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慧悄悄扯了扯余红卿袖子,用眼神示意她看陈菁儿。
余红卿心中了然:“表姐,吃好了吗?”
她们从来到现在,还没到半个时辰,但今日出了这事,余红卿没有心思多留,也想赶紧将陈菁儿带回去。
陈菁儿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回吧。”
两人正准备下楼,贺元安到了。
贺元慧见到哥哥,立刻出言:“哥,你怎么才来?你不知道袁家人有多过分,那个袁七进屋就哭,她哥哥们非说是喝醉了,刚刚还骂卿娘不要脸……”
贺元安含笑的眉眼瞬间冷如寒冰:“谁骂的?”
“袁七啊!”贺元慧跺了跺脚,“她不知道何时对你起了心思,以后你离她远点。不管你娶谁,反正别娶她。”
这事,贺元慧心头特别的暴躁。
这十天半个月见一次袁七,都让她特别难受,若是袁七成了自己嫂嫂,日子还怎么过?
想到那样的情形,她真的连哥哥都不想再要,干脆彻底离家出走算了。
贺元安皱了皱眉,关于袁家姑娘的心思,他倒是知道一些,先前已经找了机会严词拒绝过,姑娘家脸皮薄,本以为她被拒绝后就会放弃,没想到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居然会跑来找他未婚妻。
“你放心,我此生只会娶你的小姐妹。”
贺元慧并没有被安慰到,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你想娶的不是我的小姐妹,只是卿娘恰巧是我的小姐妹而已,这话说的,不知情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是为我才娶媳妇,真为我就算了……你又不是为我,我才不要替你背黑锅。”
说着,看向余红卿:“卿娘,我送你。”
余红卿刚想说自己不用人送,贺元安接话:“我送你们。”
贺元慧:“……”
余红卿忙道:“我带了很多护卫,不用送。”
完全没人听她的话,兄妹俩还是将她送到了将军府。
府门外,余红卿下了马车道谢,贺元慧一挥手:“不用。”
贺元安看着她的脸:“身为未婚夫,应该送未婚妻回府。”
余红卿提醒:“袁七姑娘今日没喝酒。”
没喝酒都能对外人表露自己的感情,这要是喝点酒或者是冲动之下她会做出什么,谁都猜不到。
贺元安笑了:“你在担心我?”
他容貌迭丽,这一笑,有些晃眼。余红卿纠正:“于我自身而言,我不希望未婚夫身上有一大群烂桃花,也希望你不要被人算计,连累得我跟着丢人。”
“放心。”贺元安递上一个油纸包,“给你买的白玉糕,尝尝。”
余红卿顿了顿,伸手接过:“多谢。”
“咱俩之间,不必言谢。”贺元安只觉得看不够,万分不想走。
陈菁儿忽然上前:“贺大人,刚才我看袁六公子身形利落,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可知他是否练过武?”
贺元安摇头:“我和他之间不熟,不清楚。”
陈菁儿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贺元慧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多嘴,再次和余红卿道别后,钻入马车离开了。
贺元安走在最后,马车帘子掀开一条缝,冲着余红卿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
笑得余红卿脸颊红了一片。
陈菁儿好奇问:“表妹,今日贺大人还送了你,你俩之间真的要好事将近?”
余红卿嗯了一声。
照顾陈家姐弟几人的管事早已到了门口,原本是要迎上前来,看见贺家兄妹还在,这才顿住了脚步。此时客人一走,管事立刻上前,焦急地道:“姑娘,您怎么能独自偷跑呢?万一出事,怎么得了?”
陈菁儿不以为然,“我就是出去吃点心而已。再说,还是和表妹一起,怎么可能出事?”
