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发现了身后跟上的车似乎不是组织的人,才猛的回过神意识到什么。
“利口酒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柔和,对着他扬起个漂亮的笑,在车速降下来时,迅速拉开车门用保护自己的姿势落在地上。
他滚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刚好这里并不是路,一盏灯也没有,看不清有什么落到了其中。
忽视身体因为磕碰传来的疼痛,诸伏景光平静地在心里算着时间,在看到人走了后,才慢悠悠站起身,走向刚才坐着的那辆车。
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还死死睁着眼睛,不敢置信般盯着天空。
诸伏景光半蹲下来,平静地观察了会面前的人,这算是组织第一个有他有关的死人。
只是除此之外,心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情感,又或者说,在这样的地方,多热血的人都始终会变得冷淡。
而且,非要说的话,触犯无数次法律的他,落到这个结局也不算是冤。
他伸出手,和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从尸体的耳里取出那枚耳麦塞进自己的耳里。
在这一瞬,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对面人的呼吸声,他知道对面有在听,对面也知道耳麦的主人已经换人。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像是在期待着对方说话一样。
只是最后,对方依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留下耳麦被毁掉的嗡鸣声。
诸伏景光碾碎了耳麦,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缓缓迈步离开,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去做的事。
而对面的人,黑泽弥揉揉眉心,说服那个人费了她不少心力,让她整个人越发难受,甚至有了要晕倒的前兆。
她深呼吸一下,垂眸在心里对系统开口:【我要设置记忆片段节点,不需要选择时间段,而是——诸伏景光。】
黑泽弥不愿意让哥哥牵扯进这场游戏当中,这是她和系统的博弈,而且,最后就算真的要死,她也希望哥哥一无所知。
诸伏景光,既然你自己闯进来了,毫无顾虑地让我信任你,把所有交给你,那我就这样做了。
我把最后的机会放在你身上,这又怎么不是信任呢?
黑泽弥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印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这里是……她和琴酒的家。
反应过来的黑泽弥慢慢坐起身,揉了揉依然泛疼的脑袋,眼底一片清明。
在组织确定她的价值后,她当然能继续得到最好的待遇,这是BOSS的“偏宠”。
而黑泽弥才刚坐起来,门就被人直接推开,黑泽弥下意识看过去,视线就再也没有移开。
琴酒手里端着水,看着黑泽弥傻乎乎怔住的模样蹙眉,却还是把手里的杯子塞到她手里,顺带还有一颗药。
“吃药。”他言简意赅地开口说,没有选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床的边缘,安静看着黑泽弥吃下药。
黑泽弥这才缓慢眨巴下眼睛,也没说什么,安静咽下手里的药,杯子的水温度刚刚好,让黑泽弥舒服地眯眯眼。
那群实验人员看起来对她尊重无比,实际上一醒来就把任务塞给她,连杯水也没有给黑泽弥倒过,让她带着嘶哑难听的嗓音指挥着这群人。
不过,琴酒应该也是听出来了,那她就不用去报仇啦,哥哥会去做什么的,黑泽弥这样想着。
黑泽弥随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看见依然不打算走的琴酒,疑惑地歪歪头。
虽然琴酒看起来不像善解人意的人,但在某种时候,还是明白该做什么的。
比如现在,吃完药的黑泽弥显然更加疲惫,哪怕刚刚睡醒,她也能再倒头就睡。
这应当不能说是睡,这是用昏迷来修复自己残破的身体而已。
琴酒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与她相似的银色长发随意被撩到脑后,那双墨绿双眸幽幽看着黑泽弥。
他伸出手整理了黑泽弥的银发,因为一直在病床上太久没有修剪,有些凌乱容易遮住她的眼睛。
本来想要说什么的黑泽没也闭上嘴,她安静看着琴酒,她可不会忘记,在来到这段记忆片段前发生了什么。
