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元安在,陈府几人都过来用膳,分了男宾女客各一桌。
陈菁儿也在,报信的人是小声告知了白如意,但因为桌子小,陈菁儿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她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余红卿忙将帕子递过去。
廖玉珠有些
担心女儿,安慰道:“不要紧,京城里比袁六郎好看的后生多了去。”
屏风之外就是客人,陈菁儿努力不哭出声,抽得上气不接下气,余红卿急忙帮她顺气:“算了算了。”
陈菁儿抽泣着道:“不一样的。”
廖玉珠无奈,只好先带着女儿去了隔壁。
隔一日,又有消息传来,说是袁六郎婚事退了,安西侯府又在给他准备相看事宜。
而此时的陈菁儿哭得眼睛红肿,廖玉珠也没想到女儿对袁六郎这般上心,得了嫂嫂递过去的消息,亲自跑到了将军府正院。
“嫂嫂,这次你千万要帮我一回!”
白如意见妹妹这样热衷,皱眉道:“这亲上加亲的亲事说退就退,里头说不好有什么内情,咱们还是先打听一下。”
陈菁儿在后头追来了,闻言立即道:“他那么好的人退了亲,指定是对方要退。舅母,您帮我一回,日后菁儿一定会报答您。”
廖玉珠看着女儿那憔悴的模样,连连叹气:“嫂嫂,如了她的意吧。”
于是,白如意亲自去了一趟安东侯府。
顾氏出面做媒,安西侯府当日就定好了三天后相看。
陈菁儿相看,余红卿这个未嫁姑娘可不适合出面,恰巧贺元慧约她出门,于是她去了香满楼。
贺元慧亲事还未定下,主要是她自己不想定,一有合适人选,她就各种挑刺。
“嫁人有什么好?告诉你那表姐一声,袁六会退亲,是因为他那个未婚妻跟袁七吵了起来。”
余红卿:“……”
“就因为吵了一架?”余红卿恍然想起,袁六的未婚妻是他表妹。
女儿家定亲又退亲,对名声的影响很大。这还是亲表妹,都这般毫不留情。
实话说,宠妹妹到这种地步,余红卿不太看好袁六郎。
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陈菁儿的亲事,廖齐都不好多嘴,何况是她们母女。
余红卿笑眯眯打量着贺元慧:“嫁人不好,难道你一辈子不嫁?”
贺元慧:“……”
这话真的是一刀扎在了她的心坎上。
还是得嫁人。
但她不知道要嫁给谁。
一有亲事,她就各种挑剔,母亲疼她,总想为她挑一门四角俱全的。她的挑剔母亲听入耳中后,经常觉得有道理,于是,还未相看,就已经拒绝。
“卿娘,我不嫁人,一辈子跟你过日子,行不行?”
余红卿是她未来嫂嫂,如果她不嫁人,到时就是一家人。
闻言,余红卿乐了:“当然好。不过,侯夫人愿意么?”
贺元慧说服不了母亲。
一时又觉得如果哥哥真要娶妻,那娶余红卿真的是为她好,京城没几个姑娘容得像她这跳脱活泼的性子,也没几个人能理解她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和做法。
“卿娘,你真好!日后我大哥若是敢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余红卿纠正:“咱们俩说话,不提他。”
贺元慧好奇:“他欺负你了?”
