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玲看着那把折扇,感到莫名其妙,忽然,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龙玲身后。
少女在龙玲身后打了个响指,龙玲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龙玲转身去看少女时,竟然发现展台上的空折扇居然跑到了少女手中。
“你……”
龙玲刚要开口,少女却打断了她,少女道:“‘如果能把那些人弄走就好了’,你刚才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你能读心?”龙玲惊讶道。
少女却不回答,只是把手中的空白折扇塞到龙玲手中。
“扇面上没内容,是等着你来写呢。”少女笑吟吟地说,“你想把谁弄走,在扇面上写那个人的名字就好了。你先别不信,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龙玲迷迷糊糊地抱着折扇走出美术馆,很奇怪,她拿着把折扇出来,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像是看不见似的。
龙玲回到家,想起那少女的话:“你想把谁弄走,在扇面上写那个人的名字就好了。”
试试吧。一个声音在龙玲脑中想起,蛊惑着龙玲。
龙玲拿起写作业用的黑色水性笔,在空白扇面上写下了章晓宛男朋友的名字。写完之后,龙玲的妈妈叫她吃饭,龙玲离开房间。
白色扇面上,用黑色水性笔写的名字逐渐变淡。
龙玲回到房间时,发现自己刚才写的名字明显变浅了。龙玲拿起水性笔,自言自语道:“什么情况?我新买的笔芯是假冒伪劣产品?”
龙玲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昨天在扇面上写的名字已经彻底消失了,扇面一片雪白。
龙玲去看自己的作业本,明明是用同一支笔写的,作业本上的字没有消失,而扇子上的字消失了,是扇子的问题。
很快,龙玲从认识的同学那得到消息,章晓宛的那个男朋友,他父母要去南方城市发展事业,要把他一起带走,所以他开学就会转学去南方城市读书。
龙玲高兴了,没想到这把扇子真这么神奇。
龙玲二话不说,在扇子上刷刷写下章晓宛新朋友们的名字。开学后,龙玲发现这些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转学了,章晓宛变成了一个人。
这种变化让龙玲心底生发出一种报复的快感。龙玲心想:你让我孤零零一个人,我也让你孤零零一个人。
龙玲觉得是章晓宛抛弃她的,所以她开始报复起了章晓宛。
龙玲策划了一场恶作剧。这个周末,龙玲一个人去看画展,她在美术馆呆到晚上才出来,这时,天下起了雨。龙玲看过天气预报,知道今晚会下雨,但她故意没带伞。
美术馆旁是无息河,这条河贯穿这座城市,养育了这座城市的人。关于这条河的传说有很多,老人们都说这条河凶,河里有水鬼,水鬼会盯上独自走在河边的人,将其杀死,当然,相信科学的现代人不再信这种传说。
龙玲拨通了章晓宛的电话,她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章晓宛的电话了。
“喂。”章晓宛接了电话。
“下雨了,我没带伞。你……方便来接我吗?”龙玲说。
“你在哪?”章晓宛居然毫不犹豫。
“我在美术馆附近,无息河边,有个小亭子的地方,我在亭子里躲雨。”
“你在那等我,我去给你送伞。”
龙玲没想到章晓宛会这么爽快地答应给她送伞,挂了电话后,龙玲却没有在亭子里等章晓宛,她冒着雨跑回家,并把手机关机了。
等章晓宛来到无息河边的小亭子时,亭子里没有人,她会扑个空,这就是龙玲送给章晓宛的恶作剧。
谁让你抛弃我的?龙玲带着恶意想。
龙玲淋着雨回到家后一晚上没开机,她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第二天,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惊动了全市市民,也让龙玲惊恐不安,她闯大祸了。
警方通报,一个高中女生死在了无息河里,那女生就是章晓宛。
现场没有任何线索,章晓宛死得蹊跷,有人猜测是水鬼下的手,毕竟她晚上一个人沿着无息河边走,水鬼又最喜欢杀独自走在河边的人。
案子一直没找到嫌疑人,水鬼杀人的说法愈演愈烈。
