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脑袋一阵一阵发晕,说不上来是被血腥味熏的还是被气的:“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把这人移送到纠察队!你这又是干嘛啊!”
她三番五次的质问终于让蚩双流的耐心彻底告罄,他唇角依然含笑,声音却没有任何温度:“我反悔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冷冰冰地扯了下嘴角:“别忘了,现在你也是我的从犯。”
沈润嘴唇动了动,正要反驳,忽然听见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一把上了年纪但中气十足的女音:“你好,请问沈润同志在里面吗?我是区纠察队的闫宁,收到你的短信之后我立刻赶过来了,你现在怎么样?”
——因为蚩双流和沈润吵的太投入,俩人谁都没察觉到区队长的到来。
屋里头糊满了五具尸体的血肉,屋外面就是区纠察队的队长,一旦被她发现...
蚩双流抬起手对准门外,几乎在他动手的同时,沈润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行!!”
他这样一看就是想杀人灭口,她表情焦急:“别杀她,求你了!”
蚩双流的动作停顿了下,他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一秒之后,他卡住她的下巴,让她整张脸被迫抬起。
“吻我。”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扣住她的后脑,两人的鼻尖相抵,稍稍向前一点,双唇就能相贴——他却迟迟没有行动。
他用命令的口吻:“吻到我满意为止。”
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子挺大的,但她现在真的在害怕。
她的客厅目前的血腥程度堪比屠宰场,她的男朋友在残杀了五个人之后又要向一位公职人员下手,这种情况她实在下不去嘴啊!
她眼里的抗拒让他彻底恼火,蚩双流的耐心终于耗尽,他手指插入她的发间,用一种掌控的姿态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含住她的唇。
然而敲门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负责任的区队长还以为沈润出了什么事,声音也严肃起来:“沈润同志,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的话请立刻回应,如果十秒之后你还没有任何回应,我会立刻破门进去!”
蚩双流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消失不见,眼底寒森森的,如同要把人溺毙的寒潭。
沈润也急了,顾不得和他拉扯,伸手把他往卧室里推,压低声音:“你先进去躲会儿,千万别出声!”
不管怎么说,蚩双流也是为了救她才杀的人,她总不能看着他进去,如果今天真的得有一个人蹲局子,那还是她来蹲算了——而且她真的怕蚩双流会和公职人员起冲突。
苦中作乐地想,进去之后没准还能找燕队长打牌。
看着她的举动,蚩双流脸色和缓了一点,又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在权衡什么棘手的事儿。
片刻之后,他终于妥协,抬手打了个响指。
悬挂的塑料时钟开始倒退,满屋浓稠的血肉一点点回溯,拼接组建,重新拼成了五个昏迷的大活人,客厅恢复成打斗后一片狼藉的样子,但是没有血迹和碎尸——他把这间客厅的时间倒退了三分钟左右。
三维空间只有一条时间轴,回溯时光意味着牵动因果,人类有一部影片叫做‘蝴蝶效应’,讲的是过去发生一点微小的改变,就会对未来造成极大的影响,这就是因果之力。
使用时光回溯就意味着需要他来承担因果——即便只是回溯这一间小小客厅的时间,如果他现在是完全体的话,当然不必在意这点因果之力,但他很清楚自己距离完全恢复究竟差了多远。
蚩双流脸色发白,击败陆阔请来的强者之后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又消耗一空。
凭良心说,他把这些碎尸血迹拼好的画面比他杀人的画面还要掉San,但蚩双流既然肯把这些人复活,就说明他暂时不会跟公职人员起冲突,沈润也顾不得害怕了,先把蚩双流推进卧室,又连忙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优雅慈蔼的女士,一身纯黑色纠察队制服,虽然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但眼神依然清澈,嘴角有两条很深的纹路,一看就知道她平时经常笑眯眯的。
她见到沈润来开门,表情明显放松下来,又关切询问:“上楼的时候我察觉到能量波动,你们已经交手了吗?你没受伤吧?”
