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的表情扭扭捏捏犹犹豫豫?”左轻白捧着脸蛋。
“对。”玄逸非常肯定地点头。
“我梦到了一个人。”左轻白实话实说,“可梦到之后,我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哦豁。”玄逸露出八卦的眼神。
“我现在见到他很尴尬,但见不到他吧,就……就有点想他。”
“以师父的经验,孩子你完了。”玄逸沉痛地说。
“但他跟我属于两个世界,我算不清我的命运,我不知道以后我是会留在那边,还是回来这边,所以,我不敢喜欢他。”
“孩子,你的命运,现在谁都算不清楚,但不要因为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就一步都不敢往前迈。”
玄逸进了一趟道观,去取了一块小木牌送给左轻白。这个地方偶尔有游客,这些小木牌是送给游客的,小木牌上刻了不同的字,玄逸特地挑了一块给左轻白。
左轻白看着手中的小木牌,木牌上刻了“随心”两个字。
“随心?”左轻白念出了声。
“是的,随心。”玄逸说,“师父有过感情,但师父的感情没有好的结局,师父的经验是失败的经验,所以师父没什么好教你的。师父给你这块‘随心’的牌子,就是让你随自己的心意,自己去体验。无论体验是好是坏,都是你的阅历。”
左轻白看着小木牌陷入沉默。
忽然,左轻白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成半透明。
“师父,我又要回去了。”左轻白说。
——————————————
左轻白从床上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她又回到了她当女明星的这个世界。
天亮了,窗外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左轻白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刻了两个字:随心。师父给的木牌跟随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随心。左轻白默念这两个字。
第69章 周围没有鬼气
在家休息的这几天, 左轻白每天睡前想到的是路回,睡醒睁眼时想到的还是路回。左轻白再怎么默念静心咒,这个人总是会从脑海里冒出来, 尤其是睡前和睡醒时最严重。
左轻白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心想难道这就叫喜欢?
我是不是想见他了?左轻白在心里问自己。
左轻白捏了捏师父给她的“随心”牌子, 她觉得既然想见, 那就去见吧。
反正最近不进组,有的是时间,左轻白约了路回出来吃饭。
餐厅里, 两人气氛略显尴尬。
左轻白低头吃饭, 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路回。她以为不会被路回发现, 然而却看到路回正在看着自己。路回眼神灼灼,目光幽深,路回这人出身矜贵, 一向很有教养, 从未露出过这种具有侵占性的眼神。左轻白刚才一抬眼, 正好跟路回的目光相撞。
左轻白眼眸垂了下去,路回也收回目光,略显慌乱。
左轻白放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还捏着师父给她的小木牌。左轻白低头看了一眼木牌上的字:随心。
师父说让自己随自己心意, 那么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这几天睡着前想他,睡醒睁眼时还想他,自己不是没接触过男生, 认识的男孩子里,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让自己这样?
自己无论跟谁相处,从来都坦坦荡荡,但刚才悄悄抬眼看他,却充满了扭捏的意味。
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这是喜欢吧?
左轻白用力攥紧小木牌,忽然想:如果我喜欢,那他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左轻白正想开口,路回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路回冷不丁说了一句:“最近睡得不好。”
“为什么?”左轻白下意识地问。
“我晚上闭眼前在想一个人,早上睁眼时发现脑子里还在想她。”
左轻白双颊忽然微红,稀里糊涂地说道:“没做梦吧?没做乱七八糟的梦就好。”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做的是噩梦,还能叫你过来驱驱鬼,但偏偏那不是噩梦。”
“不是噩梦难道是美梦?”
“是啊,是美梦。”
这次换路回坦坦荡荡,左轻白双颊飞红。
路回看出了什么。
这位捉鬼师小姐从不脸红,她反常地脸红了几次,路回便知道,他胜券在握了。
男女之间的博弈,从来都是一来一往,占上风的有时是她,有时是他。
于是路回不紧不慢,坐等左轻白开口。
左轻白攥紧了小木牌,深吸一口气,像奔赴战场的壮士一样对路回说道:“路回,你能做我男朋友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路回一愣。虽然路回知道这次占上风的是他,但他没想到左轻白居然这么直白。
左轻白观察路回的表情,急道:“你不同意?你是不是觉得纸人那次你被耍了?”