手环的断裂,代表着琴酒和她的联系也断开,库拉索或许早就是琴酒的人,这一次来,也只是为了观察监视黑泽弥,只不过是为了琴酒。
黑泽弥不想把系统的事告诉他,因为她不希望哥哥被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黑泽阵本就是自由的,他不会也不该被剧情,被任何事物所束缚,黑泽弥不会这样做。
只是黑泽弥不一样,她不会成为琴酒的负担,当然,如果有这样的可能,比如系统的存在,黑泽弥会自己把麻烦解决。
可如果解决不了,那黑泽弥就会带着黑泽阵一起离开,不会告诉他缘由,自我地决定着亲人的生命。
这跟琴酒对自己的做法没有区别,所以,他们才是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兄妹。
在拨开挡住眼眸的头发时,看到妹妹眼中近乎疯狂的神色,琴酒却没有什么波澜。
他的妹妹是一步步被自己养成这样的,对于黑泽弥现在的模样,他其实还挺满意的。
有自己的獠牙和思想,就不会被琴酒所落下,永远一直和他站在一起。
“……你瞒着我什么。”
琴酒终于开口,一直轻柔拨弄黑泽弥头发的手下移,干燥温热的大手覆在黑泽弥白皙起伏着的脖颈上。
他没有用力,却保持着充分有着存在感的力度,让黑泽弥下意识抬起头来强制和琴酒对视。
冷淡的声音在静悄悄的黑夜里难以忽视,被要求强制回答的黑泽弥主动垂眸低下头。
她放任自己的致命点落在黑泽阵手里,轻声回答:“是的,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一件失败了,我们都会死的事情,”黑泽弥抬起眼眸,那双小时候总是掩饰住的翠绿双眸在黑夜里璀璨漂亮,直直看着黑泽阵。
琴酒没有说话,黑泽弥又继续说:“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断开了和我的联系,松手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黑泽弥认真盯着面前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庞,她在等待琴酒的答案。
她很清楚琴酒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死也不会松开对方,那么为什么未来黑泽阵会这么做。
就是因为坚定着这个想法,并且相信着黑泽阵,黑泽弥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想去,导致之前那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模样。
BOSS对他们的针对他们两个人都清楚,他也明白不能只解决他们之中的一个,不然另一个在对方死亡后,绝对会惹起大风波。
所以这一次,虽然不知道琴酒具体做了什么,但他确实是抱着死的心去独自面对BOSS与朗姆的。
不然渡边朔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两个人手里跑出来的,并且组织的人在她昏迷前,甚至也只有库拉索在。
BOSS想要杀了她,却又不想直接动手,他需要黑泽弥变回只能在病床上为组织谋取利益的大脑。
而身为组织的大脑,是不该有着属于自己的思想的。
她竟然是到了这才想明白这回事,果然还是琴酒的行为实在是搞不明白。
黑泽阵看着眼神坚定的黑泽弥,似乎是在思考着,有些事有些话,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那就是我在告诉你,尽情施展吧,弥。”他的声音低哑好听,里面还带着些许难得的笑意。
黑泽阵看着仰着头的黑泽弥,她的妹妹实际上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最开始使用自己的能力,到现在成为[月桂冠],实际上并没有是黑泽弥主动要去做的。
“我相信你能做到一切,”黑泽阵的手稍稍用力,让黑泽弥难受地眯起眼睛,“但前提是你愿意去做。”
“我当然,”黑泽弥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被捏紧的脖颈反而让她的大脑思考的更加清明。
在一开始面对系统时,黑泽弥确实是没有太上心,她想要活着,却不是不接受死亡。
想要和哥哥一起活着,想要和哥哥一起死去,这两者并不冲突。
而在每一次的记忆片段里,黑泽弥的这样的想法日益加重,她几乎是偏执般的去寻求一个好的结局。
现在在这个记忆片段的自己,在之后最后一个时间节点里,极有可能,会回到最开始面对系统,面对命运的时候。
而已经被激起所有求生欲近乎偏激的黑泽弥,在两种选择中,绝对会选择和哥哥一起活下去。
