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目光猛地扫向谢晏,脸色铁青得吓人。
之前谢晏进宫求他收回赐婚圣旨,他没应允,没想到这混账竟敢直接动手杀人!
他重重一拍紫檀木桌案,厉声怒斥:“谢晏!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还有朝廷的律法吗!”
谢晏脊背笔直地跪在地上,声音平稳无波:“回父皇,安远公之子魏文才多年来仗势欺人,无恶不作,甚至曾当街打死百姓。儿臣所为,不过是为民除害。”
说罢,他早有准备般,将魏文才这些年欺压良善的罪证一一呈上。
安远公脸色骤变,慌忙辩解:“皇上明鉴!犬子当年杀人实乃事出有因,那女子不过是个外室罢了!纵然犬子顽劣有错,也该交由官府依律处置,宣王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谢晏扯了扯唇,眼底泛起一抹冷笑:“无论那女子什么身份,都是我盛国的子民。”
他话锋一转,“既然魏文才杀人能说事出有因,本王杀他,自然也有缘由。”
谢晏抬眸看向皇帝,语气不卑不亢:“昨夜在酒楼,魏文才等人仗着皇上赐婚的恩宠,酒后对儿臣出言不逊,言语间多有冒犯。”
“儿臣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们一番,没想到这些人太不经打,儿臣一时失手,不小心将人打死了。”
第70章 宣王受罚
安远公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直指谢晏,声音悲愤:“什么一时失手?王爷分明是蓄意杀人!”
他猛地重新伏跪在地,哭诉道:“皇上!您赐婚的消息早已传遍盛京,王爷偏在此时痛下杀手,也不知王爷是对安远公府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啊!”
“可怜老臣的儿子,素日里连王爷的面都难得一见,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王爷,竟落得如此下场!”
“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痛不欲生!求皇上看在老臣一把年纪的份上,为老臣惨死的犬子做主啊!”
他哭得老泪纵横,额头磕得通红,字字句句都在暗指谢晏目无君上。
皇帝也是怒火中烧。
他当然清楚,什么魏文才欺压百姓、出言顶撞、失手杀人都是借口。
谢晏之前就进宫求他收回赐婚的旨意,他明确说过,让谢晏不要继续掺和镇国侯府的事情,没想到谢晏非但不知悔改,还直接杀了魏文才!
谢晏眼里,真是没有他这个父皇了!
今天如果不重重罚他,还不知道谢晏以后会做出什么混账事情!
皇帝声音冷硬如铁:“传朕旨意——宣王谢晏,即日起革去枢密副使一职,罚俸三年。另,重责五十廷杖,即刻行刑!”
王爷犯错,通常是降职、罚俸或软禁,几乎不会罚廷杖,可见皇帝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安远公也没奢望,皇帝会杀了谢晏。
尤其谢晏还拿出一堆证据,证明他儿子和那几个狐朋狗友,都是死有余辜。
五十廷杖已是重罚,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安远公本想亲自看谢晏受刑,出口恶气,却因为跪了一夜体力不支,走路都需要被人搀扶,一出御书房,杨公公就吩咐小太监将他送出了宫门。
前往行刑的途中,杨公公小声劝道:“王爷,您这次实在是过火了,杀魏文才事小,忤逆皇上事大啊!皇上罚您五十廷杖,已是格外开恩。”
“不过皇上还是疼您的,过段时间,您好好向皇上认个错,很快就能官复原职。但是,您可千万别再插手镇国侯府的事情了!”
谢晏不置可否。
杨公公是皇帝的心腹,很多时候,杨公公在皇帝面前说句话,比任何人都管用。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公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本王也给公公交个底,明宜是本王看着长大的,本王绝不能看着她受委屈。如果父皇还要给明宜指婚,那本王……宁愿再受五十廷杖。”
杨公公连忙左右看看,低声道:“王爷!明宜郡主又不是您的亲妹妹,您何必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啊?”
