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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底鞋和钉子鞋(晒豆酱)


他停在她背后,明明右手已经伸了过去,和她的肩头就差几厘米,却无意间听到了一声微弱的抽泣。
身体像断电,陶文昌一下子就不动了。
雅姐她还没出戏,她已经入戏了。
她不是哭那一耳光的疼,而是在共情陈娟娟即将急转而下的命运。她哭的是陈娟娟刚刚青春懵懂,又被不能理解的男性社会伤了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醒了她,也彻底打断了她对爱情的向往。
一开始还是抽泣,显然是压着情绪,压着声音。俞雅有时候也很无奈,她不知道自己入戏快又出戏难的体质是天赋还是灾难。过于敏感的情绪就是双刃剑插在她的脑袋里,偏偏她无法忽视,更不想将这把双刃剑拔掉。
一想到陈娟娟接下来的命运,俞雅已经提前进入下午的试戏环节。她变成了旁观者,无能为力无法捞回角色的遗憾……
这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头顶。
像倦鸟归巢,要在她脑袋上筑窝。
“是我。”陶文昌刚刚是不敢打扰,现在是必须打扰她。
俞雅用手背擦着泪珠,脑海里不断上演小剧场,肩膀向内收着,让原本就明显的锁骨更加清晰深凹。“别管我!”
陶文昌无奈地长叹一下:“我不能不管啊……”
更多的泪珠涌出眼眶,在皮肤上挂不住。泪珠汇聚成一道,从俞雅的左右面颊滚滚而下,最终在下巴汇聚,悬成一大滴。俞雅再抬手擦掉,心脏被自己攥在手里似的,自虐一般揪紧它:“你走啊!都说了别管我!”
陶文昌摸了摸裤兜,唉,早知道就带一包纸巾了,现在都没东西给她擦眼泪。
只能用手了。陶文昌扳着她的肩膀将她转向自己,俞雅两只手捂住眼睛,过度要强的她甚至不愿意让陶文昌看到她会落泪。陶文昌只能擦她下巴的泪水,右手掌顺着她发丝往下滑着,最后还是停在了后颈处。
“剃光头也好,剪掉眼睫毛也好,都可以。”陶文昌的心也揪紧了,“但是你不能沉浸太深,你得出戏。”
俞雅松开双手,将整张脸压在陶文昌的胸口,泄密一般放出了一点哭声。
“真的,我不能再看着你这样了。”陶文昌坚定不移地站在现实中,敏感也好,感性也好,处理不好的话最终都会变成伤害她的刀。
“真的,你抬头看看我,看看我啊。”陶文昌拍拍她的后背,“陈娟娟是下午的事,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可爱的陶文昌。”

无人的安全通道,成为了俞雅精神上的诺亚方舟。
“真的,你现在是俞雅,不是陈娟娟,我现在是陶文昌,不是猪。”陶文昌卷起T恤的下摆,“擦擦眼泪?”
“你别说话!”但俞雅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听,只想哭。她好像被自己的情绪丢进了一片海,暂时游不出来。
陶文昌拍了拍她的后背,现在的他已经能听懂她这些话外之音,但也有了不同的应对方式。
“你饿不饿?”陶文昌提出了一个现实里的问题。
“我不饿!”俞雅还捂着脸,陈娟娟和陈林林都要分别了,她还吃什么东西?
楼道里太安静了,俞雅的声音直接传到了最顶层,又被天花板打回来,落在他们脚边。陶文昌扫了一眼台阶,忽然胸口一震,笑着说:“咱俩怎么每次单独相处都这么狼狈?”