余红卿摇头。
“我在京城实在待得烦。”贺元慧小声,“我想离京。”
余红卿吓一跳,忙阻止道:“别!”她用手堵着耳朵:“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哈。”
贺元慧笑了。
若两人只是小姐妹,余红卿知道这些事,那没什么。如今余红卿即将成为她的嫂嫂,若是知道她偷跑而不告知府里,回头可能会被侯府的长辈迁怒。
“我以为你会劝我。”
都说长嫂如母,余红卿虽还未过门,但这门婚事几乎已是板上钉钉。
余红卿瞅着她:“我不劝你,不舍得。”
每次贺元慧说起在外的那些经历,整个人都在发光。别人或许会觉得一个大家闺秀独自在外颠沛流离,会吃不少的苦,但贺元慧明显是甘之如饴,且她完全不觉得苦,对那样的日子还特别期待。
贺元慧闻言,再次感慨:“卿娘,你真好,若你是个男的,我就嫁你了,我娶你也行。”
余红卿想起白如意的那些误会,有些心虚:“不要开玩笑,让人听见,要笑话咱们。”
二人这一次足足聊了近两个时辰才分开,侯府让人来请贺元慧回去,似乎是有事,于是,分别后,余红卿让人问了一下袁陈两家相看,得知还未完事,她干脆独自回府。
廖齐给她配了女护卫,出门还有男护卫随行。最近拜天教销声匿迹,不知是真的消失了,还是躲了起来。反正,在这天子脚下,余红卿带着这一群人出门,几乎不会有危险。
原以为一切顺利,到了将军府外,却有人早已等在了那处。
来人是彭家的老夫人,还带着彭宝儿。
彭月娇已入宫,只是入宫后就再没了消息。彭宝儿是自宫中一别,大家就再也没见过面。
突然瞧见,余红卿还有些意外。
“二位,这是有事?”
老夫人不满:“好歹还得我们彭府照顾了那么久,如今连一声祖母都不愿意唤了?”
余红卿不想跟她讲道理,因为讲不通,但老太太此话一出,她又憋不住:“原先叫你祖母,是因为我娘是你儿媳妇,我娘做彭家媳妇那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是你们欠了她……”
“那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欠不欠?”老夫人嚷嚷,“彭家又没有错,你阿爹守着她过了那么多年才纳妾,怎么就不行了?”
余红卿似笑非笑:“既然你们彭家有理,那你倒是别和离,也别退嫁妆,给我娘一封休书啊!”
被休了的女子,嫁妆会被婆家扣下……说是留给孩子。
白如意可能早就防着彭家拿捏她,所以临走之前带上了儿子。也可能在她打定主意带儿子陪女儿入京选秀时,就已经有了绝离之意。
也就是说,在香彤出现前,白如意就想走,香彤是最后一根稻草。
老夫人哑然。
彭宝儿上前:“卿妹妹,我们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余红卿不看她:“上来就找茬,不是吵架是什么?”语罢,放下了车帘子,“好狗不挡道,让开吧。”
老夫人得意洋洋:“家中有喜,特来给你们报喜,明儿是府上孩子洗三,卿娘,一会儿记得告诉你娘一声,让她送一份贺礼。”
余红卿想起了香彤那个大大的肚子。
生了么?
那孩子跟她没有关系,但却是彭知礼的弟弟妹妹,余红卿掀开了帘子:“是男是女?”
“是个男娃。”老夫人提起孙子,那是满面春风,“我儿有后了。”
余红卿心中恼火:“既如此,知礼也好改姓廖了,毕竟,偌大将军府,只有他一个男丁。阿爹已经承诺过会给知礼出聘礼,知礼是读书人,不好意思白吃白占,如今有人替他在父亲跟前尽孝,他这边正好偿还阿爹的恩义。”
她一番话振振有词,底气十足,老夫人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孙子哪儿有多的?
