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晏离开侯府时带走了侍卫,但骨鸦向来谨慎,所以他这次先派夜枭混入侯府,查清侯府的底细后再动手。
孙太尉面色比以往更加阴沉,自从孙蔓英发疯后,府里天天鸡飞狗跳,简直没有一天安稳日子!
他阴狠道:“先杀阮云笙,如果有时间,连阮云箔一起杀了!”
骨鸦目光一转:“太尉大人,之前咱们谈好的价格是只杀一个人,多杀一个,可就不是之前的价格了。”
孙太尉沉声道,“价钱随你开,本官明天就要看到阮云笙的项上人头!”
“太尉大人痛快!”骨鸦舔了舔嘴唇,阴森森地笑着:“那种贵女的血,喝起来最是畅快……”
宣王府。
谢晏也收到裴惊鸿带着一个陌生少年回侯府的消息。
墨影道:“听说是裴公子去琳琅斋给郡主选珠钗作赔礼,结果东西被一个老乞丐抢了,后来那个少年帮忙抓住乞丐,所以裴公子才将他带回侯府。”
谢晏刚见完指挥使沈达,此时坐在书桌前,抬眸问道:“那少年身上可有可疑之处?”
墨影摇头,“暂时没有发现。不过那少年年纪不大,夜枭却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寒影也道:“当时夜枭蒙着面,所以属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但确实不是少年人。不过如果我们再次交手,属下肯定能认出他。”
墨影道:“王爷,要不要让寒影去侯府试探一下?”
谢晏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面,“先不要打草惊蛇。”
月华如水,给月华院镀上一层清辉。
一道修长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墙头,脚不点地地潜入内室,悄无声息地立在阮云笙的床边。
帐幔轻垂,隐约可见少女安睡的轮廓。
阮云笙已进入梦乡,梦见小时候念书时的事情。
她小时候贪玩,课业经常让知书帮她写。
知书将她的笔迹模仿得很像,连夫子都没看出来。
谁知却被谢晏拆穿,因此夫子罚她多写一百遍。
梦中,课业堆得像座小山。
小小的阮云笙趴在案前奋笔疾书,写了一摞又一摞,却仿佛永远也写不完。
她越写越急,气鼓鼓地骂出声来:“谢晏……狗东西……”
第108章 笙笙梦到他了?
谢晏修长的指尖轻轻挑开半垂的锦帐,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阮云笙脸上,眼底翻涌着浓稠到化不开的迷恋。
“谢晏……混蛋……”
含糊的梦呓从阮云笙唇边溢出,谢晏肩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胸腔漾开一阵又酸又软的暖意。
睡着了还惦记着骂他,看来是真梦到他了。
他喉结轻轻滚动,不由自主地在床边坐下,缓缓俯身靠近。
鼻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缠在一起。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这场梦:“笙笙,谢晏怎么混蛋了?”
阮云笙似是觉得鼻尖发痒,在睡梦中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青丝扫过枕畔,嘟囔着:“给……本郡主等着……”
谢晏眼底笑意更深,刚想再凑近些,想听她再多说两句,院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
他眸光骤然一凛,方才的缱绻瞬间敛去,周身气息冷了下来。
随手扣上枕边那枚银质面具,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如一道黑影掠出房门,帐幔在他身后缓缓垂落,复又遮住了床榻上安稳的睡颜。
月华院院外。
骨鸦收到夜枭的暗号,得知暗卫确实已经撤离侯府,趁夜便开始行动。
进入侯府后,他轻松避开巡逻的护卫,踩着院墙来到月华院附近。
谁知月华院近在眼前时,他却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晏立在对面屋脊,一身墨色劲装,银色面具反射着寒辉,将他眼底的冷冽藏得严严实实。
骨鸦皱了皱眉,暗骂:夜枭这死小子怎么办事的?
不是发出信号,说暗卫都已经撤走了吗?
不过眼前这人的装扮,并不像他上次见到的暗卫。
难道,也是来侯府行刺的?
骨鸦并不想惊动侯府的护卫,虽然那些护卫的武功在他看来不堪一击,但侯府毕竟人多,闹出动静来下手不方便,万一再惊动官府,就更麻烦了。
骨鸦压低声音:“你是什么人?不想死就别挡老子的路,赶紧让开!”
