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伤害。”
上官栩直觉有异:“当场到底是什么情况?缘何苏公回府的路上会有刺客冒出来?”
宫人再答:“听宫外传进来的消息,那刺客似是去寻仇的,行刺前直言要苏公为其家人偿命。”
寻仇,偿命……上官栩终于意识到何处不对,她也一下站了起来。
“只有一个刺客?”
“是。”
“那刺客呢?可有被抓到?”
“消息传来时还没有提到刺客是否被抓到,不过那刺客伤得极重,好像当场就被苏中丞刺穿了腹部,后见形势不对,带着伤往城外方向逃窜了。”
阿筝,一定是阿筝……哪怕青禾现在还未回来,上官栩也能断定,今日在城中向苏望行刺的人是阿筝。
上官栩心跳加速,胸膛起伏变得明显。
她因呼吸加快而目有晕眩,然而她还是先向苏尚道:“叙白,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虽说苏公身体无碍,但也难保他受了惊吓,想来现下应是需要你的。”
苏尚见她脸色微白,忧忧地看她几眼,但又不知她是因何如此,况且她的提醒也不无道理,他当回去看一看才是。
苏尚点了点头,轻声道:“那我先回看看情况,待一切稳定之后我再进宫看殿下。”
上官栩挤着笑,说了好。
只是待到苏尚的身影消失在廊下拐角之后,上官栩终是没忍住地扶额趔趄一下。
那来报消息的宫人连忙将她扶住。
“娘娘……”
上官栩闭上眼,轻晃了晃头后睁眼再道:“我无事,青禾去找阿筝了,你去看看青禾回来没有。”
上官栩回了内殿坐下,青禾也从阿筝那儿回来了,手中还带了封信。
上官栩一边看着信时,青禾便一边对着桌上刚端来的饺子说起膳房那边的事:“膳房的宫人说,这饺子从和馅擀面到包成都是阿筝亲手做的,阿筝今晨去的很早,就想着快些将饺子包出来。”
“然而一切都完成之后,她却又不让膳房的宫人将她去膳房的事情告诉娘娘,只说想到用膳时给娘娘个惊喜,膳房的宫人本就此应下了,只是真到了用膳时间却又不见她来,这才将事情告诉了奴婢,而娘娘手中的这封信,也是奴婢刚才在阿筝房中寻到的。”
“她放的位置还算显眼,想来就是估算着时间,要转交到娘娘手中的。”
上官栩看完信,双手无力地垂下:“她果然去杀苏望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不过只是为了掩盖她的杀心。她在信中写到,从苏望到如今都不肯放过她的势头来看,她家人当年应是知晓了能威胁到苏望的惊天秘密,所以苏望从知道她活着的那一刻起,就决意要将四年前未尽之事完成,对她斩草除根,她恐怕有她在一日,苏望就会因她而对我不利。”
“她不想连累我,所以她也借这些日子立政殿内的氛围向外人展示,此事与我无关,甚至还因此引来了苏叙白为我作证,而她亦与苏望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她便要借这破釜沉舟之际,亲自和苏望算那笔账。”
“她真傻,她如何就为了我,要在当下这并不适合的时机去做那等凶险之事,她如何就不能再等一等。”
上官栩细数着往常,自责起来:“难怪她近几日这样痴于练武,难怪她最近对人所求一反常态,难怪她之前会留下出宫令牌,我还以为这些都是她因身体好转后而产生的欢喜,我真蠢,我为何就没有早些发现她的不对。”
“都怪我,一直未将四年前的事告知她,其实我与她有着同样的仇人啊……”
上官栩闭了眸。
青禾亦在听了那些话之后面露忧伤神色,她看着案几上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心道,原来阿筝早就想对今日之事有了打算,这几日的时光说来也不过是在与她们道别。
然而阿筝不知现下如何,上官栩还在她眼前,她便不能让自家殿下因此受到太重的影响,她轻声宽慰道:“娘娘莫急,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阿筝被捕的消息,她能行此事,或许她就已提前安排好了退路,现下正藏在哪个地方等风头过去呢。”
上官栩轻叹:“只能如此希望了。”
然而她也始终放不下心,因那宫人说了,那刺客当场就被苏然刺穿了腹部,就算阿筝躲过搜捕,可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无医治又该如何是好呢?
