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晗熙不太想说，她的梦太过亲密，甚至偏向于涩情。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做这样的梦，也不想去承认做过这样的梦。
“……倒底是噩梦呢？还是春梦呢？该不会噩梦春梦都是我吧？”
纪晗熙抬头，愤愤瞪他一眼，该死，竟被他说中了！
她看着他半露出来的痕迹，发现自己差点被他岔开话题，带得跑偏，于是又将话引回去：“我想再看一下你的脖子，为什么不让我看？还找各种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这是什么原因？那里到底是不是吻痕？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啊……等你记起来，不就知道发生事了吗？”
“你……”这个讨厌的人，明明知道她喝醉后记忆断片，还说这样话，真是可恶！
“我只问你两个问题。如果那是吻痕，后续你会怎么处理？如果不是吻痕，后续又会怎么处理？”
“如果是吻痕，那是喝醉的我干的，和清醒的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吻痕，那就更没关系啊。”
“所以，不管是不是吻痕，你都不会负责是吧？”
“……”
“既然这样，你管它是不是吻痕？再看几遍又能如何？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你都不会认的。”他轻声带着哀怨说出这句话，似乎被她伤得很重。
“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弄清楚。”
“我只能这么告诉你，在我的认知里，那就是吻，那就是亲，而且是狂暴又热情的那种，是非常喜欢无法自拔的那种。”
“……”
“如果真的想知道发生什么，那就努力想起来吧，记得到时候，要对我负责呢。”
他说的这些话，简直似是而非，有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纪晗熙觉得，他肯定又在诈她骗她，她肯定没有亲吻他。不管他怎么往亲吻上面引导，她都不能相信！她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她绝对没有吻他！
做完一系列心理劝诫后，她也不再强求看他脖子上的痕迹，只认定自己的想法。
打开手机，发现上面堆满消息，有舍友发来的，还有景琛哥发来的。
她昨晚夜不归宿，确实是大事，不知道有没有遇上查寝，有没有被辅导员知道。
慌忙给敏敏回消息，告诉她自己现在没事，马上回学校。
敏敏回道：
「我知道啦宝贝」
「昨晚你电话里已经跟我说过啦」
电话？纪晗熙一愣，赶紧翻看记录，确实有一通电话被接通。这是她接的吗？是她昨晚酒后接的？
敏敏的消息又继续发来：
「昨晚不仅有你的声音」
「还有Vivienne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在一起吗？」
「你还说」
「你现在正忙呢」
「不回来睡啦」
「倒底在忙什么啊？」
「忙到早上？」
「……」
她也不记得忙了些什么。
今天幸好是周六, 没有早八，不然她现在赶回去, 准会迟到。
等她回到宿舍时，敏敏不出所料地在刷剧，纪晗熙把买的煎饼给她：“给你带的早饭。”
“啊啊啊啊宝贝你真好么么么么！”
“谢谢敏敏在我夜不归宿的时候这么担心我。”纪晗熙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感谢。
说实话，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对谁都是非常表面的礼貌。可是相处时间越长，越发现舍友是真的很好很好的人，对自己始终抱有善意，所以她也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去回馈对方。
“哎呀！这不很正常嘛。这么郑重其事的道谢,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啦。不过，我昨晚听到的声音确实是Vivienne的吧？你们在做什么？怎么整晚都待在一起？”
“我一个女生, 跟Vivienne待在一起能做什么啊？”纪晗熙想到Vivienne的粉丝是比较特殊的群体, 根本没把他当男的, 于是就顺着她们的思维这样回答。
