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换衣服时她看过吊牌价格,就算打八折也不便宜。
在她的人生经验中,但凡超过四位数的衣服,她绝不会一时冲动就买下来。
她的冲动,仅限于五十元以内。
贺岩:“……”
他不理解,买件衣服而已,又不是买房子,有必要这样纠结吗?
再次打量她这一身,一锤定音,道:“挺好的,买。”
说完,他看向导购,“在哪刷卡?”
导购喜滋滋地振臂高呼同事,“玲玲,快给这位先生开单!”
闻雪急得想跺脚,好想让他们都给她住手,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他去收银台刷卡买单,她心绪难平,丝毫没有注意到镜子里的她因为气恼,表情有多生动。
“再逛逛。”从店里出来,贺岩也没有离开的意思,“难得出来一趟,买就买齐全。”
闻雪瞟他一眼,小声反抗,“不买了。”
以后再也不要跟他一起逛街了。
他不解:“怎么?”
“冬天都快过去了。”她轻言细语地解释,“现在买羽绒服大衣穿不了几天,而且很多店里上的都是去年的春装。”
其实闻雪说的这些都是借口,毕竟商场的服装店从来都不是她消费的地方,刚刚是没法子,她如果不挑一件,他真的会把那些衣服全都买下来。
贺岩浑不在意,“立春了,还有倒春寒,能穿几天是几天。”
闻雪:“……”
他真的听不懂她说的话吗?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贺岩看出她的小心思,有点想笑,她确实什么都写在脸上,他又没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很喜欢那件裙子。
他偏了下头,示意她跟上,道:“走。”
“喂……”她跟在后头无助地喊。
接下来贺岩故技重施,闻雪还是第一次逛这种街,明明她进更衣室换衣服之前跟他说得好好的,他也点头应了,结果等她换上自己的大衣出来,他已经刷卡买完单了。
闻雪很少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她性子温柔,也温吞,极少跟人发生争执,面对他这样不讲道理的行为,她越来越沉默,到最后干脆不吭声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到一个小时,贺岩两只手都拎着购物袋,堪称满载而归,他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对商场的结构显然没有闻雪了解,跟在她身后乘坐扶手电梯上楼,没走几步,当他发现这一层卖的都是男装时,想转身走人已经来不及了。
闻雪温温柔柔地说:“来都来了。”
他眉头微蹙:“我不用买。”
“没事。”她抬手将头发捋在耳朵,眼里漾开笑意,学着他刚才的口吻说,“你拿不定主意,那我给你挑。”
贺岩:“?”
他还想沉声婉拒,闻雪已经施施然进了一家男装店铺。比起楼下女装,这一层冷清许多,难得来个顾客,导购纷纷迎了上来招呼闻雪,几个女人不知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忽然,闻雪扭过头来,伸手指了指他,看嘴型还有零星飘过来的字眼,大概是说给他挑衣服,另外两个女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从头发到脚,目光如尺般寸寸测量。
贺岩不自在地绷紧了身躯,有种被她们上手摸了一遍的错觉,而始作俑者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两道视线僵持一会儿,他硬着头皮僵硬地朝她迈近,在她面前站定,她似乎很开心很得意,扑哧一声,笑声轻快。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贺岩是标准的衣服架子,个高腿长,肩宽背阔,再加上他
五官硬朗,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很有味道,原本无精打采的导购们都来了兴致,跟业绩不业绩没关系,试问有几个女人不想打扮一个长得不错,身材高大的男人呢?
一个两个全围在闻雪身边,她们毕竟是专业的,兴致盎然地帮她搭配,一套又一套,贺岩也不是完全不挑剔,除了深色系的,浅色系一概不碰。
闻雪像是找到了某种乐趣。
趁他进去更衣室时,她下巴微扬,轻声道:“他试的那两套,我都买了。”
导购忍俊不禁,配合着问:“好,女士,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
闻雪低头就要从小挎包里拿钱包,忽地顿住,傻眼了,她的包呢??