尤其彭知礼算是年轻一辈中的能人,小小年纪就已是奉禹书院的弟子……她没说的是,前些天彭知书也去了奉禹书院拜访,当时奉上了文章,结果,守门的看过后,给他挑了一堆的毛病。最终,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然后彭知书又去了距离京城远一些的虞山书院,有夫子看过他的文章,照样将他拒之门外。
国子监那边,彭继文的官职差一点点,彭知书的亲爹官职差得更多,如果有人帮忙说情,倒也能进。太傅府开口,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是,如今没有了太傅府这门姻亲,彭继文在外多年,原先有岳家提拔,也没费心经营京城这边的人脉,如今是拿着礼物都不知道登谁的门……也是彭家备不出像样的礼物来。
那些文人喜欢的古玩字画,他们一样也买不起。
处处碰壁,老夫人心情越来越差,然后就添了这个孙子,添丁之喜一扫府里的阴霾,老夫人高兴之下,就想来恶心一下白如意。
她等了半天没等到儿媳妇,又想回家看孙孙,便想着跟余红卿说了,同样能恶心到儿媳妇。遗憾的是看不到儿媳妇难看的脸色。
没想到这小丫头入京之后变得牙尖嘴利,张口就要剜她的心肝。
若是让彭家年轻一代最有望做上高官的彭知礼改了姓,那他们一家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在京城中变成名门望族……原
先在兴安府,彭家门第最高,巴结彭家的人一抓一大把。她但凡一出门,总能听到人奉承自己。
而在这京城之中,彭家毫不起眼。放目望去,高官贵族比比皆是,老夫人如今都不爱出门了……她一把年纪,实在不想奉承别人。
“不行!过继一事,我不答应。”
余红卿看她生出了火气,不再多言,冷哼一声,示意马车入府。
这一次,着急的人成了彭老夫人。
老夫人还想要再说,可是将军府的大门在马车进去后很快就关上了。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儿媳妇,于是匆匆赶回了府中。
“继文,出事了。白如意要给知礼改姓,他以后就是廖家的子孙了。”
彭继文正在家中安排洗三事宜,他并不想张扬,但是母亲非要办,实在是拗不过。听完了母亲的话,他愣了愣:“怎么突然要改?”
白如意应该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他觉得是母亲听信了外头的谣言,可看到母亲心虚的眉眼,心下一动,脱口问道:“你去找如意了?炫耀你新得了孙子?”
老夫人哑然:“你快去跟白如意讲清楚,彭家的子孙怎么能跟别人姓呢?她这是……这是……这是……”
“是什么?”彭继文面色淡淡,不见半分着急,“要改就改吧,姓了廖,廖将军能给知礼不少好处。”
老夫人见儿子不慌不忙,急得直跺脚:“为了好处改姓,那知礼成什么人了?”
“又不是知礼要改的,而是母命难为。”彭继文看着母亲,一字一顿的道:“我们彭家的子孙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孝顺母亲,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儿子听您的吩咐办事,知礼自然也一样,无论大事小情,母亲说了就照办。”
这话堵得老夫人哑口无言,气得她脸红脖子粗。
“你气死我算了。”
白如意一行人回来时,天都快黑了,余红卿有些好奇为何耽误了这么久,相看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她跑去了正院询问,也是想说一下老夫人到门口堵人的事。
“你说知礼要改姓?”
廖齐从外头一步踏入,兴致勃勃问。
白如意:“……”
“卿娘胡闹呢,故意气老人家。”
廖齐看着她:“夫人,不能改么?”
语气里还有点儿失望。
白如意瞪他:“知礼改了姓,以后这将军府……”
廖齐立即接话:“给他!”
余红卿在旁边看得咋舌,从来都是子传父业,廖齐真的是连个磕巴都不打。
这时有丫鬟送了鱼羹过来,一开盖子,白如意干呕两声,竟吐了出来。
余红卿:“……”
她瞅着慌慌张张照顾白如意的廖齐,心想着这万贯家财,估计要与彭知礼错过了。
第83章 接受
余红卿一边替彭知礼可惜,实则心中并无多少触动,廖齐的家财,愿意给谁就给谁,他对姐弟俩真的很好,光是拿出来的这些,就已经不是小数,人不能贪得无厌……说到底,廖齐对姐弟俩是爱屋及乌,姐弟俩与他之间,那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可惜之余,顺手递了帕子过去给白如意擦嘴,脑子里又恍恍惚惚想着白如意成亲多久了……好像没多久,别被人怀疑这孩子的身世才好。
她七月初九相看,如今都七月底,她相看时,白如意已经成亲近一个月。
又忽然想起,好像是六月初九的婚期,这转眼近两个月,也……差不多吧。
廖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年轻时心上人另嫁他人,他那会儿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去了边关后,又想护住边城百姓。打仗死的人多,他已看惯了生死,每次出城迎战,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来,后来他收养了许多孩子,有的是同袍遗孤,有的是父母都没了的孤儿。
等从边城回来,已经年近三十,他没有了要再娶的心思,直到白如意去年底回京,死了的心又活过来。
却也只是活了而已,得知白如意要和离,他心头那一丁点火苗瞬间变成了熊熊烈火,压都压不住。
能够娶到心上人,已经是美梦成真,更多的,廖齐从未想过。他只希望一双继子继女早点成亲,等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应该就不会再牵累妻子的心神,那时,妻子就能一心一意对他。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吐了?”廖齐满面担忧,“是不是今儿在外头吃着了不好的东西?你们吃的是哪家酒楼?”