“能做的事情很多啊……”敏敏笑着道, “我觉得你们有些暧昧。”
“……”纪晗熙一惊，有些慌乱地看向敏敏, 而她只顾啃煎饼，刚才那句似乎是随口一说。
学校24小时供水, 纪晗熙去洗头洗澡, 洗完回来, 就拿着平板刷剧。
剧组群里突然发来紧急通知, 这两天暂时停止拍摄, 没告诉缘由。
纪晗熙虽然疑惑，但看群里那么多人都没问出所以然来，也就懒得在后面跟风追问。
“……亩直？哈哈哈哈！”敏敏的笑声传来，在和什么朋友聊得正开心。
纪晗熙本来戴着耳机, 不太能听清别的声音。可“亩直”两个字，如有特殊魔力，径直强行地闯入她耳中。
因这个词，她不禁想起以前和敏敏聊天时，提到关于亩直男的概念，再由亩直男联想到Vivienne……
她等敏敏聊完天，轻声问道：“敏敏，你能接受亩直吗？”
“啊？”敏敏有些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我感觉没有什么所谓接受不接受，喜欢就能接受，不喜欢就不接受呗。”
“就算…就算有点好感，可是对方是那样的……你不担心和他在一起会被别人议论吗？”
“你自己喜欢就好啊，管别人想法干嘛呢？是你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别人和他在一起，你感觉开心就好啊。”
纪晗熙因敏敏这话，低头陷入沉思……
“不对，你有情况。你以前绝对不会问我这种问题的，甚至我提到亩直都是一脸嫌弃，今天怎么会主动问起？”
“你刚才打电话提到亩直，所以我才问的，没有什么情况。”
“我刚才没有提到亩直哦，我跟我朋友说的是拇指，大拇指小拇指的那个，你为什么会听成亩直？是在想什么？是在想谁？”
敏敏察觉到一丝可疑的线索，开始借此刨根问底。
纪晗熙不想回答，直接爬上床装睡。
然而敏敏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最近刷Vivienne的微博，总感觉他怪怪的……”
纪晗熙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可不断轻颤的睫毛，表明她并没有真正入睡。
说实话，她已经太久没有看过Vivienne的朋友圈和微博。她不会给他评论好话，也不想再留下任何黑评，她刻意地想远离他，想让他的痕迹在自己生活中淡化。
可是此刻，敏敏随口提一句他，她还是忍不住关注。
“虽然还是天天骂我们，天天阴阳怪气，可发的微博越来越看不懂。”
敏敏没有说他微博的内容，只一味说怪，引得纪晗熙更加好奇，倒底怪在哪儿呢？
她不想当着敏敏的面翻看微博，只能等她离开寝室拿外卖的时候，才匆匆看一眼。
看得不细致，只看到一条：
「小猫」
两个字，再没有其他，照片没有，信息没有，甚至连个emoji图案都不加。
但仅仅这两个字，让粉丝揣测良多。猜测他是不是要弄跟猫有关的妆造；怀疑他是不是养了猫想晒宠物但忘记放照片；还有老粉问他不是不喜欢猫猫狗狗吗？怎么突然提这个？
这些问题他都没有回答，只有一条微博上孤零零的两个字。
宿舍开门声又响起，大概是敏敏回来了。纪晗熙翻了个身，继续装睡，将手机压在底下。
她劝诫自己不要多想，小猫就小猫呗，他可能是随便发的，没什么特殊含义。不要因此胡思乱想，会显得非常自作多情，然而不管怎么努力，都忍不住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
剧组群里已经连续一周暂停拍摄，这显然很不正常，而且也没给出个正当理由，就显得更不正常。
南枝也在那个剧组，她对于消息的探知能力非常强大，纪晗熙于是就发消息给她，问她知不知道原因。
南枝给她回消息：
「我们正在讨论这事」
「速来吃瓜」
说完就把她拉进一个群，群里都是那个剧组的演员，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目前得到最接近真相的瓜是：有女演员和剧组住在同一家酒店，大男主试图晚上骚扰女方，女方暴怒并报警。女演员也是位不小的网红，她将这事曝光在粉丝群里，粉丝彻底炸了，扬言一定要讨回公道。粉丝为找证据就细扒这位大男主，然而不扒不要紧，一扒发现大男主以前的炸裂违法行径。
反正这部短剧已彻底停止拍摄，目前剧组还在拼命捂嘴买通稿，努力让这事不上热搜，不过估计捂不住的。
确实如南枝她们讨论的那样，没过几天，这事就登榜热搜。因为原著是男频大ip，所以这事热度还不小。
纪晗熙她们签了拍摄合同，档期也全部空出来。突然剧组那边出事，导致所有演员无戏可拍，过错方得承担全部责任。依据合同，她们能赔到相应违约金。