“不是。”路回连忙说,“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把那天晚上说给纸人的话再说一遍给你听。”
左轻白把头一转,“你说给纸人的话纸人听了就行了,不用再说给我听。”
路回忍住笑,“你在生气吗?”
“我跟一个纸人生什么气?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我早就同意了啊。是你自己忘了。”路回叹气道。
路回向左轻白伸出一只手。
“干什么?”左轻白问。
“今晚南滨路有烟花,我们看烟花去。对了,这段时间你没工作,我也不忙,我俩正好去度蜜月。”
“乱来,结婚的才叫度蜜月。”
“都一样,以后结婚再度一次。”
左轻白跟路回去看了南滨路的烟花,之后,她跟路回开始了一段两个人的旅行。两人去了海边,去了异国的街道,开着车在环岛公路上奔驰,晚上,他们在星空下接吻、拥抱,做更亲密的举动。
左轻白很快乐,这时候的左轻白不是女明星,也不是捉鬼师,只是一个陷入恋爱的普通人。
左轻白从独来独往到习惯了路回在身边,在一天一天的陪伴、一次一次的亲密接触中,她与路回之间生发出了强烈的情感联结,这种联结就叫羁绊,至此,左轻白在这个世界有了牵挂。
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于左轻白从此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归属感和更好的体验,坏在于左轻白本来只是个从异世界来的过客,在这边无牵无挂,因为没有牵挂,所以左轻白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绝对的理性,可以说是个天选捉鬼师,而路回打破了这种局面。
两个人的蜜月游虽然甜蜜,但再美好的旅行都有接近尾声的时候。此时两人已经从国外回到国内,他们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国内一个叫落英谷的景点,游玩过落英谷后,两人就要回程了,之后左轻白要进新的组,路回也要忙起来了。
落英谷有两大游玩点,一是赏樱,落英谷有整整九个山头的樱花,如今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漫山遍野的花一开,比动漫里的场景还美;二是美食,落英谷里有个落英镇,听说落英镇的厨师都是御厨后代,比米其林星级餐厅的大厨还厉害。
左轻白跟路回手牵手走进了落英镇。
落英镇是个历史悠久的古镇,街上还保留着古老的青石板,那些石桥都是有年头的,就连路边随便一家店,都可能是受保护的古建筑。
左轻白在这里发现了一种有意思的东西:狐狸庙。
庙不是真的大庙,而是指路边用大理石建造的神龛,神龛不稀奇,稀奇的是神龛里供奉的神,大多数建在路边的神龛供奉的都是土地公或者财神爷之类的神,而落英镇里的神龛无一例外供奉的都是狐狸。
神龛里,大理石做的狐狸雕塑眯着眼睛在笑,第一眼看没什么,看久了总觉得这些狐狸面相有些诡异。
“别人供奉的不是土地公就是财神爷,这里供奉的怎么全是狐狸?”路回问。
“听说在上古的时候,狐狸是瑞兽,象征吉祥美好,只是后来传着传着就被传成凶兽了。”左轻白说。
“可能落英镇历史悠久,所以保持了上古时候的狐狸形象吧。”
“但国内古镇那么多,比落英镇历史悠久的又不是没有,你还听说过其他地方也有供狐狸的吗?”
左轻白说着,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神龛里的狐狸雕塑。突然,左轻白一恍神,她居然看到神龛里的狐狸雕塑动了,伸出长嘴咬了她的手一下。
左轻白“呀”了一声,把手缩回来,她定眼一看,自己的手并没有受伤,神龛里的狐狸雕塑也没有动。
左轻白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厉色,她念起了咒语,手中飞出符咒,去找鬼气。
“周围没有鬼气?为什么……”左轻白看着那尊狐狸像喃喃自语。
“不是职业病又犯了,是刚才真的……”
路回抓紧左轻白的手, 与左轻白十指相扣。路回不高兴道:“这是你跟我两个人的蜜月行,我不希望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打扰我们。”
路回把左轻白拉起来, 忽然他揽住左轻白的腰, 吻上了左轻白的唇。
左轻白连忙推开他。左轻白指了指路边的神龛,说:“神龛前面不要做这种事。”
路回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没事的,我不迷信。”
左轻白一跺脚, “你不迷信我迷信啊!”