果然,夜幕时分,宫外传来消息,行刺之人已经找到——京兆府于城外一山崖下搜寻所得,届时人已气绝身亡,而面貌虽因伤痕不可辨,但从穿着和腹部伤处来看,当是行刺之人无疑。
上官栩闻讯,霎时心如刀绞。
而同时间带有的消息还有,那刺客尸体不远处,还有一具已开始腐烂的男尸,通过从其衣服中找到的账本推出,此人就是那江南三大船商家主中失踪那位。
徐府侧门在深夜中被叩响。
木门从里打开,徐卿安举着灯笼向外看去。
来人眼帘轻掀,眸光楚楚。
“阿筝她……”
话还没说完,灯笼掉地而灭,上官栩一下被拉入一个满覆兰香的怀抱中。
伴随着门外的人影被拉进宅院后,那扇木门也立马被关上。
门内,上官栩被徐卿安环抱在身前,她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在一片清雅兰香中闭上了眼。
“阿筝……死了。”
怀中颤抖的弱声传入耳中,徐卿安眼睫颤了下。
体温在触碰的位置传递,徐卿安掌心生热,胸膛前的一片也跟着升温,然而除了温度的变化外,他还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湿意。
她漏夜而来,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今日阿筝的事给了她不小的打击。
上官栩任由自己窝在了他怀中片刻,那丝丝缕缕的兰香此刻于她而言就是能觅得几分依赖的存在。
“阿筝的事臣听说了,娘娘节哀。”
他的声音很淡,上官栩虽听出几分惋惜和宽慰的意味,但也终归不过是蜻蜓点水,恰如对无关之人随口一句的感叹罢了。
而他的声音一传来,她便也醒过神,手指悄悄抚了抚眼尾沁出的泪水,再支身离开他的怀抱,抬眼向他看去。
她眼眸还有些红,徐卿安看着,心中生怜,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
“今日京兆府的事你都了解清楚了吗?”
她冷然的声音响起,将他本欲抬起安抚的手压下。
“差不多,阿筝……”他顿了顿,改口道,“今日在街上的行刺苏相之人,曾在动手时直呼苏相还她家主性命,她直骂当朝相公行兔死狗烹之举,在她家主为他殚精竭虑地谋事之后竟直接无情地杀害了她的家主,而她的家主就是今日在山林和她一起被找到的那个江南船商。”
上官栩垂眸:“她知道她杀不了苏望,她也知道近日苏行正就要因证据不足而脱罪的事情,所以她没有以她父母的名义去杀苏望,她只是想把那船商的事情掀开在世人面前。”
“想来这几日她常常出宫,也不是之前对我说的,是要来你这里让荀大夫为她施针艾,而是为了去寻那船商的下落,而人一找到,便是她刺杀苏望的时机。”
徐卿安点头:“是这个道理,京兆府让仵作对那船商尸体验了尸,推断出来他死亡的时间大概就在阿筝受人围剿的那两日,想来,苏相在一听说那个船商是阿筝故人时就对那船商也起了杀心。”
他轻叹:“到底是什么秘密?竟然与之有丝毫相关的人都不会被放过。”
上官栩淡声:“他既藏得这么深,这事情便也只能慢慢挖,当务之急还是苏行正的事更为重要,今日的事情发生后,定死苏行正的罪证当更为容易了。”
徐卿安怔忡。
上官栩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抬眼向他看去:“怎么了?是我哪里说
得不对?难道今日苏望当街受到指控后他还会不顾世人看法,竭力将江南几大船商的事压下?只要你再将你原本准备好的证据交出去,那江南之事就是板上钉钉,他苏氏便总得有人要为之负责,而苏行正早已受到指控,苏望若想把自己从江南的事中摘出来,那么他必会将苏行正推出去。”
徐卿安仍旧顿了顿,期间似竭力对她的话语消化了一番,忽而笑了。
上一刻她还对阿筝的遭遇哭泣,下一刻就急不可耐地要借今日之事实施她的计划了。
徐卿安垂下眸,摇摇头,含着笑声说道:“娘娘说得当然对,不仅对,还将后续之事分析得一清二楚,让局势瞬时明朗,只是臣见娘娘之前伤感,一时没从中反应过来罢了。”
上官栩知他话中指的什么,然而且不说她知他秉性,知道这些情感于他而言并不能与她感同身受,遂而不想在这些情感上与他有过多纠葛,就是这丧失亲近之人的事情也并非是她第一次遭遇了。
她当然想哭泣,她当然想报仇,然而这些事情只光想想并不能实现,就如四年前,她在寝宫中哭了整整一月,哭到眼睛都不能视物,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逝者已逝,但仇人还活在世上,那为恶之人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心生怜悯,一改前非,更不会因为她的眼泪而自认罪责,让逝者复生!
