：“好啊，在这田埂上散步肯定很舒服。”
两人只字不提刚才想把飞行鞋、飞行座椅和飞行滑板挨个体验一下的决定。
站起身的这一刹那，她们腿都还是软的，互相搀扶着走了一小段路，双腿才重新适应走路的过程。
农场上空惨叫声此起彼伏，没有间断。玩过摇摆车的玩家们心有余悸，没玩过的跃跃欲试，四处询问该去哪里坐车。
“其实问不问都行，只要你想，空空摇摆车就会为你专程而来。”许书颜看着高高兴兴坐上摇摆车的新乘客，有感而发。
旁边许行云精准补充：“还会有了新人忘旧人，听到有新乘客了，马上就给车上乘客全都甩下去，一点不犹豫，十分迅速。”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这什么设定啊？海王车吗？”
后台的2024听见，无奈扶额：“这就是便宜货的通病啊，听见有客就着急飞过去，程序设定过于简单，根本就没有关于车上乘客的服务程序。”
系统用的是球球兽幼崽外形，肉乎乎的爪子太短了，爪子伸直了都够不到额头，低下头也只能捂到眼睛。
莫非晚看得想笑，强忍住笑意说：“没关系的2024，有点微不足道的小bug才更像是游戏嘛。”
“但这个是可以解决的！”2024抬起头，板着小脸直勾勾看向莫非晚，“你只需要花一百万财富值，给它添加上服务程序就可以了。”
“一百万啊……这么贵！”莫非晚有意逗它，“还是再等等吧，等到游戏结束，我们看看春生农场玩家的反应再说。”
“那还用想吗？非要把一堆小板凳说成是车也就罢了，连个车身都不安装，反应能好才怪。”2024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臂环抱，昂着下巴道，“不听系统言，吃亏在眼前！”
莫非晚到底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是是是，到时候就只能拜托聪明的2024了！”
“哼，你知道就好。”2024声音一顿，有了新发现：“春生农场终于有人走进大米加工厂了。”
莫非晚面前的光影屏幕一闪，屏幕正中，许书颜和许行云两张熟悉面孔出现在工厂门口。
“苍天啊！这是大米加工厂？”许行云揉揉眼睛，再次看见门牌上写的字，“没变？还真是大米厂啊！”
许书颜看着面前这座水稻形状的立体建筑，半天才感叹出声：“太漂亮了！水稻漂亮！这座大米厂也好漂亮啊！”
青金色的稻秆，纯金色的稻穗，两者完美连接在一起，线条圆润自然。看着像坚硬的金属材质，但转折处却无比自然，就像它原本就长这个样子，没有任何切割修饰。
“果然只有在游戏里才能看见这么不真实的建筑啊！”许书颜总结。
许行云疯狂点头：“那稻穗看着跟黄金一样，这要是搁现实里面，那不得被人抢疯了？”
两人边说边向工厂走，青金色墙体在太阳照射下微微闪光，像是被阳光披上了一层金色细纱。许书颜走到墙跟前，伸手试探性地摸了下，入手冰凉坚硬，她又用力按了按，凑近了再看，依旧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
最后她得出结论：“果然是游戏啊。”
许行云也没认出来，不过她也不纠结，对工厂里面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外面。
“欢迎光临春生农场，大米加工厂。”两人刚一脚迈进工厂，大门两侧就响起了欢快的机械女声。
从工厂进去，一眼就看见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是一副活泼可爱的卡通画。
卡通画是春生农场的水稻田，许书颜两人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水稻区域不是四四方方的长方形，而是一块梯形。
她们现在、或者说这座大米加工厂就位于整块水稻田的东北角。
水稻田被绿色小路分成了大大小小很多块，有的田里长满了金色稻子，有的田里稻子还是青色的，显然是还没有成熟。还有的田是低矮的秧苗，少数农田黑黝黝的，上面什么都没有。
田里所有图案都是卡通图标，也是看见卡通画以后，两人才有了更深的游戏感。
“没想到大米加工厂里还有这个，看着比升平基地高级多了。”许行云坦白道，“游戏公测虽然真实，但我总会忽略自己是在玩全息游戏，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许书颜思索之后，也道：“确实是，升平基地太真实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干，但春生就不一样了，跟升平就像是两个极端。”
一个完全机械化，一个完全人工模式。
两人绕过电子屏幕往里走，大厅中间是一个透明的圆柱体，柱体中静静漂浮着一株成熟水稻，看长度明显是安源1号。
这水稻稻穗饱满硕大，沉甸甸地垂落下来，密密麻麻挤在稻尖。
“不愧是巨型水稻，这稻穗一眼看过去数都数不清啊。”许行云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它的高产。
许书颜：“是啊行云，安源系列粮种在我们农学院话题度特别高，论坛的相关帖子都盖几万层楼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直到一楼尽头，两人看见了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美食制作间？”许行云想不明白，“这是厨房吗？工厂里面怎么会有厨房呢？”
许书颜斟酌着说：“应该是实验室，我记得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大米其实可以做很多种美食，这里应该就是大米加工食品的实验室。”
许行云不解道：“大米？除了做米饭和粥，还能做成什么呢？”
她家没人会做饭，常年都是各种口味的营养剂，吃多了对食物也就没期待了，只知道米就是米饭，别的做法是一个也不知道。
“大米还可以做米线、肠粉、汤圆和糍粑，或者做成点心，比如蒸糕、米饼、年糕和锅巴。”许书颜认真回想起来，“还有我们刚才喝的米酒，只是那米酒是用糯米酿造。”
屋里锅碗瓢勺一应俱全，许书颜在屋里角落甚至还找到了一桶大米！
她半蹲下来看桶里颗颗分明、晶莹剔透的米粒，但身后的许行云在仔细检查过美食制作间后，心底的想法渐渐落在了实地。
“书颜，我们快回去找春生农场主吧！”
许书颜随口而出：“啊？找他干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茅草棚里吃的那些上午茶吗？”许行云猜测道，“茶点种类那么少，但光你说的大米就能做那么多。这间屋子还空着，未尝不能拿来做实验，研发出更多美食。”
许书颜还在消化她说的这些话，但许行云却继续往下说：“春生农场这么大，而且开发程度明显比升平基地高多了。迄今为止，农家乐住宿要花钱，摇摆车以外的飞行道具也需要花钱。来这里的除了少数公测玩家有钱，大多新玩家都是零资产，这么大的农场总不可能没有一个能赚钱的法子吧？没钱玩什么呢？这不可能，书颜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