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商赚差价，全民求生(lesliya)

“能问问那个营地的情况吗？”关叶一边观察鱼人，一边看着路况，想从鱼人身上套点情报出来。
别管回答什么，总能知道点东西。
就算不回答，也能多少摸到一点鱼人们的情况。
鱼人没有说话，但中间的那只突然开始“咕噜咕噜”地吐泡泡，泡泡顺着它的脸往下滑，最终滴落在关叶的后排车座上。
关叶：！！！
我就多余问！还有，等到了营地，说什么也得洗车了！
随着泡泡越来越多，鱼腥味再次浓重起来。
“你喜欢大海吗？”
含糊不清的声音咕哝着。
关叶愣了一下，最初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但等到对方又问了一遍之后，她才确信刚才的确有鱼人在说话。
但那又如何呢？
凭什么她的问题被对方忽略，她就得回答对方的问题呢？
问答是相互的，关叶想，抿紧双唇用沉默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然而，鱼人在提问这方面比关叶执着得多，它等了几秒之后没有得到回答，就化身《大话西游》里的唐僧，开始喋喋不休地重复着问题。
“你喜欢大海吗？”
最初，每句话之间还能间隔个20多秒，但越往后间隔时间就越短，20秒、10秒、5秒……乃至于上句话还没说完，下句话就又接上了。
考虑到一共有3只鱼人，这个问题差不多以三重奏的形式响起在车内。
关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鱼竟然也能这么吵，甚至开始怀念刚才只吐泡泡，但不发出声音的美好时刻。
“这个问题对你们很重要吗？”关叶忍不住开口，打断了鱼人们三重奏的节奏。“一直在问，一直在问，你们知道自己很吵吗？”
提问的节奏被打断，鱼人们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关叶长出口气，但还没等她这口气出完，就听到最初那个有着破碎气泡声的声音再度出现。
“你讨厌大海吗？”
关叶额头青筋直跳，她踩下刹车，赶在单独问题变成三重奏之前，对鱼人开口：“我不喜欢话多的乘客，你们只是搭顺路车的，给我造成困扰的话，我有权让你们下车。”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继续放任鱼人这样下去，后面会出现一些她无法理解的诡异画面，物理层面上不危险，但可能会对精神造成冲击。
关叶觉得自从来到湿地后，她已经受够精神冲击了，如果没有额外好处的话，她并不想触发新的支线任务。
鱼人们可能是感知到关叶的决心，又可能是被拒绝过两次，无法继续开启这个支线，它们终于真的安静下来，并在接下来的2个小时内，都保持了缄默。
然后，营地到了。
鱼人在距离营地还有100米的地方要求下车。
关叶巴不得它们赶紧滚蛋。
于是，她解锁车门，任由鱼人自行下车。
开门的瞬间，湿地潮湿的空气如同钩子一样，将车内的鱼腥味瞬间勾走，并将之替换成多待几分钟就会脸部出油的闷热。
鱼人们从外面关上车门，关叶刚准备离开，却见它们并列站在她的驾驶位外面，鱼身相互间贴得很紧，就像是有谁用签子把它们串起来一样。
“你喜欢大海吗？”
“你讨厌大海吗？”
“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大海终将降临。”
鱼人们用着相同的语调说着话，因为鱼嘴向上并一直处于半开状态，关叶根本分不清是一只鱼说的，亦或者是它们轮流说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话语中的内容。
关叶按下车窗，虽不抱希望，但还是开口询问：“大海终将降临，是说因为这些雨水，会将湿地彻底淹没吗？”
这次，鱼人们终于回答了问题。
“海神会在第7天降临。大海将终结这个地方的所有罪恶。”
说话的时候，鱼人们呆滞的眼球全都盯着关叶，再结合它们说的这些内容，弄得关叶下意识抖了一下，总觉得自己似乎来错了片场。
——好端端的，怎么就从粗制滥造的科幻背景故事，突然跳到克苏鲁背景的诡异片场了呢？
关叶搓了搓胳膊上突然迸出的鸡皮疙瘩，还想再问什么，鱼人们却保持着贴在一起的状态，游魂一样迈着两条瘦腿，“啪叽啪叽”踩着坑里的水，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关叶知道自己应该开车追上去，但在她行动之前，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一副可怕的海啸CG动画。