谢晏嗓音沙哑,是“初五”的声音。
“你就是夜枭?”
骨鸦咧嘴阴笑,露出黄黑的牙齿:“既知老子名号,还敢拦路?识相的就让开,否则——”
他手腕一翻,三枚淬着剧毒的透骨钉已悄无声息射向谢晏心口,“休怪我手下无情!”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谢晏足尖一点,从容避开暗器,长剑趁势出鞘。
骨鸦立即挥刀格挡,铁刃相击的脆响被他刻意卸去大半,化作闷沉的嗡鸣。
两人在倾斜的屋顶上缠斗,身影如两道鬼魅掠来闪去。
骨鸦怕惊动护卫,谢晏则不想惊扰阮云笙的美梦,因此俩人打斗时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脚踩瓦片时都用巧劲卸去力道,连瓦片摩擦的轻响都压到最低。
骨鸦左手不时弹出细如牛毛的毒针,却被谢晏用剑鞘精准磕飞,银针坠入墙角草丛,连点声响都无。
“找死!”骨鸦被缠得心头火起,刀势愈发狠辣,却仍不忘咬着牙压低声音。
谢晏唇角在面具下冷勾,剑招愈发迅疾。
剑尖擦过骨鸦耳畔时,带起一缕断发飘向夜空!
与此同时,客房中。
裴惊鸿房间里的烛火虽然早已熄灭,但他其实根本没睡,一直暗中盯着阿肖的房间。
青禾打了个哈欠,“少爷,这都深夜了,那小子的房间一直没动静,估计早就睡了。”
裴惊鸿低声道:“谨慎些为好。你先睡吧,我继续盯着他。”
正说着话,裴惊鸿忽然神色一变,“不对,外面好像有打斗声!”
青禾一个激灵,瞌睡瞬间吓跑了。
“可是阿肖一直在房间,没有出去啊。”
裴惊鸿立即走到阿肖的房间,踢开门后,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青禾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人呢?明明没看到他出门啊!”
裴惊鸿快速道:“你立即找护卫搜寻阿肖,我去月华院看看!”
他说完,立即提剑向月华院的方向跑去。
骨鸦原本没将谢晏放在眼里,谁知几个回合下来,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谢晏的对手!
俩人的打斗声虽然刻意压低,但还是引来了侯府护卫,骨鸦却已经顾不上这些,他身上多处受伤,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虽然孙太尉这次下了死令,要么杀了阮云笙,要么他就别活着回去。
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
而且,他余光看到夜枭瘦小的身影,趁着他们打斗时,偷偷潜入了月华院!
所以,他今晚的任务还不一定会失败。
裴惊鸿赶到的时候,十几个护卫正站在院墙下观战。
裴惊鸿急声道:“你们怎么不动手?”
领头的护卫面露为难:“裴公子,不是小人不出手,实在是不知道该帮哪个啊。”
那个招招狠辣的老头儿一看就不像好东西,但同样的,他们也不认识“初五”啊。
裴惊鸿又问:“有没有人看见阿肖?”
护卫们齐齐摇头,“没看见……”
裴惊鸿脸色难看,立即吩咐:“你们几个去三公子的院子看看,你们几个去郡主的院子!一定要抓住那小子!”
屋檐上,骨鸦忽然虚晃一刀,也不管夜枭的死活,当机立断转身便掠向屋脊另一侧,想要趁机逃跑。
谁知足尖刚点上瓦檐,后心却猛地一凉!
谢晏的长剑已如影随形,从背后直穿他的心脉!
“噗——”
鲜血喷溅在青瓦上,骨鸦身体一僵,从屋顶栽落,重重砸在裴惊鸿脚边。
护卫立即抽剑架在骨鸦的脖颈上,“别动!”
这时,另外两名护卫也敲开了月华院的院门。
见知书打开院门,护卫连忙道:“知书姑娘,阿肖不见了,表少爷让我们过来看看月华院有没有事。”
知书指了指台阶上一动不动的阿肖,“在那儿呢。”
月华院的门窗重新熏了毒,只要刺客触碰门窗,就会立即中毒。
谢晏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他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在那之后进出月华院都不会触碰门窗。
显然那个‘阿肖’并不知道。
第109章 初五!住手!