哗啦——
贺岩一把挥开更衣室的拉帘,他挺拔地向她走来,换下来的衬衫大衣搭在左手手臂,而他右手拿着她的包,他刚刚一直藏着。见她眼神错愕地看向他,他眉宇之间掠过淡淡的从容笑意。
他故意问:“怎么了呢?”
闻雪气闷,想起早上娜娜说的那句话,深有同感。她也做不出从他手里抢包这事,他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花钱买单,太狡猾了。
其他导购努力忍笑。
这次逛街两人都有收获,购物袋堆得车后座满满当当的,回程时是闻雪开的车,她的气去得很快,回到筒子楼时便烟消云散,坐在副驾驶座的贺岩时不时看她一眼,见她紧抿着唇从一言不发到重新展颜,他的神经也跟着放松。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上辈子的一桩事。
那时她跟贺恒都在念大一,吴越江过生日,贺恒来了,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后,便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喝啤酒,耷拉着脑袋宛如丧家之犬,这瘟鸡模样叫人看了就来气。
吴越江一如既往地当和事佬,和颜悦色地询问贺恒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说出来让哥哥们高兴高兴。
好说歹说,贺恒总算开口了,闷声说,他惹闻雪生气了,她已经一天没理他了。
彼时他和吴越江都很想让他哪里凉快去哪里,赶紧滚蛋,只要别在这里发疯就行。
贺恒嗓音沙哑着说,哥,你们不懂,她不理我,我怵得慌。
现在贺岩心情很复杂,因为他懂了。
闻雪自认为今天开得比昨天更好,在心里为自己打一百分,愉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一旁等贺岩,锁好车后,像往常一样,一前一后走进楼道,他送她到三楼,只是把购物袋交给她时,一脸欲言又止。
像贺岩这样的男人,很多表达心情的三个字在他人生字典中都不存在,他觉得很矫情,也从未对别人说过。
比如对不起。
他说不出口,怎么都说不出口。
闻雪困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他咽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叮嘱道:“早点休息。”
“嗯。”
贺岩提着他的购物袋转身就走,和之前从不停顿,沉稳的步伐不同,这次略显踌躇。闻雪倚着门,目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知道他都是好心,所有她遇到的人里,他对她最好心,她比他小,应该让着他,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往前走了几步,手扶着栏杆,踮脚探出脑袋,在这寂静的夜里,迎着寒风冲着下面喊:“喂。”
不喊哥,喊喂,是代表着她这个人有脾气的,而且她今天还有一点点生气。
因为他有些强势,也因为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贺岩正沉着脸从口袋搜钥匙,冷不丁地听到熟悉的声音,短暂的惊讶后,身体比意识更迅速,已经来到了栏杆前往上看,夜色很黑,她逆着光,但一双眼睛清澈得发亮。
她含笑,说道:“谢谢。”
第20章
闻雪说完这句话后,不等他作出回应,她缩回脑袋直奔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急促的呼吸还没平缓,窝在沙发上偷乐。老房子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在楼下的贺岩都能听到她跑动时的动静,他侧耳听了会儿,拧着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
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此刻,情绪少,话更少。
拿出钥匙进门后,倚着门沉思许久,都忘记了要先把手中并不算轻的购物袋放下,等他重新缓过神来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他愣怔几秒,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被他摆在窗户上的杯子,被闻雪用过一次的杯子。
贺岩放下袋子,搓了把脸,拿起杯子再次出门。
熟门熟路地找到吴越江的钥匙,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去,像昨天那样,在奶粉罐里挖了两勺,重新烧了热水冲上,他稳稳地握着,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别扭,但还是上了三楼,来到她的房门前,眼帘微垂,思索近一分钟,终于抬手敲了敲门。