路回突然憋笑。
左轻白推了他一把, “你笑什么?”
路回憋笑道:“好好好, 不在神龛前面亲,咱们今晚回酒店亲。”路回凑到左轻白耳边,轻声说:“今晚回酒店, 想怎么亲怎么亲, 想怎么疯怎么疯, 上次没有玩完的,咱们继续玩。”
左轻白“唰”的一下双颊飞红,她捂着自己的耳朵, 跑到前面去,一边跑一边慌道:“啊啊啊,玩什么?不玩, 什么都不玩。”
路回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跟了上去。
路回是左轻白的第一个人,路回虽然出身于富二代家庭,但他跟着他那位高风亮节的外公长大,从小家教很严, 不混那些乱七八糟的富二代圈子,所以左轻白也是路回的第一个人。两个第一次体验男女情事的小年轻,在床事上多少有些食髓知味,每天晚上变着花样玩。路回瞧着虽然不算太壮,但在床上却精力无限,穿着衣服的他倒是正经纯情,像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但衣服一脱,那些让左轻白脸红的话他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而左轻白呢,看似很行很开放,平时跟路回说话动不动就是“你是不是要潜规则谁谁谁”,然而真到了床上,她却总被路回撩得面红耳赤。
两人手牵手走进一家叫“真味”的餐馆,听说这家餐馆的老板和掌勺大厨都是御厨后代,以前只有皇帝才能尝到他家的厨艺,路回提前定了包间。
餐馆足足有三层,装修得古香古色,一二层都是普通座位,三层则是贵宾区域,都是包间,更舒适也更安静,价格当然也更贵。
路回和左轻白进了包间,包间很宽敞,布置得很有古韵,桌椅、屏风、挂画,都雅致得很。
包间里有一只鹦鹉,羽毛非常漂亮。鹦鹉被剪了羽,所以飞不了。
左轻白随口一说:“这鹦鹉漂亮,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说话。”
哪知鹦鹉果真接了左轻白的话:“会说,会说。”
左轻白乐了,“还真会说话啊!”
鹦鹉歪着脑袋打量左轻白,忽然来了一句:“你多少钱买的?”
左轻白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我多少钱买的?我还想问你是老板多少钱买的呢!”
左轻白起了玩心,指着鹦鹉,命令道:“快夸我好看。”
“不夸,不夸。”鹦鹉说。
左轻白“啧”了一声,继续跟鹦鹉斗嘴:“你这鸟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呢?”
鹦鹉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变紫了。”
“我变紫了?”
“你脱皮了。”
“我脱皮了?”
“你变大了。”
“我变大了?”
左轻白越听越好笑,忙向路回招了招手,说:“路回,快过来看这只鸟。”
于是路回走到左轻白身边。
鹦鹉看了一眼路回,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杀了她。”
路回莫名其妙,左轻白哈哈大笑。
“这鸟真逗。”左轻白说。
这时,店员来上菜了。
店员一来,鹦鹉马上变得安安静静,不再说话。
菜上齐了,路回和左轻白开始品尝美味。菜的味道的确很棒,不负御厨后代的名头。
吃完后,路回和左轻白携手走出包间,他们从三楼走到一楼时,热情的副店长笑眯眯地问他们:“两位客人,觉得我们店的菜品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宝贵意见向我们提的?”
“你们店的菜非常好吃。”左轻白说,她又多加了一句:“店里的鹦鹉也特别有趣。”
“鹦鹉?”副店长一愣,“什么鹦鹉?我们店里没有鹦鹉啊。”
“可是刚才我们的包间里就有一只鹦鹉啊。”左轻白跟路回面面相觑。
这时一名店员路过,副店长叫住他,问:“小刘,刚才是你给这两位客人上菜的吧?两位客人的包间里有鹦鹉吗?”
