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商赚差价，全民求生(lesliya)

关叶沉吟片刻：“我能先见见他们吗？还有，快讯上没提报酬是什么，我猜不是无偿的，对吧？”
她是个佩戴N个徽章的优秀求职者，自然要有配得上身价的薪水，让人搭个免费顺路车还凑合，但这种免费送货还是算了吧。
“你可以拿走1/5的货款作为报酬，而且，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在夕城内有所收获。”
桃子奶奶如此回答着，摆出一副“我可没现钱”的样子。
关叶：……你们本土居民都这么抠门的吗？上次蓝牙种植园的那个老头也是，还得我垫付货款。
“所以，这些桃子的货款是多少呢？”关叶问，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跟她说1公路币1个桃子，她转头就走。
“这是最后一批桃子了，价格是100公路币1个，我有300个普通桃子需要你运。如果你把它们平安送到，1/5的报酬就是6000公路币。至于我的孩子们……反正也是顺路，车费算在报酬里，没问题吧？”
关叶挑眉，这个价格还不错，反正她也要去服务区，顺路接这么一单还挺赚的。
当然，前提是平安送到。
一般这么说的，路上一定不怎么平安。
这是正常的，关叶想，自从进入这个破游戏，处处是坑，就没有舒心的时候，路上出问题很正常，不出问题才不正常呢。
而且，她关注的也不是这个，而是桃子奶奶刚才说的另一句话。
“为什么是最后一批了呢？”关叶问，“是要退休了，还是不打算培育普通桃子了呢？”
“小姑娘真的很敏锐。”桃子奶奶咧开嘴笑了，言语间都是对关叶的满意，“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拥有这么多徽章和身份，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
“谢谢夸奖，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关叶不给对方转移话题的机会，“我觉得，这跟我能不能顺利抵达服务区有很大的关系。”
“啊，你说这个啊……”桃子奶奶伸手在脸颊挠了挠，低头凝视着自己手指上的桃毛，轻轻开口，“这里要变成大海了，我可没本事在海里种桃树，只好先休息休息，等到下一个湿地期再继续种树。”
关叶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叫这里要变成大海了？什么叫下一个湿地期？咋的，你们这里沧海桑田的现象更替这么快的吗？
“什么时候变大海？”关叶绷紧身体，死盯着桃子奶奶的桃子脸，试图透过对方脸上的绒毛看清她的微表情。
“这个啊……”桃子奶奶端起茶杯，含糊道，“就在最近了呢。”
“不好意思，我得赶路了。”关叶站起身，迈步往外走，“我的车可不是水陆两用的——你找别人运桃子吧，我现在心慌意乱，可能后续几天都不会停车了，毕竟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地会变成大海，只能尽快赶到服务区。”
不说就不说吧，关叶想，反正她也不能掐着桃子奶奶的树枝脖子，摇晃着逼对方说。
既如此，逃命要紧，任务什么的，不做也罢。
桃子奶奶被关叶的反应弄得有些懵：“现在的年轻人，6000公路币的生意都看不上了吗？”
关叶头都没回，加快脚步朝着逐霞的位置走：“我只是年轻，我不是傻，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分得清——这就是个无关紧要的送货任务，又不是我的毕生理想，犯不上为此搭上我的这条命。”
眼见关叶越走越快，桃子奶奶终于慌神了，她伸长树枝手臂缠绕住关叶前方的一颗桃树，随后“嗖”一下缩短胳膊将自己“抻”到关叶面前。
“小姑娘性子还挺急，老人家说话慢，你不能体谅一下吗？”
话虽如此，桃子奶奶也不装糊涂了，关叶刚才起身就走的决绝吓到了她，眼看就要涨潮，再等一位新司机根本不现实。
“明天开始涨潮，后天陆地减少，大后天结束时，湿地变为汪洋大海，并持续很久。”
