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太忙,刚回来,想着这会你肯定已经出来玩了,不会留在府中,于是便直接过来碰碰运气,倒是没想到一下子就找到人了。”萧明峥看着钟敏,如同解释一般说着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钟敏一听,自然不怎么相信,要说找人这么容易的话,那这世间的事便真是太过简单了一些。只不过左右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因此他这般说自己便这般听着,却也没必要较这个真。
正说着,店家将酒菜端了上来,见到面生的萧明峥也没多想,直接朝钟敏问道:“敏儿姑娘还有朋友呀,这位公子面生得很,想来也是头一次到我这小店来吧?”
钟敏连忙笑着说道:“这是萧公子,他可是骆公子最好的朋友,先前听骆公子说起你这里的桂花酒,今日便特意找过来了。”
店家一听,当下更是开心不已,连声说道:“既然是骆公子的朋友,那就是小店的贵客,这桂花酒,我还是给你们上的上次那种,保证这位公子也会喜欢。”
他边说边给萧明峥与钟敏倒上酒,又说再去加两道菜,算他请的,让萧明峥与钟敏吃好喝好,而后这才下去忙活了。
“果然是好酒!”萧明峥浅尝了一口,却也并没有太过贪杯,他向来是个懂得控制自己欲望的人,不论什么事,似乎永远都那般理智。
放下酒杯,他朝那些菜式看去,颇为特许地点头道:“没想到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竟还有这般手艺之人,正好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看着更是让人觉得饿了。”
听到这话,钟敏这才想起这些天萧明峥一定忙得不行,不说别的,光那一脸的胡渣便是最好的证明。他向来喜欢整洁,若不是实在无暇顾忌,自然不可能这么不注重形象地跑出来示众。
一时间,她心中竟隐隐生出几分心疼下意识的拿起筷子替他夹了点菜放到他的碗中:“饿了就赶紧吃吧,这牛肉做得很好的。”
看着碗里的牛肉,萧明峥微微顿了顿,而后含笑的夹起那块牛肉往嘴里送去,细细的嚼着,如同品尝着什么最好吃的美味一般,一脸的知足。
片刻之后,那块牛肉之才被送入腹中,萧明峥喃喃自语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牛肉是这个味道。”
听到这话,钟敏顿时很是不解,她眨了眨眼,迷惑地问道:“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前没吃过牛肉吗?”
说来,她倒还真是不知道他的喜好,向来吃饭时都是他替她布菜,至于萧明峥喜欢吃些什么还真是没有留意过。
“我从不来都不吃牛肉。”他微微一笑:“这是你第一次替我布菜,所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吃。”
一时间,钟敏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赌住了似的,分外憋得慌,她很不自然的将视线从萧明峥身上收了回来,而后胡乱的往桌上那些菜式一一看去:“那你喜欢吃什么,要不,让店家重新做几个你喜欢吃的吧。”
“不必了,这些已经很好。”萧明峥又是一笑,边说边替钟敏布了一些菜:“你也快吃吧,一会好玩的地方多,得抓紧些才行。”
看着自己碗里全是她喜欢吃的菜,钟敏心里又是一阵起伏,原先从不觉得这样的小事有什么特别的,可今日却让她分外动容。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变得越来越敏感,还是眼前这个男人让她越来越容易情绪起伏,她只知道,这个看似冷清的人却总是之么无声无息的触动着她心底深处最简单的柔软。
一时间,谁也不再出声,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吃着,而萧明峥习惯性的替钟敏布菜亦总如以往一般不时的进行着。桂花酒的味道依旧,饭菜味道依旧,可钟敏却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边吃边不时偷偷地打量着萧明峥。
他果然没有再吃一块牛肉,其他的东西吃得也不太多,每样都尝了一些,偏重于清淡的东西多一些,肉食什么的吃得很少。
胃不太好吗?钟敏暗自猜测着,看他吃的东西多是容易消化的为主,像他这般忙,在外吃饭时常也不及时,有胃病倒也是正常的事。可他为什么不吃牛肉呢?倒是知道有不吃猪肉的,却从没听说过有不吃牛肉的,钟敏顿时愈发的觉得萧明峥像道看不透的谜,虽然如此之近,可她对他的了解却真是知之甚少。
“我吃饱了。”放筷子前,她也习惯性的提醒着他,让他不必再给自己添菜,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小饮了一杯,心思却依旧有些怪怪的。
“你已经喝了八杯了,这酒后劝足,再喝的话会不舒服的。”萧明峥不再给她添菜,同时也不再让她喝那桂花酒,她的酒量他清楚,八杯的样子已经差不多了。
“我喝了八杯了吗?”钟敏一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喃喃说道:“那是差不多了,再喝就得醉了。可我怎么觉得才喝了三四杯一样?”