龙玲快疯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龙玲捂着脸大哭,愧疚感填满了她,是她害死了章晓宛。
有次龙玲做梦,梦里章晓宛对她说:“那天晚上我去河边找你,发现你不在亭子里,我担心你遇到什么事,就沿着河边一直找你。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突然一只光溜溜的手从河里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水鬼,我被它拉进了无息河。水鬼的头发是茂密的水草,水草缠住了我的脖子、我的手、我的脚,拉着我一直往下沉……”
龙玲哭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水鬼?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
“在亲眼看到之前我也不信。而现在,我也变成了一只鬼……”章晓宛说着,幽幽地朝龙玲伸出手,龙玲看到章晓宛的手被泡得发白,渐渐的那只手开始腐烂,变成一团一团的水草。
龙玲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出声,从梦中醒来。
章晓宛死后,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龙玲没有一天不做噩梦,她都精神衰弱了,学也没法再上,父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也不见效果。
直到有一天,父母带龙玲去上香,上香的人格外多,卖香的地方都排起了长队,父母去排队买香,龙玲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石椅能同时坐两人,龙玲坐在左边,突然,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女像只红蝴蝶一样轻快地跑过来,坐在右边,挨着龙玲。
龙玲在发呆,少女凑近龙玲,在她耳边说:“喂,你害死了别人,你怎么还不死?”
龙玲大惊失色,惊恐地看着少女。
少女就是上次在美术馆送龙玲空白折扇的那个人,她有个名字,叫金绮月。
金绮月嘻嘻笑道:“不是你叫章晓宛去河边的吗?”
“你,你……”龙玲吓得全身发抖。
“你不愧疚?”金绮月问。
龙玲“哇”的一声,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错了!我该死!”。
金绮月又凑近龙玲,问:“你想不想再见到章晓宛?”
“晓宛不是已经……”
“她死在水鬼手上,死后变成了鬼,我能让你看见鬼。”
“鬼?这世上哪有鬼?”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哦。”
龙玲的父母还在排队,队还很长,一时半会回不来。
金绮月说:“章晓宛死后变成了鬼,她去看过你几次,每当她准备杀你时,却总是下不了手。哦,对了,你这半年每晚做噩梦,也是她搞的鬼。”
“她应该杀我的,是我害了她。”
金绮月微微一笑,她摊开手掌,龙玲在她手掌上看到了一个小人,小人就是章晓宛,章晓宛被牢牢绑住,吊了起来,在她脚下,熊熊烈火燃烧着,她看起来非常痛苦,像在受刑。
龙玲捂着嘴地问:“她怎么了?”
“鬼也分三六九等,弱小的鬼会被强大的鬼抓起来,要么吃掉,要么当玩具一样折磨。章晓宛是弱小的鬼,而我,是强大的鬼。”金绮月幽幽地说。
龙玲面无血色。
“你在折磨晓宛?”龙玲问。
“是。”
“你能放了她吗?”龙玲求道,“是我害了她,你折磨我吧。”
“我可以放了她。”金绮月相当爽快地答应,“但不能白放,两个要求,你答应了,我就放了她。”
“你说。”
“第一个要求,我要你一半的寿命。”
“好。”
“第二个要求,我要你在剩余的人生里永永远远跟章晓宛相伴,以后章晓宛无法离开你十米之外。哦,对了,我给你的那把空白折扇还有个用处,你可以把章晓宛藏在里面,扇子可以遮掩鬼气。”
龙玲答应了金绮月的要求,她从金绮月手中救下了章晓宛。龙玲把章晓宛藏在折扇中,一人一鬼相伴了近十年。
第60章 又开始了一天的拍摄
第二天一早, 龙玲起来为左轻白化妆。龙玲只负责左轻白的妆,工作量比剧组其他化妆师少得多。
龙玲帮左轻白画眉,这个眉形是龙玲专门为左轻白设计的, 可以修饰脸型。
左轻白忽然开口,对龙玲说:“玲姐, 我记得前些年很流行平眉, 这几年不流行了是吗?”