天上电闪雷鸣，地上波涛汹涌，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几十米高的巨浪，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拍击着废弃的城镇。
大大小小的营地更是最先被摧毁的目标，一群群身穿雨衣的小人们发出绝望的尖叫，朝四面八方逃跑，却根本无法逃过无处不在的水流。
最终，大地消失，无论正义还是邪恶，万物重归海洋。
CG动画结束，关叶结束了被硬控的状态，然而此时再去看，鱼人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像还是触发了奇怪的任务。”关叶摩挲着手里的方向盘，语气喃喃，“但这种任务，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做的吗？这跟让个刚出新手村的玩家，单枪匹马去挑战高等级团本的最终BOSS有什么区别啊！”
在自然灾害面前，再厉害的个人，也依旧如尘埃一般渺小，关叶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她既造不成诺亚方舟，也没办法炼制七彩石去补天。
——能在第7天到来之前跑到服务区，都算她有本事了。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该停车。
算了算了，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关叶如此安抚着自己，反正也没有后悔药，她也没办法让自己立刻失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先去营地吧，看看它们去干什么，说不准有什么转机呢？”
毕竟在很多影片里，主角都能力挽狂澜，哪怕行为逻辑经不起仔细推敲，但大众往往也只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就行。
抱着这种想法，关叶再次踩下油门，朝着鱼人们离开的方向开去，就这样往前又走了100米，一栋快被绿植吞没的矮屋出现在她的面前。
矮屋身后是一片树林，因地形和雨幕的原因，关叶无法在现在的位置看清进入树林的路，她只能调转车头，试图通过不同的角度去观察那边。
然后，关叶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她想要进入这片树林，前往营地，就必须从矮屋里进去。
“看来想去营地，就只能先孤身前往，等跟里面的人搭上话后，才能将车开进去。”
关叶蹙眉，她其实不太愿意下车，危险就不提了，光是闷热到令人窒息的潮湿空气就很难捱。
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难道放着近在眼前的营地不进，直接调头离开吗？
那可不是我的风格，关叶想，抛开别的不谈，就冲刚才鱼人们进去了，她也得去那个营地里一探究竟。

关叶穿好雨衣下车, 虽然天气闷热，但她还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根据之前聊天频道中那位“数据流大哥”的归纳总结，不少人在临死前都出现了高热的症状, 满频道求药。
也就是说，损失的数万人中有不少是因为感染了无法治愈的疾病死的, 而这些疾病的来源, 既有自己作死, 懒得穿雨衣所以长时间淋雨的原因, 也有因防护不到位，被蚊虫叮咬的原因。
关叶本来就很警惕, 看到数据流大哥的总结后, 就更加小心了, 哪怕再闷热，她也坚持把自己捂得风雨不透。
热总比死好，关叶想，端着她的霰弹粒子枪靠近了矮屋。
矮屋是真的很矮，目测高度只有1米2左右，由藤蔓和枯枝组成, 看着像是小孩子们集体摆弄出的玩具, 而非真正能住人的地方。
这时候有只大灰狼在就好了, 关叶忍不住放飞思绪，就这种屋子, 看着并不比三只小猪初期盖的茅草屋结实到哪里去, 应该随随便便就能被吹飞了吧？
可惜, 大灰狼不在这里，关叶自己也没那么大的肺活量。
她不行，但是有道具可以啊！
