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饱(别山去)

宁大力顾不上休息，再次赶往老年人关爱中心。
那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而且她的【回】还没有回家。
老年人关爱中心。
布满裂缝的大楼被绿色的藤蔓层层包围，暂时没有坍塌。
一群异能者拎着银白色的金属箱匆匆赶到，她们视线警惕地向周围一扫。
队伍里，一个异能者低声说：“暂时没有发现伪装异能。”
领头人“嗯”了一声，输入密码打开了金属箱，箱子里冒出了白色的寒气。
“抽血。”领头人说。
“是。”异能者拿着采血器蹲到了植物人身旁。
这个植物人的死亡时间远不到两个小时，体内的血液还没有凝固，现在抽血妥善保存，还能用来【交易】。
植物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异能者足足抽了她1000cc的血，再把这些血分成了十份，分别装进十个不同的金属箱冷藏保管。
异能者们拎着金属箱走出病房的时候，恰好和隔壁的钟秘书碰上。
两边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各自身上都有任务，为了保密，彼此间不能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钟秘书手下的空间系异能者推开一扇门，一大支队伍当场就离开了。
提着金属箱的异能者们羡慕地看了眼，认命地拎着箱子去外面坐车。
她们不能借用钟秘书手下的人，这样会暴露她们藏东西的地点……她们只能分开坐车。
拎着金属箱的异能者们精神紧绷，她们清楚自己手里拎的是什么东西，也很清楚她们面对的敌人是谁，敌人很有可能忽然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提着二十把神奇机关枪对她们进行无差别扫射。
异能者战战兢兢地坐上了车。
一辆车上最多只能坐五个人，世管局在最短的时间里调派了一百多个异能者，组成了二十支队伍，每支队伍的异能都相互搭配。
这已经是世管局新局长能做到的极限。
“别担心。”车里有人安慰。
可她的声音细听之下也有点颤抖，世管局内部的情报里说宁大力刚刚在她们大厦里杀了三个来回……这才过去没几分钟！
异能者咽了咽口水，把沉重的金属箱放到了自己腿上。
冰冷的寒意透过箱子刺入她的肌肤。
车里负责开车的异能者刚要启动悬浮车，智脑上就传来了新的指令。
“所有人下车，回来领干冰。”
一百号人同时接到了任务，不明所以地从车里下来，再拎着箱子回去。
不远处，站在树底下的宁大力可惜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些人真的拎着箱子坐车离开，她就可以用【制械】操控并改装这些悬浮车，在半空中把她们全部炸成烟花。
可惜世管局的人也不是傻瓜，她们知道【制械】的存在，在犯错之前及时纠正了。
这么多异能者集合在一起，宁大力几乎没有成功动手的可能。
就算她能解决掉一部分，也不可能解决掉二十个箱子。
除非她一发原子弹核平这里。
宁大力暂时抛开道德，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但神笔画了半天也没画出原子弹。
她不具备这么深奥的知识，对原子弹不够了解。
宁大力搓了搓脸，一条路行不通，她就先解决另一条路。
她眨了一下眼，眼前浮现出一张地图，地图上存在上百个光点。
她用【制械】监视着这里所有人的智脑，再通过智脑获得她们的定位。
【游戏世界】帮她处理了这部分信息，把定位模拟成了更方便她使用的实时地图。
宁大力看到了钟秘书的定位。
【制械】是一个二字异能，它的生效范围是有限的，所幸钟秘书并没有脱离这个范围，她们走得并不远。
因为她们带的那个空间系异能者字很多，每一次穿越空间的距离有限。
宁大力穿越空间，跑到了离钟秘书不远的地方。
接着，钟秘书她们再次穿越空间。
宁大力跟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几次之后，钟秘书她们在一栋山区别墅停了下来。
智脑帮宁大力窃取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所有人先休息一下，调整状态。”钟秘书说话慢吞吞的，好像是有点累了，“【领域】还有五分钟就能开启。”
啥是领域？
这个问题从宁大力心底冒出。
“只要开启了【领域】，这里就会成为一个单独的空间。”钟秘书适时开口，振奋士气，“到时候就算宁大力有空间异能也过不来了，大家放心！【回】有我们钟家守护，一定是安全的。”
宁大力：“……”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钟秘书前后所有的操作，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人和钟文山碰过头了吧。
宁大力试着给钟秘书丢了个【干扰】。
——知道我是谁，你就叹一口气。
钟秘书心脏狂跳，对着墙壁幽幽地叹了口气。
宁大力挑了挑眉，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撕开空间裂缝出现在钟秘书面前，当着所有人一把劫持了她，拽着人从空间裂缝里离开。
“一楼中式厨房，站在冰箱面前，往下十六米开空间裂缝。”钟秘书语速极快，“黑色棺材，用你的血推开它，里面就是【回】。”
宁大力对钟秘书说：“看着我的眼睛。”
她发动从局长那里获得的异能，通过对视验证了钟秘书说的都是她所认为的真话，这才一一照做，先是找到冰箱，再站在冰箱面前往下开空间裂缝。