骨鸦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夜枭抓住了阮云笙,或许能用阮云笙的性命,威胁这些人放他走。
谁知,阿肖竟然也倒下了……
骨鸦挣扎着抬起头,喉间涌上的血沫堵住了大半声音,死死盯着屋檐上那道银面身影,眼神里混着怨毒与不甘:“阁……阁下究竟是……何人?你可知……在与谁为敌?”
这戴着面具的男人,剑法快得根本不似人间所有,方才交手不过十数招,自己便已破绽百出。
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他见得多了,却从未遇过这般可怖的对手。
镇国侯府何时藏了这等人物?
若早知道,便是孙太尉再出十倍价钱,他也绝不会接这趟活!
可惜他并没有得到回复。
骨鸦咳着血,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只有月色下泛着冷光的银面具,和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
裴惊鸿顺着骨鸦涣散的目光望向屋檐。
那银面人收剑入鞘的动作利落干脆,月光淌过他墨色劲装,透出几分凛冽的肃杀。
这般身手,若他真想闯府,这侯府的高墙与守卫,不过是形同虚设。
谢晏身姿笔直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睨了裴惊鸿一眼,转身欲走。
裴惊鸿皱眉,他莫名觉得,这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厌恶。
他飞身来到谢晏对面,拔剑拦住他,“阁下是何人?为何夜闯侯府!”
虽然面具人杀了地上的刺客,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好人,万一他们是两拨刺客呢?
“引狼入室,竟然还有脸问出这种话。”
谢晏讥讽的语调让裴惊鸿觉得熟悉,但沙哑的声线却分外陌生。
裴惊鸿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阮云箔也带着下人赶过来了。
谢晏拧了拧眉,沉声道:“让开!”
裴惊鸿眯起眼睛,“这般藏头露尾,难道阁下见不得人?”
他说着,猝不及防出剑,直挑谢晏脸上的面具!
谢晏身体后仰,瞬间将裴惊鸿的剑挑开,反手将剑鞘敲在裴惊鸿的手腕上!
裴惊鸿手腕一麻,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剑。
他不甘示弱地反击,同时厉声道:“阁下究竟是敌是友?”
谢晏冷声:“眼睛如果没用,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他想走,裴惊鸿却再次出招阻拦,“阁下如果不表明身份,今夜却是不能离开!”
谢晏本就厌烦裴惊鸿,早想出手教训,只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和裴惊鸿纠缠。
按照原本的计划,解决刺客后,他该悄无声息地离开。
谁知裴惊鸿油盐不进!
但裴惊鸿到底是笙笙的表哥,他总不能真将人杀了。
裴惊鸿也暗暗拧眉,不少人觉得他容貌秀美从而轻敌,但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发自内心没把他放在眼里,竟连佩剑都未曾出鞘。
他心中恼火,更加肆无忌惮的出招。
“阁下若不是刺客,何必急着离开?”
月华院。
知书和知琴走进阮云笙的房间,恭声道:“郡主,今晚果然来了刺客,不过郡主不必担心,阿肖中毒趴在院子昏迷不醒,刺客也已经死了一个,三公子和表少爷还有府里的护卫都在外面。”
阮云笙打着哈欠穿好衣裳,“三哥不会武功,怎么也过来了?”
月华院和三哥的院子都熏了毒,下人们提前服了解药,但刺客并不知道,无论翻窗还是推门,肯定会中毒,所以根本不必担心。
知书道:“护卫说来了两拨人,其中一个刺客被另一个刺客杀死了,表少爷又和剩下的那个刺客打起来了。”
两拨刺客?
一个杀了另一个?
阮云笙眸光微动,忽然想到初五前些天说过要离开盛京,且一年半载不会回来,难道是初七察觉侯府有刺客,特意前来相助?
若真是这样,表哥怕是误会了。
心念电转间,她已蹬上绣鞋起身:“我去看看。”
知书连忙上前阻拦:“郡主,外面情况不明,您万万不可出去!”