俞雅的思路还在剧情里,下午章导要看的那一段偏偏是俞雅最不想面对的一段。陈娟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命运对她的无情程度和她手里的刀刃并无区别。
“你瞧,上次咱俩就是在安全通道里,这次也是。”陶文昌怀疑自己和楼道签过什么合作协议,以前他俩就总是偷偷坐楼梯,现在还这么“没出息”。
陈娟娟该怎么办?陈林林又该怎么办?俞雅的两只手插在发根处,痛苦到头皮发麻、呼吸急促,为了演戏她把情绪处理器锻炼得无比强大,可是在强烈的角色共振之下又手无寸铁。
“你想不想看电影啊?”陶文昌没头没尾地问。
“嗯?”俞雅这回抬起了头。
“好家伙,妆都哭花了。”陶文昌刚才还以为抬起头会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脆弱面孔,没想到雅姐的眼线和眼影全晕。再加上掉眼泪,脸上一道又是一道,像一整片被涂黑了的小树林。
“来,擦擦,女明星可不兴这么哭啊,让人拍着怎么办?买照片还要花钱。”陶文昌再一次卷起T恤的下摆,也不经意间注意到了胸口的布料。
原本干干净净的白T恤,正面印上了一张“人脸”。俞雅今天画的不是防水防蹭妆,这样严丝合缝的拥抱过后,从粉底到眉毛,包括眼影、黄色腮红、土色的口红……都转印到陶文昌的胸怀。
“这件衣服我得珍藏,等你爆火之后我都不用找你签名了。”陶文昌无所谓地笑了笑,把下摆拽起来,给俞雅擦了擦下巴。
俞雅比陶文昌矮,男女身高差让她往下一看就是……
“你是在显摆吗?”俞雅看到了大片对称的腹肌、因为故意吸气而格外明显的鳞状侧腹肌、两条插到裤带里的人鱼线,还有胸肌的下沿线。
“多明显啊,我都显摆成这样了,你才发现?”陶文昌啪啪啪地拍了拍肚子,“饿不饿?走不走?跟体育生小弟弟吃点东西去?”
俞雅都快被他气晕了,什么水深火热的场合,陶文昌还有心思搞“擦边”。“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
“我身材练这么好都不足以吸引你?怎么回事?”陶文昌假装思考了一下,手指尖这才敢碰她脸上的红印。
俞雅下意识地躲开了,倒不是疼,而是她不习惯示弱。
哭泣对她来说就是示弱的表现,显得她特别没劲,特别矫情。活到这么大居然还哭鼻子呢,俞雅只要这样一动念就觉得好幼稚。更何况刚刚还在陶文昌怀里哭,弱上加弱!
更别提还要陶文昌检查她脸上的痕迹。
“疼不疼?”陶文昌鼓足了勇气问。
“不疼,就是……特别烫。”俞雅半真半假地说。
“嗯,那就是又疼又烫。”可现在的陶文昌已
经能够破解她的交流密码,“我点个冷饮吧,给你冰冰脸。顺便咱们看个电影放松放松?”
时间还早呢,远远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俞雅捂着脸坐下问:“下午还要试戏,看什么电影?你别总是异想天开……”
“手机也可以开电影,更何况我这可是满电的手机!”陶文昌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
“这里信号不好,别看了。”俞雅只想歇一会儿。
“我存的完整版视频,缓存过的。”陶文昌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点,跳出了一个熟悉的电影开头——龙标。
俞雅不解地看着他。
陶文昌满怀心事:“当年没陪你看《滚滚万花筒》,一直都想找机会和你看。”
电影已经在手机里面开场,但不是大屏幕,而是小小的手机屏幕。尺寸和时光都浓缩在陶文昌的掌心里,俞雅抹了一把哭花的脸,安安静静地看了个开头外景。
当时她特别想看这个,除了它影评分数较高,还有一个人情因素……女三号是和俞雅关系亲密的学姐,比俞雅大4岁。但拍完这个角色后学姐就彻底没有了水花,大环境比较一般,大荧幕投资持续减少。
两年之后,学姐在家里人的安排下结了婚。
现在她又一次看到了她,这是7年前的她,设计屏幕反射的人影仿佛也是7年前的俞雅。
“想吃点什么?”陶文昌见她看进去了,也想着弥补这个遗憾,“我点一份爆米花,两杯无糖可乐,好不好?”
俞雅抱着膝盖,点头都点头猝不及防:“好啊。”
《滚滚万花筒》是要素齐全的市井搞笑片,也就是看完之后不会有太多的深刻感受,只是搏观众一笑。但俞雅觉得这就够了,除了冲奖的电影有门槛儿,大部分电影只要能做到“不说教只发笑”就算喜剧合格线。
当学姐的身影又一次出现时,安全通道的厚门被人推开,探头的人不是外卖员,却是唐誉:“爆米花和可乐到了,请问是这里吗?”
