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买这个?”路回震惊道,“要买它不是钱的问题,文物是不能随便买卖的。再说,人皮鼓,你买这么恐怖的东西做什么?”
第53章 确凿无疑
剧组的人叫左轻白集合了, 左轻白只好长话短说:“买人皮鼓的原因,一会我手机上跟你细聊,我要先去集合了。”
左轻白匆匆离去, 留路回郁闷地停在原地。
很快,路回的手机收到了左轻白发来的信息, 左轻白把她要买下人皮鼓的原因详细告诉了路回。
左轻白:用拉姆皮肤做的人皮鼓就在一家私人博物馆里, 我答应过多杰帮他找拉姆,我得兑现诺言。
路回:捉鬼师小姐,我可能要泼你一瓢冷水, 那面人皮鼓就算找到了, 拉姆也活不过来, 多杰也见不到拉姆。看到那面鼓,多杰只会徒增伤感,以后执念更深。
左轻白:没有以后了。
路回:什么意思?
左轻白:多杰没有以后了。多杰是鬼不是魂, 魂还有机会重入轮回, 但鬼没有, 鬼的唯一结局就是被捉鬼师杀死。
路回:怎么区别魂跟鬼?
左轻白:魂没有害过人,害过人的都变成了鬼,多杰害死过四个喇嘛, 虽然我也觉得那四个喇嘛该死,但没办法,规矩就是这样。
路回:多杰要死了?
左轻白:是。
路回:你要杀死那个可怜的藏族男孩?
左轻白:我是捉鬼师, 我必须这么做。
路回:所以你买下人皮鼓, 只是为了给多杰临死前看一眼?
左轻白:不止,人皮鼓是祭祀的法器,不是普通物件,它的鼓声可以连通生死, 超脱轮回,拉姆已经轮回了两轮,以我的本事找不到她,但敲响那面鼓却可以找任何人的转世。我想找到拉姆的转世,让多杰见她一面,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这样我也算兑现了诺言。
左轻白:路总,算我求你了,帮我这个忙。要是文物不方便买卖,那能不能想办法把它借出来半天?
路回:你先别急。这面鼓在私人博物馆里,不在国家博物馆,不在国家博物馆那就好办得多。我查了一下,这家私人博物馆的主人周崇圣是一名英籍华人富豪,印象中我外公认识他,我去找我外公帮帮忙,把鼓借出来。
路回的外公宋辉民是知名企业家、爱国华人,宋辉民的社会地位比路回他爸要高得多,宋辉民看不上他女婿,但对路回这个外孙相当宠爱,路回有事找宋辉民帮忙,宋辉民不可能不帮。
左轻白:多谢。
路回:谢就完了?这次我帮了你,下次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
左轻白:做什么?
路回:做什么没想好,先欠着。
左轻白:……
路回:你为什么发省略号?
左轻白:我怎么觉得这套路在哪见过?
路回:在哪见过?
左轻白:不管在哪见过,吃亏的都是我,谁知道你会叫我去做什么?你是生意人,商业伙伴那么多,万一哪天你叫我去给哪个中年油腻老板陪酒陪睡呢?
路回:……
左轻白:你又为什么发省略号?
路回:你就这么想去给人陪睡?