沈润含糊地应了声:“嗯,已经把他们制服了。”这几个嫌疑人还得让纠察队带走,她犹豫了下,侧身让开:“您先进来吧。”
闫宁语气疑惑:“就算陈双福只是辅助型A级,毕竟也是A级,你是怎么做到...”
沈润知道蚩双流的能力比较特殊,不想给他惹麻烦,她支支吾吾地道:“燕队长应该跟您说过,我的能力比较特殊...”她这辈子第一次跟警察撒谎,手心直冒冷汗。
闫宁的注意力被转移,一脸赞叹:“确实,以你的异能来说,越级挑战也不是没可能。”
确认沈润已经安全,她彻底放松下来,笑眯眯地递出一张名片:“小燕子最近应该没空招人了,我的副队长下个月就要退休,你要感兴趣可以来应聘试试,当然了,得公平竞争。”
——正常来说,体制内绝不可能让新人当一个大区的二把手,都是靠着资历和政绩一点点熬上去的,不过异能者和普通人不同,异能者之间存在等级压制,弱者会不由自主地向强者臣服,动物性更强,所以让C级D级给A级B级当领导也不合适啊。
如果沈润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那可是个值得招揽的人才,她打算让沈润先兼任副队长,等她考公过了之后再给她转正。
严格来说,这些人算是蚩双流打败的,在他来之前她都给人按在地上捶了,沈润的脸更红了,一脸尴尬地接过名片。
闫宁扫了眼地上还在昏迷的几人,取出一张宣纸铺开,又摸出一根样式奇特的狼毫笔,也没见她蘸墨,直接就在宣纸上画了个硕大的圈。
等她把圆圈首尾相连,落下最后一笔,宣纸上的圆圈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她把陈双福等人挨个扔进洞里,又把宣纸折好重新塞进包里。
“我的能力是把画出来的东西变成实体,当然,也是有限制的。”她冲看呆了的沈润挤挤眼,很幽默地道:“是不是很像神笔马良?”
闫宁虽然年长,但为人一点也不古板,风趣和蔼,沈润忍不住咧嘴笑了下,很有礼貌地送她出门。
她关上家里大门,一下子就虚脱了,瘫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甚至没心思收拾一地的狼藉。
蚩双流从卧室里走出来,他弯下腰,想要把她打横抱起来。
沈润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蚩双流的动作僵住。
“蚩哥,咱们得谈谈了。”沈润没留意到他的异常,半撑起身子:“你刚才实在太过火了,你再怎么也不能杀人啊,还,还用那种手段...”
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她又打了个寒噤,实在有点接受不了。
她表情严肃的犹如党支部开会:“下回再这样,你可能真的要进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表情跟他说话,蚩双流本能地有点不自在——当然不是因为进
局子,而是因为她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他的心思跟着乱了,有那么一瞬间,蚩双流想像其他所有男友一样,向自己的女友低头认错,保证绝不再犯。
下一刻,蚩双流也开始生气——为自己日渐的堕落。
他无法忍受自己被人类的道德和法律束缚,更无法忍受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这一切改变全都跟她有关。
蚩双流脸上浮现一点冰冷的笑意:“你是在指责我吗?为了几个嫌犯指责我?”
他毫不留情地抽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也许我该好好考虑是否应该和你继续在一起了。”
他绕过她,一把拉开房门。
但是他没有立即离去。
他等着她出声挽留自己,等着她低头示好,等着她向自己妥协,最好能继续刚才没有结束的亲吻。
在玄关处磨蹭了不知多久,背后迟迟没有动静,蚩双流发现自己没台阶下了。
‘砰’一声,他狼狈地摔门离去。
直到蚩双流彻底离开,沈润的脑袋还处于懵然状态。
不光是因为俩人吵架,更是因为蚩哥突兀的转变。
在她心里,蚩双流温和优雅,情绪稳定,对她充满包容和耐心,像至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保护她,是她长这么大遇到过最好的人了。
但就在今天,他那张美好的皮囊出现了几丝裂痕,一头邪恶狰狞的怪物跃跃欲试地从裂痕中探出了触足。
沈润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好像突然不认识蚩双流了。
仔细想想,她真的了解他吗?