“怎么是你啊?”俞雅刚刚被电影里一个旧梗逗笑。
影视作品就是时光琥珀,当年这些梗都是新造热梗,每个说出去都能引人发笑。唐誉在电影的笑声中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是两份爆米花,三杯冰可乐。
“有人说,要请我看电影。”唐誉把其中一杯冰可乐给了陶文昌。
俞雅被他塞了一份爆米花,不解地望着身边人。陶文昌将胳膊肘往楼梯扶手上一放,斜倚的姿势主要凸显他无处安放的长腿:“陪着女一号看呗,我们都是追星族。”
俞雅歪了歪脑袋,往嘴里塞了一颗焦糖爆米花。
陶文昌从她手中拿起一颗爆米花,往半空中一扔,张嘴接住了。好帅啊,从雅姐那个角度看自己一定帅翻了吧!
从俞雅这个角度,陶文昌特别像定向培育过的狗,主人扔什么都接得住。
3人一起坐在楼梯上,唐誉坐在他们前面,俞雅和陶文昌坐高一级的台阶。大家心照不宣,唐誉和俞雅都体会到了昌子的苦心。陈林林和陈娟娟要分开了,他是想让俞雅别太难过,让他们“姐弟俩”多多相处。
如果能帮上忙,陶文昌真不介意电影是不是两个人一起看。
“这个演员好有意思。”看着看着,唐誉还真的看进去了,“奇怪,当年我为什么不去电影院看……”
“这是我学姐。”俞雅目光放暖,“咱们的校友呢,比我大3届,你入校的时候她早就毕业了。”
“真的啊?原来咱们学校真的卧虎藏龙。”唐誉往后靠了靠,干脆把陶文昌的双腿当成了椅背,“昌子,我靠你一会儿,没意见吧?”
“我不敢有意见,你回家往我前队长面前一坐,再开始告状,我前队长3分钟后就能把电话打过来开始数落我。”陶文昌喝了一口可乐,曾经被白队训过无数次,现在想起来还怪怕怕的。
真可怕啊,这样凶悍的男人,唐誉居然觉得他很可爱?
但是再看雅姐,陶文昌也觉得她好需要自己保护……
直到俞雅的手不经意地伸向唐誉的头发,帮他理了理:“你小时候做耳蜗手术疼不疼?”
唐誉还没坐直,陶文昌先坐直了。他发现雅姐的目光中多了一层柔和的姐感滤镜,仿佛唐誉好端端地坐着就能碎掉。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俞雅和陈娟娟开始共振,她真把唐誉当弟弟了。
弟弟有我一个就够了吧?陶文昌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还好,做手术那年我太小了,没有印象。”唐誉转过头说。
“那还好。”俞雅的手在他后脑勺附近悬空地摸了摸。
陶文昌默默地抓住了俞雅那只手,隔着一层T恤,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电影还差一截儿结尾的时候唐誉去外面接电话,而故事里的角色也走向了他们的结局。陶文昌不经意地揉着俞雅的虎口,手里的爆米花吃了半桶,可乐也没有喝光。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鼓足勇气,“那一年我要是没有迟到,咱俩在电影院里也是这样看完的吧?”
“肯定不是。”俞雅笑了笑。
“啊?为什么?”陶文昌挠了挠鼻梁骨。
“那时候的我肯定不和你一起吃爆米花,你要是在旁边吃,我肯定会和你吵架。”俞雅那时候也是个暴脾气。
陶文昌看着她笑了,自己也笑了:“我买可乐你肯定也骂我。不过……当年还是我太糊涂了,补不上那天的约会……”
话音未落,一个冰冰凉凉软软的东西贴在了陶文昌的脸上。
陶文昌手里一攥,把硬壳纸做的爆米花桶给捏爆了!
一颗一颗爆米花洒出来,掉在他的裤子上。陶文昌怀疑自己的瞳孔开始扩散,否则为什么光线会这样亮?
“想想那天我还是挺生气。”俞雅英姿飒爽地站起来,亲完就要走。
陶文昌揉着获得香吻的面庞,感觉自己的英俊程度在直线上升:“陈娟娟在杀猪之前都这样亲么……”
“这不是陈娟娟亲的。”俞雅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回头一笑,“是俞雅的。”
陶文昌呆坐在原地,等那扇门关上之后他久久没有动窝,仿佛屁股和台阶生长在一起了。直到那扇门被唐誉推开,他进来后找了找,问:“雅姐走了吗?”
