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烈的额头上渗出冷汗:“陛下明鉴……昭阳公主确实说过,若联姻,需要长孙殿下留在大楚……”
蒙烈说到后面,声音逐渐都小了下去。
“哼!”
秦皇冷哼一声:“所以,你们也觉得,朕的皇长孙,应该去给别国当赘婿?”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那大楚的昭阳公主,当真如此出色?”
李临渊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公主……确实有治国之才,大楚朝野上下,现在无人不服。”
秦皇眯起眼睛,突然话锋一转:“若是朕派兵压境,逼她改主意呢?”
李临渊大惊,猛地抬头道:“陛下不可!先不说昭阳公主手握重兵,就说长孙殿下他……临行前,已经将北境的边防图,赠予了公主……”
“什么!?”
秦皇彻底震惊了,勃然大怒,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李临渊的领子:“你们竟敢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蒙烈急忙在一旁求情:“陛下息怒,殿下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放屁!”情急之下,秦皇都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大楚的公主,何曾还有朕这个皇祖父?”
秦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不停的在大殿里踱步。
片刻后,他突然顿住脚步,冷笑连连:“好一个权宜之计,传朕旨意,即日起,北境驻军暗中换防,另外,让人盯紧了秦渊,至于你们两个……”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跪地的李临渊和蒙烈,“这件事若是胆敢透露出半点风声,提头来见。”
李临渊和蒙烈心下一沉,抱拳应是。
二人都是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开皇宫的。
殊不知,秦渊早料到秦皇会有此动作。
晚些时候,他派人去请李临渊,来府里商讨军务,结果下人空手而归,禀告道:
“殿下,李将军说这一趟大楚之行耽误许久,疏于管理军务,现下已经去往京郊营地了,不在府上。”
秦渊稍微一想,就知道李临渊这是在回避自己。
他了解李临渊,刚回到京城,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躲到京郊营地里去。
再加上下午皇祖父同时宣召了二人觐见,想来这件事必然跟皇祖父有关了。
秦渊沉吟了一瞬,紧接着,便起身,拿起剑就要朝外走。
“殿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侍卫在身后唤他。
秦渊脚步未停,只道:“去军营。”
若他所料不错,接下来,皇祖父应该就要在边境换防了。
他得早做准备才是。
很快,秦皇要在边境换防的事,还是被秦渊知道了。
这天下朝后,他径直跪在御书房门口,恳求说想要卸去皇长孙身份,让秦皇将自己贬为庶民,发配至大楚,哪里来回哪里去。
秦皇本来是打算晾他几天的,心底的余怒未消,闻言就更是直接气冲头顶。
“混账东西,让他自己滚进来!”
殿内,秦皇脸色阴沉,手里的狼毫被他‘咔嚓’一声给折断。
而殿外,秦渊则长跪不起,背脊挺直如松,目光沉静而坚决。
内官很快前来传话:“殿下,陛下有请,您快进去吧。”
还没等他踏入殿中,就听见秦皇冷声的质问声。
“朕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要卸去皇长孙的身份?怎么?大楚的驸马之位,就这么让你迫不及待?”
秦渊抬头,迎上秦皇的愤怒,声音依旧平静:“皇子府既已决定换防,那便是要孙儿在大楚失信于人,既如此,孙儿何必再顶着这身份,让大秦蒙羞?”
“放肆!”
秦皇猛地拍案而起:“朕还没追究你私赠北境布防图之罪,你倒先来威胁朕?!”
秦渊不闪不避:“若孙儿提前向您禀告,皇祖父会同意吗?”
楚皇:“……”
他当然不可能会同意!
那可是大秦的门户!怎可轻易赠予别国?
