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再来一次(丰盛幻觉)

秦楚白叹了口气,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转身将狐狸抱在怀里，摸了摸狐狸的脖子。
“嘤嘤嘤~”
狐狸眯起眼睛蜷进秦楚白怀里, 发出解脱般的呼噜声。
秦楚白看了眼没动几筷子的餐盒, 招来自己的乌鸦想要让两个精神体自己去玩。
乌鸦一出现狐狸的鼻子先抖了抖, 嗅闻到空气中乌鸦的味道它立刻从秦楚白的怀里跳出来扑了上去, 两个精神体卷在一起在地上滚了几圈。
“啊——”
刚刚出来，连翅膀都没来得及舒展的乌鸦被狐狸爪子摁在地上，脖子一歪彻底躺平了。
狐狸把乌鸦扒拉到自己怀里, 趴在地上，兴致勃勃地舔起乌鸦的羽毛。
休息室里响起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秦楚白捏着筷子，闭了闭眼睛忍了。
笑过了，有人很快反应过来缓颊气氛：“傅遥太久没有疏导过，哨兵的精神体就是那副德行，热情得不行。”
有人憋笑附和：“哈哈哈，对对。”
也有年长些的向导感慨：“都说过犹不及，这样拿捏人是有些过了，人和人的相处讲究的是你来我往，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才能长久。”
感慨过后，年长的向导带开话题，众人就家长里短的闲聊起来，没在提起傅遥和姜翎，也没有带上秦楚白，哪怕偶尔狐狸会发出嘤嘤嘤的叫声，乌鸦也会不时“啊”一声。
塔分配给容舟的诊疗室向来比其他人大一些，叶锦压着傅遥走进去的时候，打扫机器人还没有结束工作，诊疗室的空气里还漂浮着洗剂的味道。
叶锦刚刚皱起鼻子，容舟已经划开光屏，将通风打到最高档。
通风系统全力工作之下，空气很快变得清新起来，叶锦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虽然还有些味道，闻起来总比刚刚结束工作的时候舒服点，那时候的空气对于叶锦来说很浑浊。
叶锦前几天才领教过。
叶锦想起那天来找容舟的时候，向导惊讶之余快步把她带出诊疗室的样子，就很可爱。
容舟的诊疗室很宽敞，因为容舟可以同时给多人疏导，精神图景猛然被清洗之后，低阶哨兵会有些晕眩感，所以容舟的诊疗室里甚至体贴地放了一排沙发供哨兵休息。
知道自己打不过叶锦，现在追出去也晚了，傅遥已经认命并且老实。
最重要的是傅遥不想被调岗。
哪怕脑袋晕乎乎的，叶锦的警告也清晰地传达到傅遥的脑袋里。
把傅遥摁在躺椅里，叶锦顺便抽出躺椅侧边的缚带。
傅遥太长时间没有被疏导过，过程中很难控制住自己，或许会有攻击倾向。
为了以防万一，叶锦用隐藏在躺椅侧边的缚带把傅遥五花大绑起来，安全带一样的东西又柔又韧，材料类似外骨骼，哨兵一旦被捆绑起来很难挣脱。
傅遥被绑成一条，也有些无语了，知道头儿怕她伤了容舟，可也不用捆得这样瓷实吧？！
看着自己的作品叶锦有些满意，拍拍手也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长条沙发刚刚被机器人清洗烘干过，叶锦坐下去的时候有未散的余温，暖烘烘的。
叶锦舒了口气，她经常被容舟疏导，却是第一次像个等待的哨兵般坐在容舟的诊疗室里。
因为傅遥明显的躁郁，也因为心中的某种猜测，更因为傅遥是叶锦看中的手下，容舟没有按照通行的医疗标准疏导，而是做了较深层次的疏导。
按照通行的医疗标准疏导，容舟甚至不需要和哨兵有肢体接触，容舟抬手搭在傅遥的肩膀上，因为太久没有被梳理过，傅遥难免有些挣扎，不过她已经被全然捆绑起来，只是在躺椅上蛄蛹几下就歇菜了。
又过片刻，容舟放下躺椅，傅遥已经睡着了。
迎着叶锦的视线，容舟松开手，长久以来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让容舟的神情看起来淡淡的：“我给她做了深层催眠，这些天傅遥一直没有被疏导，催眠她相对容易。”
叶锦站起来走到傅遥身边，年轻的哨兵冰蓝的眼眸半阖，失神地躺下，仿佛已经睡着了。
傅遥浑身松软，这些天不自觉蹙紧的眉头松开，看起来平和多了。
知道容舟从来不会做多余的事，叶锦问：“为什么要催眠？”