陶文昌这才眼珠子动动,勾了勾手指:“林林,来。”
“干嘛啊?”唐誉坏笑着走过去,“你也入戏了?”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夫。”陶文昌摸着胸口的转印脸,春暖花开一般地站了起来。
同时间,一直没有休息的章暄终于放下手里的2B铅笔,涂涂改改之后,陈娟娟又一次浮现于纸张之上,和他面对着面。
这一次,陈娟娟有了又长又密又黑的眼睫毛。

一场大雪将地面洒了一层的银。
天还没大亮,陈娟娟朝着天边一看,从还没落下的星星那边看出了现在几点。
冬天夜长,她扫着院落里泥泞湿滑的脏雪,将它们卷成了一堆儿。寒风刺骨,凶猛地刮着陈娟娟的面颊,刚好脚下打了个滑,人朝着墙那边歪过去。
刚好,出来帮忙扫雪的陈林林将她扶稳了。
[你怎么出来了?]陈娟娟指了指头顶,[天还没亮呢。回去,回去,再睡一会儿。]
[我不困,我睡不着了。]陈林林跺了跺脚,风吹着手指头跟针扎一样疼,裹着围巾也不管什么用。陈娟娟一瞧,这不成,将手里的大扫把往墙根一戳,先拉着弟弟进了屋。
屋里好一些,姐弟俩围着炉子烤手,陈娟娟抓着弟弟的手试了一把温度,陈林林就像做游戏,又回抓了她一把。
两个人笑出了不明显的声音,要是他们听得见,就知道这是“笑声”。
没一会儿陈林林就热起来了,先把围巾摘掉:[姐,我今天午饭可能回不来,
你自己在家吃。]
[中午都回不来?]陈娟娟在烤好的白薯上擦了一把,装进铝制的饭盒里。
一般铝制的饭盒都是磕磕碰碰,不是这里凹就是那里瘪。因为男人们要开车出去,所以每个饭盒都饱经风霜。只有陈林林的饭盒这么干净这么新,不止是他爱干净,主要还因为他没离开过这里。
现在他摸着饭盒,点了点头:[中午肯定回不来,我要去路上学车。别人家十四五岁就摸车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哪边是刹车,哪边是油门。]
一个白薯肯定不够,陈娟娟又往里面塞了两个,又塞了两个鸡蛋,三个馒头:[你聪明,不着急学呢!出去要走马路边上,知道吧?]
[知道。]陈林林先掰开一个馒头,笑着塞了一口。他终于要学车了,学了车就能帮别人开车,以后赚钱买自己的。
[宋达那个人……你别和他吵架,他愿意带你学车你就好好学,知道吧?]陈娟娟的手停在半空中。
陈林林又点了点头。
他家没车,而愿意教他的人不是别人,刚好是几天前那个被他轰走的宋达。这也是陈娟娟没法子的事情,村里其他大姐的男人他不熟,自己还是个没立户的大姑娘,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带他弟弟?
这说出去,大姐们不高兴,也给自己找事。
况且那些姐姐们平时很照顾她,在村子里喊一声“姐姐”,所有女人都会回头。只是她喊不出来罢了。
[你别和他生气,我的事是我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咱们分开算。]陈娟娟摸弟弟的脑袋,总觉得今天格外冷,冷得她不愿意让弟弟出去。
[我明白,姐,你放心,我就跟他出去认认路。往后他要是再欺负你,我就开车撞他。]陈林林夸张地比手语。
陈娟娟连连摇头:[那可不行!车子撞人可是要出事的,咱家不干那个。]
“咳咳!我推门了啊!”宋达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皮夹克,进了院就站门口,揣着兜儿看那扇门。
隔着一扇门和窗户,屋里的两个人也看着他。
[走吗?]宋达比划上了,但是不太敢看陈娟娟。
他也说不上怎么回事,那天自己身上就跟有一场邪火似的。但让他跟陈娟娟正式赔礼道歉,他也说不出口。这不,她弟弟想学车,宋达……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
[走吗?]宋达又问了问。
陈娟娟看了一眼快完全亮起来的天,担忧也由远及近地冲进心头。她看向院子里的雪,大雪天出去开车安全吗?要不然缓一天吧?然而不等她开口,弟弟已经拎着饭盒走了出去,迫不及待。
等等!陈娟娟皱着眉心追上去,呀呀作语地打手语:[要不咱们缓一天吧?明天雪化了再去?]
[姐姐你糊涂了?下雪这地不滑,真要是开始化雪了才滑。]陈林林拍了拍姐姐的手背,眉头轻快又朝气地挑了挑,踩着雪往外走,[姐你等我回来,中午应该能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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