听到这话，关叶一直有些焦躁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平静了许多，她看着面前的桃子奶奶，语气淡淡开口：“我的乘客列表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你？”
“啧，刚才还说您呢，现在就变成你了。”桃子奶奶经过刚才猴子样的跳跃行为后，也没法再摆出慈祥的样子，“放心，我不走，我有自己的去处。”
关叶挑眉：“和那些鱼人一起吗？还是和营地里的人一起？”
“除了公路币之外，我额外送你一本书吧，关于湿地的，你可以自己从里面找答案。”桃子奶奶不想讲故事，她迅速转移话题，“我的桃子必须送到目的地，你得出发了。”
“可以，书拿来，立刻装货。”
关叶同意了，她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没必要留下来继续和桃子奶奶兜圈子。
于是，桃子奶奶给了关叶一本《晚安，湿地》的故事书。
关叶则搬了30个恒温箱到汽车上，每个恒温箱里有10个普通桃子，保质期是7天，总计刚好300个。
另外还有10个人脸那么大的桃子，手拉手从桃园深处走了出来，他们长着大大的眼睛，有着鸭子一样的黄色脚蹼，全身都是透明的，体内有齿轮代替心脏在转动。
看着萌哒哒的，关叶想，但这种情况下，越萌就越刀吧。
这些大桃子围着桃子奶奶叽叽喳喳，纷纷说着告别的话，从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并对必然会牺牲的结局非常向往。
这个地图里的生物都是疯子！
关叶在一旁默默腹诽着。
不管是人、动物人、植物人、鱼人、还是水果，都是疯子！
我因为过于正常，而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关叶想，就算她家乡人民的精神状态很松弛，从小到大什么都见过，现在也有点遭不住了。
很快，告别仪式结束了，关叶拉着一堆桃子离开了茂盛桃园。
大桃子们扒着后排座椅，头挨着头看向被车辆甩在身后的桃园，一盏盏绿色的桃子灯渐渐熄灭，桃树们开始疯狂生长，用枝叶将整个桃园遮挡得严严实实。
那些依旧留在桃树上的桃子们，就像是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爆开，炸来犯者一脸桃汁……或者其他更可怕的东西。
桃子奶奶已经不见了，不知是在桃园深处沉睡，亦或者有其他躲避大海来临的方法，总之她消失了，没有出来送一程的打算。
“你们坐好了吧。”关叶从后视镜里看向那些大桃子，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儿，送真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战士们上战场，和送这些从小就吃了洗脑包长大的消耗品去战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谢谢你让我们搭车。”
“你这里的座椅真软啊。”
“这就是汽车啊，我第一次坐呢。”
“什么时候能到夕城呢？我都等不及了。”
“是呀是呀，我也是呢。”
大桃子们的声音软乎乎的，看什么都透着新奇，它们被制造出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茂盛桃园，从没踏出一步，所以即便是原生态的湿地景象，对他们而言也很新奇。
关叶就更难受了。
“你们，为什么那么着急去夕城呢？”关叶的语气很轻，“到了那边，你们应该就不存在了吧？”
“可我们的生命，本来也只有3个月啊。”
“我们的使命就是干掉伯克莱混蛋！！”
“嘘，你不能说那个词，那是脏话。”
“人有人的责任，桃子也有桃子的责任，不可以逃避责任！”
“姐姐的责任是什么呢？”
面对大桃子们的好奇提问，关叶沉默片刻，不由自主想起姥爷离开的那天，他眼中的眷恋和不舍，以及那用尽全部力气的嘱托。
“活着。”关叶轻声开口，“好好活着，就是我的责任。”

第122章 灰影
关叶沿着公路继续往前开, 直到夜晚即将降临时才停下，她看了眼地图，目前已经走过了大概3/5的路程,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早上就能抵达夕城。