谢晏深吸口气,意味不明道:“明宜确实不是本王的妹妹,本王也从来没把她当成妹妹……”
杨公公何等精明,当即明白了谢晏话里的意思。
他心头一跳,急声打断:“哎呦,王爷慎言!”
他压着声音:“王爷,您和端王殿下的情况可不一样,您应该知道,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您和镇国侯府走得太近,您……唉!”
“你刚刚这话,咱家就当没听到,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谢晏绷着脸,没再开口。
到了行刑的偏殿,负责行刑的侍卫已经提前等着了。
五十廷杖,一来是皇帝确实恼怒,要给谢晏一个教训,二来是为了给安国公一个交待。
但宫里人都会看眼色行事,谁敢下狠手打王爷啊?
尤其宣王还是杨公公亲自送过来的,侍卫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杨公公清了清嗓子,“闲杂人等通通回避。”
宫人巴不得赶紧离开,免得被王爷记恨。
很快,偏殿内只留下一个小太监和一个侍卫。
杨公公又冲谢晏道,“王爷,那咱家先去外面等着。”
杨公公走后,侍卫和小太监面面相觑,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吱声。
连安远公府的嫡子,因为顶撞了宣王几句,都要命丧当场。
他们打完王爷,今天还有命在吗?
难怪别的宫人一听“闲杂人等回避”,全都跑了!
谢晏直接将外袍一脱,扔到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怔了怔,很快明白过来,连忙披上谢晏的外袍,十分自觉地趴到了长凳上,侍卫也高高举起棍子。
谢晏一脸不耐地坐在旁边,“动作快点,本王还有事。”
于是,小太监一边挨打,一边自己报数。
侍卫才打第二下,小太监已经念到五了,打到第五下的时候,小太监已经念到十了。
好在安远公不在,他要是在这,恐怕得活生生气晕过去。
“五十廷杖”十分潦草的打完,小太监连皮都没破。
只是谢晏的外袍脏了些,好歹穿上去做做样子。
谢晏随意披上外袍,往小太监身上丢了袋金叶子,抬腿走了出去。
杨公公等在门口,见谢晏出来,低声提醒:“王爷,您今日受了五十廷杖,回府后少说要卧床休养一个月,这期间,您可千万别出门也别露馅,要不然,奴才们可不好做啊。”
谢晏沉声:“本王明白。将本王的侍卫叫过来,扶本王出宫。”
谢晏被罚,端王自然是最高兴的。
他得知消息后,立即兴冲冲进了宫,说是要给母妃请安,实际是为了借机嘲讽谢晏。
谁知到了行刑的地方,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端王叫来当值的太监,拧眉问道,“五十廷杖,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
太监连忙道:“回禀王爷,确实已经打完了。”
端王瞬间垮下脸,那他火急火燎进宫来干什么?
想看谢晏的笑话没看成,结果白跑一趟!
镇国侯府。
阮云箔直到现在,也没从谢晏昨晚杀人的冲击中回过神。
他印象中,谢晏这个人温润如玉、清冷自持,很少与人动手。
当初笙笙坠湖,二哥暴怒之下将谢晏打到吐血,他都没还一下手。
所以他真没想到,谢晏竟然有如此狠戾的一面。
谢晏昨晚的眼神,他都有些吓到了。
他恍恍惚惚道:“笙笙,你没看到谢晏当时的眼神,超凶!”
不过谢晏杀人,倒是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之前在安王府别苑,谢晏也是一言不合就想杀了白若薇和孙蔓英。
毕竟话本都说了,他是大反派!
这时,听松匆匆进来,“郡主、三公子,王爷回来了!”
阮云箔立即道:“他怎么样?”
听松道:“听墨影说,王爷已被革职,罚俸三年,还挨了五十廷杖!”
阮云笙眉心一紧,“五十杖?就谢晏那个病秧子,打完了还有命在吗?”
