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浩杰叹气:“张姑娘也没说非要跟着我,这种事到底不光彩,提前告知你们,若她不愿意入府,对她的名声不好。”
“我们会帮你保密。”何夫人知道女儿和这个张姑娘之间的那点恩怨。
张学盼既然一开始看上的是彭知礼,那指定不愿意给何浩杰做妾。
何浩杰去年才入职,他是个举子,虽然还年轻,但夫子与何父都觉得他资质一般,没必要死磕会试。刚好去年京城中有个不错的职位,何大人瞅准了机会就找了侯府的门路把他给塞了进去。
那职位挺要紧,如果顺利,今年下半年就能升到八品……这已算是很顺利。
而彭知礼呢,太傅大人的外孙,将军大人的儿子,何浩杰与他完全没法儿比。更何况,何浩杰只能纳她为妾。
何夫人强调:“不往外说,你们俩不必互相勉强。”
张学盼苦笑:“我跟嫂嫂商量过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当时看到何大人送我回去的有好几个人,而且我衣衫不整……若是不跟何大人,另找了亲事,说不定会被退亲,成亲了也会被休出门。”
“那你嫁到外地去啊!”何夫人想了想,“如果你愿意,我让家乡的人帮你寻一门亲事,你兄长是举
子,我帮你找个未成亲的秀才,应该不难。”
“不了。”张学盼擦着眼泪,“我过不去心里的那关,不想欺骗别人。”
何夫人:“……”
不想骗别人,所以赖上她儿子?
张学盼不想为妾,何家还不想要她呢。
何浩杰的妻子早上才发觉有孕,妾室已有孕七个月,且在此之前已有了嫡子和嫡女。何夫人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给儿媳妇添堵。
“来人,带这位张姑娘去厢房坐一坐。浩杰,你留下来,为娘有话跟你说。”
何浩杰得知妻子有孕,心中很是欢喜。但男儿当一诺千金,他已经承诺了要照顾张学盼一生,这时候反悔……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张姑娘忠贞不二,当时就要寻死。”何浩杰一脸为难,“娘,儿子不傻,能够分得清她是否虚情假意。当时儿子拉都拉不住,她是真的想死。儿子若是出尔反尔,那就是一条人命。”
何夫人:“……”
“臭小子,你可真会揽事,你前天出城做什么去?”
何浩杰眼神闪躲。
何夫人恼怒不已:“我送走的那个小桃红,你把人安排在郊外的对不对?”
儿子读书还行,天赋不够,但足够勤奋,就是忒好色!又太有责任感了,以为这天底下的女子的需要他照顾。
何韵儿在旁边听到小桃红,忍无可忍,霍然起身出门:“如果哪天我被退亲,都
是被你害的。”
何浩杰不认:“明明是你当着未来婆婆的面就开始发脾气,人家嫌弃你不够温婉大度,跟我有和关系?”
他转头就找母亲告知:“娘,妹妹的脾气很大,你们真的要管一管了……”
何韵儿见他倒打一耙,气笑了:“如果不是你不干人事,我怎会在伯母面前发脾气?我只问你,哪个做娘的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好色的大舅子?”她摆摆手,“娘,这婚事本来就是我高攀了知礼,回头退了吧,咱主动退亲,还能挽回几分颜面。”
何夫人还没有安排好儿子,女儿又来了这样一番话,一时间只觉得头疼不已。
何浩杰自认为担不起害妹妹被退亲的罪名:“我纳我的妾,毁我自己的名声,跟将军府有和关系?”
“事实就是,人家的选择很多,而我……错过了这桩婚事,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婆家。”何韵儿气到胸口起伏,“你能不能争点气?能不能别拖我后腿?”