他一边问,又回头冲门口吩咐:“快去请大夫来,快点!”
往常这将军府中只有一个军医,廖齐定亲后,想着家中有女眷,于是又请了一个擅长妇科的大夫回来。
林大夫是一位女大夫,今年四十多岁,素日不苟言笑,她年轻时去过许多的地方,救过许多人,曾经边城有疫病,她特意赶过去相助,在那地方住了好久。有次廖齐出城迎战,受伤的兵将太多,还特意把林大夫接到军营帮忙。
有了这些交集,林大夫在年长以后,才答应廖齐的邀约……纯粹是想找个地方养老。
把脉时,白如意心有所感,一眼一眼的瞅廖齐。
廖齐不知她心中所想,见林大夫把了左手把右手,又开始问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连月事都问了。他并非不知道女子有孕会停了月事,但他没想过白如意会有孩子,因此,担忧地追问:“林大夫,如何?”
林大夫和廖齐都是很好的人,二人平时见面不多,来往不多,偶尔见面还要拌嘴。
“没多大的事,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格外忌口,好生养着吧。过半个月,我再来把脉。”
廖齐皱了皱眉,该不是生了大病吧?
他才娶到心上人,怎么就到了想吃就吃的地步?
但他看白如意肤色红润,是吐了后脸色才有点苍白,不像是有大病,问:“要喝药吗?”
“有孕了要少喝药。”林大夫看到他眉眼间的焦急,忍不住笑了:“廖将军,恭喜呀!”
廖齐傻了。
他悄悄掐了一把大腿,疼痛传来,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林大夫拎着药箱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也是因为林大夫不觉得自己需要多嘱咐,白如意生养过两个孩子,都养得极好……女儿从小地方到京城选秀,从头到尾没有出岔子,如今更是被侯府选为世子夫人。她养的儿子是奉禹书院的弟子,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虽说姐弟俩一路走到如今脱不开太傅府的帮扶,不还有烂泥扶不上墙的说法么?
能被扶上墙,证明姐弟俩本身就是聪明人。
等林大夫都走了好半天,廖齐才回过神:“她还没说忌口呢。”
说着就要追出去。
白如意把人拉住:“稍后再去问。”
“对对对。”廖齐恍恍惚惚。
白如意看他还没有回过神,玩笑一般问他:“现在还要不要给知礼改姓?”
“改啊!”廖齐一脸理所当然,“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有长子长女,这个是老幺。”
他嘿嘿乐了两下:“夫人,要辛苦你了。”
白如意刚才就在打量着女儿神情,好像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太高兴。其实她更担心儿子,儿子在书院之中才得知自己亲爹那边有了个弟弟,转头又得知娘有了身
孕,别想不开才好。
廖齐看到她眉眼间的神色,试探着道:“这次我去接知礼,到时我跟他说。”
“还是我亲自跟他说吧。”白如意用手摸着肚子,在彭府那些年,老夫人不止一次嫌弃她生得少,就拿彭继文子嗣稀少来说事,希望她识趣一些,主动给彭静文纳妾。
她从彭府离开后,今天之前都以为自己一生只有这一双孩子,曾经还跟廖齐说过,她可能再生不出来,他当时已然接受,且态度并不勉强。
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白如意确实认为这是喜事,她嫁了三次,无论是范家还是彭家,都是别人欠的她。而嫁给廖齐,他对她真的很好,对一双儿女也视如己出,白如意无以为报……如果廖齐娶个妙龄女子,肯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偏偏又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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