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廖伯父说,若是你不急,等我们的婚事办完,之后再帮你议亲。”
白如意这样说,自然是因为那时候再议亲对余红卿有不少好处。
如今余红卿京城中对外唯一的身份就是太傅大人的外孙女,等到白如意嫁人以后,她除了是太傅府的外孙女之外,还是京城龙虎军统领的女儿。
虽说是继女,可廖齐也没有其他的女儿。
物以稀为贵,人也一样,廖齐只有一个女儿,无论是继女还是养女,都特别难得。
而且,廖齐原先不娶媳妇,众人以为是他身体有疾,才会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假辞色。如今看到他对白如意那热络的态度,婚事还没定呢,就对白如意一双儿女特别上心,忙前忙后的接送,更是经常邀白如意出游。
众人便清楚了,他这些年不娶,并非身体有疾,而是心里有人,如今得偿所愿,肯定会对一双继子继女特别上心。
到时,余红卿身为廖将军唯一的女儿,都不用求着别人相看,上门提亲的人比比皆是。
“我真不急。”余红卿挽住母亲的胳膊,“我想一辈子都留在您身边。”
“傻话。”白如意笑道:“我比你年长,以后要走在你的前头,等我没了,你又怎么办呢?”
而且,姑娘家不成亲,会被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
院试放榜,彭知礼榜上有名……掉在了后面,成了最后一名。
彭知礼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丢脸。
倒数第二也好啊,这倒数第一,好说不好听。
不过,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太傅大人知道外孙子刚回来那会儿学问的稀松,如果是在冀州,兴许有几分可能,京城中人才济济,他的学问绝无上榜的机会。他抓了一段时间,又送到奉禹书院半个月,好歹是考中了。
“不可自满。”
彭知礼哪里敢?
在小地方,考中秀才对于整个村子甚至是县城都是喜事,怎么也要大办一场。可在京城,秀才真的算不得什么,不夸张的说,遍地都是,一条街上都能找出好几位。
太傅大人不赞同大办,只全家一起用了晚膳。
这一次还请上了廖齐。
廖齐有给彭知礼准备礼物,是一匹白色的马儿。
后来彭知礼说漏嘴,余红卿才知道,这是两人考前打的赌约,彭知礼最近想要习武,尤其羡慕别人在马上的英姿勃发。
可他自己没有马儿,奉禹书院中有马场,里面的马儿特别贵,还是有价无市,轮不到他买。
边关前几年还有战事,但凡好一些的骏马都被朝廷征用,民间即便有,也很快就会被牵走。
廖齐牵来的这一匹,是军中嫌弃太温顺后不要的。但比起普通人能用的马,已经算是上乘。
彭知礼特别欢喜,恨不能立刻上马跑上几圈。
钱氏自从送女儿出嫁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禁足,她还是很不喜欢白如意,好歹当着人前时,愿意跟白如意和睦相处。
十三岁的秀才,在太傅府中也算难得,钱氏看着满面春风的小姑子,轻哼了一声:“可算是让她逮着了,这不得狠狠得意一番?”
钱氏生了二子二女。
所有的孩子都已经成亲,两个儿子中,长子擅长读书,两年前中的秀才,如今还是秀才。白青亮读书不成,从小就好动武,偏偏胆子小又怕吃苦,十七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
孙氏看不惯她那阴阳怪气的模样,笑道:“二嫂想要得意也行啊,去年青亮不是还在考么?让他明年也去考,到时二嫂也狠狠得意。”
钱氏:“……”
读书也要看天分的。
天分和勤奋缺一不可。
钱氏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今年他说身子不适,不想去考,钱氏将其骂了一通,白如松知道儿子考不中,毕竟考场也不过是白费时间和精力,当时拦了两句,夫妻俩还为此大吵一架。
“你这么护着她,人也不知道,你倒是图什么?”