容舟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说：“傅遥的精神图景被种下了一些烙印和暗示。”
叶锦：……
好吧，她不是很惊讶。
这些年傅遥的确在离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然而叶锦不觉得傅遥自己全然无觉，傅遥的警惕心没有那么差，连精神图景里的变动都察觉不到。
傅遥所作所为更像是孤注一掷，一种甘心奉上一切的表态。哨兵的生理构造特殊，在感情的游戏中，的确是更容易被拿捏的一方。
毕竟能和傅遥匹配的人太少了，姜翎的匹配度最高，在傅遥的眼中，姜翎已经是她最好的选择，到了后来估计察觉到不对，也难以扭转了。
以嗅觉灵敏著称的人，却一头扎进姜翎的坑里。
叶锦抬手，怜惜地碰了下傅遥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帮她清理掉吧。”
容舟点点头，好奇地问：“如果暗示全都清除之后她还是执意要和姜翎纠缠，姐姐会怎么做？”
叶锦无语，一脸痛苦面具：“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本心而言叶锦并不想傅遥和姜翎继续纠缠下去，因为这对傅遥没有半点好处，还会影响傅遥在战斗时的发挥，也是这点让她这个旁观者都恼了。
对于高阶哨兵而言，随时保持最优状态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关系着自己和队友的性命。
然而傅遥毕竟追求姜翎那么多年了，哪怕暗示被清除，傅遥会怎么做也很难说。
容舟的手再次搭上傅遥肩膀，为她清理精神暗示的时候，叶锦也走去一旁的落地窗前。
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叶锦身上，照得叶锦暖洋洋的。
这里是塔，所有的玻璃窗都是特制的，符合哨兵的生理需要。
从空间按钮里拿出一瓶营养液，叶锦慢慢喝着，一条小蛇狗狗崇崇爬上窗帘，吊在半空探出来半个身子，想要跑到她的身上来。
叶锦抬手，小蛇便探过来绕在她的手腕上。
叶锦将喝了一半的营养液放在一旁，将小蛇拿在手里。
小黑蛇居然翻了个身，将腹部全然袒露在叶锦面前。
叶锦：……
这都跟谁学的？！
蛇也会这样的吗？！
可是看着平躺在自己手腕上，憨憨吐着信子的小蛇，叶锦又很难不觉得可爱。
简直可爱透了！
阳光下，小蛇腹部的鳞片炫彩斑斓，叶锦恍然想起那句五彩斑斓的黑。
虽然之前也曾经把小蛇盘在手里，叶锦却第一次发现……蛇居然有肚脐？！
叶锦伸手捏住小蛇的脑袋，摁了摁，居然Q｜Q弹弹的被她捏出些腮来。
小蛇吐了吐信子，似乎被她捏得有些晕。
强烈的动画效果让叶锦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蛇不语，只是缠在叶锦的手腕上，脑袋在叶锦的手指上蹭了蹭，直到一只金色的鸟出现将小蛇衔走，叶锦才继续她的午餐。
深层清理过傅遥的精神图景之后，容舟睁开眼睛，就着清理台的水流将手搓洗干净，擦干手指后，容舟又给自己喷了些净化剂才走到叶锦身边。
虽然容舟感觉不到，但是向导的常识告诉容舟，高阶哨兵对他人的气息高度敏感，只是出于礼貌通常哨兵不会说出口而已。
其实只要闻一下，今天对方去过哪，见过哪些人就知道得七七八八。
一直以来，容舟都尽量将塔医的门诊时间安排在叶锦出差或者值守的时候，就是不想叶锦闻到过于驳杂的气息。
门诊的时候，他接触的人太多了。
可是最近哪怕是门诊姐姐也会来找他。
虽然只是一起喝点营养液，容舟也能开心一整天。
阳光打在哨兵身上，照得她的皮肤透白，好像会发光一样，黑色的长发垂落，被阳光一照，映出些深沉的暗金色调。
容舟从后面抱住她，脑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吐息，姐姐的身上暖融融的，贴在她的身上好舒服。
容舟忍不住蹭了蹭，惹得叶锦轻笑。
真是物随主人形，刚才小蛇也是这样蹭她的。
叶锦转身吻了上去。
其实叶锦也没有怎么动作，不知不觉容舟的脊背就抵靠在落地窗上了，呼吸沉重起来，却任由她索取。