一下,又一下。
闻雪刚洗完澡,裹着厚厚的睡衣,正对着镜子擦面霜,寂静的夜里突兀的叩门声吓得她肩膀一缩,这栋楼大部分住户都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来找她的人只有一个。
她扬声道:“等一等。”
果然门外传来沉沉声音,“嗯。”
她胡乱将点在脸上的面霜涂抹均匀,确定自己现在的样子方便见人,这才走过去开门,门开的那一瞬,嗅觉更敏锐,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定睛一瞧,贺岩立在门口,右手拿着杯牛奶,见她看过来,他不自在地挪开眼,“喝点热牛奶。”
闻雪愣怔,反应过来后忍俊不禁。
或许是家庭经历的关系,她总觉得,贺岩有时候在她面前就是年长者。
比他实际年龄还要大的年长者。
他不擅长说抱歉,但这就是他道歉的方式,很内敛很含蓄,然而在这样寒冷的冬夜,一杯热牛奶也许比一句对不起要更温暖。
“……哦。”
她还是努力憋住笑意,从他手中接过这杯牛奶,他还没走,像是要等她喝完。她认出这是昨天的杯子,放心地轻啜一口,试试水温,没那么烫,恰到好处。
只是,等下她又要再刷一次牙了。
贺岩没有盯着她,他拿眼睛看向别处,但他能从她吞咽的声音中辨别出她喝了多少。
闻雪现在的饭量比之前增了点,晚饭那顿她吃了满满一碗,这会儿肚里还撑,喝了大半杯牛奶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感觉胃里能游鸭子船,“我喝不完了。”
“没事。”
贺岩伸手,示意她把杯子给他,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杯子我洗,你早点睡。”
闻雪点头。
他这次是大步离开,下楼后,将还剩小半杯的牛奶倒掉。
这个夜晚,便是在闻雪奋力的刷牙声以及贺岩的洗刷杯子声中结尾。
隔天是除夕的前一天。
中午时分,娜娜跟万年甜甜蜜蜜地回来,周围都冒着粉色泡泡,难以想象他们已经恋爱好几年了,还能这般如胶似漆,这次过年他们四个人一起,贺岩跟万年要出去采买年货,娜娜本来饶有兴趣,还想撺掇闻雪跟着去,一听他俩是去什么菜市场,立刻歇了念头。
闻雪还惦记着要请她喝东西,两人一拍即合,快快乐乐地手挽手去星光广场,进了家冰淇淋店。
娜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菜单价格,掉头就想跑。
她凑在闻雪耳边愤愤道:“一个球几十块,他们怎么不去抢!”
闻雪看得出她是真的想吃,拦住不让她走,扫了眼菜单,正好排到她们,她飞快点了个香蕉船,有三个球,应该够娜娜吃。
“呜呜呜呜呜好贵!”娜娜抱住闻雪的手臂,“万年都没给我买过!”
闻雪笑笑,“说了要请你吃贵的呀。”
店里顾客不少,她们找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娜娜将勺子递给闻雪,她摇头婉拒,“我现在不能吃冰的,在喝药呢。”
娜娜知道她之前身体不太好。
第一次见时,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令人印象很深。
听她这样说,便不再勉强,语气遗憾,表情狡黠,“那就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多吃点,不够再给你买。”
闻雪一手
托腮,笑意盈盈。
娜娜都不忍心破坏这个香蕉船,心念一动,拿出手机各种找角度拍照,美滋滋地发给男朋友以后,还要上传到状态给所有人看,但凡她好友列表里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吃了一百多的冰淇淋,那都算她宣传不到位。
另一边,万年跟着贺岩在市场转悠,收到娜娜发来的一连串照片,挠挠眉毛,笑出声来。
贺岩回头。
万年解释道:“娜娜给我发照片,她跟闻雪去吃冰淇淋了,发了十几张。”
“嗯。”
贺岩继续往前走,前面人越来越少,他也放慢了脚步,拿出手机给闻雪发了条消息:【少吃点冰的】
他不是专制的哥哥,但医生确实有交待过。
这段时间尽量少吃刺激食物,辣的,冰的都要适量。
店里,闻雪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屏幕跳出这条消息,她哭笑不得,回复:【我没吃。】
贺岩:【行】
“怎么啦?”娜娜尝着冰淇淋,见闻雪在笑,好奇问道。
闻雪将这一段聊天记录给她看,“还好我忍住没吃。”
娜娜耸肩,再次感慨:“岩哥现在真是一天天刷新我对他的看法。”可能是提到了贺岩,她思维发散,眼睛一亮,小声和闻雪八卦,“哎,前天ktv的那个领班你有印象吗?”