孙氏往常跟这些妯娌相处得还行,她也没想到钱氏在过年当天能算计出那一场戏,简直刷新了二嫂在她心里的印象。
妯娌们平时互别苗头可以,私底下跟人说一说自己看不惯对方之处也行。毕竟人无完人嘛,但钱氏可是出手陷害别人。
彭知礼才十三岁,被她塞个女人,名声也差点毁了。
这都不是小气,而是恶毒。
有这么一个恶毒的妯娌,孙氏真的很害怕哪天妯娌算计到了她和她的孩子身上。
“什么都不图。”就是单纯看不上你。
钱氏眯起眼打量她:“三弟妹想要亲上加亲?”
三房的女儿白青思,今年十五,先前有和孙氏的娘家谈婚事,前前后后拉扯了几个月,原本都要说定了,结果,那边转头就定下了另一个姑娘,孙氏被娘家摆了一道,为此还气了一场,好几个月打不起精神,连院子门都不爱出。
女大三,抱金砖,白青思比彭知礼也就大两岁而已。
孙氏没想到那么多,太傅大人的亲孙女,难道还能嫁不出去?
先前纯粹是被娘家人给气着了,才颓废了一段时间。
孙氏懒得多说,冷哼了一声:“我开个玩
笑不行么?至于亲上加亲,那得看两个年轻人愿不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像二嫂似的,非得把一个失了清白的丫鬟塞到外甥怀中……人家不领情,还差点把她丫鬟打死。你这就是典型的好心办了坏事。”
钱氏一直想要跟人解释大年三十当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和自己无关,但没有机会。此时听弟妹妹将话头递到了眼前,她立即道:“那是宗斌私自做主,他只是想开个玩笑……”
“那你们钱家的人可真爱玩笑。”孙氏懒得听她解释,即便是二嫂事前不知又如何?
最后二嫂请来了婆婆想要帮钱家兄妹是事实,只凭这一点,就能二嫂品行很差,完全是帮亲不帮理。她万万不敢和这样的人交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二嫂在背后捅上一刀。
“二嫂最好是打消亲上加亲的念头,否则来一个经常开玩笑的钱家姑娘,咱们府里怕是要不平静了。”
丢下一句话,孙氏拔腿就跑。
钱氏气得胸口起伏。
廖齐即将请媒人上门提亲,如今他是整个太傅府的贵客,无论众人心里怎么想,在这顿恭贺彭知礼中了秀才的宴席上,大家都很高兴。
这边一放榜,彭知礼就得回书院。
白如意想要送儿子,廖奇自告奋勇,说翌日早上他要出城去,顺便就把人送去书院了。
不知为何,不太接受廖齐的彭知礼竟然也答应了下来,还准备收拾了行李去将军府住一宿,省得廖齐还要来接他。
送走了彭知礼,廖齐就开始满京城的搜罗提亲的礼物。
媒人还没登门,两家即将定亲的消息早已在京城传开。
贺元慧最近也要相看。
她不想嫁人。
嫁人就得离开家人。而且,京城里这些所谓的大户人家都认为女人成亲后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该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孝顺长辈。
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她就觉得窒息。
安东侯府的侯夫人最近正在张罗着给兄妹俩相看,贺元慧烦不胜烦,悄悄跑了出来。
头两日满京城的转悠,还抓了几个拜天教的教众,因为她的出手,剩下的那些人都躲了起来。
贺元慧闲着无事,就到了太傅府的偏门处。
余红卿出门看到侯府的马车,钻了进去,看见趴在小几上百无聊赖的姑娘,笑道:“下人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还以为是骗子。”
她甚至还带上了一把防身的匕首。
贺元慧偏头看着她:“太傅府有帮你说亲吗?”
“他们不管我。”余红卿笑道:“我娘说,等她的喜事办完了,再腾出空来帮我相看。”
贺元慧满眼的羡慕:“婚事办得再快,也得半年才能办完。”
至少,这半年之内,余红卿不用担心相看的事。
提及婚事,贺元慧好奇问:“你有心仪的公子么?”
余红卿无语:“我上哪儿认识去?”
贺元慧想了想:“你那些表哥呢?”
“人家都躲着我。”余红卿倒了杯茶,“我跟娘说了才来的,要出去走走么?”