赔到Vivienne那里时，他拒绝了违约金，而是要求剧组那边将短剧版权转售给他。
这个消息传入内容部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拿这样一部剧的版权有什么用？他的粉丝不是看这种男频种马剧的群体，他自己本人也和这种剧完全不搭啊。就算强行拍出来，这种老套到烂大街的剧情，能有什么热度？能有什么市场？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赔钱。得不偿失的买卖，也不知道他拿这个版权干什么？
纪晗熙就坐在内容部，听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聊这事。
她不在意短剧的版权给谁，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戏份估计白拍了，亏她还是忍着脖子淤青的疼痛拍出来的呢，唉……
突然门被打开，香风袭来。不见其人，但闻其香，就知道是谁。
大家赶紧各归各位，装作忙碌的样子。
Vivienne轻扫众人一眼，然后走到纪晗熙身边。
每次只要他来，她旁边的人就会突然坐到别处，把离她最近的位置空出来。于是Vivienne就非常顺理成章地坐到她身边。
他伸手，助理弯腰递给他一沓纸，很厚，像是剧本。
那沓纸在纪晗熙面前被翻开，上面详写着各种分镜和台词。这确实是剧本，而且是他刚收版权的短剧的剧本。
“你觉得整体走向该怎么改？”
“啊？”纪晗熙被他没来由的话问得一懵。
她向他望过去，看到他身后不仅有助理，还有团队里的编导。编导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打字，好像在记录什么东西。
“Vivienne老师……”编导记着记着，突然停下来，“真的要给柳如烟配一个女生吗？这是不是不太好啊？和原著相差太大……”
Vivienne听到这话，轻蹙眉头，反问道：“有什么不好？柳如烟不是双性吗？为什么一定要跟男的在一起？为什么不能跟女的在一起？”
第55章
这话, 不仅让编导一愣，内容部的其他人也都一愣。大家普遍接触到的作品, 不论小说还是漫画影视，凡是涉及到双性，最后配给的对象都是男性。好像大家都默认为双性美人该跟男的在一起，很少看到双性美人跟女生在一起。
短剧原著是本男频小说，双性美人的存在是为给男主开后宫，是为满足男性需求。
然而Vivienne这么一改，双性美人不再属于男主后宫，甚至不再属于男人, 转而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双性美人眼中那些威武高大的男人比不上喜欢的女人。这种改编，不就等同光明正大打男人们的脸吗？
那群原著粉丝男读者肯定要闹的, 他们本来就把自己带入男主, 想左拥右抱娇妻美妾在怀, Vivienne把他们这么大一个福利改掉, 他们不得发疯？
编导显然也想到这些，将顾虑与Vivienne说明。
Vivienne听后, 问道：“市面上多的是女频剧改大男主剧，怎么我把大男主剧改成女频剧就不行？”
“呃……”这确实是市场目前存在的普遍乱象, 编导简直无法反驳。
“短剧是一本多拍, 他们如果对我拍的版本不满意, 就自己花钱, 另外拍一版。”
话说起来简单, 可实际操作起来却难。男读者只想把钱花在烟酒槟榔，网吧，直播间还有足疗店，哪有钱花在这上面啊。
编导不再有任何置喙, 只管低头，把Vivienne所有的修改意见都记在备忘录上。
纪晗熙看着他们这样，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问题。新剧情要给柳如烟配个女生，那配的女生该不会是……
“给柳如烟配的女生，该不会是小师妹吧？”
此话一出，编导停手看向她，南枝转头看向她，助理垂首看向她。凡是知道她演小师妹的人，都看向她。
Vivienne更是笑意盈盈地看过来，故意装成惊讶的模样说：“哎呀，我还没说给柳如烟配谁呢？不过你既然提到小师妹，那就配小师妹吧。”
“……嗯？”纪晗熙呆住。她的意思是不要配小师妹啊，不想配小师妹啊，怎么经这一提，反而变成就配小师妹啊？
“怎么？不想柳如烟配小师妹吗？”
“当然啦。”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想呢。刚刚这里没有任何人提到柳如烟配小师妹，只提到配一个女生。你第一反应就问是否配小师妹，我以为在你潜意识里，是觉得柳如烟该配小师妹呢。”