她猛然发现,她对蚩双流称得上一无所知。
他来自哪里?有什么过往经历?他的父母亲人还在世吗?有什么朋友?今年多大?生日是几月几号?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居然敢和对方同居并且交往?就好像从梦中惊醒,她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过得丧丧的,每天逼着自己去图书馆看书,乍一看早出晚归挺忙活,实际上根本看不进去几个字。
她想给蚩双流打个电话挽留,但想到那晚上血肉横飞的画面,她心里实在怀疑,她过不去那个坎儿,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又滑。
她难得纠结,就这么盯着手机到半夜,早上一下起晚了,打算在冰箱里找点剩菜对付一下——没想到冰箱里被满满当当全是吃的。
她喜欢吃口味重点的卤味,冷藏室里整整齐齐放着蚩双流卤好的牛肉鸭脖鸭翅鸡爪鸡胗和素菜,底下还放着一大盒柠檬酸辣无骨鸡爪——因为这玩意太贵她舍不得买,所以蚩双流每次都做很多给她当零嘴儿。他做无骨鸡爪的手艺简直一绝,沈润能空口炫一大盆。
由于每天坚持不懈地做饭,他的厨艺很快攀升到了顶峰,所以他这几天又转战了烘焙赛道,冷藏室最底下的抽屉里塞满了芋泥蛋挞巴斯克蛋糕黄油曲奇等等。
冷冻室同样爆满,除了包子饺子馒头这些主食之外,就连半成品蒸菜炖菜都囤了好多,想吃的时候微波炉叮五分钟就好,非常方便。
——由于沈润之前坚持吃剩菜吃坏过肚子,所以冰箱里的每样吃的都确保新鲜,全是他之前做的,不过搁这几天也不能吃了。
沈润看着冰箱,鼻子开始发酸。
不光是这些,他会根据第二天的气温帮她准备出门要穿的衣服,天气热的时候会在她的房间里洒花露水驱蚊,在她生理期的时候如临大敌,会提前准备好各种型号的卫生巾。
这些对她好的细节总不能是装出来的吧?也许她不应该多想,没准他那天晚上只是一时情急?
人在不愿意面对事实的时候,总会给自己找无数借口。
沈润也没心思吃饭了,打开聊天页面开始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最后还是发了一长串小作文过去。
发出去之后,她也做好了蚩双流不搭理她的心理准备,毕竟他那晚说的话已经有分手的意思,而且两人好几天没联系,蚩双流能理她才怪了。
没想到不到五分钟,房门就被敲响,蚩双流出现在出租屋门口,语气矜持冷淡:“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怕你想不开出什么意外,所以我赶过来了。”
想到她这几天的冷落,他双手插兜,故意没有进门。
他语气温和又生疏:“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今天有点忙,可能待不了太久。”
沈润也没多想,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开门见山地问:“咱们现在算是分手了吗?”
蚩双流被直球砸的猝不及防:“...”
他脸上刻意维持的生疏表情猛地裂开,他一步跨进屋里,反手锁上房门,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表情堪称惊悚,眼瞳的颜色慢慢转为深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和我分手?”
