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大哥凶狠地扯了扯嘴角，一群人马上就冲了上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黎川打架的样子，没有那种冷傲，出尘决绝的气质，出手狠辣不要命，就连碎裂的酒瓶子扎在身上也只是皱了皱眉，眸子里凶光毕露，狠狠的一脚踢在混混胸口处。
冲上去想要帮忙的他被喝醉了的黎川一拳砸在右脸上，这股大力几乎让骨头移位，顿时感觉牙齿都掉了一颗，唇齿间满是血腥味。
这一场架打得三败俱伤。
江晚风拨打了110和120，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那场面别提多刺激了。
许冠杰这一辈子可能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几个小混混应该是有前科的，看见警车就慌了阵脚，哀嚎着朝酒吧后门爬，还是被赶来的警察一网打尽。
黎川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身上被尖利的酒瓶扎出好几个血洞，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眉宇间一片痛色。
根据酒吧工作人员的口述，事情的经过大概是黎川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酒，精致的长相与冷傲的气质引得好几个女生过来搭讪，其中有一个是小混混的马子。
穿着超短裙，化着妖艳的妆容轻车熟路地坐在黎川身边，自然地倒了杯酒，递到黎川眼前，身子向前扑，沟里白花花的一片。
黎川皱紧眉头，冷声喊滚。
那个女生依旧不要脸凑了上来，甚至想摸上黎川的大腿。
黎川一脚踹上女生的肩膀，丝毫没有留情。
小混混见这情形哪里还能坐得住，酒瓶一摔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将马子扯到身边，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相比起他的暴躁，黎川连个正眼都没有分给他，始终像没事人一样正襟危坐，云淡风轻，只是喝酒的时候依旧不要命。
小混混见落了面子啊，为了在自己马子面前逞威风，举着酒瓶就朝黎川的头上砸下来。
后来小混混被打得要死不活，撂下狠话就跑出去找帮手，接下来的场景，就是许冠杰看到的样子。
上了120救护车后，一个护士小姐姐给许冠杰处理脸上的伤口，动作十分粗暴疼得他龇牙咧嘴。
后来轮到黎川，可能是见他长得帅，护士小姐姐顿时变脸，动作轻柔到极致，跟许冠杰说话时不自觉带了几分嗔怪
“怎么不拦着点呢，喝酒喝成这样，不要命了？看这样子应该是胃穿孔。”
许冠杰表示见识到了这个社会的黑暗，长得丑就是原罪。
很快到了医院，果然是胃穿孔，呕吐出来的东西里还带着血液。
那几个小混混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黎川醒来后，居然扯掉了手上的点滴，挣扎着爬下床要去找什么，被江晚风一把按在床上。
“你要找什么？我们替你找成不成？好好休息。”
“发圈，黑色的”
黎川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带着血腥味，像有一把刀在嗓子处狠狠划拉，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腕，望着天边落下的夕阳发呆，了无生气
许冠杰找了很久，最后在酒吧的地上找到的那个发圈，应该是高中小女生喜欢的款式，搁现在已经过时了，铝制的蝴蝶结开始泛黄，有几处细小的断裂痕迹。
一个这么普通的东西值得他不要命的寻找吗？
后来许冠杰才知道，这个小皮筋是黎川的初恋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而他喝酒喝到胃穿孔进医院那天，是他的初恋离开的那一天。
整整一年的时光，黎川慢慢变成了那个女生。
抽烟喝酒混吧学了个遍，染了张扬的浅灰发色，只是依旧喜欢穿白衬衫与黑裤子。
第110章 高岭之花傲娇又毒舌18
回到吧台处，黎川递给许冠杰一个盒子，撂下一句话后牵着江织往外走
“礼物，先走了”
许冠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高定手表。
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月朗星稀，远处摇曳着城市的灯火。
“阿川，黎阿姨最近还好吗？”
江织看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边，突然问道
黎川眸光暗了两分，突然沉默起来。
江织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不自觉颤抖“怎么了？是不是阿姨出什么事儿了？”
黎川看向江织，苦涩与难过蔓延，像不远处的湖边，平静又汹涌。
“病了”