“你……”纪晗熙发现Vivienne此人极会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任凭三言两语就打发，不懂反驳的人。略思索一下，便回道：“你明知道我演小师妹，还非要问我整体走向怎么改，还非要在我身边谈及此剧情。虽然没有明说让小师妹配柳如烟，但你一切行为都像在暗示呢，我只是将怀疑问出来而已，你干嘛非说是我想让小师妹配柳如烟，明明想配的人是你吧？”
“对啊，是我。”Vivienne根本不想做任何迂回和反驳，就这样坦白地承认，“我就是想让小师妹配柳如烟。”
“你……”纪晗熙被他弄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Vivienne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但我还没有提，你就先提出来，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心意相通？
最后四个字，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轻轻做个口型。全部心神关注在这里的内容部成员，自然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什么。
纪晗熙有些恼，她感觉Vivienne是故意的，故意在众人面前暧昧，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就是想让大家误会他们的关系。
而现在，内容部的人已经开始低声议论，也不知将他们传成什么样子。
“Vivienne老师真会开玩笑呢。”纪晗熙忍着恼意，假笑道：“关于剧本，我也有些想法，不如去你办公室详细谈吧？”
反正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把他带离这个地方。毕竟不知道把他留在这儿，他又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又会让众人怎么误会？她这样的女生，怎么可以跟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有任何绯闻谣言呢？！
“好啊。”Vivienne应道。
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她突然道：“有些事，可以跟Vivienne老师单独聊吗？”
Vivienne凝眸看向她，笑着说：“当然可以。”
他让助理去拿服装，编导回去工作，两人共进电梯。
等进入电梯，周围再没旁人时，纪晗熙的假笑终于卸掉，有些恼怒地望向他：“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呀？是不是想让他们误会我们的关系？”
“我说的就是心里想的，他们怎么误会，与我无关。”
“你以后不准去楼下找我，也不准当他们的面说这种话。”
电梯声响，门打开，他二人已走出去很远，Vivienne听到纪晗熙的话，又顿住脚步，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听你说那些话。”
“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言论自由，真的很过分呢。”嘴上说着过分，但没听出来丝毫生气，反而更像是面对小孩子胡闹无奈地抱怨。
纪晗熙觉得一点儿也不过分，反而是Vivienne混淆视听，让大家议论纷纷更过分些。
“前几天刚把我弄成那样，今天又对我下这么多限制……”Vivienne说着又把衣领稍稍往下拨一点，露出脖子上的痕迹。
经过几天时间，那痕迹已淡化很多。但不知是否他皮肤太过细嫩的原因，并没有彻底消除，留下淡淡的一层，看上去更像吻痕。
纪晗熙瞥一眼，就移开目光：“…我肯定没亲你。”
“如果不是吻痕的话，那不就更过分？”他有些哀怨地说道，“我这花了好多钱保养出来的娇贵皮肤啊，被糟蹋得没一块好皮。”
纪晗熙又瞥一眼，想起刚见到这个痕迹的模样，又红又青，隐约还带点牙印和血丝。如果不是吻痕，那很可能是啃咬蹂躏出来，比起暴力亲吻，肆意地折磨确实更过分些……
“我知道你想让我进剧组继续拍戏，也想让我同意小师妹配柳如烟，我可以答应你，就当是给你下的两个限制的交换条件。”
“……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