管事不好多说,只好再次嘱咐:“下次姑娘出门,千万告诉小的一声,小的给您多派护卫。”
陈菁儿敷衍的挥了挥手,又与余红卿道别,很快回了院子。
余红卿直接去了正院。
白如意正在对账,看到女儿回来,笑着问:“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余红卿说了在门口偶遇陈菁儿,把人带着一起转了一圈才回来的话。
白如意早已放下手中账本,眉头皱了起来。
“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看着挺乖巧的姑娘啊。此事得给陈家去一封信。”
余红卿想了想,还是说了陈菁儿的心思。
“她似乎对那个袁六郎有意,刚刚还找贺大人打听袁六郎是否有练武。”
白如意的头皮也麻了。
若只是爱出去跑,爱吃了些,那还好办,跟管事说一声让她少吃,多派几个人给她买吃的就行。婚姻大事,那都得父母做主,姑娘家名声很要紧,她痴恋一个男人……无论成不成,都会被人笑话。
“那这就更要给陈家去一封信。”
廖玉珠敢把一双儿女放在京城,除了这里是自己的亲哥哥家中,孩子们不会被欺负。也是因为陈家就住在距离京城百多里外。若是赶路,早上出门,晚上就能到将军府。
当天夜里送出的信,第四天的下午,廖玉珠就赶到了。
她先是奔到将军府给嫂嫂道谢,然后才去了儿女们所住的那一片院落。
“菁儿,你是要气死我?”
陈菁儿低下头:“女儿知道错了,但女儿不会改。”
这话把廖玉珠气得够呛,夫妻俩只得这一个闺女,往常女儿特别听话,夫妻俩都会多疼她几分,完全不知她何时竟有了这种念头。
“你是何时与那位袁六郎相识的?”
廖玉珠生气归生气,到底是疼爱了多年的孩子,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女儿能如愿,问这话时,脑中已经开始在想促成这门婚事的可能有多大。
“就……”陈菁儿迟疑了下。
“说不出来?”廖玉珠质问,“是不是你俩从来就没有相识过?”
陈菁儿低下头。
廖玉珠差点没气疯了,她早上启程,一路坐马车过来,周身都快被抖得散了架。此时她却顾不得疲累,伸手狠狠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你傻啊你!”
陈菁儿低下头:“女儿就是觉得袁六郎长得好,气势足,有男子气概,如果要嫁,女儿只想嫁给他。”
廖玉珠:“……”
这婚事,倒也不是不能谈。
陈家的门第不高,但传家几百年,颇有几分底蕴。而且她哥哥是龙虎军的统领,很得皇上重用。
如果安西侯府那边愿意相看,婚事也不是不能成。
她狠狠瞪了一眼女儿,再次出门,这一回,去了正院。
白如意听完了小姑子的话,一脸为难:“可是我和袁夫人不熟,这怎么开口?”她提议,“要不妹妹找个中间人牵线?”
廖玉珠也觉为难,她确实在京城长大,那些年父亲生病,后来守孝,哥哥一直在边关,廖府几乎不和京城里的人来往。她后来又嫁到了外地,和京城这些人是真的不熟,想找人从中牵线都找不到。
“能不能找东侯夫人?”
安东侯夫人顾氏,即将登将军府的门提亲,如果白如意有所求,她肯定不会拒绝。
白如意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事,贺元安真的算是良配,她希望婚事能顺顺利利定下。
“要不等定亲以后再说?”
廖玉珠答应了下来。
七月十九,宜嫁娶。
安东侯府带着媒人和礼物登了将军府的门。
今日后,两家的婚事就算是正事定了下来。
余红卿恍恍惚惚,真的感觉日子过得特别快。当下两家相看,婚事都由长辈们操心,什么时候定亲,什么时候下聘,完全不会过问晚辈。
贺元安今日穿了一身红衣,更显容貌艳丽,腰间挂着一块双鱼佩,和原先余红卿收到就没机会退回去的那块双鱼佩是一对。
余红卿和他走在将军府的演武场上……此处空旷,下人们站远一点也不算是二人独处,两人还能说说话。
她刚才无意中看到他的侧脸,好像比以前还要柔嫩些。
贺元安接触到了她的目光,摸了摸脸:“如何?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
余红卿:“……”
“好看有什么用?”
“你喜欢啊。”贺元安笑吟吟,“你喜欢我这张脸,我可得护好了。”
余红卿瞪他:“谁说我喜欢?”
“原来你不喜欢啊。”贺元安顺着她的话头,“那是我自己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行么?”