知琴也跟着劝:“是啊郡主,三公子和表少爷都在外面周旋,有他们在,定能处理妥当的。”
阮云笙摇头,语气笃定:“无妨。”
知书见劝不住,只得取来披风为她系好,小心翼翼护着她走出房门。
刚出月华院,就见阮云箔快步迎上来,满脸焦灼:“笙笙,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去!”
他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得出裴惊鸿明显落了下风。
那面具人自始至终剑未出鞘,显然留了余地。可这人来历不明,万一盯上笙笙,在场谁能拦得住?
屋檐上,谢晏早已对裴惊鸿的纠缠烦不胜烦。
裴惊鸿瞧出他出手有所顾忌,竟索性只攻不守,耍起了无赖。
见阮云笙出来,谢晏再难维持耐心,当即拔剑出鞘,寒光直刺裴惊鸿肩头!
裴惊鸿心头骤紧!
他本就不是面具人的对手,全仗着对方不愿伤他才敢死缠烂打,怎料这人说变就变,竟然要动真格的!
阮云笙顺着打斗声抬眼,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面具身影。
见“初五”挺剑刺向裴惊鸿,她急忙扬声喊道:“初五!住手!”
谢晏动作骤然顿住,剑尖已抵在裴惊鸿肩头,划破了外袍布料。
再进半寸,虽不至取命,却也足够让裴惊鸿吃足苦头。
裴惊鸿长舒一口气,连忙退开数步。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阮云笙身上。
阮云箔满脸难以置信:“笙笙,你认识他?”
阮云笙点头:“认识的。”
裴惊鸿盯着谢晏,语气意味深长:“阁下既与我表妹相识,何不摘下面具,大大方方见人?”
阮云笙仰头望着屋檐上的两人,觉得脖颈发酸。
她扬声道:“你们两个别打了,都下来!”
谢晏今夜没想在阮云笙面前现身,笙笙最近讨厌“初五”,见了他一定不高兴。
他也没办法用谢晏的身份过来,因为他刚被裴惊鸿“打吐血”,若是展露身手轻松杀了刺客,那不就露馅了?
可是眼下笙笙已然看见“初五”,再躲躲藏藏,只会让她更生气。
谢晏扫了裴惊鸿一眼,收剑入鞘,足尖一点飞身下檐,稳稳落在阮云笙面前。
谢晏声音低哑,带着几分刻意维持的疏离:“郡主。”
阮云笙望着他脸上的银质面具,黛眉微蹙:“你不是说要离开盛京吗?怎么会在这里?”
“原有的任务,已托付给初七去办。”谢晏垂眸解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方才路过侯府,恰好撞见刺客,便顺手料理了。”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随后走来的裴惊鸿,语气听不出情绪:“本没想惊动郡主,只是这位公子执意拦着,不让我走。”
裴惊鸿抱臂而立,目光里的怀疑毫不掩饰:“阁下既与表妹相识,先前为何藏头露尾?何不摘下面具,大大方方见人?”
阮云箔也连忙将妹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急问:“笙笙,你当真认识他?这人来路不明,武功奇高还戴着面具,看着就透着古怪。”
阮云笙点头,“三哥放心,初五是我的朋友,不是刺客。”
裴惊鸿立刻接话:“既是朋友,更该摘下面具认认清楚才是。免得日后见面不相识,再生出什么误会来,岂不是伤了情分?”
谢晏暗中拧眉。
他今夜没打算露面,薛大夫也未为他易容,摘下面具无异于自曝身份。他懒得与裴惊鸿周旋,只看向阮云笙:“郡主,我还有任务在身,得先走一步。”
裴惊鸿耳尖一动,立刻扬声道:“阁下别急着走!阁下帮了这么大的忙,我们还没好好谢过你呢!”
谢晏语气里藏着几分讥讽:“公子表达感谢的方式,倒真是别出心裁。”
他转头就对阮云笙“告状”,语气委屈:“郡主,这位公子好像对我有些误会,方才突然对我刀剑相向。我又不能伤了郡主的亲戚,真动起手来,难免要吃些亏。”
裴惊鸿简直气笑了!
这个初五固然没真用刀刃伤他,可那刀鞘敲在他胳膊腿上,一下下的,疼得钻心!
要是脱了衣服,胳膊上保准青一块紫一块,没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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