一切都形成了闭环,哪怕是黑泽弥,一时也说不出话,瞪大的眼睛直直看着含着笑的黑泽阵。
虽然很淡,但他确实是在笑着的,对黑泽弥难得的狼狈失算模样。
可是,现在这个跳转记忆片段的机会,就算黑泽弥知道了,可琴酒已经一个人去面对BOSS了。
脖颈突然传来的疼痛让黑泽弥下意识蹙眉,回过神再次看向哥哥。
他们靠得很近,黑泽阵的长发甚至都垂落在黑泽弥的肩上,褪去那身黑风衣,此刻的黑泽阵竟然有几分柔和。
“我不会死,只要你还活着。”黑泽阵简单干脆地说着,利落到好像是理所当然般。
这当然不是什么以黑泽弥为支柱的话,只是对于他们两个之间再简单不过的约定。
生死一同,既然黑泽弥都这么努力挣扎着活下去,那么他当然也不会输。
就算狼狈,就算满身泥泞,他们都要挣扎着活着这个不算好的世界上。
因为只有活着,他们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才能像最普通的家人般坐在一起吃顿饭。
黑泽阵不相信死后有灵魂什么的话语,他见过很多死人,也杀过很多人,很明白人死了就是死了。
他想带着黑泽弥一起的想法,也只是因为,至少在死前还拥有意识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黑泽弥从出生便跟在黑泽弥身后,甚至出生第一个抱她的就是黑泽阵。
那样幼小的,稚嫩的,脆弱的,眼睛都睁不开,却紧紧抓住他手不放的孩子,
很难说黑泽阵在看到黑泽弥第一次睁开眼看向他,与那双清澈双眸对视的感受。
但他明白,这是他的,是属于黑泽阵的,是永远不会松开他的人。
组织的教官曾经告诉他,要成为最强的人,就要摒弃所有的羁绊和感情。
黑泽阵觉得他这只是弱者的话语而已,最强的人,不会是孤独的,他会守护住自己的所有,永远都不会失去。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虽然黑泽弥或许和他的想法初衷不太一样,但最终的目的总归是一样的。
黑泽阵最后还是无奈轻叹一声,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无法放下彼此。
他拥住身躯颤抖的黑泽弥,这是黑泽弥吃药的副作用,放在脖颈上的手也擦去她生理性的泪水。
“好了,睡吧,弥。”
我会在这里,我们始终是一起的,无论生死,所以,再坚定点吧。
——————
等琴酒离开房间时,刚还在床上熟睡的人睁开了有些红肿的眼。
想要骗过哥哥离开,还真是不容易的事,黑泽弥深呼吸一下,调整自己的呼吸。
黑泽弥有预感,这次的记忆片段不会太长,系统可不会提醒她,而错过了那就没机会了。
她没有坐起身,只是看着天花板平静对着系统开口:【我要设置时间节点。】
还有两个机会,系统不会告诉她之前所设置的是什么,如果重合了,那就是白白浪费一个机会。
但黑泽弥觉得自己的思绪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只是顿了下就继续说:
【在[属于樱花的救赎]这个记忆片段里,再次设置节点,触发条件是:自杀。
在回到现实在进行时时间线后,于艺术展刚开始前设置时间节点,触发条件是:自杀。】
她的语气笃定,那双翠绿双眸仿佛已经看穿了过去与未来,眼中是满满的胜卷在握。
既然如此,那就来玩大的吧,我要尽情施展——
她这是……回来了。
这次的记忆片段确实短了很多,如果黑泽弥没有强撑着设下时间节点,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系统也能拿捏住她。
还真是好算计,不过没关系,只剩下一次的机会,而这一次,系统绝对会万分谨慎地去思考去使用。
黑泽弥轻咳了两声,旁边的人小心翼翼扶着想要坐起来的她,声音担忧:“黑泽顾问,还是躺着吧。”
她转头看过去,小兰身上还带着些血污,是黑泽弥身上的血,库拉索已经消失不见,在整个休息室里,只有她和小兰。
黑泽弥沉默一瞬,忽略脖颈上的疼痛温和道:“没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大伤。”
只是擦过而已,看着血流得多,但在及时处理后,确实只算得上轻伤。
小兰没有说话,只是扶着黑泽弥坐起来,他们都明白,对于黑泽弥这样的体质来说,这样的伤可不轻。
黑泽弥坐在沙发上,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瞬,熟悉的东西被人捧着递到她面前。
这是黑泽弥那时断裂的手环,没想到竟然被小兰给捡起来了。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小兰,小兰对她扬起明媚的笑容说:“我觉得这是对黑泽顾问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就把手环捡起来了。”
在那样混乱的场景里,依然在人群里捡起了不起眼的银色手环吗?