听松连忙道:“小的刚刚看到,王爷是被扶回来的。”
阮云箔闻言也是眉头紧拧,罚俸也就罢了,革职却不是小事。
如果没有枢密副使一职,谢晏之前闯太尉府搜查玉璧,根本调不动禁军。
没了职位,谢晏便空有一个王爷的封号,连朝堂议事都不能参与。
朝臣们得知他被皇帝重罚,也会重新考量站队,这个惩罚对谢晏来说不可谓不重。
皇帝赐婚是大事,谢晏先是进宫忤逆皇上,恳求皇上收回旨意,之后又杀了魏文才,可想而知皇帝的震怒。
谢晏明知后果,却仍然不计代价的做了。
阮云箔叹了口气,他之前还误会谢晏,觉得谢晏根本没把笙笙当成妹妹。
是他小人之心了。
谢晏是真把笙笙当妹妹啊,比他这个亲哥都豁得出去!
“笙笙,要不你跟三哥过去探望一下?”
阮云笙抿唇点了点头,兄妹二人一起来到观澜院。
一进院门,正好看到谢晏带来的府医,薛大夫从房间里出来。
阮云箔连忙上前,“薛大夫,你家王爷的情况如何?”
薛大夫表情复杂地看了眼阮云笙,语焉不详道:“王爷他……伤上加伤,自然是十分严重,需要好好休养。”
阮云箔立即道,“如果需要什么药材或者补品尽管开口,一切都用最好的,千万别吝惜银子。”
薛大夫,“老朽明白,那我……先去熬药了。”
阮云箔抬腿走进房间,一进去,就看到谢晏脸色苍白的倚在床头,正低声咳嗽。
他连忙关心道:“你怎么还坐着?快躺下啊!”
谢晏先是克制地看了阮云笙一眼,然后冲阮云箔露出虚弱的笑容,“宫人没有下狠手,我伤的不算重,三公子不必担心。”
阮云箔叹了口气,“你也别强忍着,你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肯定伤得不轻。”
谢晏勉强扯了扯唇角,又是一阵咳嗽。
阮云箔连忙拖了把凳子坐在床前,伸手拍了拍谢晏的后背,感动道:“谢晏,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够仗义!不愧是咱们镇国侯府养出来的人!”
谢晏止住咳嗽,“三公子过奖了。”
阮云箔故作不悦,“叫什么三公子?叫三哥!”
他转而搭着谢晏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我是你三哥,你就是我五弟。你尽管安心在侯府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等大哥回来了,我帮你说情,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谢晏薄唇弯笑,温声喊了句:“多谢三哥。”
阮云笙看谢晏还能说笑,觉得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撇撇嘴,自己挑了个椅子坐下。
这声“三哥”叫得阮云箔通体舒畅,他现在把谢晏当自己人,看他就分外顺眼。
他高兴道:“还有笙笙,她以后也是你的亲妹妹!”
谢晏笑容一僵,“这……倒也不必。”
阮云笙瞬间睁大眼睛,“倒也不必?”
刚刚谢晏还跟她三哥称兄道弟,轮到她,就“倒也不必”了?
怎么,她明宜郡主做他谢晏的妹妹,还高攀他了?
虽然她也不愿意认谢晏当哥哥,但谢晏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拒绝!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气冲冲走到谢晏的床边,不高兴道:“三哥,人家现在是王爷,可不愿意和我们称兄道妹。再说了,我只有四个哥哥,才没有什么五哥呢!”
她瞪着谢晏,“你别以为这次帮了我,以后就能在侯府作威作福!”
谢晏没想到她会误会,急忙解释:“笙笙,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不想和她做兄妹。
阮云笙凶巴巴地打断他,“你叫谁笙笙呢?笙笙也是你能叫的吗?”
谢晏顿了顿,他只是觉得,既然阮云箔叫他五弟,那他以后叫一句“笙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和笙笙之间的关系,总不能一直这么僵。
阮云箔知道笙笙从小讨厌谢晏,但经过这次赐婚的事情,他终于明白,皇帝早就对侯府心存芥蒂,说不定哪天还会发难。
他们早就和端王闹翻,万一将来端王登基,镇国侯府更是前途堪忧。
为今之计,只有鼎力支持谢晏。
他连忙圆场:“笙笙,谢晏应该不是这个意思。看在他为你受伤的份上,你就别生气了……”
阮云笙瞪着谢晏,“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谢晏梗了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只要说自己刚才口误,再说几句软话,很快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可一旦兄妹的名分定下,他们以后怎么办?