关叶想到自己曾经买到过的手摇式龙卷风, 那是当初在快讯上和2级能源图纸一起买的，买来后就一直留在手里没用过，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虽然这种行为不太好，但我就是不想进去呢。”
关叶最后看了矮屋几眼，直觉告诉她里面有坑，别管这个坑是谁安排下的，她都不想贸然踩上去。
而且龙卷风算是自然灾害的一种，她要是不说，谁会知道这风是她召唤出来的呢？
——单独的、渺小的人类，怎么可能操控伟大的自然力量呢。
关叶回车里拿出道具，来到距离矮屋大概3米左右的地方，随后将那个暂时还很小巧的道具放到面前的地面上，等待1分钟之后恢复原来的大小。
恢复之后，呈现在关叶面前的是一个类似于台式风扇的东西，扇叶正面朝着矮屋，扇叶后面则有一个可摇动的手柄。
操作方式非常简单，只要一直摇动手柄，就会有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从风扇正面出现，然后向前移动5米后消失。
每个道具只能摇出1个小型龙卷风，之后就不能用了，处于可拆卸状态，如果此时持有者会拆解技能，兴许还能拆出来点铁片、铁钉和木头之类的材料。
测量好距离，对准方向，关叶蹲下抓住手柄开始摇了起来，先是慢慢的，等到惯性上来之后，就越摇越快，风扇也跟着“呜呜”地转得飞起。
十几秒之后，当风扇的转速满足条件所需，“呜呜”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一股约摸1米高的小型龙卷风渐渐成型，并在成为完全体的那一刹那，朝着前方的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过去。
关叶：哇哦！
龙卷风看着虽小，但矮屋也没比它高多少，在这种前提下，两者竟然意外地相配呢。
即便是小龙卷风，威力也颇为惊人，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矮屋就被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条通往树林内部的道路。
另外，关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被龙卷风带走的除了搭建矮屋的藤蔓枯枝之外，还有一股子看着就不像善茬的紫色烟雾。
这股烟雾只在矮屋被卷走时存在了不到1秒钟的时间，却刚好被关叶看在眼里。
“虽然紫色在服装上代表尊贵，但在游戏里，尤其是这种烟雾的状态，通常都表示有毒或者有危险。”
关叶挑眉，随后默默拆了已经没用的手摇式龙卷风，并将得到的[铁片]x3和[木头]x1塞进了背包。
随后，她转身上车，慢悠悠地沿着刚被清理出来的小路，一点点开进了林子里。
10分钟后，关叶的当前坐标终于和地图上的营地重合，出现在她面前的是由集装箱、废弃火车车厢和木头房子组成的混搭型营地，以及营地内举着武器，正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原住民们。
关叶给车窗降下一道缝，让自己的声音可以传到车外。
“你们好啊，我是个旅行商人，地图上告诉我这是个营地——我来错地方了吗？”
“你是怎么进来的？”为首的雨衣人看向车上的天平旗帜，态度稍稍缓和一些，但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武器，“还有，是谁给你的地图？”
“我不能透露地图来源，这是我们的商业机密。”关叶这样说着，“那边不是有个矮屋吗？被风吹走了，我看到有路就开了进来……如果你们不想买东西，那我现在就走。”
关叶说着话，作势要调头离开，然后就被已经放下武器的雨衣人们拦住了。
“我们想买东西，请理解一下，湿地里的危险太多了，我们必须警惕——你来的方向是一条死路，那个矮屋中充斥着可怕的毒气，幸亏风把它吹散了，不然你可能无法活着抵达这里。”
关叶挑眉，果然，她的直觉告诉她别进去是对的。
当然，不排除这个雨衣人在撒谎的可能，但不管怎样，从他对矮屋被破坏所表现出的反应来看，那地方应该不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关卡。
“想买点什么吗？我带来了食物、材料和一些有趣的东西。”
关叶假装没看到偷偷朝自己来时方向溜走的雨衣人，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去验证她刚才说的话。