小兰把裂成两半的手环塞进黑泽弥手里,她的声音轻柔:“我曾听人说,当贴身的物品丢了或者损坏,那就是这件东西为你挡去了灾祸。”
她的手轻轻盖在黑泽弥冰冷的手上,继续说:“所以如果送了这份礼物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也一定会为你的平安而感到开心的。”
黑泽弥下意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感觉喉间干涩,手上的温度如水般温和让人安心。
果然是天使啊,黑泽弥恍惚地接过小兰递来的手,有些出神想着。
黑泽弥还没有开口说,小兰就已经告诉她了刚才发生的后续。
赤井秀一在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就离开了,偶遇的库拉索也找了理由消失,园子也因为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出门去主持大局。
因为不能放着昏迷的黑泽弥不管,小兰就留了下来,拿着手机等待着警方的援救。
“但是,”小兰的眉眼染上忧愁,“之后好像又有一群人出现,他们也想要[月亮之泪],不仅如此,还要求……”
她顿了下没有继续说,只是说警方已经在调解,应该很快就能出去了。
黑泽弥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然开口:“要求以我一人换你们,对吧。”
小兰的表情告诉了黑泽弥的答案,黑泽弥却不不意外,在她当着直播镜头面前做出这些时,就明白组织不会轻易放过她。
组织还想要黑泽弥,所以,他们依然是想要把黑泽弥毁了,像是在记忆片段里的那样,把她关在病房里,全心为组织完成任务,谋取利益。
直播肯定是还没有断的,所以如果黑泽弥选择了答应,那她就会被组织的人抓住,选择不答应,他们也能玩弄舆论让黑泽弥当不了这个顾问。
黑泽弥之前在镜头前的表现,巩固了她的形象,至少她不需要太快地做出选择。
不过红方的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组织的人说出要求后,直播就会被红方的所切断。
而艺术展开始到现在的时间,足以组织派足够多的人来到这里。
而外面有因为[动物园]早早到齐的警力,以及展览馆内部的警力还在,组织的人不会进来多少,但也足够了。
黑泽弥感受了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大概是不能再进行大幅度的动作以及跑动了。
但基本的行走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所以她现在不能再继续坐下去了。
黑泽弥缓慢站起身,对着想要阻止的小兰笑盈盈开口:“谢谢你小兰,但我好歹也算半个警察,当然不可以只待在这里。”
虽然自己没有编制,但警察证还是有走了后门办过的,所以也算是半个警察吧。
“而且,我或许也有需要小兰帮忙的事。”黑泽弥继续说着,小兰的双眸亮起来,坚定开口,“请交给我吧。”
黑泽弥看着面前的少女笑弯了眼,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什么。
在目送小兰离开后,黑泽弥深呼吸一下,交给小兰的不是危险的事,但如果成功,或许确实能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
善良的女孩总是运气好的,说不定小兰能给她个惊喜呢。
黑泽弥摸了摸脖颈上缠绕的绷带,小兰也包扎的太严密了,看来她确实是有些慌。
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普通的衬衫裤子,应该是工作人员备用的衣服。
她慢悠悠走出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说实话,黑泽弥并不担心组织玩什么舆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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