阮云笙见谢晏说不出话来,气得转身就往外走。
谢晏恨不得立即追出去解释,但他刚挨了五十廷杖,现在根本不能下床!
阮云箔看着妹妹的背影,忧愁道:“怎么两句话就吵起来了?”
他转头看向谢晏,“你也是的,都为笙笙挨了打,怎么就不知道哄哄她?”
谢晏有苦难言,“我……”
这时,冯管家走进来,恭声道:“公子,您让人采买的千年人参和千年雪莲送来了,掌柜说这次花了不少银子,想将账本交给您过目,您要不要亲自到前厅看看?”
阮云箔连忙道:“对对对,是我让人买的,我过去看看。”
他对谢晏道:“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我让人将那千年人参炖了,给你送过来补身子。”
“笙笙那边你别担心,我会帮你说话的。不过你也知道笙笙的脾气,以后多哄着她一些。”
谢晏认真道,“三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笙笙。”
离开观澜院,阮云箔连忙追上妹妹。
语重心长道:“笙笙,谢晏这人性子清冷,不太会说话。但他如果不是真的疼你,怎么会为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阮云笙想起谢晏那句‘倒也不必’就来气。
下巴一抬,骄纵道:“谁用他疼!”
阮云箔示意下人退下,又哄了妹妹好一会儿。
“谢晏从小就不会说好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别和他计较了。”
阮云笙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谢晏为了帮她受伤,她也是想以后好好相处的。
结果他倒好,明明和三哥称兄道弟,轮到她就是“倒也不必”!
不过谢晏这个人向来嘴欠,之前去太尉府搜查日月同辉玉璧也是这样……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和谢晏那个狗东西计较!
阮云笙勉强道:“待会儿人参汤熬好了,我给谢晏送过去。”
一个时辰后。
阮云笙将人参汤重重放到谢晏床头的柜子上,绷着脸道:“三哥让我给你的,爱喝不喝。”
谢晏看到阮云笙回来,努力压平上扬的唇角。
笙笙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他轻咳一声,柔声哄道:“笙笙,我之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算了算了,本郡主不跟你计较。”阮云笙说着,忽然皱了皱鼻子,“你这里什么味道?”
她鼻子特别灵,因为之前距离远,所以闻得不是很清晰。
但现在她就站在谢晏床前,上下左右感受了一下,疑惑道:“味道好像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她凑近一些,仔细闻了闻,“怎么像是女子用的脂粉香?”
谢晏身上有清冷的檀香,还掺杂着药香,所以她一时之间也不是很确定,又往前凑了凑,想再确认一下。
谢晏看着阮云笙近在咫尺的明艳脸庞,喉结重重滚了滚,身体微微后仰。
哑声道:“你闻错了。我身上怎么可能有脂粉香?香味应该是从你自己身上传来的。”
阮云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不对,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她一把抓着谢晏的衣襟,不让他继续闪躲,“你别动,让我仔细闻闻!”
谢晏这张脸欺霜赛雪,但他从小就皮肤白,只是对比五年前,似乎是更白了,但他不可能偷偷擦粉。
除非……阮云笙眉头一皱!
小古板不会在外面偷偷养女人吧?
他一身伤病,竟然还有那个兴致?
俩人的距离实在很近,谢晏呼吸逐渐急促,明明兴奋地手指颤抖,却又担心阮云笙真的发现什么。
他声音低哑,欲拒还迎:“笙笙,别这样按着我……我疼……”
阮云箔刚和掌柜对完账,不放心妹妹和谢晏单独相处,怕俩人一言不合又吵起来,所以过来看看。
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他家妹妹气势汹汹地把谢晏按在床头,不知要对他做什么!
谢晏身受重伤,可怜无助又病弱,浑身无力地喊疼!
阮云箔:“!!!”
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动起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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