有了官方认证的“旅行商人”标记，关叶在雨衣人心中的可信度大大提升，友善+20可不是白加的，这表示只要她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大部分NPC都不会主动攻击她。
况且，关叶在NPC阵营的声望一直挺好的，持枪审核都能迅速通过，现在又额外加了20点友善，雨衣人们在最初的盘问过后就放下警惕，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
“有什么有什么，快让我看看。”
“别挤，都别挤，我先来的！”
“有咖啡吗？我想喝咖啡。”
“是最新月份的杂志诶，给我来一本！”
“竟然还有钳嘴龟的壳！这是你自己干掉的吗？太厉害了，这东西可太难杀了，我一直想要一片，但打不过……”
“姐姐姐姐，这个小狗狗是睡着了吗？我可以买它吗？我会好好养的！”
“姑娘，你收不收东西？我想用这些换几包盐，你看行不行……”
关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仿佛身边围绕了数十只正在“嘎嘎”叫的鸭子。
雨衣人们可能是太久没见到旅行商人了，不但自己围拢上来，还大声招呼着其他留在房子里的亲朋好友，让他们赶紧带着钱和货物过来，好和关叶交易。
面对这种热情的客人，关叶能怎么办呢，只能痛并快乐着开始做生意。
“都不要挤，挑选的到左边，结账的到右边，以物易物的也来这边，挑选的慢慢看，结账之后请往外走走，给其他人留出空间。”
很快，摆出来的糖果试吃装售罄了。
紧接着售罄的，是能了解到外面世界的《公路见闻5月刊》，除了关叶给自己留的那本之外，被哄抢一空。
水动力游戏机也是如此，关叶给自己留了1台，其它的都卖掉了。
之前那些在交易频道收的本地怪物材料，卖掉了。
摆出来的部分米面粮油和调料，也都卖了出去。
快要腐坏的新鲜蔬菜和水果，也很受欢迎，显然雨衣人们打算今天就都吃光，根本不会放到腐坏。
在这里，苦杏仁咖啡也成了稀罕货，在关叶复杂的目光中，被人们美滋滋地买走，顺带着连那些咖啡豆，也卖出去了大半。
然后，关叶拿出了牙膏味的营养剂，结果却惨遭滑铁卢，被所有人嫌弃了。
她甚至从雨衣人的目光中读出了“同情”的意味，他们交头接耳，偶尔露出只言片语，不是在可怜她的味蕾，就是在质疑她的选货品味。
关叶：……咱就是说，你们都能接受苦杏仁咖啡了，怎么就不能接受牙膏味的营养剂呢？
退一步说，就算不接受，但你们这种喜欢苦杏仁咖啡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的选货品味啊！！
关叶想吐槽，但她是个有着良好职业素养的旅行商人，绝不会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个，只好偷偷自己腹诽。
最终，当关叶连自己没穿过的T恤都卖出去3件之后，终于结束了这场混乱的大抢购，她也终于能坐在货架中间的空地上喘口气了。
好消息：营地里的人对关叶“旅行商人”的身份确信无疑，并愿意跟她分享一些不涉及秘密的讯息。
坏消息：关叶是近期内唯一抵达营地的人，别说看到3只诡异的鱼人，雨衣人们甚至对此表示出惊讶，表示从没听说过这种动物人。
关叶：所以，那3只鱼人凭空消失了吗？
还是说，因为感知过高，自己看到了实际上并不存在的东西。
可这也说不通啊，关叶对那股带着潮湿感的鱼腥味印象深刻，妥妥的大海味道。
除非……
她被神秘力量影响得太深，所以才会感知得如此真实。
关叶蹙眉，她下意识回到车厢内去看后排座椅，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鱼人在上面坐了好久，中途还吐了半天的泡泡。
理论上，座椅上应该留有部分痕迹，比如潮湿的手感、鱼腥味、盐粒或者某种从鱼人身上掉落的介质等。
然而，什么都没有。
关叶抚摸着干燥松软的座椅表面，鼻尖萦绕的是车内原本的熟悉味道，不管是座椅上还是脚垫上，都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任何有人坐过的痕迹。
就连后排的安全带锁扣，也都规规矩矩地被掖在坐垫缝隙里，根本没有被拽出来过的痕迹。
关叶：……要命，见鱼鬼了！！

关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应该不至于。”她晃晃脑袋, 更倾向于鱼人们用了某种技巧，欺骗了这个营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