“当然要。”贺元慧以为她出不了门,所以才没让车夫启程。
“去看戏吧。”贺元慧提议,“最近院试放榜,好多前来赶考的读书人都没走,京城里的酒楼和茶楼几乎都没有多余的雅间。”
去安东侯府的茶楼,不至于招待不了。
两人刚到香满楼的雅间,就有人敲门,原以为是伙计送茶水,门一打开,走进来的人是贺元安。
贺元慧就像是个见了猫的老鼠,本来就比兄长矮一个头,此时找没了方才的豪情壮志,一步步地往后退,讪讪笑道:“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贺元安冷笑:“当然是来抓你,你这偷跑的毛病就改不了是吧?”
贺元慧:“……”
她咽了咽口水,强撑着道:“我明明是坐了侯府的马车光明正大出的门。”
只不过让人备马车时,勒令不许走漏风声。
贺元安一脸无奈:“你要出门,可以明说。”他不光看向桌上的另一人,“余姑娘,见笑了。”
余红卿还怕被迁怒呢,毕竟贺元慧跑出来是为了找她,且这位贺大人很不好惹,闻言急忙客气道:“没有没有。”
不敢笑啊。
贺元慧心里很烦:“哥哥,您能不能帮娘说一说,我年纪还这么小,过两年再相看也不迟啊。”
母女之间虽亲近,但母亲之前故意套话,她对亲娘没有防备,无意中表露了自己不想嫁人的想法。
这一下可炸了锅。
如今母女俩相处,不谈婚事,母慈女孝,只要一谈相看,简直是鸡飞狗跳。侯夫人完全维持不住侯府夫人的端庄,甚至都动用了鸡毛掸子。
贺元安:“……”
“你以为我的处境比你好很多?”
贺元慧惊了,哥哥很少用这种苦恼的语气说话。
余红卿忙低下头。
被逼相看,而自己又不愿意与人相看这种事,可不适合被外人得知。
她和贺元慧之间堪称无话不谈,但与贺元安……两人之间甚至是有些恩怨的。知道得太多,可能又要被威胁了。
兄妹俩没有多留,不过,余红卿来时是蹭的安东侯府的马车,贺元慧要回府,也得先送她一程。
回去的路上,贺元慧像是晒蔫了的小草,完全打不起精神。
“罢了罢了,反正都要嫁人。”贺元慧眼眸一转,“你说我找个小门小户,是不是更好跑出京城?”
余红卿:“……”
“你快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真有这种想法,也别告诉她啊。
她惊得声音都变了:“贺姑娘,你不要害我。”
贺元慧一想也对,晕晕乎乎往小几上一趴:“本姑娘喝醉了。”
然后,开始打呼噜。
余红卿:“……”醉话不算数是吧?
合着她真打算这么干?
边上四个丫鬟面面相觑。
尤其是贺元慧的俩丫鬟,心里纠结得不行,到底是告呢?还是告呢?
第64章 误会
余红卿不是个爱多嘴的人,可贺元慧和她好了这么久,在宫中对她多有照顾。她下马车时实在没忍住:“贺姑娘,姑娘家名声要紧,刚才你那想法要不得,婚姻大事关乎下半辈子,万万不可胡来。”
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对儿媳的名声和规矩要求极其严苛,若是第一次没能嫁得良人,再想要寻门当户对的郎君会特别艰难。
贺元慧喝醉了嘛,也没法儿开口,只朝着她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知道了。
另一个马车里的贺元安还特意下来给余红卿道歉:“我妹妹任性,还请余姑娘多担待。”
余红卿一看到他就有点发怵,不过,这人长得是真好,今日一身天蓝色长衫,愈发衬得他眉眼精致,肌肤如玉。
“贺姑娘与我是友人,而且她平日里对我照顾颇多,贺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贺元安深深看着她:“余姑娘,我妹妹没有几个友人,麻烦余姑娘帮我劝劝她,放心,贺某不让你白劝……”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谢礼!”
余红卿哑然:“无功不受禄。”
贺元安微微皱眉:“你不愿意收谢礼,是不想帮我劝妹妹吗?余姑娘,当初在兴安府,你发现我秘密,这么久也没跟人说,只凭着这事,我也该好生谢你。还是……余姑娘打算将那些事往外说?”