也就是第6天, 关叶想, 其实明天要是加快速度, 晚上也能到, 但夕城既然这么危险，她总觉得在那边过夜会出问题。
晚上休息的时候, 桃子们自然也是在车里的, 鉴于他们人数众多, 关叶既没法带他们去观景阳台，也不能把他们丢下，就只好在驾驶座的位置吃起了晚餐。
桃子们则自备营养剂，一个个嘬得起劲，引得关叶看了好几次，总觉得那个味道应该不错。
“你们要在夕城哪里下？”
关叶问话的时候, 刚掰了一块馒头, 举着去蘸辣酱, 这是她之前在交易频道买的，有位网友大概获得了“厨神”称号, 能将部分快要腐烂的水果或者蔬菜做成酱。
做成之后, 酱料的保质期会重置, 就又得到了几天的缓冲期，所以厨神最近也赚了不少，关叶觉得这个钱就该人家赚, 毕竟做出来的辣酱是真好吃，还能自选微辣、中辣和重辣。
桃子们听见关叶问，纷纷放下自己嘬得起劲的营养剂，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
“奶奶说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夕城。”
“我们会自己去找伯克莱家族的驻地。”
“姐姐放心，我们能找到，奶奶教了我们方法。”
“能离腹地近一点就最好了，我还想多坐一会这个软软的椅子。”
“不，应该让司机姐姐离远一点，太近了会被牵连，我们太厉害了。”
“对，我们太厉害了，姐姐你要躲开点。”
关叶谢过了桃子们的关心：“可是我不明白，既然这里很快就要变成大海了，那为什么要去袭击伯克莱家族呢？只要等几天，让他们自己淹死不就好了，反正人不能独自在大海中生存。”
“伯克莱家族有船。”
“奶奶说他们有船，会在船上生活，还会袭击躲起来的奶奶，是混——坏人！”
“他们总欺负我们的兄弟姐妹，总要来抢桃子，很坏！”
“要破坏他们的船，不能让奶奶陷入危险。”
从桃子们七嘴八舌的解释里，关叶终于把茂盛桃园和伯克莱家族的恩怨串了起来。
桃子奶奶原本就是普通人，在其他的地方种植桃子，研究桃子，顺便做一些桃子相关的非法（猜测）实验。
然后，她就变异了。
再然后，就被驱逐了，于是来到湿地建立了茂盛桃园，继续非法（猜测）培育桃子。
在最初的时候，她和伯克莱家族的某位话事人关系不错，对方对她的实验结果也很感兴趣，于是桃子奶奶在湿地站稳脚跟，部分产品送往服务区，部分产品给伯克莱家族。
后来，在某次涨潮期，伯克莱家族在船上生活时发生了变故，和桃子奶奶关系好的话事人死了，新的掌权人只想控制她，而非公平交易。
好在这时候，桃子奶奶也有了自保之力，得以和伯克莱家族抗衡，就这样僵持了3次涨潮落潮，谁也没能干掉谁。
直到现在，双方都有了杀招，准备彻底解决自己的对手。
桃子奶奶的杀招在涨潮之前，也就是将这批大桃子送去夕城。
伯克莱家族的杀招则在涨潮之后，他们有把握找到化身桃子随波逐流的桃子奶奶，并且击破她的防御，将她彻底控制起来。
关叶一边吃饭，一边吃瓜，觉得这个支线任务可太刺激了，同时这也解决了她的一些疑惑，比如为什么桃子奶奶会是那样的形象——这又不是奇幻剧，出现树精爷爷、桃精奶奶什么的。
如果说是非法实验，那逻辑就通顺了，不过这条支线任务并不涉及人鱼和营地里的人，大桃子们对此也毫不知情，关叶希望桃子奶奶给的那本书里会有答案。
吃过饭，关叶照例放停车警告牌，并且将“永恒提灯”挂在后视镜上。
她总觉得今天可能会有些特别，既然永恒提灯的效果是“驱散不好的东西”，那她就挂上，至少落一个心里安慰。
很快就到了晚上10点，就像关叶感知到的那样，今晚没有特殊客人出现，而是出现了一群淡淡的人影，它们围着车子有序行走，渐渐形成了一个圈圈。
雨水穿过影子们的身体，溅起微小的烟雾，让它们的样子看上去更为莫测，散发着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惧。
灰色影子们绕着车转圈，时不时还举起手、弯下腰、动作整齐划一，似乎在进行某种古怪的仪式。
关叶猜测它们肯定在念着某种祷词，可惜雨声太大直接盖了过去，她什么都听不到。
她在看影子们，大桃子们也在看。
他们挤挤挨挨趴在车窗边上，一边小声议论，一边对那些影子指指点点。
“是湿地的灵魂呢。”
“奶奶说过，要涨潮的时候，它们就会出来通知大家。”