这次能重创苏望、一举扳倒苏然的机会是阿筝拿命换来的,阿筝对她寄有厚望,那她就不能因那些伤痛之事而辜负了阿筝的付出。
所以上一刻在哭泣又如何呢?事情总是要进行下去的。
她开了口道:“事情已经发生,自怨自艾只会拖慢后续的进程,耽误时机,徐卿应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徐卿安依旧笑着点头:“明白,娘娘提醒得是。”他侧了身子,抬手邀请道,“更深露重,娘娘既有打算,不如去书房一叙?”
上官栩已来过徐府几次,府内的格局她也早已熟透,这一路上她都走在前面,而徐卿安落后于她,目光幽幽,拳头不由得攥紧。
为何他总是对她有不切实际的期盼,他分明早已知晓她是怎样的人,他却还是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少些那些阴谋算计,多些真诚。
那日,他带荀阳入宫为阿筝诊治,他说的那话不是假话——她看重爱护的亲近之人,他当然会帮她看护好,只因他觉得她也是有心的,然而今夜听了她说的话,他的那些期盼又再一次被打入了冰湖底。
行至书房外,上官栩干脆地推开门进去,徐卿安跟在后面,看她脚步慢慢停下站于房中,但却并没有转回身面向他。
上官栩背身道:“京兆府的事你知道多少?”
徐卿安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因今日的案子和此前的刺杀案有关,所以基本上京兆府那边的消息,臣都在跟进。”
“你打算何时把你手中的证据交出去。”
“大概还等个一两日吧,本来是打算由臣亲自交出,然而到底这案子才发生,收集证据又需要时间,若由臣这个无关之人交出证据,恐会因此引来非议,所以臣找了个人,让他把证据交出去。”
“谁?”
“今日被找到的那船商的家仆。”
话落,房中静了片刻。
见她背部微起伏一瞬,伴随着一声轻叹声,徐卿安听她说道:“这样确实更稳妥,便依你说的来办吧。”
他听出她声音中似有鼻塞的感觉,慢慢上前几步,在她侧后一步的位置想要去看她神色地说道:“娘娘可还有其他想法?”
一声鼻息声响起后,上官栩再哑声道:“没有,只要能确保这次苏行正绝无逃脱的可能就行。”
“我这次来还是在你这里取一件东西。”她终是转过了身面向他,然而当她一抬眼时,徐卿安眸光却跟着闪了一下。
只因她双眸与刚才相比,红意非但未减反而还加重了不少,就连她的鼻尖也带起红色。
原来她刚才还是再哭……
她还是放不下阿筝的事。
徐卿安眸中稍显无措,他手下微抬,没忍住开口道:“娘娘……”
“我想你将那把从船商住处搜出的匕首给我。”
关切的话还未出口,她就先开了口将他打断。
徐卿安手下动作停下,转而眉宇间露出疑惑:“匕首?娘娘要那把匕首作何?”