余红卿:“……”
“谁要管你。”
“你是我未婚妻,可不能不管我。”贺元安心情很好,收敛了笑容,“卿娘,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这话,余红卿暂时是相信的。
那天袁七跑来找她发疯,翌日侯府就送了一份赔礼过来。
两人回正院时,陈家母女也在,廖玉珠笑眯眯夸赞二人郎才女貌。陈菁儿则笑道:“表妹夫这一身就跟
孔雀似的,知道的是定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成亲呢。”
贺元安脸皮厚,任由他们打趣。
倒是余红卿很是羞涩。
安西侯府的人从来到离开,拢共就待了半个多时辰。
将军府众人一起送他们到门口,目送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往回走。
廖玉珠很高兴:“那位贺世子果真是人中龙凤,确实长得好,卿娘有福气。”
廖齐不赞同妹妹这话:“咱卿娘也长得好,论起来,是他们侯府有福气才对。”
廖玉珠不在乎哥哥的话,笑眯眯道:“两人站一起,真就跟那画上的神仙眷侣一般。”
就在这时,陈菁儿扯了扯母亲的袖子。
廖玉珠就得这一个闺女,平日很是疼爱,关于两家定亲以后就请安东侯府的侯夫人帮忙牵线搭桥一事,她早已在女儿的磨缠下透露了出去。
如今婚事已定……陈菁儿扯母亲袖子,意在催促。
廖玉珠在得知女儿偷跑出去又有了心上人后,不打算再回家乡……先前就不想回,是因为陈家嫁出去的姑奶奶家中有喜,他们身为娘家人,得郑重上门贺喜。
母子五人是住在将军府,但平时并不去找白如意。廖玉珠瞪了一眼女儿,快走几步,站到了白如意旁边:“真是女大不中留,嫂嫂,咱们先前说好的事,还要麻烦你。”
白如意嫁进将军府后的一个多月,日子过得特别舒心,虽有婆婆,但那婆婆完全不像是彭家那老太太似的面上和善,实则各种刁难儿媳。也不会有人像彭继武似的时不时就跳出来恶心人,更没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大嫂。小姑子虽住在府中,但不是每天都见面,而且,小姑子无论心里怎么想她,面对她时,特别客气。
“三日后,顾夫人约了卿娘去锦绣阁挑选做嫁衣的料子,到时我试着提一提。看她怎么说,如果她都赞同,那就试一试。”
看白如意这般爽快,廖玉珠松了口气:“劳烦嫂嫂了,不管事情成不成,妹妹都有谢礼送上。”
白如意笑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
京城贵女嫁人,嫁衣上要绣满繁复精致的绣花,内衫到外裳再到霞帔,大大小小有十八样,更别提还有凤冠和成亲当天所要戴的首饰。
定样式后,绣娘才动手,越是复杂,越耽误功夫和时间,想要东西精致,光加钱还不行,得留出充裕的时间让绣娘动手。
因此,但凡是家境好的人家要娶媳,婚事一定下,赶紧就要将嫁衣和首饰备上。
所谓亲手绣嫁衣……有些姑娘绣工精湛,倒是可以动手,但白如意不打算让女儿费精力。
廖玉珠笑容更真切几分:“要不到时我也跟着一起去瞧一瞧,顺便帮卿娘出出主意?”
既然是求人帮忙,可不好全权交给嫂子去办。
陈菁儿再次扯了扯母亲袖子。
廖玉珠瞪了女儿一眼:“你老实点,三日后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消息,敢偷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陈菁儿缩了缩脖子,知道母亲动了真格的,她也不敢再强求。
余红卿回房后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金银首饰还有各种古玩玉器,甚至还有几十本书,心情格外复杂,复杂中又带着丝丝期盼。
转眼到了三日后,今日来的是顾氏母子。
原本贺元慧要跟着一起,被拦了回去。
选嫁衣这种事,男方这边去的人越少越好,有付账的人就行。
廖玉珠也陪同着一起,到了锦绣阁,顾氏也没多想,还和廖玉珠打了招呼。
对于锦绣阁而言,愿意来定嫁衣的,那都是大主顾,何况这还是安东侯府世子夫人的嫁衣,到时这嫁衣会出现在所有达官显贵们面前,做得好了,自家生意能更上一层楼,做得不好,会砸自家招牌。
掌柜的亲自将几人迎进了雅间。
当下大红的料子有几十种,最尊贵的那种叫凤凰锦,只有锦绣阁才有,这是承恩侯府的生意……里面有好多料子是宫中拿出来的贡品,其他地方压根买不到。
凤凰锦做嫁衣,全交由锦绣阁,完工后价值百金,也就是千两银子,若是连男方吉服一起定,又要加五十金。
这价钱很高,白如意有些迟疑,顾氏试探着道:“我觉得挺合适,给他们一人做一身吉服,再做一身新婚第二日敬茶用,如何?”