他态度强势,余红卿不得不收,伸手取过匣子:“贺大人放心,我不会往外说。”
贺元安无奈:“余姑娘,我不是想要威胁你,是真心想要谢你。”
余红卿呵呵,敷衍地福身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路上越想越气,如果不是贺元慧真的很好,她都想与之断绝关系了。
那什么哥哥,忒恶劣。
余红卿无心看匣子里装了什么,回去后往桌上一放,然后去洗漱。
就在洗漱的间歇,白如意过来了。
先前白如意回京将即将绝离的消息告知
了长辈们后,一直都在穿素色,最近倒是穿得鲜亮了些,廖奇天天往太傅府送东西。
白如意好事将近,心情又好,眉眼明媚:“方才你为何从偏门走?”
余红卿随口说了贺元慧偷跑出来不想走大门的事。
白如意看着女儿:“过几日廖家就要上门提亲,到时这婚事一定,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余红卿点点头。
白如意见女儿无意多说,便知女儿不抵触廖齐,心中定了定。目光一转,看到桌上小匣子,伸手就打开了:“这是什么?”
那是一枚玉佩,雕工精致。
半月的形状,上面雕了一条鱼,鱼嘴嘟着,不难看出,应该是双鱼玉佩,只不过少了一半儿。
瞅见这玉佩,白如意拿起来对着光照了照,满脸的惊讶。她扭头看向女儿:“这谁送的?”
龙凤佩鸳鸯佩双鱼佩那都是男女互相表明心迹后才会一起佩戴。
余红卿看见那双鱼佩,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贺元安送这东西连招呼都不打,还被白如意给抓个正着,一时心中有些着恼。
她伸手就想去拿,下意识想遮掩。抬起手来才感觉自己这动作是欲盖弥彰,干脆又将手收回了袖子里。
白如意想到女儿是去赴贺姑娘的邀约,问:“贺姑娘送给你的?”
差不多。
余红卿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想着贺元安女扮男装近一个月,被称作“贺姑娘”,也不算是错。
白如意面色一言难尽,她知道贺元慧性子跳脱,私底下还学了武,比许多年轻人还能打。
“她送你这种玉佩,你怎么能收呢?”
大户人家出身的白如意见过许多事,小姐妹俩太好……多数是姐妹情,但也有一些姐妹是和男女之情一模一样。
当然了,两个姑娘之间生出了那种感情,都是遮遮掩掩,不为外人所知。
她忽然又想起安东侯府的贺姑娘不愿意相看的事,顿时惊出了一身汗,该不会是为了女儿吧?
一时间,白如意脸色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女儿。
不会吧?
余红卿没想到那么多,看母亲这般神情,好像还被吓着了,只觉得莫名其妙,口中故作云淡风轻:“啊?不就一枚玉佩吗?她送了我就收啊。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回头女儿就退了它。”
白如意喃喃:“退得回去吗?”
余红卿:“……”
“退得回去。”
见不到贺元安,退不到他的手里,不还可以退给贺元慧,请她帮忙转交么?
两人如今经常出游,贺元慧但凡需要人陪,都是来找她。凭着这份交情,贺元慧应该愿意帮这个忙吧?
白如意见女儿语气笃定,又看她眼神清澈,深知女儿完全不懂贺姑娘送双鱼佩的深意,只以为是姐妹情深才一起佩戴。
她心头一时有些纠结,戳穿吧,万一女儿也对贺姑娘有意,以后走弯了路怎么办?
不戳穿,兴许贺姑娘会打消念头。
毕竟,一夫一妻,阴阳调和,才是正道!
安东侯府那边最近都在给贺姑娘找合适的后生相看,最多两三年,婚事怎么都定下来了。等成了亲,有了婆家管束,出门没那么方便,想来贺姑娘应该会慢慢打消念头。
只不过,还是得跟女儿提个醒,她有点坐不住:“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办,你歇着吧。”
临走前,她想将双鱼佩带走,到底还是放回了匣子里,嘱咐道:“这玉佩价值不菲,你还是找个机会尽快退回去。”
余红卿嗯了一声。
白如意走了,余红卿对着那个小匣子,心里纠结不已。
贺元安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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