“皇祖父迟疑了,那便是不会同意。孙儿先斩后奏,的确是孙儿的不对,但若皇祖父想要孙儿接管大秦的未来,那便恳请您,试着相信孙儿一次。”
“孙儿自知此事的重要性,亦不会糊涂到拿大秦的江山来当做儿戏。”
他语气不卑不亢,条理有序,秦皇心头的怒火稍微下降了几分。
“孙儿也从未想过要威胁皇祖父,只是若皇祖父执意换防,便是逼着孙儿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孙儿宁可不要这身份,也不愿……让她瞧不起。”
最后一句话,秦渊说的极轻,却不禁让秦皇瞳孔一缩。
这个傻孩子,竟动了真情?
不惜连大秦的江山都不要,也要那昭阳公主?
秦皇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
要说恨吧,可大楚是养育秦渊的地方,算是大秦的恩人。
要说不恨吧,可这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哦,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孙子,就要被人给叼走,换谁心情能好?
别家养儿子养孙子,都是往家里娶媳妇,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可他倒好,上赶着给人倒插门,做赘婿!
秦皇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道:“哼!好,朕倒要看看,你那深爱的昭阳公主,能不能经受得住朕的考验。”
秦渊心下一跳,疑惑的抬头。
紧接着,就听见秦皇面无表情的朝着内官开口。
“传朕旨意,皇长孙秦渊,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内官先了愣了愣,随即上前领旨。
两个侍卫进门,要押秦渊起身。秦渊却自己站了起来,朝着秦皇躬身行了一礼。
“孙儿,领旨。”
待秦渊被带走后,秦皇盯着空荡荡的殿门,良久后,才对着身后的内官吩咐道:
“传信给大楚,就说,朕要亲眼见一见他们的昭阳公主。”
大楚这边。
经过数日调理,楚皇的身体已经好转了许多。在他休养的这几日,每日早朝,都是由楚青鸾负责监国,处理朝堂上的一应事务。
楚泓要守灵,近几日没来,所有的事务几乎都堆积在她一个人身上。
不过数日时间,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这一日,天还未亮透,楚青鸾便已穿戴好朝服,坐在御书房的案前批阅奏折。
“公主,该上早朝了。”知夏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她续上一杯热茶。
“您已经连续好几日没睡好觉了,今日朝会后,您可得歇歇。”
知夏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不已。
楚青鸾拿起最后一本奏折,头也不抬地道:“无妨,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父皇还在休养,朝中事务不能出半点差错。等忙过这阵,再歇也不迟。”
知夏在心里轻叹一声,心想,要是谢相在就好了。
这些朝政之事,枯燥又累人,还要跟一帮朝臣斗智斗勇。
她心疼她家公主。
很快,朝阳初升,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穿云层,洒向大地。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依旧分列两侧。
楚青鸾端坐在龙椅旁的监国位置上,神色平静的听着大臣们的奏报,从南方的水患,到北边的粮草调动,再到朝中官员的任免,每一件事都处理的有条不紊,言辞犀利,条理清晰,让一众老臣都暗自佩服。
“启禀公主。”
兵部尚书出列,“北境传来消息,蒙将军率领的五万人马已经成功夺回云州城,陈军残部已向北逃窜,目前正在清点战果,安抚城中百姓。”
随着兵部尚书的话音落下,殿中响起一片赞誉之声。
楚青鸾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蒙将军辛苦了。传令下去,赏蒙家军黄金千两,绸缎百匹,让将士们好生休整。
另外,着户部即刻调拨粮草送往云州,务必保证城中百姓有饭吃、有衣穿。”
“臣遵旨!”
紧接着,又有人提到了目前西域的局势。
“公主,如今西域草原一分为二,阿穆尔和赫连朔各据一方,赫连朔派人递来国书,说愿意与大楚结盟,共抗阿穆尔部落,我方该如何回复,还请公主示下。”
话落,殿中安静了一瞬。
因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最近刚刚去世的姜嫔。
她生前与阿穆尔之间的纠葛,更是让大楚和西域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如今赫连朔派人来提议联手,大楚真的要趁机朝阿穆尔发兵,赶尽杀绝吗?