这名叫小刘的店员一脸茫然地说:“没有啊,我去上菜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鹦鹉。我们店什么时候有过鹦鹉啊?”
左轻白和路回都愣了。
左轻白突然脸色一变,迅速转头往回跑,她“蹬蹬蹬”跑上楼梯,回到刚才她和路回吃饭的那个包间,推开门闯了进去,路回也跟着她进去。
包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鹦鹉。
路回和左轻白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背脊发凉。
离开真味餐馆, 左轻白心事重重。
路回知道她心中所想,牵着她的手逗她:“捉鬼师小姐,遇到难题了是不是?”
左轻白点了点头, 喃喃自语道:“狐狸塑像没有鬼气我可以理解,人家坐在神龛里, 是镇守一方的神, 不是鬼。但那只奇怪的鹦鹉怎么也没有鬼气?”
路回笑道:“哟,这是开启新副本了?之前遇见的都是鬼,这次连神都出来了?捉鬼师能跟神明沟通吗?”
左轻白摇了摇头, “不能, 神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捉鬼师再怎么厉害, 也不过是有点本事的普通人而已,一般情况下捉鬼师见不到神,神也不屑见我们捉鬼师。”
“你也说了是一般情况。万一有例外呢?万一那个狐狸神有事找你呢?”路回道。
“我?”左轻白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不可置信。
“对。”路回点点头, “那只鹦鹉那么奇怪, 但你又偏偏闻不到鬼气,说不定它不是鬼,我有个猜测, 它是狐狸神派来的。”
左轻白恍然大悟,连忙抓住路回的手,对路回说:“走, 我们回狐狸庙看看。”
左轻白和路回回到狐狸庙前, 左轻白脱下自己的外套,用自己的衣服把狐狸庙上的灰擦得干干净净,又跪在狐狸庙前,虔诚地说:“捉鬼师左轻白拜见狐狸神。狐狸神, 您有什么指示,可以明说吗?”
狐狸庙没有动静,左轻白和路回面面相觑。
“不急,我还有办法。”左轻白说。
说完,左轻白口中念念有词,指尖金光乍现,金光化作一把精致的小木槌,像敲门一样敲了狐狸庙三下,狐狸庙瞬间被金光笼罩。狐狸庙清脆地“嗡”了一声,果真有了响应。
左轻白把敲门的小木槌收起来,得意道:“瞧,我比以前更厉害了,我的法力进步了好几阶。”
“哦。”路回悠悠地说,“那应该有我的功劳。”
路回这一句话说得左轻白满脸通红。
左轻白去锤路回的胳膊,路回只是笑。两人正闹着,突然,一只鹦鹉不知从哪飞了过来,落在被金光笼罩的狐狸庙前。
鹦鹉就是在真味餐馆的那只。它歪着头打量左轻白,开口说道:“你多少钱买的?”
跟在真味餐馆时一模一样的台词。
这次左轻白没接它的话,鹦鹉便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变紫了。”
“你脱皮了。”
“你变大了。”
最后,鹦鹉歪头看了左轻白身边的路回一眼,对路回来了一句:“你杀了她。”
这是左轻白和路回第一次觉得会说话的鹦鹉那么瘆人。
鹦鹉说完,狐狸庙突然变大。这种路边的神龛一般体积不大,跟个小盒子一样的大小,但此时它闪着金光,渐渐变大,大到一扇门那么大。
接着神龛像一扇门一样朝左轻白和路回打开了,门后是一条幽静的小路,鹦鹉率先飞了进去,引导左轻白和路回往里走。
神龛就在路边,路上偶尔有其他行人路过,但除了左轻白和路回之外,没有一个人发现神龛的变化。
左轻白对路回说:“我想进去看看。”
“我也去。”
“可是……”
“咱们国内国外去了那么多景点,哪一次有这次这么刺激?”路回说着,牵起了左轻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