她直接穿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假门，门外浇筑着钢筋水泥，大门只能朝内开，无法朝外开。
这是专门为钟家那位空间系异能者留的门。
房间里除了一个棺材外，没有任何东西，更别提机械产品了。
宁大力上前一步，走到棺材面前割开自己的手，带着温度的血掌贴了上去，一个用力，推开了棺材板。
异能【回】（部分）
技能二：时间停止。你是时间的主宰，你可以让全世界的时间为你而停，成为停滞时间里唯一的例外。每24小时，你都可以暂停一次时间，每次最多十五分钟。
宁大力眼睛一亮，手起刀落，拿回了这个异能。
接着她转头看向钟秘书。
“你把我丢在这里就行！”钟秘书说。
“不急。”宁大力说。
她耐心地等待了五分钟，给世管局留出一些想象空间，才发动【回】暂停了时间。
整个世界的时间凝固了。
宁大力第一时间回到了老年人关爱中心。

这个时间一看就很紧迫，她开个空间裂缝的功夫五秒就这么没了吗？！
宁大力冲进了躺着植物人的病房，穿过一个个人形雕塑, 挤到了病床前。
她举起手里的火焰机关枪，刚准备毁尸灭迹永绝后患, 一种直觉却在她心底升起。
时停期间, 她不能攻击还活着的生物。
生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 一旦有生命遭受到攻击，生命出现波动，那么时间也会随之产生波动, 开始重新流动。
“骟啊！怎么还有隐藏条款！”
原本打算趁着这十五分钟干掉所有人的宁大力怒吼了一声, 她怒吼归怒吼, 动作却十分小心。
病房里的空间有限, 宁大力背后张开一对迷你小翅膀，小翅膀疯狂扇动，让她身体悬空。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踩到蚂蚁，从而导致时间流动了。
给自己上完保险的宁大力一把抄起植物人, 穿过空间裂缝去隔壁抄起另一个。
宁大力左一个右一个，胳肢窝里夹着两个植物人, 回到了大平洋。
她在距离海面三千米的高空, 用【裂空】的二技能制造出了一片独属于她的空间，把周围可能存在的小动物远远推出攻击范围, 这才掏枪把两个已经死透的植物人处理成骨灰。
一个【乖】一个【懂】, 两堆骨灰搅合在一起，宁大力伸手掏了一把，往海面上撒。
她手一松，骨灰诡异地悬浮在空中, 不动了。
时停期间，只有宁大力本人和她的异能可以动。
骨灰无法自由落体。
第一次使用时停没有经验的宁大力：“……”
她制作出一把蕴含着风元素的枪，对着悬浮在空中的骨灰连开三枪，把骨灰打散。
【00：12：32】
宁大力看着倒计时眼皮狂跳，已经过去了两分半，时间主要用在焚烧尸体上了。
时间紧迫，她也不像处理局长的骨灰那样连换八个地点了，选了四个地方意思意思就把骨灰给撒完了。
处理完骨灰，又回到了关爱中心。
神笔画出二十个机器人开始寻找那二十个装着血的金属箱。
只有解决掉这些血，她杀掉那两个植物人才有意义……有异能的世界，想要斩草除根真的很麻烦。
机器人找金属箱的时候宁大力也没闲着，她先去找了剩下那些植物人，发现那些植物人已经被集中到了同一个房间。
房间密密麻麻布置了无数禁锢，宁大力用眼睛一看，那些打码的异能介绍就像陈年经典老番的弹幕一样密集。
十几个二字异能，几十个三字异能，再加上数不清的多字异能。
她就算把十五分钟全浪费了也进不去。
宁大力直接放弃，转而用【制械】控制并改装了整个关爱中心的机械产品。
智脑改造成板砖，电梯改造成爬梯，悬浮车改造成汽车人模型，电子门锁变电子铃铛。
整个关爱中心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电火花乱炸。
很快，机器人们提着箱子聚拢在宁大力面前，把找到的东西交给她。
一共十八个箱子，1800CC的血，少了两箱。
宁大力一边用火把这十八个箱子里的血给处理了，一边思索剩下那两个箱子去哪儿了。
她来这里的动作很快，世管局的人都在这里，一个都没走呢，箱子怎么会不见了？
除非……阿偷远程偷了两个！
这可太有可能了。
【00：10：21】
宁大力直奔阿偷局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阿偷和那位拥有【换命】的异能者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着两个金属箱，箱子是打开的，寒气凝固在空中一动不动。
宁大力咧嘴一笑，把两个箱子里的血拿到面前，【游戏世界】触发，为她浮现出物品介绍。
异能者之血：单字异能【乖】死后，及时采集到的新鲜血液，能够用来签订契约。
异能者之血：单字异能【懂】死后……
不错，真不错。
宁大力把这两管血塞进自己兜里，闭上眼开始感受这栋楼所有被她操控的机械产品。
隐形门，开。
保险柜，开。
“叮叮叮叮——”
阿偷办公室里四个保险柜全部打开。
三个保险柜里的东西都不值一提，第四个保险柜里装着三张空白的契约纸。
【交易】的契约纸！三张！发了！
宁大力眼睛一亮，从兜里摸出那两管血，接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签订契约不仅需要异能名称，还需要甲乙双方用血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俩植物人叫啥来着？
苍天啊，这俩植物人叫啥？？
植物人也需要名字！！
宁大力在阿偷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用【制械】把世管局大厦的系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俩植物人叫啥。
她还专程去了联邦安管局，画出那两个植物人的一寸照，用联邦公民系统的人脸识别找线索。
一无所获。