顿了好久，苍白的唇间才扯出艰涩的两个字，胸腔仿佛被人用利器击打，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病了？”
江织的声音大了几分
黎川点点头，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围栏边，清爽晚风吹散了一些燥意，呼出一口浊气，缠绕在心头的乌云慢慢消散。
“我放弃了华清的保送名额，选择进入A大，她……”
接下来的话黎川没有说完，江织却心里明了
黎川进入A大是为了她，所以罪魁祸首也是她。
“明天我想去看看黎阿姨，可以吗？”
黎川低低地嗯了一声，搭在围栏上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修长白皙，指节并不突兀，这一双很好看的手此刻却泛起了青筋。
………………………………
第二天，江织只有一上午的课，下课后便去男寝楼下等黎川。
望着不远处牵着手，不舍分别的两个身影，江织气得牙痒痒，从喉间挤出一句哼。
那两个肤色相差很大的人，就是龚阎王和她的大冤种室友文情。
她就说文情这几天怎么鬼鬼祟祟的，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也不去，出去逛街她也找各种借口，连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亮了，都会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冲过来拿手机，原来是背着所有人和龚阎王暗渡陈仓了。
此刻腻腻歪歪的两个人还没有发现江织的存在
“不行呀，我下午有课”
文情娇软轻缓又十分做作的声音使江织起一身鸡皮疙瘩。
龚晨却十分受用，俊俏的脸庞上绯红一片，素日里粗犷暴躁的嗓音也变得柔和
“好，那晚上一起吃饭”
天呐，这还是军训时被骂龚阎王的教官吗，怎么这么纯情。
下一秒，江织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龚晨低低一笑，狡黠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凑到文情耳边低低道
“那亲一口”
文情娇羞地朝周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
“织…织织”
江织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抱着手臂缓步走近，眼里的八卦和戏谑快要溢出来
“好哇你们两个，搞地下情是吧”
文情低着头，下意识拽住龚晨的袖子
龚晨尴尬地轻咳两声，安抚地拍了拍文情的手背，坦然承认
“是的”
江织噗呲笑出声来，侧头看向躲在龚晨身后的文情
“你那么慌干什么，我又不会说你什么”
文情慢慢挪动脚步，声音很低，像一只小蚊子
“我怕嘛”
“怕啥？”
“我怕你们不喜欢他，因为军训的时候不是都说他龚阎王嘛，我怕你们不想我和他在一起”
文情很介意别人的评价，何况是她难得交到的三个好朋友，所以如果她们真的不喜欢龚晨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所以才瞒着大家…………
龚晨挠挠后脑勺，非常大气地朝江织弯腰道歉
“不好意思啊，军训的时候对你们太凶了”
江织摆摆手“没事啊，反正我都没军训几天”
这倒不是客套话，江织军训了一两天，便大姨妈造访，后来又是连着下暴雨，所以这个军训她还是过得比较舒适的。
反观文情，军训第一天就中暑进了医务室，后面还被龚晨罚深蹲，这两个人居然还在一起了。
江织不知道的是，龚晨就差跪下来朝文情道歉了，一口一个小祖宗，终于把敏感的文情哄到手。
三人闲聊之际，黎川姗姗来迟，走到江织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
文情暧昧一笑
“不打扰你们啦，我去上课了”
“再见”
等温情的身影消失在角落，龚晨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回宿舍。
“走吧，我要不要先去商场买点东西啊”
黎川凑到江织耳边轻轻说道
“不用，带给她一个儿媳妇就好啦”
“你别皮”
江织被黎川逗笑，要见家长的紧张情绪消散不少
她不知道黎阿姨会不会喜欢自己。如果黎阿姨知道黎川去A大是为了自己，会有多生气啊。
黎阿姨是一个控制欲那么强的人，黎川为了让她满意，一直在为了华清大学而奋斗着，最后为了一个女人违逆了自己的妈妈。
江织不敢想后果有多严重
………………………
黎川带着江织来到一个位于郊外的私人医院。
这儿风景秀美，空气新鲜是一个绝佳的治疗场所。
周围除了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就只有两人浅浅的脚步声。
医院内很安静，白织灯将周围照射得十分明亮，护士们推动台子，居然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这是江织见过最诡异的一个医院，黎阿姨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过了没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