左轻白:我不想啊,那不是怕你提这种要求嘛。
路回:……
路回:无法理解你的脑回路,你要是想陪睡就来陪我吧。
路回在打“你要是想陪睡就来陪我吧”这句玩笑话时,有一瞬间紧张得指尖发抖。
路回既期待又紧张地等待左轻白的回复。
左轻白:哈哈哈哈,你别逗了。
路回期待的心落了回去。
后来,路回通过他外公宋辉民的关系,联系到了私人博物馆的主人周崇圣先生。周崇圣先生名望、地位、事业都有了,办这个私人博物馆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支持文物回流,他博物馆里的文物不买卖,也不轻易出借,不过有外公这条人脉在,路回顺利从馆中把人皮鼓借了出来。
人皮鼓被搬运到路回家,左轻白跟剧组请了半天假,带着多杰回了趟路回家。
路回让家里的阿姨都回去,免得她们看到什么东西吓坏了。
人皮鼓摆在大厅,多杰看着那面鼓,恍若隔世。
左轻白准备了一碗清水,多杰把藏了很多年的鼓槌交给左轻白,左轻白拿着这支用拉姆腿骨做成的鼓槌敲响了人皮鼓。
在厚重的鼓声中,左轻白口中念念有词,她用手指沾了沾清水,在鼓面上写下拉姆的名字。
只见人皮鼓上浮现出一名高中少女的脸,少女笑得阳光灿烂,下面还有她的名字,郝曼,以及她的一些基本资料。
这就是这一世的拉姆。
鼓面上的人像和文字都消失后,左轻白找来白纸,做了个纸扎小人,她施法将纸扎小人变成一个普通高中男生的躯壳,左轻白把这具躯壳给了多杰。
左轻白又用法术变出一个手表,亲手戴在多杰手上。
左轻白对多杰说:“一会我会把你送到拉姆身边,但你只有半天时间跟她相处。你手腕上的这块表被我下了咒,晚上9点一到,咒术生效,你就会灰飞烟灭。”左轻白叹了口气,愧疚道:“对不起,你是鬼,我是捉鬼师,无论如何我只能杀死你。”
“我不在意,只要死前能让我再见拉姆一面,我不恨你,反而会感激你。”多杰说。
之前多杰把四个喇嘛做成尸人,让他们在障眼法阵里不停绕圈,每绕一圈代表替拉姆超度,为拉姆祈福,所以拉姆的转世非常幸福。拉姆的转世叫郝曼,今年16岁,暨华中学高二学生,家境优渥,父母恩爱,郝曼在学校里学习好、人缘好、会很多才艺,还长得非常好看,是暨华中学公认的校花,也是整个高中部少男们的梦中情人,追求她的人能排几个长队。
今天暨华中学组织春游,去的是城南的紫荆森林公园,郝曼也在其中,左轻白弄了套暨华中学的校服给多杰换上,把多杰送到了紫荆森林公园。
多杰在人皮鼓面上看见了郝曼的模样,他能认出郝曼。多杰不会汉语,左轻白临时教了他几句:“你好”、“郝曼”、“我是多杰”。
把多杰送走后,左轻白在路回家的餐厅狂吃东西,刚才施法耗能太大。
左轻白的饭量令路回目瞪口呆,“小心噎着。”路回提醒。
“饿死了饿死了。”左轻白说。
左轻白吃饱后开始狂喝水,
“渴死了渴死了。”左轻白又说。
左轻白这种吃法完全没有女明星身材管理的自觉,但因为使用法术消耗能量很大,所以她这么吃并不会胖。
“吃饭跟闹饥荒一样。”路回一边嫌弃,一边抽了张纸巾帮左轻白擦嘴。
这动作很暧昧,然而缺根筋的左轻白一把从路回手中抢过纸巾,自己三两下把嘴擦干净。
“晚上还得回剧组,我只请了半天假。”左轻白说。
左轻白转头去看路回,说:“路总,路老板,你看我干活这么积极,年终红包是不是该包个大的?”
“想要多大?”路回优雅地擦了擦手。
左轻白嬉皮笑脸道:“老板看着给。”
路回瞥了一眼左轻白,道:“拍完这部戏我给你放个小长假,免得你在背后蛐蛐我资本家压榨人。”
“什么话?我从来不在背后蛐蛐人。”左轻白诚恳道。
“你有半天假,现在多杰找他的拉姆去了,剩下的时间你打算干什么?”
“老板说了算。”左轻白认真道。
路回一愣,莫名其妙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对我的态度这么奇怪?”
“哪里奇怪?”
“有点谄媚。”
“谄媚就对了。我认真想了想,你看啊,我想去剧组找弥月刃,你就库库给我塞进各大剧组;我想要人皮鼓,你就刷刷把人皮鼓借了出来。我突然意识到你是真有本事,说不定以后还有要找你帮忙的地方,当然要跟你搞好关系,是吧老板?”左轻白继续嬉皮笑脸。
路回看不得左轻白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儿,白了左轻白一眼。
路回手边有杯水,他拿起杯子喝水。
哪知左轻白“嗖”的一下窜了过来,一把抢过路回手中的水,嬉笑道:“路老板怎么还亲自喝水?我帮你喝。”
说完她豪放地仰头喝水。
左轻白喝水也不好好喝,喝一半洒一半,洒出来的水全泼路回衣服上了。
路回:“……”
有一瞬间路回在心里质疑:我到底喜欢这个逗逼什么?