她的事,他当真都这般看得仔细,记得清楚吗?对她这样的细致代表着什么?用心?在意?喜欢?还是……
她没在再往下去想,只是觉得心里顿时有些暖洋洋的,那种被人重视,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其实她明白自己不应该贪恋这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她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罢了罢了,反正今日是中秋,就当是过节给自己加点福利吧,她也不贪心,就今晚什么都不去想,顺其自然的去接受这种被他照顾着,被他宠着的感觉吧。
也许此刻她真的有些醉了,所以头脑不如平时那般清楚,可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真的有些依恋。就一个晚上,偶尔放纵一下自己,等过了今晚,她定然不会再这般。
听到钟敏的话,萧明峥只笑不语,而后自己亦放下了碗筷不再进食,又习惯性地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钟敏:“走吧,先带你去集市那边看杂耍,晚点再去看灯。”
“好!”她开心地点了点头,望着手中干净的帕子突然觉得自己不喜欢随身带帕子也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习惯:“今天晚上,我要好好玩个够,出发!”
她起身便直接往外走,自己都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轻飘飘的,不过这应该是心情好的缘故吧,而并非是酒劲上来了。见状,萧明峥从怀中取下一绽银子放到桌上,而后便快步追上钟敏。而喜儿等人则自然不敢再过于靠近,不远不近的跟在萧明峥与钟敏后头,出了门往热闹的街市而去。
中秋夜的月亮本应该是极美的,可今日天气却并不太好,这个时候了竟还看不到月亮的影子,可尽管如此,依旧遮挡不住人们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与激情。
越往中心地带走,人便越多,各种各样叫卖的小贩也趁着这个时候欢快的兜售着自己的物品,把握着商机。与现代不同,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可巨大的火气以及无处不在的灯笼将整个牧州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人们喜悦的笑容印着火光显得分外亮眼。
奔走嬉戏的孩童在原本便十分拥护的街道上快速穿梭着,不时冲到这个,碰到那个,可这么个快乐的夜晚,人们亦显得特别宽容,除了让那些孩子小心一些倒也没有谁过分的苛责。
“小心!”又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跑得太快,差点撞到了钟敏身上。萧明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往自己这边一带避让了过去。
钟敏毫无征兆的落入了萧明峥的怀抱,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围。一时间,整个人竟有些恍惚起来,如同回到了几个月前在山上的那两天的情景。
“没事吧?”萧明峥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低低柔柔的带着询问与担心,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她猛的回过神来,快速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满脸通红连声说道:“没事,没事。”
汗死,真没出息,又不是头一次被他抱了,怎么弄得如此狼狈。钟敏在心里暗自骂着自己,赶紧镇定了下来。想来也真是,她与萧明峥之间早就有过不少的身体接触了,这次不小心撞到人怀中而已,竟然弄得满面通红的,实在是丢人。
好在萧明峥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而后很是自然的顺势拉着她的手往前走。钟敏本想将手从他那里抽出来,可才刚刚动了一下,却听萧明峥又道:“人太多了,当心别走散了。”
“人太多了,当心别走散了!”