“我还以为是故事，原来是真的。”
“它们很可怕，会钻进人的脑袋，人会受伤的，姐姐你快点躲起来。”
关叶轻轻拍了拍那只大桃子：“没事，它们过不来。”
永恒提灯肯定发挥了作用，不然它们就该像大桃子们说的那样，直接冲入她的脑子里，通过某种不愉快的方法通知她要涨潮了。
但现在，它们只能在车外转圈圈，关叶根本听不见它们在说什么，自然也就无法得到信息。
——要不要把永恒提灯摘下来，去听听它们说什么呢？虽然自己知道了要涨潮，但万一还有别的消息呢？
关叶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并发现自己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心情。
她的感知在告诉她：去啊，别犹豫，这是一次好机会。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小心，要小心，是机遇也是危险。
而她的理智则在说：别闹，先看看聊天频道怎么说，反正夜晚危险要持续2个小时，你先冷静冷静，别脑子一热就冲了。
关叶深吸口气，决定听理智的。
她打开车载大屏，看向聊天频道，除了第一天遇到危险时大家自顾不暇，所以没怎么说话外，后续几天都挺热闹，总有人分享自己遇到什么危险，并很快得到其他人的帮助。
玩家之间虽有晋级高级服务器的竞争，但那终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且很多人都觉得只要自己豁得出去不在服务区休息，提前占据好位置排队，就一定能晋级。
但面对怪物和危险就不同了，总会有人愿意分享经验，想让同胞们能在夜晚活下来，然后在白天继续踏上旅程。
当然，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永远不缺搅屎棍。
所以聊天频道内的信息还得自行甄别，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哪怕这个账号一直在做好事，也没准哪天就会突然害人。
既有可能是这个账号之前在布局，想要坑一波大的。
也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人，利用这个漏洞去害人。
虽然每次晋级服务器，聊天频道都会增加新功能，但对此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最多就是点击陌生人头像的时候，能看到头像下多了一串ID号。
关叶对此的评价是用处不大，有多少人聊企鹅或者绿气泡的时候，记住的不是对方的昵称，而是那一串数字和字母呢？
当然，她给那些值得注意的人，都用手机拍了照，这样以后再次遇到时，就可以先验证ID号是否能对得上了。
至于她自己，关叶觉得还成，之前拿到的头像贴纸她早就用上了，目前为止还没见过相同的，算是聊胜于无的防伪标记吧。
收回放飞的思绪，关叶将注意力从灰色影子们身上移开，转向聊天频道，发现“灰影”已经成为现在的最热话题。
【那些灰色的点点是什么，自从看到之后，脑子里就一直嗡嗡的，仿佛有人在说话，弄得我现在动一下就想吐，晕得不行。】
【难受，太难受。】
【水，涨潮，我就听清这两个词。】
【这种怪怎么打？我用斧子试过了，没用。】
【不行了，太晕了，我晕3d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
【我已经躺平了，爱咋咋吧，我坐不住了。】
【湿地要涨潮了，明天开始，得往高处开，不然车就会在水里趴窝。】
【艹！！没法活了！！】
【我的车不是水陆两用啊，真要是水太深，这可怎么开啊！岂不是要一直提心吊胆！】
【你们还有精神说话，真好，我现在只想找地方吐……呕……】
明明是灰色影子，他们却说看到的是灰点……关叶沉吟片刻，觉得可能和加没加感知有关。
而那个提到了“涨潮和往高处开”信息的人，应该和自己一样加了感知，否则不能得到这么清晰的答案。
“既然有人去试过了，那我过去一下也没问题吧？”
关叶看向那些灰色的影子，跃跃欲试的心情很快就占据上风，不知为什么，那些古怪的东西对她有很大的吸引力，明明长得很怪异，但在她眼中却和毛茸茸一样无害。