“公主。”礼部尚书建议道。
“阿穆尔此人桀骜难驯,此前强求姜嫔娘娘未果,如今娘娘薨逝,他若心生怨恨,记恨上我大楚,今后恐迟早会对大楚不利啊。”
其余有人附和道:“尚书大人言之有理,与其冒险相助阿穆尔,不如与赫连朔结盟,更为稳妥。”
“可这毕竟是西域草原的内部纠纷,他们叔侄俩都不是省油的灯,据闻那赫连朔先前还装疯卖傻才躲过一劫,万一他胜出后血性不改怎么办?”
“……”
大殿上争执声渐起,楚青鸾却始终一言未发。
良久后,她终于抬手,殿内安静下来。
“西域之事,牵扯甚广,本宫需与父皇商议后再做定夺,今日暂且退朝。”
众臣躬身应是,楚青鸾随即起身离座。
下朝后,她让人去宣楚泓进宫。
不久后,传旨的小李子回来了,不过却是空手回来的。
“启禀公主,奴才去睿王府看过了,睿王不在府上,府里的管家说,王爷今儿一早就出城了。”
楚青鸾疑惑:“哦?出城?”
小李子:“是,管家说王爷走得很急,只带了一个心腹侍卫,也没说去哪儿。”
楚青鸾沉吟了一会儿,心想,能让楚泓这么着急的,难不成是跟姜嫔娘娘有关?
“睿王这几日除了守灵,可还和什么人接触过?”
小李子想了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哦对了,王爷昨天去了趟天牢,提审了那个乌雅公主。”
小李子口中的乌雅公主,是跟随齐彻一同来到京城的真乌雅。
假乌雅被抓后,受不住刑如实交代了,自己其实是西域巫医族的医女,受阿穆尔的命令来大楚的。
之所以在宫宴上动手,是被真正的乌雅公主所胁迫,不得不如此。
最终,假乌雅被处死,真乌雅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可真乌雅在此之前曾交代过,自己身边有一个谋士,也是听了那个人的主意,才进宫威胁假乌雅的。根据她的描述,牢房的人找来画师,画出了那个谋士的画像,现已张榜全城通缉。
想来,楚泓的着急离去,应该是跟那真乌雅的谋士有关了。
楚青鸾想通之后,摆摆手示意小李子先下去,起身去了养心殿。
楚泓去了哪里暂且不管,眼下最要紧的是,该如何回复赫连朔那边。
与此同时,白城。烟雨楼。
这里是白城最大的一家青楼,哪怕是大白天,楼里依旧丝竹悦耳,酒香袭人。大堂里的圆形舞台上,还有衣裳半敞的美人正在搔首弄姿,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跳舞。
空气中满是靡靡之音。
齐彻慌不择路,从烟雨楼的后门潜上二楼,踉跄着撞开了一扇雕花大门。
“什么人?”
屋子里,一对鸳鸯正在进行着好事,突然被打断,上方的男人嘴里发出警告。
齐彻猛地抬头,看清了床榻上的场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对、对不住,小人有眼无珠,走错了房间,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忙不迭的爬起,手脚并用的离开了房间。
然而再低头时,发现手里抓了一件男人的袍子。
齐彻顿时僵住。
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随即一咬牙,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他这身衣服,已经被楚泓发现了,不能再穿。索性脱下来,丢在了房门外。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见楼下传来了动静。
齐彻不再耽误,忙再次朝着后院跑去。
最终,他在一间门前布满了鲜花的屋子面前停下。
楚泓也带着心腹林七踏进了烟雨楼。
他一身月白的劲装,搭配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以及额间那粒醒目的朱砂痣,像是瞬间将这靡靡的大堂注入了一抹亮色。
“哟!这位爷好生俊俏!”老鸨扭着腰肢迎上来,笑得一脸谄媚。
却在距离三步开外被林七拦住:“少废话,我们不是来寻乐子的。”
老鸨面皮一僵,随即笑道:“哟,二位爷莫不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里可是青楼,别看咱们这楼不大,可这儿的姑娘呀……”
老鸨正吧啦吧啦地要介绍着,眼前突然出现一锭放大的银子,后面的话直接就卡在了喉咙里。
“二位爷这是?”