“小川，今天来怎么不说一声”
黎川点点头，唤了声院长
“今天没课，就想着来看看她”
院长点点头，看向一旁的江织，眼里有些疑惑
“这位是…………”
江织拘谨的低下头，唤了一声
“院长好，我是黎川的女朋友”
“好啊好啊”
院长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浑浊的眼睛里居然沁出点点泪水，难掩激动，好像在回忆什么
“缘缘知道了肯定很开心，她啊就想看到你结婚生子呢”
缘缘是黎川妈妈的小名，黎川的爷爷和院长有着很深的交情。
院长侧身，身后是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关的很严实，不露出一丝缝隙
黎川微微点头，走到门前，突然停下脚步，抬起手又犹豫着放下。
“怎么了？”
江织走到他旁边，牵住他的手，安慰地摸了摸。
黎川深呼一口气，轻轻打开门。
房间内没有开灯，十分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沉闷。
白色的条纹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面向着被窗帘遮挡的窗户。
黎川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女人突然呆愣，而后僵硬地转过身来
身形瘦弱，病号服穿在身上大了一圈，微黄的脸上全是沧桑的皱纹，嘴唇由于干裂起了很多死皮，桌台上有水，可她却像失去了自理能力一般，任由自己渴死。
黎川眼里的心疼仿佛要溢出来，从桌台上拿起一杯水递到女人唇边。
女人先是呆愣半秒，而后饥渴地就着黎川的手狼吞虎咽，被呛得连连咳嗽。
黎川放下水杯，轻轻拍着女人微弯的脊背，一双眸子里满是痛色。
江织不敢出声，轻轻坐到黎川旁边。
察觉到床垫陷落，黎川转过头看向江织，柔声道
“别怕”
江织笑着摇摇头。
怎么可能会怕呢.....
黎阿姨像是不认识黎川一般，偏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一双眸子里满是陌生，
黎川又唤了声妈，黎阿姨才有了反应，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嘴唇微微颤抖
黎川自顾自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叫江织，是不是很漂亮”
说着说着，黎川开始哽咽，没了平时意气风发，潇洒恣意的模样。
黎阿姨的眼睛渐渐清明，红得不成样子，大滴大滴泪珠从脸庞滑落，一滴一滴染湿了白色的病号服，她嘴唇还沾着水渍，轻轻蠕动
“小川”
黎阿姨颤抖着手，想去抚摸黎川的脸庞，手背上满是伤疤，过于消瘦显现出来的青筋格外恐怖，许是不想在未来儿媳妇面前丢人，黎阿姨悻悻地将手收回来。
江织见状，连忙站起来，生平第一次见家长，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黎阿姨好，我叫江织”
黎阿姨摆摆手，脸上的神情温柔又慈祥，示意江织不要约束
“我可以叫你小织吗”
“当然可以”
黎阿姨眼里满是欣慰的泪光，小心翼翼地伸手，爱怜地在江织头顶轻抚
“长得真漂亮，小川平日里有没有欺负你呀”
江织偷笑一声，看向一旁的黎川，调皮地眨了眨眼。
黎阿姨见状，略带嗔怪地白黎川一眼“说，你是不是欺负小织了！”
江织连忙笑着摇摇头“没有没有，黎阿姨，黎川对我挺好的”
黎阿姨眼神略带狐疑，见江织肯定地点点头面色才缓和了不少。
自家儿子什么性格她懂，就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呆木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儿媳妇，跑了可就不好了。
也怪她太偏执，一直要求小川考华清，才滋生了他的逆反心里，最后去了A大。好在现在已经想开了，他的儿子啊，只要他开心快乐的就好了。
黎阿姨拉着江织的手，絮絮叨叨地讲着黎川小时候的事情
“我跟你讲，他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性格，有一次啊，我带着他回乡下看爷爷奶奶，不到半个月，晒黑了三个度。天天上树掏鸟窝，连裤衩子都给划破了”
“他还上树掏鸟窝啊”
“可不是嘛，还捡了好多个鸟蛋塞自己被子里，说要当鸟爸爸”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织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看向黎川的眼里满是戏谑
黎川窘迫地低下头，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这副场景出现在梦里好多年了。
...............................