这一声让钟敏的心更是柔软无比。他的关心,他的体贴实实在在的拔动着她的心弦,让她愉悦无比。
见状,她放弃了先前的那个念头,老老实实的任由萧明峥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将她的手牢牢的握着,那样的感觉让她格外的安心。也罢,今晚没有王爷,没有其他,有的只是一个此刻待她极好的男人而已。
看着相握的手,她不由得笑了笑,而这不经意的一笑,却实实在在的落入到了萧明峥的眼中。她笑,他亦笑,眼中的宠溺不知何时满得不能再满。这一刻,这样的感觉让萧明峥觉得自己竟是从所未有的幸福。
感觉到萧明峥手上的力度稍微增大了一些,钟敏下意识的抬眼看向他,却猛的对上了他宠溺而温柔的双眼,她的脸顿时再次烧得通红,那样的眼神让她心瞬间陡然加速,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感觉却是极好。
好在,街上好看的东西太多,钟敏向来便是个贪玩的性子,没一会儿工夫注意力便全都转移到看热闹上去了。
耍大刀的,碎大石的、钻火圈的、训猴子的……这些很少在现代社会看到的技艺一样一样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她兴奋的在各个地方钻来钻去,若不是萧明峥一直牵着她,只怕这会功夫早就不知跑到哪里看热闹,人都会找不到了。
看着热闹、吃着小吃、挑着小货,钟敏忙得不可开交,喜儿与紫烟这会也兴奋不已,倒是不再有之前那般约束,加上钟敏让她们随心所欲一些,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量招呼就行,因此更是玩得尽兴不已。
紫烟最是贪吃,没一会工夫,手中便拿着大大小小好些吃食跑到钟敏身旁,问她要不要。钟敏快速扫了一眼,嫌那些烤肉串什么的太火气,直摇头不要,倒是挑了一串类似于糖葫芦的东西试试,其他的让紫烟自个去解决了。
咬了一颗下来,发现里头竟然不是山楂,而是一种类似青枣口味的小果子。吃起来脆脆甜甜的,很是爽口。
见钟敏一连吃了几颗,萧明峥不由得问道:“好吃吗?”
钟敏自是点了点头:“味道挺不错的,你要吃吗?我让紫烟再去买一窜来给你。”
“不用了。”说着,萧明峥径直拉着钟敏的手,将她手中的那窜小果子送到自己嘴边,直接便咬了一个。
钟敏愣了一下,见他吃得挺认真的,便笑着也问道:“好吃吗?”
萧明峥点了点头,满是认真的说道:“你爱吃的,我自然也觉得好吃。”
他说得一点也没有虚假的味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钟敏突然发现此时的萧明峥竟如此可爱,忍不住逗他道:“既然好吃,那就把这些全吃完。”
说着,她将手中剩下的全递给了萧明峥,一副看你吃不吃的样子。而萧明峥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而后便接了过去,再次咬了一个吃了起来。
见状,钟敏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那桂花酒的后劲发挥着作用,还是怎么回事,突然如同孩子一般担心萧明峥将那果子全吃完了。
“你可别全吃完了,给我留两个呀。”她连忙拉了拉他的手,微嘟着嘴显得有些急了,连语气都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丝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撒娇般的孩子气。
萧明峥会心一笑,又将那窜果子递到了钟敏嘴边喂她,钟敏这会自是不客气,二话不说便张嘴咬下一颗,高兴的吃了起来。
很快一窜果子便被钟敏消灭干净,而这会工夫前边的花灯已然开始,不少人都争着过去猜灯谜赢花灯。钟敏急得不行,连忙拉着萧明峥便往前边使劲钻。
到了那里,她不由得惊叹了起来,各形各样的花灯如同灯海一般,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个,那个,还有这,这……”她指着身旁各种漂亮的灯,恨不得一口气全卖下来:“喜儿,紫烟,那个我也要,还有还有那个……”
“敏儿姑娘,这些灯是不卖的!”紫烟连忙在一旁解释道:“您没逛过花灯会吗,得猜上头的灯谜,猜中的才能买的。”
“什么?买个东西还得那么费事?”钟敏眨巴了两下大眼睛,朝萧明峥说道:“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我还以为猜中了免费送呢,却没想到猜中了只是得了个买的资格,这生意做的可真别扭。”