老鸨迷惑了。
紧接着,林七手里展开一张画像,正是齐彻。
“见过这个人吗?”
老鸨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眉开眼笑的接过画像,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又扭头问周围的姑娘和龟奴:“你们见过这张脸吗?”
众人纷纷摇头。
老鸨把画像递回去,赔笑道:“回爷的话,咱这烟雨楼迎来送往的客人多了去了,可真没见过这位。爷要是想找人,不如坐下喝杯酒,让姑娘们陪您慢慢等?”
老鸨这双眼睛,也算阅人无数,几乎一眼就能认定,眼前之人,必定身份不凡。
然而楚泓却拒绝了老鸨的提议,他朝着林七使了个眼神。
林七会意,立马掏出来一块令牌,在老鸨面前放大,声音透着冷硬和无情。
“王爷追踪刺客到此,怀疑烟雨楼窝藏刺客,需要即刻清场,逐个搜查,谁若阻拦,以同罪论处!”
老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睛猛地瞪大,手里的帕子都掉到了地上。
“王、王爷?”
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在这白城见到这么大的官老爷亲自来抓人。
老鸨吓得腿肚子发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这就清场。”
说着,老鸨急忙吩咐龟奴们都行动起来,“快,赶紧让人都停下,站成一排。”
舞蹈和丝竹之声很快停止,男人女人分别站成两列,由林七拿着画像上前,一一辨认。
可直到最后一人,依旧没有发现齐彻。
林七不禁对着老鸨确认道:“你确定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老鸨刚准备张嘴讲话,突然想到了楼上那位,忙改口道:
“官爷,这大堂里所有的男人都在这儿了,至于楼上,呃,那都是厢房,这个时候若是搜查,实在是不方便。”
这里是青楼,楼上设置的厢房,也就是专门供男女留宿用的。
若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带人去搜查,这烟雨楼的生意以后怕是都没法做了。
可楚泓又怎会管得了这些?
趁着老鸨跟林七交涉的功夫,他已经抬脚上楼了。
老鸨急得在下面大喊:“哎呀王爷,万万不可啊!”
楚泓却脚步未停,置若罔闻。
手下人接到消息,说确认齐彻逃来了这里。
这时,一群官差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正是白城的知府,刘远。
一刻钟前,他接到消息,说有刺客潜入了烟雨楼,竟引得睿王殿下亲自到追踪到此。
刘远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人就赶了过来。
见到大堂里的林七,刘远先是一惊,很快上前行礼。
“这位,想必就是林侍卫了吧,下官听闻烟雨楼出了刺客,这就带人赶了过来。”
林七点点头:“刘大人来得正好。”
他将手中的画像递给刘远,“这就是刺客的模样,还请刘大人和诸位看看清楚,一会儿搜查的时候,莫要漏掉了。”
刘远连连点头,连忙朝身后的衙役们挥手,示意众人上楼,仔细搜查。
与此同时,齐彻也听见一楼的动静,慌不择路的推开了一扇房门。
这里刚好是一间女子的闺房,紫檀木梳妆台上摆着鎏金镜匣,墙上挂着仕女图,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这香气让齐彻心头一跳,正准备回忆什么,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齐彻来不及多想,忙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时候,不知道黑暗中碰到了什么地方,前面的墙壁竟缓缓滑开,露出一道暗门,里头是一条黑梭梭的密道。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齐彻一咬牙,最终壮着胆子钻进了密道。
等他进门后,身后的大门再次无声的合上。
齐彻独自在密道中摸黑行走,大约走了十来步,看见前方突然透出微光,隐约还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
齐彻连忙加快脚步,朝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尽头一看,里头竟然是一间地下密室,几个年轻的男子正蜷缩在角落里,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像是被人抽走了大半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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