走出医院大门，江织心情轻松了不少，一直盘旋在心头的恐慌慢慢消散，看向身旁的黎川
“黎阿姨得的什么病啊”
“轻微的老年痴呆，还带有自残行为”
“自残？”江织想到刚刚看到的伤疤，有些不敢相信。
黎阿姨看起来很温和，为什么会........
“出于愧疚吧”
黎川呼出一口浊气，以平缓轻和的语气讲述那段灰暗的的经历
黎川放弃了华清保送名额之后，黎阿姨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鼓励他好好高考。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黎阿姨高兴地落泪，做了一大桌饭菜庆祝，黎川一句话把她打进地狱。笑容瞬间僵硬。
“妈，我想去A大”
那天，两人发生了极其激烈的争吵，特别是知道了黎川是为了一个女生而忤逆她之后，黎阿姨气得将桌子给掀起了，碗筷碎裂一地，割破了黎川的腿，也割破了一个母亲的心，放下狠话
“从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黎川开学那天，黎阿姨房门紧闭，任由他怎么敲门也不开，一个人躲在床上落泪。
她想不明白，一直以来都十分乖巧听话的儿子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后来的某一天，黎川接到了院长的电话，黎阿姨割腕自杀未遂，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正在医院治疗。院长告诉他，黎阿姨有老年痴呆的前兆，需要去一个清净的地方进行疗养。
然后黎阿姨在郊外医院待了整整一年，也生了整整一年的闷气，直到她看到一本日记。
晴：今天班上来了一个新同学，她居然坐在了我旁边
晴：我吼了她，她不仅没生气，还给我买了一杯果茶，好像挺甜的……
云：我看到了她的试卷，居然才三十分，上课梦游去了吗
晴：我怎么知道小面包是那种东西啊，好尴尬
雪：她说喜欢我，可是她想去A大，就她那个成绩，专科都考不起
雨：我很无趣吗？...........
晴：你会在A大吗
雨：我可以学着吃辣，学着浪漫，别嫌我呆板.......
一本小小的日记，就像青春里be的故事结局，前期令人春心萌动，就像一颗糖，浓烈又炽热，最后以遗憾收场。
黎阿姨看着看着就释怀了，泪水簌簌落在微黄的日记本上。
她的儿子长大了，有了心爱的女孩...
第112章 高岭之花傲娇又毒舌20
江织静静地听完这个故事，黎阿姨口中的女孩是她，黎川日记本里的主角也是她。
她原本只是黎川生命里的配角，却阴差阳错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想，再重新攻略一次，其实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黎川看向江织，眸子里星河发亮，像一汪清泉，繁星点点坠入其中，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麻木的过去一列列呈现在女孩面前。
江织轻轻抱住黎川，轻柔的话消散在空中
“对不...唔”
铺天盖的吻汹涌而来，要把她淹没，江织尝到了黎川嘴里淡淡的酒香，不自觉沉溺其中。
黎川埋在江织颈间微微喘气“没关系”
....................
自从加了黎阿姨的微信之后，江织经常收到她寄来的“小礼物”，高定礼服，奢侈化妆品等等，每当这时候江织总会想方设法回一个同等价位的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