叶锦可以感觉到越来越浓重的草木气息，在空气中，也在容舟的口腔里，让她欲罢不能。
最近她身上总是沾染着容舟身上的气息，黎夏、金雅几个人见到叶锦的时候都眉来眼去的，一副发现奸情的模样。
虽然之前她的身上也常常有容舟的向导素味道，然而高阶哨兵可以轻易分辨出纯粹的向导素和从向导身上沾染的气息之间微妙的差距。
叶锦倒是无所谓，她就是个正常谈恋爱的，又没打算搞地下恋情。
叶锦没有四处秀恩爱的兴趣，也没有隐藏起来秘而不宣的想法。
傅遥被容舟催眠清理精神暗示的时候，姜翎犹犹豫豫走向哨兵宿舍。
带着忐忑，姜翎敲响了门。
陈柚打开房间门，看着莫名出现的向导，女性哨兵弯了弯唇，饶有兴味地问：“要进来吗？”
说着，陈柚让出了半个身位。
姜翎吸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他留在傅遥精神图景里的精神烙印被一一清理干净，这一刻向导不再犹豫，脸上露出坚决神色。
既然已经被秦楚白拆穿，他不该再有踟蹰。
姜翎想要知道那隐隐约约的，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放下的共鸣究竟是什么。
70%不值得留恋。

阳光下，容舟微微扬起脸，碧蓝的眸子半阖。
被亲吻过后，向导唇瓣嫣红, 像涂了釉彩般水水润润, 总会让叶锦想到翻糖人偶, 有种精致剔透的好看。
而向导本人的味道, 可比翻糖人偶蛋糕好多了。
和容舟在一起的时候叶锦总会觉得很舒服，就像此刻，微微抬手就能碰到向导脸颊, 毫不费力。
容舟不矮, 甚至是有些高的, 会有这种姿态只是因为容舟将重心全都交给了落地窗。
向导的长腿斜撑着地面, 才做出了这副仰头索吻的姿态。
叶锦摸了摸容舟的脸颊, 不得不承认, 容舟是真的很会。
这副样子，叶锦很难不心动。
蜕皮之后，容舟的脸也变得格外柔软，格外细腻, 也格外好摸。
容舟说这样的状态大概会持续一个月，之后就会恢复正常, 叶锦却觉得蜕皮之前容舟的皮肤也挺软的。
叶锦又捏了一下, 容舟虽然有些莫名却没有拒绝, 习惯性地把脸颊向叶锦凑了凑。
叶锦笑了, 不由想到刚才那颗Q|Q弹弹的小蛇脑袋，小蛇也是这样，喜欢凑过来蹭她的手指, 甚至会翻出肚皮卖萌。
这样的乖巧热情让叶锦不禁低头，再次吻了上去。
在反复打结和解开的练习过程里，叶锦的吻技练的不错，很快容舟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
叶锦感觉到容舟的舌头又开始变化，从人类的舌头变成软软肉肉的蛇信。
向导的长腿也情不自禁地蹭了上来，是容舟的腿变成蛇身的前兆。
叶锦停下来。
午休时间很短，傅遥一会儿也会醒来，叶锦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容舟蛇身的形态。
即使在战斗的时候显露出精神体的特征很常见，可是叶锦就是不想被其他人看见容舟的蛇身，不想让其他人窥视那些暧昧的翻卷缠绕。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对容舟开始有了这种莫名的，隐晦的占有欲。
容舟斜倚着落地窗剧烈地喘息着，空气里草木气息随着他的喘息浮动。
阳光下，长长的眼睫仿佛扑扇的蝶翼，眼窝的阴影明明暗暗。
碧蓝色的眸子就像一汪湖水，岸边柳枝随风拂动，细碎的日光透过枝叶映在湖面上，水光粼粼。
叶锦忍不住吻了下容舟的眼睛，之后她才拉起容舟，向导重心不稳，趔趄了下抱住叶锦，耷拉这脑袋在叶锦的肩膀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依恋。
片刻后，容舟终于平静下来。
他微微偏头，带着草木气息的呼吸轻轻拂上叶锦脸颊。
“姐姐。”
“嗯？”
“你的终端一直在闪。”
容舟说话的时候，声音仍然有些沙哑。
容舟知道，叶锦的终端不会随意闪动，只有特定群组里的人给叶锦发消息的时候，才会直接体现在终端上。
叶锦抬手点开终端，原来是【东南塔筹备工作组】，群里刚刚发了公告，说是明天早上要开会。
被副官拉进【东南塔筹备小组】的都是军方的人，然而明天的会却有些不一般，不仅是军方，联邦政府和商界都会有重要人物参加。