异能者的真名是机密，世管局内部的人几乎都不用真名，防的就是【交易】。
钟家那几个是极其特殊的例外，因为在成为异能者之前她们就很有名。
“服了，你是这个！”
宁大力在阿偷面前比了个大拇指，她把三张契约纸分开藏到了世界的三个角落，恨恨地把那两袋血处理了。
【00：07：02】
只剩下七分钟，宁大力开始在世管局大厦里寻找自己的目标，每找到一个，她就把人带到离海万米高的地方，把人放在那里。
时间暂停的情况下，她们不会往下掉。
但是时间一旦开始流动，她们就会从高空坠落。
【领域】【追踪】【狗仔队】【私生饭】【大海捞针】【私家侦探】【如影随形】【大佬别丢下我】……
每一个异能，宁大力在丰收基地的地下层都见过她们原本的主人。
世管局把那些异能者杀了，把她们的异能放在自己人身上，现在这些异能变成了催命符。
这些探查类的异能，宁大力一个也不给世管局留，发现一个处理一个。
【00：01：00】
宁大力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左肩扛着【换命】，右肩扛着钟家别墅里那个染了她血的黑棺材，跑到大海上，掏出从军事基地里找到的迫击炮对准自己。
她已经干了太多事，继续留下很难搞事，只会被世管局抓住翻盘的机会。
她要回饥荒世界去了。
宁大力解除自身全部防御技能。
“轰——”
火光冲天，宁大力和【换命】同归于尽，时间开始流动。
在轰击炮炸响的一刹那，阿偷眨了一下眼，震惊地发现坐在自己面前的【换命】不见了。
不仅如此，她的办公室好像遭贼了。
所有的门和抽屉都是打开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阿偷僵硬地看向某个保险柜。
柜子开着，空的。
契约纸没了。
见了鬼了，她偷了一辈子，今天反过来被人给偷了。
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宁大力拿到了【回】。
今晚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太多事。
能操控所有机械产品的超级二字异能【制械】没了。
能用敌人骨灰复活死者的【换命】没了。
能暂停时间十五分钟的【回】也没了。
能交易【懂】和【乖】的血也没了。
前局长还尸骨无存。
损失史无前例的惨重。
刚当上局长不到一天的阿偷咬着后槽牙，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差点承受不了打击晕过去。
她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外面，接连传来了惊呼。
暂停了十五分钟，时间重新流动以后，所有人都在问：“怎么回事？！”
阿偷局长只晕了两秒，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她掏出智脑准备发号施令，智脑变成了板砖。
她准备推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办公室的门锁锁死了，完全打不开。
阿偷一脚踹开了大门，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扬声道：“把【追踪】【狗仔队】【私生饭】叫过来！立刻调查宁大力的位置！”
这时，乖默默走到了阿偷身后，站在她一脚踹不到的位置说：“这三个人不在世管局。”
“那在哪儿？”阿偷吼道。
“在天上。”乖说，“呃……”
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在阿偷充满逼迫的眼神里说：“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阿偷不说话，死死盯着她。
乖往后退了半步，“坏消息是，就在刚刚，死了十几个异能者，她们被宁大力丢到海上砸死了。好消息是……没有全死完，还活着两个……哈哈。”
活着的那两个防御力特别强，此时此刻正头破血流地在大平洋上飘着喊救命。
“定位，我们去支援，把人带回来。”阿偷偷走了自己的不理智，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快步走到电梯旁按下电梯键，电梯门朝两侧滑开，露出幽深的电梯井。
阿偷：“……”
气晕头了 ，电梯是机械产品。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朝着消防通道走去。
结果消防通道的门外挤着一堆人，阿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拨开人群一看。
楼梯间被机械废品堆满了，世管局的打印机、电脑、茶水机、自动咖啡机、扫地机器人、空气净化器……各种各样的机械产品长出了轮子，咕噜咕噜滚到了楼梯间，把这里堵得严严实实，连一条穿过去的缝隙都没有。
阿偷再次深呼吸。
电梯，走不了。
楼梯，堵满了。
她还能上天台。
坐直升机走。
阿偷看了乖一眼，她们身上没有任何可用的联络设备了，现在只能通过乖和外界联系。
乖：“……”
服了，她用意念通知世管局分局开直升机过来接人。
一边通知，她一边问：“我们以后是不是要过上原始的生活了？”
毕竟宁大力的【制械】拿走了，不可能再给她们还回来。
“会有办法的。”阿偷喃喃道。
她不像刚刚那么晕头转向了，冷静下来，抬手偷了一架直升机和一台智脑。
她拨通阿强的通讯。
铃声响了两下，陌生号码就被对面挂断。

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宁大力看到了两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