“想要的话,咱们先去解灯谜便可。”萧明峥含笑地说着:“这是这里的习俗,跟生意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钟敏一听去解灯谜,马上将脑袋摇得飞快:“不去不去,我可不会猜那些,太费脑子了。”
“那这样,你喜欢哪些,我帮你解就行了。”萧明峥见钟敏很喜欢那些花灯,便主动替她解围,只要她喜欢,那些灯迹他全部都可以解开,绝对没有买不到的灯。
钟敏望着那些灯好一会,这才再次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觉得它们这样挂着更漂亮,趁着还没有被太多人买走,咱们多看看吧,否则又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才有得看了。”
说不定,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已不知身在何处,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么漂亮的花灯,也许就算还有机会看到但身旁却早已物是人非。
她慢慢地走着,如同在灯海之中漫步一步,耳旁的嘈杂,眼前的人群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了那一片亮若星辰的灯海。
见状,萧明峥却也没有出声,只是吩咐喜儿与紫烟别去打扰钟敏,而后又悄悄地唤来跟在身后不远处的随从。也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那随从连连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人流之中。
好一会,钟敏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而后侧目朝一直站在身旁守候着的萧明峥开心地说道:“你看,月亮出来了!今夜的月色真美!”
她感慨着,却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笑颜早已胜过月色千百倍,至少在萧明峥心中是如此认为。他很少见到她如此纯净的笑,那样的笑容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束缚,仿佛此时眼中除了他再无任何的东西。
这样的笑,除了在山上的那两天以外,他再也没有见过,而此刻见到,内心深处更是莫名的激动。他知道,他想永远看到她这样对着他笑。而他亦知道,要想实现这个愿望,他要做的还有许多许多。
他渐渐的开始明白她的心思,也开始理解她的顾忌,她从前所说的那些话似乎变得越来越有道理,也许她说得对,真正的爱是容不下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或许当时,他不能够答应她的要求,并不是真因为觉得她的要求有多么荒谬,而仅仅是因为不明白自己爱得到底有多深。
“走吧,去前面看看,那边还有不少款式各异的灯。”他释然一笑,上前拉住她的手领着她继续慢慢往前走着。
钟敏没有说话,异常温柔的任他牵着走,知道他就在自己身旁,这样的感觉踏实而温暖。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着,偶尔对视的目光与身旁灯光月色融合在一起,愈发的柔美。一旁的人纷纷回过头来看着他们,也许最显眼的并非是萧明峥与钟敏那出色的外表,而是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柔情。
“公子,买个头花给你家娘子吧,保证娘子戴着更是人比花娇。”一个卖头花的年轻小伙热情的跟在萧明峥身旁推销着自己的货品,看上去对这一单生意显得十分信心满满。
这年轻小伙还真是没有眼力劲,竟将钟敏给当成已婚妇女娘子娘子的称。钟敏一听,倒没有在意这个,只是笑着说道:“既然人比花娇了,那还要你这头花做什么?”
谁知,萧明峥却停了下来,从身上摸出一小绽银子给那年轻小伙,而后说道:“这个赏你了,你走吧,我家娘子不喜欢戴花。”
那小伙子见天下竟有这种好事,自是连声道谢,笑嘻嘻地拿着银子走开了。
“谁是你家娘子?你瞎说什么?”钟敏不依了,嘟着嘴又道:“还有,你即不买,凭白无故给他那么些银子做什么?”
“走吧,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萧明峥笑而不答,只是满脸的开心,径直拉着钟敏往前边走。
钟敏见这家伙竟然来这一招回避刚才占她便宜之事,正想给他些教训,省得他日后总这般口无遮挡的,不过萧明峥似乎根本就不给她这样的机会,拉着她走得极快,仿佛真有什么特别的好去处似的,直催着她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