亏得路回脾气好,路回一边用纸巾擦衣服上湿了的地方,一边叹了口气,说:“拿你没办法。既然你让我说了算,那你陪我去看电影吧。我上楼换身衣服。”
说着,路回上楼去他房间换衣服出门。
路回走后,左轻白“嗖”的一下溜回客厅,站在那面人皮鼓面前。
左轻白表情严肃,她再次举起鼓槌,敲响了人皮鼓。
厚重的鼓声中,左轻白口中念念有词,她用手指沾了沾清水,在鼓面上写下舒瑾安三个字。
人皮鼓上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男人跟路回有五分相似,但气质偏阴郁一些,下面还有男人的名字和基本资料,这个男人就是周夙。
果然,周夙就是舒瑾安的转世,确凿无疑。
第54章 无情的判官
多杰来到了紫荆森林公园, 今天这里全是春游的学生,多杰穿着暨华中学的校服混入其中。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去自己班的队伍。”一个老师对多杰说。
多杰听不懂汉语, 也不会说,他只能通过老师的手势判断老师想让他走开。
多杰连忙走开。
听不懂也不会说, 这不跟聋了哑了差不多吗?多杰心想自己好像能体会到当初拉姆的感受了, 这种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受。
拉姆的转世郝曼是个十分显眼的人物,一来她长得极好看,二来她身边围着一群男生, 争着抢着帮她拿东西。
多杰一眼就看到了郝曼, 但他没有凑到前面去, 而是默默地跟在后面看着。
多杰看到一群男生围在郝曼身边,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发酸,但很快他就安慰自己说, 自己这次来, 看到拉姆这辈子过得不错, 就足够了,其他不要多想。
紫荆森林公园里有一座紫荆山,这次春游的任务是每个班组织班里的学生爬上紫荆山山顶, 在山顶搭帐篷过夜,第二天起来看日出。
上山的道路上,郝曼在前面走, 多杰在后面跟着, 旁边的学生觉得多杰有些奇怪,想跟他搭话,但多杰听不懂汉话,干脆全程装哑巴。
有一段路水泥路没修好, 只有泥巴路,同学们都在抱怨,老师大声道:“同学们,这一截路比较难走,大家小心些,慢慢走,不要急,走过这一截就好了。”
路很滑,郝曼走着走着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滚下一旁的高坡。高坡很高,下面是陡峭的山壁,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嗖”的一下窜了过去,像只矫健的藏羚羊,三两下跳到郝曼身边,及时抓住了郝曼,阻止她继续下滑。
抓住郝曼的是个男孩子,他把郝曼背到背上,三两下从坡下走了上来。那么陡峭的山坡,他走起来极其轻松,所有人都看呆了。
这个时代城市里的小孩,走山路都费劲,更别提爬这种稍微陡峭一点的坡了,更何况这男孩还背着个人,居然也这么轻松,身姿矫健得跟这一群娇生惯养的学生格格不入。
这男孩就是多杰,他出生于藏地,不是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学生。
多杰刚才一路观察,知道郝曼不擅长走泥路,所以把郝曼背上去后他没有放下郝曼,而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背着郝曼一直走,直到把郝曼背过这段难走的泥路,到了水泥路上,他才把郝曼放下。
郝曼惊呆了,张着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觉得很奇怪,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男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多杰想起左轻白教他的几句汉话,紧张地开了口,对郝曼道:“你好,郝曼,我是多杰。”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认识我?”郝曼问。
多杰看到郝曼开了口,但他听不懂郝曼在说什么。
“你是哪个班的?”郝曼又问。
多杰还是听不懂。
多杰既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因为他终于又见到了拉姆,难过是因为他依然和前世一样,无法跟拉姆言语交流。
多杰用藏语说了一句:“见到你很高兴。”
他说藏语,郝曼就听不懂了,郝曼莫名其妙道:“你叽里咕噜的在说啥?”