“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了?”
闻雪并不是对每个陌生人都有印象,之所以还记得那个领班,除了是前两天见过的人以外,最重要的是在贺岩去包厢给她拿包时,领班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应该是贺岩交待过,每次她们对视上,领班总会对她笑一下,很有安全感的笑。
娜娜掩唇道:“你没看出来吗?她对岩哥有意思。”
闻雪惊讶:“啊??”
她真没看出来!
“为什么这样说?”她又问。
“我们都知道,不信你下次问静姐跟周姐,”娜娜偷笑,“他们两个人认识几年了,好像是以前岩哥跟人谈生意吧,她那时还是服务员,被喝多了酒的狗东西刁难,岩哥顺路帮她解了围。”
“那他们……”
闻雪很震惊。
娜娜撇撇嘴,“所以说岩哥很无趣啊,他没那意思,这跟向瞎子抛媚眼有什么区别,我才不会喜欢不喜欢我的男人,我的人生已经很不甜了,要是还给自己找罪受,那完了。你说呢?”
闻雪看她嘴边沾了点奶油,将纸巾递给她,轻声道:“爱情是无法控制的。”
能够自如控制的,又怎么可以被称之为爱情。
“好深奥。”娜娜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那你呢,你会喜欢上不喜欢你的人吗?”
“不知道。”
这个问题很为难闻雪,因为她只喜欢过一个人,而那个人,早在她喜欢他之前,就已经很喜欢她了。
两人吃完冰淇淋,顺便在星光广场附近逛了会儿,买了点过年用得上的喜庆小玩意,直到太阳快落山,才依依不舍地坐车回去。三楼厨房里哐哐当当地响,进去一看,是贺岩和万年在收拾买来的年货。
不知怎的,闻雪看他利落的动作,想起了娜娜说的话,也想起了那个人很好的领班。
她猜,贺恒肯定都不知道这件事。
“笑什么?”贺岩见她在那笑得跟捡了钱似的,问道。
闻雪赶忙收敛脸上的笑意,小声回:“我没笑。”
万年摸摸鼻子,尴尬承认,“哥,是我在笑。”
贺岩:“……”
一大清早,娜娜就风风火火来敲闻雪的房门。
她太兴奋,连带着闻雪的心情都被她带动,他们四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要一起过团圆年,确实很有意思。昨天晚上他们吃饭时就商量好了菜单,娜娜从小就会站在灶台上做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做腻了,万年也不想让她再做不喜欢做的事。
闻雪就更别提了,爷爷奶奶没去世之前,她最多也就是在家里洗碗,他们相继去世后,她都是吃学校食堂,让她煮面条炒个鸡蛋没问题,准备年夜饭太难了。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贺岩跟万年在厨房整活,闻雪和娜娜也有任务在身,她们要在每个同事的门上贴对联。
“别摔着了。”他叮嘱。
娜娜下楼时还在模仿贺岩的语气,“别~摔~着~了~”
闻雪被她逗笑,“喂。”
娜娜轻哼,“他是在警告我,真烦人。”
她们昨天逛街买了好多对联,每贴完一间,娜娜都要拍照发给那个人,对此她理直气壮,“不告诉他们是我们贴的,他们还以为是凭空出现的呢。”
给贺岩的房间贴对联时,闻雪有自己的私心。
那是她在摊上挑的,通俗易懂。
身体健康精神爽,长命百岁福气多。
这是她所盼望的,她希望贺岩能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在闻雪伸手给门上贴福字时,娜娜注意到瓷碗里没多少浆糊了,便道:“我去楼上再弄点,不然不够用!”
“嗯嗯。”
闻雪从袋子里找到买的兔子小灯笼,小巧精致,但灯很亮,她知道贺岩是做大事的人,他经常要跟人谈生意,谈生意就免不了要喝酒,像上次那样,喝到都拿不稳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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