白如意颔首,想着自己女儿的嫁妆配得上世子夫人的身份,嫁衣贵就贵一点,而且这是侯夫人自己愿意的。
廖玉珠坐在旁边看着,心下特别羡慕,如果女儿的婆家也这么大方周全就好了。
料子定下,选样式花费了一些时间,当下有石榴纹,牡丹纹,吉祥如意云纹……很厚一本册子,都是成亲可以用的绣样。除此外,又选了次一等的飞云缎做了三身红衣,用以见客和回门用。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半时辰,才将所有的东西选定。既然是余红卿做新衣,所有样式和料子都得她点头,她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后来眼睛都花了,完全分不清哪个好哪个不好,干脆交由两位长辈商量着做主。
正事说完,几人都饿了。
锦绣阁的掌柜在对面的酒楼订了一桌,于是几人又去酒楼。
酒足饭饱,廖玉珠给白如意使了个眼色。
白如意便试探着提起袁家六郎:“不知安西侯府的那位六公子婚事可有定下?”
同为侯府,两家平时多有来往,顾氏前些日子还在给女儿相看,还恰巧知道:“没定,据说侯夫人想要跟她一个表妹亲上加亲……”
廖玉珠有些紧张,但也只是紧张而已,亲事嘛,不是看了就能成的。谁家的年轻人看个三五场就能定下,那都不算折腾。
“这养儿养女,就是折腾操心,尤其是这亲事,我那女儿十六,天天愁得我睡不着觉。”她话锋一转,“侯夫人,不知……”
顾氏瞬间就明白了姑嫂二人的意思,亲家母有所求,且这事也不算为难人,她自然要接下:“回去我帮着打听一下。”
至此,廖玉珠耽误了这半天,总算达成了目的,当即对着顾氏谢了又谢。
一行人往楼下走时,遇上了下值后赶来的贺元安,原本他早就要来,但今儿实在走不开。
“余姑娘,挑好了吗?”
最近天有些热,刚才的雅间中放着冰盆,屋内凉爽,但一走出来,外头热哄哄的。一行人都急着坐马车回府。
顾氏嘱咐儿子:“既然你来了,那就把余姑娘送回去。”
廖齐已经回府,白如意在门口得了消息,便盛情邀请贺元安留下来用膳。
今儿安东侯府再次展露了他们对这门婚事的诚意,白如意是越想越欢喜。
虽说舍得花银子不一定是看重女儿,但若银子都舍不得花,那定然对女儿没那么在意。
余红卿带着他在园子里转悠,整个将军府都特别空旷,贺元安忽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景致?”
“都行。”余红卿更喜欢看书,出门散步多是为了消食和歇眼睛。
“日后咱们的院子里的景致你说了算。”贺元安想了想,“如果你愿意折腾,把侯府的园子整修一遍也行。”
“别!”余红卿还没嫁进去呢,就想着要收拾人家的园子,那怎么行?
而且,如今是侯夫人当家,她一个儿媳妇,再受尊重也不能失了分寸。
贺元安看着她的眉眼,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这是养肤膏。”
余红卿只觉莫名其妙。
“送你。”贺元安递了过来。
余红卿伸手接过:“袁七姑娘死心了吗?”
“不知。”贺元安笑道,“反正我是跟她说了,如果要娶她,我宁愿一辈子不娶。”
余红卿啧了一声:“郎心如铁啊。”
那袁七姑娘哭起来跟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亏得他开得了口。
贺元安还未告辞离开,侯府那边就已然有了消息传来,袁六郎已然定亲,就是和表妹亲上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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