叶锦估计这会一天两天也开不完，保守估计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有个轮廓。
所谓的会议，不过是先认识一下相关人员。
一个塔的建立军队只是一小部分，联邦政府也会参与进来，里里外外繁琐的事情多着呢。
看到公告，叶锦才想起来过来找容舟的目的。
叶锦轻轻搂住容舟，认真地看着向导说道：“祖母说联邦到了建设新塔的时候，我想去。”
容舟扫了眼跳动的群组，垂下眼眸沉默了几息之后脑袋搭在叶锦的肩膀上，轻轻“嗯”了一声。
“到时候我会常回来看你，如果有合适的任务，也会向中央塔申请让你过去。虽然我们不能像现在这样时常见面，可是我们可以通过网络联系。有假期的时候我也会回来。”
肩膀上，容舟轻轻点了下头。
叶锦看得出容舟不大开心，她拍了拍容舟的脊背，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容舟向来是乖巧的，即使不开心了也只是在叶锦的怀里蹭了蹭。
叶锦可以理解容舟的心情，原本叶锦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也打算下班之后带容舟出去透透风，却没有想到容舟居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乖巧得让叶锦心中一阵柔软。
不久之后就要分离，叶锦却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喜欢容舟，虽然不是那种生死相随的喜欢，可叶锦也想要好好与容舟相处下去。
这个世界的哨兵和向导结合之后，就会变成生死相随的伴侣，但是那是物理上的，不是精神上的。
叶锦不是很喜欢轰轰烈烈的感情，太费人了。
看电视小说那么演叶锦都觉得累得慌。
叶锦是喜欢待在舒适圈的人，更喜欢细水长流的温馨，不必有什么生死相随，就是淡淡的，融洽又舒服的相处。
也许一晃就是一辈子。
谁知道呢？
现在的叶锦不拒绝这种可能。
叶锦轻轻吻了吻容舟的脑袋，如果容舟肯把那个曾经和容家人结合的哨兵资料给她，或许一些事情，一些判断会变得简单些。
容舟被容谨找回去之后，叶锦就放手了对容舟的教导。
在叶锦看来，容舟有母亲，有家族，容家人的体质极其特殊又涉及联邦机密，容家会提供给容舟更适合的教导方式，从任何角度上来讲，叶锦都不觉得自己应该掺和进去。
不过此时叶锦不得不从新审视之前的做法，作为一个姐姐来说，她没有做错，然而作为一个恋人，她之前的作为在容舟不肯透露信息的情况下，近乎是把路堵死了。
既然容舟不肯，叶锦也只能试着从其他渠道得到信息了。
最近叶锦在让她的助理整理容家人的信息，看看能不能从外部找到一些端倪。
叶锦并不急躁，容舟还这样年轻，按照之前容家人的寿命来看，叶锦还有许多时间。
午休结束之前傅遥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傅遥沉默了许久。
“你都知道了？”
傅遥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去看叶锦。
“知道什么？”
“精神烙印。”
醒来之后傅遥就发现，那些种在精神图景里的烙印连同头疼一起消失了。
姜翎说不定都无法清理得那样干净，会那么做的只有容舟。
如果容舟知道，叶锦多半也就知道了。
或许应该这样说，如果不是叶锦授意，容舟未必会多管闲事为她清理精神图景里的烙印。
叶锦走到傅遥身边，看着她的下属兼姐妹，也不由叹气。
“傅遥，我无意干涉你的感情，人生是你的，感情也是你的。然而，至少不要让自己昏了头，影响自己的战斗状态。”
傅遥终于抬头，看向叶锦的目光一言难尽。
叶锦这家伙说的容易，真的陷进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满脑子只想着怎样才能让对方同意和自己在一起，劲头上来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叶锦这是没谈过恋爱，全然没有吃过感情的苦，才会发出这种高高在上的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