龙玲点点头,“是啊,平眉已经退出流行了。眉毛的形状跟衣服款式差不多, 一个时间流行一种。”
左轻白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眉毛, 说:“玲姐, 你画的眉毛真好看,我这种手残党就画不了这么好。”
龙玲笑道:“我是靠这个吃饭的嘛。”
该画眼影了,龙玲说:“轻白老师, 请把眼睛闭上。”
左轻白乖巧地把眼睛闭上, 让龙玲画眼影。
左轻白闭着眼睛对龙玲说:“玲姐,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挺好的。”龙玲随口一说。
“是吗?”
眼影画好了,左轻白睁开眼,看镜子里的自己, “画得真好,我觉得我的眼睛都变大了一倍。”左轻白夸道。
左轻白通过镜子看了龙玲一眼,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玲姐, 我发现你的五官跟我小时候一个朋友有点像。”
“什么样的朋友啊?”龙玲问。
“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们家住隔壁,从小学就认识,但到了高中,她却跟我疏远了, 再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她溺水死了。”
龙玲吓得把拿着眼影盘的手一松,眼影盘“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龙玲嘴里连连说“对不起”,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眼影盘。左轻白冷冷地看着她。
左轻白并没有什么高中就死掉的发小,她说的明明是龙玲和章晓宛。至于左轻白为什么会知道龙玲章晓宛的故事,那是因为左轻白有个得力的助道者——路回。
左轻白昨天晚上给路回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龙玲从小到大身边有没有发生过跟鬼或者死人有关的事情。路回沉默了两秒后说:“找我帮忙是越来越顺手了啊,捉鬼师小姐。”
“拜托拜托!”
“上次帮你借人皮鼓,我要求你也帮我做一件事,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第二个忙就先来了?”
“那……那我再欠你一件事,现在我欠你两件事,以后慢慢还。”
“OK,你现在欠我两件事,但不能慢慢还,我想到了就会尽快让你还。”
“那你想到了吗?”
“我想到第一件了。”
“是什么?”
“先不告诉你,明天我再打电话告诉你。”路回卖了个关子。
路回这人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查什么事更是手到擒来,很快左轻白就知道了当年龙玲与章晓宛的故事,她判断,龙玲身边那只鬼就是章晓宛。
龙玲收拾好眼影盘,对左轻白说:“轻白老师,该涂口红了。”
“好。”
龙玲耐心地给左轻白涂口红,专业的化妆师不会拿着口红在人嘴上直接怼,她们一般会用唇刷,而且一般不会只用一支口红、一种色号,她们会用好几种颜色叠涂在一起,创造出更好的效果。
“好了。”龙玲涂完口红后对左轻白说。
左轻白对着镜子照了照,赞道:“真好看,好的化妆师就是不一样。”
龙玲微微一笑,说:“轻白老师唇形好,口红怎么涂都好看。”
龙玲的助理小菲进来帮龙玲收拾化妆包,左轻白突然凑到龙玲跟前,笑嘻嘻地看着她,说:“我发现玲姐很会夸人。玲姐多夸夸我呗。”
左轻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一种“求夸奖”的眼神看着龙玲,她亲昵地一抓龙玲的手臂,说:“玲姐夸夸我的眼睛呗。”
龙玲不知道这个小明星脑袋抽的什么风,突然之间这么幼稚,但听说她跟路总关系匪浅,所以龙玲不敢得罪。龙玲只好尴尬地夸道:“轻白老师的眼睛形状很好看,像花瓣一样。”
龙玲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左轻白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但左轻白抓得很紧,龙玲死活挣不开。
左轻白继续幼稚地说:“再夸夸脸型。”
“脸型……轻白老师是标致的鹅蛋脸,很小,很上镜,非常漂亮。”
左轻白还想让她再夸,但龙玲却紧张地挣脱了左轻白,逃似的离开化妆间,龙玲边跑边说:“我……我去上个洗手间。”
左轻白冷冷地看着龙玲离开的方向。
忽然,左轻白的手机震动,是路回打来电话。
“喂。”左轻白接了电话。
“昨天晚上我说过我已经想到了要你做的第一件事。”路回开门见山的说。
“你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左轻白大大方方地说。
电话那头,路回用一种使坏的语气慢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陪睡。”
“啊?陪谁啊?”