何大人被夫人紧急叫回了府中,得知前因后果,强势地将张学盼送回了郊外的庄子上。
他不允许女儿的婚事出任何岔子,好不容易才和将军府与安东侯府拉近了几分关系,若是婚事不成,不光讨不了好,还要得罪人。他承受不起那后果。
何浩杰还想阻拦呢:“爹,张姑娘会想不开,那是一条人命啊……”
“要死死去!”何大人很是冷漠,“欺负她的人不是你,欠了她的不是你。错的人也不是她,她若非要想不开,那谁也拦不住。”
何浩杰还想要再说,何大人率先道:“你再胡闹,就给我滚出去!本官没有你这种好色成性的孽障!还有那个小桃红,稍后我派人将其送去江南,你若还舍不得她,就跟她一起滚。”
何大人雷厉风行,训斥完了儿子,又亲自登了将军府的门解释此事,完了还去了一趟安东侯府。
张家人住的是安东侯府的庄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打张家人的脸,那就是不给侯府面子。虽说何大人知道张家人被挪出侯府就是已被厌弃,但身居高位的人是不讲道理的。
他们可以欺负自家的亲戚友人,旁人却不能动手。
安东侯恰巧在府中,听何大人说完了前因后果,才知道又发生了这事。
确实如何大人猜测的那般,安东侯府可以不管张家人,却不能在照拂他们的期间里任由他们被旁人欺负。
如果张学盼差点失贞是真,他必须要为其讨个公道。
于是,他找来了庄子上的管事。
问完了管事才知,张学盼回去确实有衣衫不整,管事也怕出事,还找了沿路的人打听了一番,没有任何意外,她在路上偶遇何浩杰,和他相约出游……所谓被欺负后英雄救美的内情,估计只有何浩杰与张学盼自己心里清楚。
何大人得知内情,面上无光,深觉丢人。这脸还丢到了侯爷跟前,告辞后落荒而逃。
回到府中,他帮儿子写了一份辞呈。
何夫人得知时,辞呈已送了上去。
这天底下的能人很多,会读书的人也多,京城里的官职无论大小,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空一个坑出来,不出三天就有人填上。
辞呈一递,便无反悔的可能。
“大人,你疯了?”
何大人短短一夜就苍老了好几岁:“我没疯,是你儿子疯了。那就是个没脑子的,满眼只有女人!咱们家不说有多富,让他做一辈子富贵闲人也好,省得戴着乌纱帽闯出更大的祸事……那会拖累我们全家。”
白如意得知消息时,何浩杰已在去往江南的路上,彼时彭知礼正要出贡院。
据说好多举子熬不过三日,提前被抬出来。
甚至有人抬出来后病重不治,就那么去了。
白如意等在距离贡院门口不远的雅间之中,目光看着贡院的那条街,跟女儿闲聊:“我没想到何大人会这么果断。”
那可是已成年的嫡长子。
一般家中长辈都会对嫡长子或嫡长孙付出许多心力,孩子养不好,自身再能干,攒下再多的人脉和家业,遇上个败家子后辈,短短几年就能全部败完。
因此,要从小教孩子维护家族,努力上进,为族人争光。
道理谁都懂,可是那孩子看着聪慧。到底要怎么养才能不长歪,那谁都不知道。
越是付出得多,就越不舍得放弃。
因此,白如意在看到何大人如此果断时,是真的很惊讶。
“也不知道何姑娘来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如意看到底下何家的马车停下,立刻让身边的丫鬟去请。
她想要知道未来儿媳妇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多想。
毕竟,那张学盼是侯府的人。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万一未来儿媳妇因此迁怒侯府……女儿和未来弟妹若是有恩怨,儿子夹在中间会左右为难。
“韵儿,你是来接人的么?”
何韵儿听到未来婆婆的问话,羞得满脸通红。
“是!”
她边上的丫鬟接话,“姑娘听说昨天有个书生抬出来就不行了,急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何韵儿瞪了一眼丫鬟,丫鬟装作害怕的模样赶紧退走。
白如意满意了:“听说你大哥出城了?”
“嗯。”何韵儿很感激父亲的果断,如果不把那拎不清的送走,真的很可能会影响她的婚事。
“父亲接了三弟和四弟到前院去住。”
白如意了然,这是打算教导底下的儿子来传家了。
说话间,贡院门口有了动静,有书生出来了,霎时,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里,门口瞬间热闹起来。
彭知礼来得很快,模样憔悴,眼底青黑,见面后打了个招呼,看见何韵儿时,眼睛都亮了亮,伸手就抓了她的袖子:“韵儿,我好累呀!”