“...不是你说要考虑和我分手吗?”沈润一头雾水。
一瞬间,蚩双流的脸色相当精彩。
他盯着她,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才缓慢地,屈辱地收回了自己亲口说出的那句话:“...那是气话。”
鉴于沈润直线型脑回路,蚩双流生怕她听不懂,又补了句:“我没有想和你分手。”
有了那晚没台阶下的尴尬经验,蚩双流也不再提分手的事,他及时更换战术,垂下眼:“你那晚话说的很重,我很伤心。”
他抿了抿唇,神色略带忧郁:“看到你差点被人杀了,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和害怕吗?我只是想帮你报复回去,没想到你会为了那些人来指责我。”
他极擅伪装,长睫垂下,眉毛微蹙,一脸被误解的委屈样子看得人心都跟着碎了。
沈润十分吃这一套,先一步愧疚上了:“蚩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蚩双流唇角微勾了下,但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紧着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捏住她的下巴:“你觉得我很残忍吗?你是不是厌恶我满手血腥的样子?你还会...”他顿了下,第一次脸上划过一丝犹疑,抿了抿唇才问出那几个字:“你喜欢我吗?”
满心愧疚的沈润只能违心地回答:“还成,不厌恶,喜欢。”
终于从她嘴里掏出想听的,蚩双流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春风化雨一般。
他克制不住,拥着她细细亲吻了会儿,贴在她唇角说了句。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他声音很轻,那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绝然被轻柔动听的嗓音遮盖住了。
亲够了之后,蚩双流才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去买菜做饭。
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沈润扫了眼手机,微微愣了下。
——之前给蚩双流发的小作文前面有个大大的鲜红色感叹号,也就是说消息没发出去。
但他却回来了。
还有,他这几天住在哪儿?
沈润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
接下来日子总算恢复了平静,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提吵架那一茬——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蚩双流变得越来越黏人,几乎不能忍受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掌控欲也越来越强,有时候她出门见个朋友都得事无巨细地和他报备,见谁?去哪儿?几点回来?
幸好沈润最近不咋出门,不然真是头大。
蚩双流头发长了不少,她打算带他去商场修理一下发型,她自己一向是能凑合就凑合,但是给蚩双流花钱就很大方,尤其享受打扮他的过程。
沈润感觉自己的心态有点不好,但蚩哥太好看了...她忍不住。
商场里有家专门给男士修剪发型的轻奢理发店,里面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等蚩双流排上位置,她就在商场随便闲逛,没想到在二层碰见一个熟人,她脱口叫了声:“方怡?”
不知道为什么,方怡的状态很差,脸青唇白的,好像被鬼缠身了一样,她一看到沈润,先是呆了几秒,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尖叫了一声掉头就跑。
沈润:“...”
她本来就是脱口打个招呼,方怡这样还真把她的
好奇心给勾起来了,她一个箭步追上去,抓住方怡的手臂,莫名其妙地问:“你跑什么?”
方怡胡乱摆着手:“走开,离我远点!”
见过沈润那个美丽妖邪的男朋友之后,她当天就大病了一场,每天晚上都噩梦不断,霉运缠身一直到现在——所以她断定了,沈润那个男朋友身上肯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不,或者他本身就是什么邪门的怪物。
她表情已经有点神经质了:“怪物,你男朋友是...”
她惊恐地闭上嘴,一把甩开沈润的手,慌里慌张地跑了。
沈润微愣了下。
她说的是...蚩双流?
之前方怡来取行李的时候和蚩双流见过,她为什么说蚩双流是怪物?
她想的正入神,脑袋忽然被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掌托住,整个人被迫转了个身。
蚩双流居然没把头发剪短,只是稍稍修剪了一下,颅顶浓密,卷曲稍长的头发在后脑随意扎起,像是微弯的狼尾——这发型肯定是精心设计过的,特意露出他深邃昳丽的眉眼,又多了点洒脱野性的气质。
沈润眼睛都看直了。
蚩双流对她的惊艳很满意,又轻轻笑:“见到以前的朋友了,很开心吧?”
沈润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你说方怡啊?我就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想了想:“蚩哥,你跟她见过?她为什么说你是怪物?”
蚩双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定她没有其他异样,他才随意耸了耸肩:“我那天用异能做家务的时候被她撞到了,我们这些异能者在普通人眼里不就是怪物吗?”
蚩双流毫无愧疚之情,这个女人之前欺负沈润那么久,他只是随便让她倒霉个一年半载罢了,他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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