上官栩直言道:“那匕首对那船商身份而言来得奇怪,而阿筝刚好又有武学背景,我想那匕首可能与阿筝有关,如今阿筝逝去,她东西我也应收集好,况且她身世未明,后续为了苏望那秘密我也得继续查下去,所以我想那匕首可能会有些作用。”
如此而已么?可一把匕首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徐卿安仔细关注着她。
“还有,”上官栩继续道,“阿筝的尸首不能就这样放在京兆府,此事之后我要把她带出来好生安葬,所以这几日,你在京兆府与他们周旋时万要保护好阿筝的尸首,莫要让人折辱了她。”
徐卿安望着她因泛红湿润而显得脆弱的双眼,轻声道:“娘娘和阿筝的情谊很深厚,这四年你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上官栩不欲与他多说,只道:“到底四年朝夕相处,她又因我而死,那她的身后事我便总得为她处理好。”
“可是娘娘现下的神情并不像您的语气这般云淡风轻。”他拆穿道。
上官栩缓缓掀起眼帘向他看去,语气依旧如初:“那你想听什么,想看什么?听我破口大骂?看我声嘶力竭?然而正如我刚才所说,人已经死了,我再如何骂,再如何哭都没有意义了。”她眼睛又酸了酸。
然而在徐卿安的眼里她表现得实在太过平静,可他又将她暗自低泣的样子他尽收眼底。他担心她就此将自己憋坏,他担心精神上的压迫超过她的忍耐程度,会让她的一切触底反弹,转而做出完全不受控的行为。
“如果我说……”徐卿安开了口,可是话说到一半,双唇蠕动几次后,迟迟未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上官栩一直静静地望着他,见他欲言又止,久久说不出话来,便问道:“说什么?”
徐卿安双唇再张了张,终是将原本要说的话压了下去,转而笑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佩服娘娘罢了,然而那些恭敬的话想来娘娘现下也并不想听,臣便不说了。”
上官栩现在确实没心情与他多说那些无关之话,只道:“去将匕首拿来吧。”
徐卿安颔首,柔声说好。
阿筝行刺苏望本意就不在夺他性命,她只是想将船商的事情闹大,在世人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又将京兆府的人引去山崖下,那船商尸体所在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下,让他们自己拿到船商身上的证据。
再加上后来的船商家仆出面,交出了他们几家和苏然私下很隐晦的交易证据,如此一来,苏然无疑又被推上风口浪尖,他的那些罪名基本上逃无可逃。
至于苏氏那边,苏望一生致力于求得古今第一贤相之名,所以对于苏然的遭遇他当然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
苏然下狱前夜,苏府内议事厅的烛火一夜未熄,但房中只苏望和苏然叔侄二人密谈,次日,苏然认下包括杀害江南船商的全部罪状,被押入狱。
而对于苏然的三司会审,朝廷也不急,因为众人都知道,苏然不会死在刑场上,甚至不会死在定案之后,而是从他踏入大狱的那刻起,旁人就明白他此生已经结束了。
不过又是另一个苏四郎罢了。
苏然死时,苏家的人当然不会到场,因为苏然一定要死得甘愿,死得悔恨,不能有一点被家族强迫因素的存在。
牢房中段停歇处,上官栩遣退了众人和徐卿安站在一起。
望着大狱深处、苏然被关押的方向,徐卿安凝眸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结果,也算达成娘娘最初想要的了,今夜之后,苏氏五郎便要和四郎一样,戴罪自戕,消逝于人间了。”
上官栩几不可闻地笑一下:“看起来徐卿对这样的结果亦是满意。”她转向看向他,“我能问徐卿一个问题么?”
徐卿安回望过去,很是恭敬:“娘娘请讲。”
“按理说,你与苏氏之间最初也不过是利益争端,纵算有过嫌隙,但之后他们也曾向你有过示好
,为何你对他们却总是带着杀心?你对他们的杀意又是从何而起呢?”
徐卿安垂眸,沉吟片刻。
“因为臣心向着娘娘吧,臣爱慕着娘娘,自然就是娘娘想要做什么,臣就应当想法帮娘娘实现什么。”
又是爱慕,上官栩并不信这个理由,然而她也知道,他拿出这个理由便是铁了心不会告诉她真实理由了,而她现在也不想去纠结,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徐卿安也不想她细究其中缘由,再望向苏然所在的方向,问道:“娘娘深夜来狱中是还有什么话要问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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