何韵儿:“……”
白如意眼皮直跳。
儿子居然会对着除了她以外的人撒娇,瞧瞧那动作,忒自然了。
廖红卿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一双壁人。
何韵儿脸颊飞霞,想甩又甩不开,也有些心疼他,不舍得用力甩他的手:“那你吃饱喝足,回去洗漱后赶紧睡。”
彭知礼嗯了一声,格外乖巧。
何韵儿脸颊很热,感觉这屋子有些待不下去:“那我先走了,明儿再来看你。”
考完一场,中间要歇三天。
“我还是后天再来吧,你好好睡。”何韵儿扒拉了三四次,总算是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匆匆下楼离去。
她哪怕背对着彭知礼,也能感觉到他不舍的目光。
此时她特别庆幸父亲当机立断送走了兄长,不然,将军府退亲,她就错过这个有心人了。
彭知礼回过头,看到母亲和姐姐,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同样羞涩不已:“娘。”
“回去用膳。”白如意早安排好了,酒楼里的饭菜确实方便,但容易吃坏肚子,若是在紧要关头病上一场,接下来也考不好。
母子俩上马车,廖红卿没有去,她今日来,是和贺元安一起来接住在府内的几位举子。
贺元安也是难得有空,陪着她出来走走。只是出门后遇上熟人,说要去聊一聊,她才落了单。
她准备去马车上等,还没有靠近马车,边上的盼春就小声提醒:“夫人,那边好像是范家的老太太。”
范母常年住在书院,范继海的月钱挺高,但要养一大家子,还要给两个儿子攒聘礼钱,平时都能省则省。这几年,他们不比在潍州府过得好……家中同样只有一个厨娘照顾。
因为京城中衣食住行上所有要用到的东西都很贵,哪怕抠抠搜搜,也没能攒下多少银子……范继海之前攒的银子,在廖红卿出嫁时给她准备了嫁妆。
这几年几乎没攒下什么钱。
廖红卿上次与他们见面,还是年初。
只是廖红卿和她们没有话聊,去探望范继海
,也是掐着饭点登门,用完膳就告辞。理由都是现成的,贺元安忙嘛!身为侯府世子夫人,年关那段日子也很忙。
自从范家老太太入京,到现在都几年了,廖红卿从来没有好好和她谈过。
今日估计是避不开了。
老太太就站在马车的几丈外,明显是在等她。之所以没有靠得更近,是有侯府的护卫阻拦。
“卿娘!”
范母隔着老远就招手。
嗓门儿特别大,引得路旁的人频频观望。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堂堂侯府世子夫人,也不能在大街上将明显有话要说的亲祖母撂下。
老太太这几年从来没有单独来寻过她,进城的时间都少。廖红卿便也乐意应付几分。
“先上马车。”
范母面色一松,伸手招了招。
廖红卿这才发现,林月梅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
除了婆媳俩,再无旁人。
侯府世子的车厢很宽敞,三人坐进去也并不显拥挤。廖红卿吩咐:“去一条街外,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下。对了,告诉世子一声。”
马车驶动,林月梅想打招呼,但看廖红卿脸色平淡,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车厢各处。
“这褥子好软,还是卿娘会享受。”
阴阳怪气的,不乏廖红卿只知自己享受却不肯孝敬长辈之意。
廖红卿笑了笑:“自从离开潍州府,我的日子一直都过得不错。”
凭着白如意那些年往潍州府送的银子,她即便过不上这般富贵的日子,也不至于像当年那样吃糠咽菜。至少,能有一架自己专属的马车。
林月梅面色一僵。
范母脸色也不太好。
婆媳俩都想起来了当年她们昧下银子的事。
那时候婆媳俩一心想攒着银子买大宅子给兄弟俩成亲,结果,攒了好几年,全部被范继海让她带走了。
婆媳俩心里不高兴,偏偏她们又有错,而且如今廖红卿身居高位,俩人别说发脾气了,甚至都不敢为当年之事辩解一二。
“二位有事吗?”