“郝曼!”这时身后的老师同学也跟了上来,刚才多杰走的速度很快,把他们都甩在了身后。
“郝曼,你没事吧?”老师快吓死了。
郝曼摇摇头,说:“我没事,老师。”
老师看了一眼多杰,问他:“谢谢你啊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
多杰听不懂,呆呆地睁大眼睛站在一旁,有些无措。
郝曼说:“他叫多杰,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他好像听不懂我们说话。”
“听不懂?”老师困惑了。
这时班长走了上来,班长是个帅气的男生,班长对老师说:“可能是走错队伍了,没事,反正所有班的队伍最后都要到山顶集合,到了山顶就能找到原来的班级了。不过最好跟原来班级的带队老师报个平安,同学你有手机吗?给你们班的带队老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多杰听不懂,一直在摇头。
“你没有手机?没事,我有,带队老师的电话你记得吗?”班长是个热心肠。
多杰还是摇头。
所有人都愣住了,盯着多杰看,觉得他古怪。
多杰被这些人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非常局促。
关键时刻郝曼解了围,郝曼说:“没事,让他先跟着咱们班走吧,到了山顶再说。”
于是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郝曼周围的男生换成了多杰一个人,不知为何,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多杰,但郝曼觉得多杰很亲近。
郝曼从她的包包里掏出零食分给多杰,多杰没见过这些东西,干巴巴地拿着,不知道怎么吃。
“你不会吃?”郝曼笑了,“你爸妈是不是从来不让你吃零食,管这么严啊?”
多杰听不懂郝曼说的话,但他看到郝曼笑得阳光灿烂,猜到她应该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多杰也笑了起来。
郝曼教多杰撕开包装袋,吃里面的零食。
零食很美味,但多杰吃不惯,多杰还是更喜欢家乡香味十足的牛羊肉,那才够劲。
紫荆山很高,一时爬不到顶,有同学喊累,刚好路过一个小亭子,老师便让大家在亭子里休息一会。
休息的时候,郝曼拿出手机玩游戏。
“你要玩吗?”郝曼把手机递给多杰。
多杰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屏幕上弹出游戏的开场动画,多杰吓得赶紧收回手。
“哈哈哈哈。”郝曼大笑起来,“你爸妈连游戏都不让你玩吗?来,我教你。”
郝曼大大方方地教多杰玩游戏,一边教还一边哼歌。
多杰看着郝曼的侧颜出神。多杰心想,这一世的拉姆能说话,能唱歌,很爱笑,阳光大方,周围人也都很爱她,她过得很好,自己就值得了。
值得了。多杰在心里反复地说。
就在这时,班长忽然来到了郝曼身边,插进两人中间。
“郝曼,你在玩这个游戏啊?真巧,我也在玩,咱俩比比?”班长是个笑起来有酒窝的男生。
“比就比,谁怕谁。”郝曼不服气地说。
多杰被班长挤到一旁,他虽然听不懂班长的话,但看班长的眼神,他大概能猜到些什么。
多杰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心里阵阵发酸。
休息好了,大家继续往山上走。剩下的这一段路班长屡屡插到郝曼跟多杰中间,多杰心里不高兴,但他又理智地劝自己:没有什么可不高兴的,自己只是一只鬼,来看一眼拉姆过得怎么样就够了,其他的,别多想。
各个班的队伍陆陆续续到达了山顶,山顶全是穿校服的学生,一时间有些混乱。
多杰一到山顶就趁着人多跑了。
“多杰,你快去找你的班级在哪吧!”郝曼对多杰说,但她一转身,却发现多杰已经不见了。
郝曼突然心里一阵发慌。她也不知道她在慌什么,但她就是觉得慌,好像一个自己可以依赖的人消失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对郝曼而言,多杰只是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哪里谈得上“可以依赖”?
接着,老师组织学生们分组搭帐篷,郝曼和班长在一个小组,班长忙前忙后,基本没让郝曼干活,而郝曼心不在焉,到处在找多杰的身影。
晚上,学生们围在帐篷周围拉歌,郝曼没找到多杰,心情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