“我。”
“你他妈……”左轻白大声骂出了一句脏话,她声音太大,一旁的小菲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左轻白连忙压低声音道:“你别逗了行吗?”
“你答应过的事不算数?”
“算数,但是……”
“既然算数那就没有什么但是,这部戏拍完,我在家里等你。”
说完,路回就挂断了电话。
左轻白觉得路回是在故意戏耍她,对着电话咬牙切齿道:“路回你给我等着。”
另一边,龙玲来到女卫生间。她走进隔间,把门关上。
那把空白折扇龙玲一直随身带着,现在就藏在她袖子里。如今折扇从龙玲袖口中滑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自动展开。一阵黑烟过去,一个女鬼出现在龙玲跟前,是章晓宛。
章晓宛一出现就劈头盖脸地扇了龙玲一巴掌。
龙玲贴着门发抖,但不敢吭声。
这些年变成鬼的章晓宛一直跟在龙玲身边,一直折磨着龙玲,龙玲生不如死。
章晓宛居高临下地抓起龙玲的头发,她的手指抚上龙玲的眼睛,龙玲的眼睛当即像被电击一样一阵刺痛。龙玲痛得流出了眼泪,章晓宛却扭曲地大笑:“哈哈哈哈!怎么?你敢夸别人的眼睛好看?我告诉你,你只能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接着章晓宛的手指抚上龙玲的嘴唇,尖利的爪子划开一道血痕,鲜血从龙玲嘴唇上流出。章晓宛悠悠地说:“你给那个小明星调的口红确实好看。凭什么你能干你喜欢的工作,我却变成了鬼?我妒忌。”
龙玲快窒息了。
病态的占有夹杂着幽暗的嫉妒,这就是现在章晓宛对待龙玲的态度。但龙玲没脸指责章晓宛,因为这就是她曾经对待章晓宛的态度。
健康的友谊既是开放的,也是有边界的,朋友从来不是自己的私有物品,朋友的成长、独立、甚至是远去,都应该被尊重。可惜年少时的龙玲不明白这个道理。
龙玲把隔间门从里面反锁了,理论上别人进不来,但突然间门外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隔间门不停地震动。龙玲一愣,心想:外面这是谁啊,不知道里面有人吗,居然砸门?其他隔间不能用?满员了?那也不能砸门啊!
“咔”的一声,隔间的门居然生生被人拆了下来!
大力女左轻白把拆下来的门板往旁边一扔,盯住了隔间里正和龙玲在一起的章晓宛。章晓宛一从折扇里出来,左轻白就闻到了清晰的鬼气。
左轻白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符纸变成了一阵金沙,金沙飞向章晓宛并拧成一股金色的绳索,章晓宛察觉到情况不妙,以最快的速度往折扇里钻,但晚了一步,绳索牢牢地缚住章晓宛,任凭章晓宛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左轻白扯着绳索一端,说了声“收”,把捆得严严实实的章晓宛扯出隔间,摔在地板上。
左轻白又拿出一张新的符纸,将章晓宛收入了符纸中。
章晓宛被抓,大功告成,左轻白得意地拍了拍手。
龙玲突然扑到左轻白脚边,急道:“轻白老师……不……您是何方高人啊?”
左轻白插着腰自豪地说:“我叫左轻白,是一名捉鬼师。”接着她又强调道:“是金牌捉鬼师。”
龙玲问:“您能放了她吗?”
“不能。她是鬼,捉鬼师抓鬼,天经地义。”左轻白义正严辞道。
龙玲泪流满面,“是我害了她。”
左轻白好心劝她:“你人生还有那么长,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吧。”
龙玲摇摇头,“我的人生不长了,我花了一半的寿命从一个红衣女鬼手中救下晓宛。”
“红衣女鬼?”左轻白喃喃道,“金绮月?”
现在左轻白已经不惊讶了,她发现女主不愧是女主,就算金绮月是鬼,她在这个世界依然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