态度疏离,言语生疏。
林月梅张了张口,她是继母,哪怕不是亲的,好歹也是母啊。想到自己得罪不起,还是闭了嘴。
范母心里也不高兴,不过,她这几年看惯了孙女的冷脸,今日被叫上马车时,她还有些受宠若惊。
“卿娘,我们等在这里,确实是有点事要求你帮忙。你俩弟弟年纪都不小了,该说亲了。你这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廖红卿似笑非笑:“你就不怕我给他们找一些面上看着不错,实则很磋磨人的亲事?”
林月梅顿时就慌了:“你不会!你是长姐,该照顾弟弟……”
“该?”廖红卿打断她,“那你这个做继母的还该照顾我呢,当年你面甜心苦的事可没少干。”
林月梅哑然:“我是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但是他们没有对不起你过……”
“针对我的事情都被你干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动手?”廖红卿强调,“当年你们扣下来的那些银子,也没打算自己花,而是准备让他们兄弟俩好生成家。他们是没有害过我,也没针对我,但实实在在得了不少好处,吃穿都是花我娘给的银子。”
范母辩解:“攒下来那些银子他们也没能花多少……”
“是我带走了,才轮不到他们。”廖红卿质问,“如果不是我算计着让母亲知道我的处境,进而派人来接我。那些银子轮得到我花?对了,在范夫人的心里,我配不上林大同,只能配杨家那些庄稼汉呢。我若是不够机灵,早已变成了一个村妇,说不定这会儿还背着孩子在地里干活。”
此言一出,林月梅和范母心里都凉透了。
当年林月梅确实想将她嫁给村里的杨家来着。
如果那时顺利嫁了,廖红卿就没有如今的运道,正是那时没有嫁,廖红卿如今成为了世子夫人,当今皇后唯一的亲嫂嫂,两人还曾经是闺中密友……这落差,林月梅越想越怕,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
“我……我不是有意……你也没事,能不能饶过我?”林月梅越想越怕,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廖红卿摇摇头:“如果你的算计成真,也用不着怕我,还会嫌弃我回娘家打秋风。”
林月梅:“……”
范母深吸一口气:“各人是各人的运道,当年婚事没成,该你享福。过去的事情,就当是我们俩对不起你,但……你娘家的弟弟太落魄,你名声也不好。我的意思是,你帮忙出面保个媒,好歹拉拔他们一把……”
当年国丧之前,贺元慧出嫁那会儿,范母就已经在为两个孙子寻摸亲事,三年多过去,居然还没头绪。
范夫子的儿子想要娶媳妇,应该不太难。婚事一直没商定,指定是婆媳娘眼光高。看不上那些愿意结亲的人家,而她们想结亲的人家,人家又看不上范家。
不远处传来了请安的声音,应该是贺元安回来了,廖红卿吩咐:“你们先回去吧。等到春闱考完,我会回去一趟,到时再说。”
“别到时啊。”林月梅顿时就急了,婆媳俩早就想进城来找廖红卿帮忙保媒,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记仇归记仇,但却不是个狠心的,要不然,他们一家也不可能在书院过这么久的安宁日子。
只要磨得这丫头答应保媒,两个儿子应该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偏偏范继海不答应,还不许她们来找廖红卿。
若是廖红卿去书院商谈此事,范继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不用太好的人家,只要家境富裕,能让你两个弟弟衣食无忧过完下半辈子就行。”
这京城中大部分的人家结亲,确实会先看对方的家世,但人品同样要紧。
张口就说要保证兄弟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那他们到底娶的是媳妇还是娶的银子?
范母见孙女脸色不好,也知道儿媳妇说的那话不合适,急忙描补:“我知道京城中有许多疼女儿的人家,不光会给女儿丰厚的嫁妆,还要保证女儿嫁人之后不受委屈,尤其不想要男方纳妾。我可以保证,兄弟俩绝对不纳妾……他们学识不高,也不够聪明,但一定会好好对待媳妇,忠贞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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